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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人生 第五章 作者:亦凝
    「呼嚕……呼!魢!

    太陽灑在喬丹的身上,它滿足的舒展全身,軟綿綿的趴在千帆的肚子上。隨著不時的撫摸,爪子時不時的微微張合,胡須一顫一顫。

    千帆吃過午飯,搬了躺椅到陽臺上曬太陽,一會兒就昏昏欲睡。瞇眼看著喬丹的睡相,腦子漸漸糊涂了。

    「來,進屋里睡吧,這里有風,當心感冒。」

    努力掀開了一些困乏的眼皮,看了眼輕推著他肩膀的鄭真,千帆弱弱的反對:「不要……現在特別困,我不要動了……」

    說完再度合眼,徹底陷入了昏迷。

    鄭真無奈的浮上笑容,陽光下千帆的發色帶了點潤澤的金紅色,平時露出的額頭,被凌亂的額發遮住。取下眼鏡后,高傲好強的面龐,變得一下子不設防,讓人不自覺的起了心憐。

    上個周末也是這樣,在陽臺上睡著的千帆,午覺醒來發現半邊臉被曬傷了。那時他還氣惱得大呼小叫,沒想到這么快就忘了教訓。

    回屋拿了條枕巾,輕輕的蓋在他臉上遮擋陽光,又不會妨礙呼吸。喬丹睜開眼,瞟了一眼鄭真,翻身換個姿勢,繼續舒服的霸占著千帆的肚子。

    「哈啾!」抖抖身,千帆感覺有東西從臉上掉了下來,用兩根手指捏起來一看——枕巾。

    正納悶的時候,鄭真的聲音傳來:「看你,著涼了吧!跟你說不要睡在外面。」

    被吵醒的喬丹跳到地上,拱起屁股,兩只前腳伸向前和身體成一直線;過了會又拱起肩,換成后腳伸直與身體成一線。做完起床操,喬丹悠閑的踱著步子回到屋里。

    過了一會,千帆伸了個懶腰也坐起身。睡飽了后只覺通體舒泰,帶著相似的滿足表情,拖著折疊好的躺椅向屋里走去——

    「嗚哇!」捂著生疼的額頭,千帆頭昏眼花的蹲在玻璃門前。

    身后的鄭真看傻了——他居然一頭撞上了落地窗,要不是玻璃夠結實,只怕早就壯烈犧牲了。

    「你沒事吧?疼不疼?」

    淚眼汪汪的抬起頭,看看自己的出事地點,繼而語帶怨恨的說道:「誰叫你把窗玻璃擦得這么干凈!」意即,自己會撞上去,全都是鄭真的錯。

    鄭真哭笑不得的扶他站起,進屋擦了把冷水臉,千帆才算清醒過來。

    環顧四周,千帆發現在自己小睡的兩個多小時里,整間屋子就煥然一新。打開書房,原來堆得只剩巴掌大小地方的書桌,重新變得寬闊,資料書籍整整齊齊的疊在案頭,或者分門別類上了書架。臥室床上那堆穿過或者沒穿過的衣服,要么疊好放在了床尾,要么上了衣架擺進衣柜,再或者就是進了洗衣機。

    「啊——你果然是天才!」

    「不,您才是天才!灌嵳嫒滩蛔≈S刺他,「一個星期就能搞成這副德行,真想不通你這二十多年怎么生存下來的!

    「哎呀呀,據說在臟一點的環境中,有利于鍛煉人的免疫力。那些從小有潔癖的人,大多身虛體弱!

    「是是是,你說什么都是對的!」

    「什么呀,我說的本來就是對的。」千帆忍不住揶揄他:「說起來實在榮幸,小人竟有此等殊榮,勞駕老總您親自出面打理,真是VIP待遇啊!

    「哦?看來我不要點回報說不過去。」

    伸手攬上千帆的腰肢,不由分說就接起了吻來,綿綿密密的直到吻得兩人都有點氣喘。

    話說鄭真高中畢業后,立刻踏入了職場。只不過,他并沒有苦哈哈拿著高中文憑,做些薪水少的勞累活。鄭大少爺跟爹娘磨了半天,最后同意把原來供他出國念書的鈔票,挪來給他創業開公司。只不過一開始就說好了,這錢是「借」,不是「給」。

    鄭真有點意外事情會進行得如此順利,他并不清楚父母之所以會同意的理由。

    家里的事情,鄭宏昌都順著馬琳作主,她其實心里再明白不過,自己兒子不是念書的料,那么旺盛的精力,要是沒有地方發泄,興許又闖出什么禍來。這點錢給了他,哪怕四處碰壁到最后血本無歸,只要能長點見識,也就值了,對他們家也不是傷筋動骨的事。

    雖說家里同意了他的想法,錢也給了,但究竟這錢派什么用場,就完全是他一個人的事了。

    這錢到了鄭真手上后,究竟要用來干什么,就完全是他一個人的事了。其實,他早就有所計劃。

    畢業證書一到手,他就和一個朋友,合伙開起了清潔家政服務公司。他的合伙人叫孫立基,兩年前高中沒念完就退學了,之后父母給他在一家清潔公司找到了工作。孫立基心思活絡,一不是安心長久干勞累活的人,二來給人打工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無奈家中父母嚴厲,根本容不下他那些花花心思。

    然后,這兩人一碰頭,立刻一拍二合。一個出錢,一個出經驗、人脈,兩個愣頭小子硬是當起了小老板。

    忙了兩個月,等到公司正式開始運作,鄭真才又是緊張又是期盼的告訴了千帆這事。千帆知道后,悠悠冒出一句:「……鄭總。」

    過了一段曖昧不清的時間后,兩人沒明說,漸漸就恢復了原來身體上的關系。

    這一次,鄭真不再過問千帆和其它人的交往,一副只要留在他身邊就滿足的樣子。千帆詫異歸詫異,總算松了口氣。

    可一想到原來那個用真誠期待的眼光追隨著自己、低頭猛沖的小孩,漸漸在世俗中學會了隱忍,做事待人有所保留,心中有股不是滋味的悵然。

    記得剛分手那段日子,千帆未嘗沒有想起過他傷心欲絕的憤怒表情。還有那次在醫院,他在自己耳邊低喃「別走」的脆弱模樣。然后,就當他漸漸忘卻了這段情緣,沉浸在灰暗無光的心境中時,鄭真卻又披著一身陽光,自信滿滿的站在他家門口,宣稱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如果說這世上,真有「救贖」這種說法的話,那么那時那地的那個自己,無疑是被救贖了。因為那句——「我不會離開你」。

    如果,如果在這世上,真有一個人會永遠陪在身邊,無論是誰,他都想試著接受。

    只是不想再一個人了……

    寂寞,欲狂。

    ***

    「好的,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到底。如果是我們的人,我會親自登門道歉……嗯,……我知道,您的意思我清楚……嗯嗯……好,那就這樣,我會盡快給您回音!」

    鄭真一擱下電話,就低低罵了一聲,將手上的便箋扔向桌面。

    「怎么了?」孫立基擔心的詢問。

    「是鼎瑞飯店王經理!

    「哦?他那出什么事了?」一聽是鼎瑞那邊的事,孫立基也緊張了起來。

    他們是剛起步的小公司,在踏踏實實的干了幾個月,有了不錯口碑的同時,漸漸拓展開了客戶群。鼎瑞飯店是一家五星級大酒店,上個月和他們簽訂了試用合約,承包客房以外所有的清潔工作。如果試用滿意確定下來,就是他們公司最大的客戶了。

    「說是他們一個重要的客戶的手機忘在了洗手間,半個小時后去找就不見了。然后,懷疑是我們公司的清潔員拿的。」

    「。繋诉M人出,天曉得是誰拿的。憑什么懷疑到我們頭上?」

    「因為那客人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進去打掃的清潔員!

    「那也不能確定就是啊!

    「所以人家只是『懷疑』,請這邊配合著打聽一下。如果有的話,交出去就是幫了大忙;沒有的話,嘿嘿……這王經理就沒說了!

    孫立基也悶悶的:「真是飛來橫禍,F在怎么辦?」

    「恩,一會先找當時負責的人來問一下!灌嵳鎳@了口氣,「我現在情愿是我們的人拿了,交出去上門道個歉,事情就算是過去了。要不是的話,還真是說不清的事!

    兩人對望了一眼,最后孫立基無奈的走向門口,「我去找人談吧!

    「好,謝了!」這種事,鄭真最不擅長,幸好有人幫忙頂著。

    過了一刻鐘的功夫,孫立基的談話就奏效了,清潔員交出那個手機,兩人總算松了口氣。

    當晚鄭真去千帆家,順口說起了這件事。

    千帆聽完,想了想問:「那你打算怎么處理拿了手機的人?」

    「這個還沒想好……可是,不處罰實在說不過去!

    千帆搖搖頭,「如果是我就不會罰她!

    「為什么?」

    「要是她死不承認,你們一沒證據,二不能搜身,她豈不是能又拿了東西,又不用受罰?現在說實話,反而要領罰。你想,以后還有誰愿意承認?」

    「對啊……」

    「行為的對錯在其次,關鍵是你怎么引導,才能達到效果!

    「恩,有道理。」

    「!這么簡單的事都不懂,你還怎么開門做生意?我建議你從這件事,可以想想怎么去訂一個合理的獎罰制度就。」

    「的確,有很多細節上的問題,真是事先怎么計劃都想不到的!

    「對了,這件事孫立基怎么說?」

    「沒怎么說,他等我拿主意呢。呵呵,誰叫我有個無敵軍師嘛!」

    沉吟了一下,千帆在他懷了轉了個身面對面,拍拍他臉!负昧耍禳c回家去吧!

    「不要這么冷淡嘛……」鄭真撒嬌的摟緊了千帆的腰,在他胸口蹭蹭:「這么晚了,你忍心趕我出門?」

    「少來!」

    千帆用里推了他兩把沒推開,反而被摟的更緊。懶得計較,結果第二天在鄭真的懷中醒來。

    ***

    鄭真的小公司,就這么像模像樣的開了起來。因為年紀輕沒經驗,剛開始遇到的困難超乎他的想象,直到過了快半年,生意、人脈漸漸穩定后,情況才算好起來。

    他父母驚喜的發現他還真是塊做生意的料,于是就勸他再玩段時間,還是回來幫忙自己家的生意,將來能早點接手。鄭真想也沒想就一口拒絕。

    其實,他的理由很簡單。

    遲早有一天,他和千帆的戀情會浮出水面,屆時必定會引發家庭風暴。到那時,想要保護戀人和這段感情,首要前提就是自立——所以,他努力的靠自己的力量站穩腳跟。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回去繼承家業。甚至,他刻意挑選的清潔業,與父親所從事的商貿業毫無聯系,為的就是將來為戀情抗爭時不會受到制約。他深知,要從毫無根基開始把小生意做大,并非易事,但這是他能夠付出努力的唯一方式了。

    半年多下來,由于合約一多再多,鄭真和孫立基從忙著找客戶、拉生意,到漸漸出現人手緊張的局面。

    「立基,你看這個。」

    結果鄭真手上的資料,孫立基快速掃視了兩遍,然后疑惑的抬頭輕罵:「媽的!怎么都是洋文?你給我看這個干什么?」

    「這是別人給我查的國外清潔行業的培訓資料。我的想法是這樣的,雖然現在生意不錯,但我們招聘進來的人員大多是失業后重新就業,也就是說原來沒有從事這個行業的經驗,經過短期培訓就上崗,F在遇到的問題就是,因為員工教育程度低,而且缺乏專業培訓和經驗,經常在服務過程中發生溝通不良,然后接到投訴。所以,我想進行全面的培訓計劃,打算從國外請專業人員過來!

    孫立基皺了皺眉頭:「這可得不少錢啊,又要租場地,又要付錢培訓。就算培訓成功了,像這服務素質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我們怎么說服客戶多掏錢出來?我覺得資金會有點吃緊!

    「可以申請貸款。另外我想從現有人員中,提拔及格專門進修,擔任公司今后的專業培訓師,并且發生普通員工應付不了的情況時,由他們出面負責救場!

    孫立基皺了皺眉頭,有道:「但要是我們培訓好的人,回頭跳槽去了其它公司,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我們投入的培訓成本,就全白費了!

    「這個么,培訓的目的就是提供更好的服務。如果能提供更好的服務,等到被認同了,自然就會接觸到愿意支付更高報酬的客戶群。高服務,高回報,員工為什么還會走?」

    孫立基想了想,有些猶豫的開口:「我承認,你的設想是很好,可感覺多少有點冒進了。你想,我們現在剛剛進入良性回圈的階段,這一下子砸怎么多錢進去,等于又要重頭干一遍!

    「現在的勢頭雖然看起來不錯,但長遠來看,我們不比別人有什么優勢,也沒機會脫穎而出,我的想法是,要從閑雜的中介廉價勞動力,向提供高品質的專業服務轉變。只有形成品牌效應,才會有高利潤回報!

    孫立基沉默不語。

    「你的擔心,我很明白?墒俏覀儾艅倓傞_始,還不到享受成果的時候,不趁現在打拼,就失了先機。換句話,現在就算栽跟頭,不痛不癢重新來就好了,我們輸的起!灌嵳嬷溃瑢O立基對眼下的發展態度頗為滿意,要一下子接受這么大的風險從頭干起,不是容易的事。他讓孫立基回去先想想,然后再行探討。

    其實,這次鄭真已經鐵了心,打算要將現在簡單的接活、派活,轉變成集培訓、個人化服務于一體的現代服務業模式。不過,這只是第一步?v向提升后,就是橫向的拓展。反正不急,一步一步來吧。

    「好了好了,這件事以后再說吧!箤O立基換上了輕松的口氣,「今天我老妹生日,在家里開Party不忙的話,一起來吧!蛊鋵嵃≡诘弥妹昧⒃茖︵嵳嬗悬c意思后,就極力想促成這樁好事。只可惜——

    「真是好巧啊,他也是今天生日……哎呀,我什么都沒準備!

    「沒關系,人到就行了,反正都是我們小朋友聚著玩玩,大家開心就好了!

    鄭真苦笑著告饒:「我今天已經跟人約了,推不掉。你替我向小云說一聲,回頭我一定補上禮物!

    「哇靠!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吧!究竟是誰怎么大魅力?別說是女朋友哦!」

    鄭真「嘿嘿」笑著,就是不開口正面回答,只是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幸福滿足。

    ***

    「恭喜踏上奔四之旅!」

    「去死吧!」剛剛三十一歲高齡的千帆,毫不留情的用湯匙狠狠敲上鄭真的腦門。

    蹲坐在餐桌另一頭的喬丹,見他們倆只顧著打情罵俏,不耐煩的站起身,以優雅的步伐走到菜盤子邊,叼了一只明蝦到旁邊吃起來。

    千帆他們看傻了,半天才回過神。

    鄭真氣的出手教訓它:「我辛辛苦苦做的菜,你爸都沒嘗到呢,你……哇!」

    不滿用餐被打擾,喬丹不爽之余閃電般的回頭一口咬住鄭真的手,且死死的咬了好一會才松口,然后若無其事的繼續進餐。

    鄭真抬起手,只見手背上兩個牙洞在流血,「這這這只死貓……怎、怎么……這樣……」他被這只彪悍的黑貓,震驚的語無倫次了。

    千帆雖然也滿臉黑線,但他絕不承認自己「教子無方」,反而為喬丹開脫道:「貓肚子餓的時候脾氣特別不好,不管是誰打擾它吃飯,它都六親不認。所以說是你自己不好啦!」見鄭真一言不發的舉著傷手,一臉委屈可憐的看著自己,千帆只得升起白旗:「好啦好啦,我去拿藥棉來幫你擦傷口。放心,我帶它去打過疫苗了,不會有事的!

    千帆進屋過了十分鐘,撓著腦袋空手回來:「那個……急救箱你整理到哪里去了?」

    「拜托,這好歹是你自己的家!至少關心一下東西放哪里了好嗎?」一邊幫千帆夾菜,鄭真滿腹的牢騷:「還有,麻煩你把存折啊、現金之類的東西,不要隨便扔桌上好嗎?當心我哪天卷走你全部家當!」

    「哦!

    「哦你個頭!到底聽見沒有?」

    「知道啦!」千帆不耐煩的回答:「我不就是怕藏到最后,自己都忘記藏哪里么?跟你說,那年我還在念小學,要搬新家,打算趁機換套新家具?墒前。趺凑揖褪钦也坏街皵好的錢,我媽發動全家,把家里搜了個地朝天,就是沒找到。你知道后來怎么樣了?」

    「嗯?」

    「因為找不到錢,只能湊合著繼續用老家具。結果在搬家那天,突然大櫥頂上滾落下來一大疊錢——我媽怕賊偷,把錢藏在櫥頂上,可她自己又忘記了!

    「哇哈哈哈哈!原來你的迷糊是遺傳的啊!」

    千帆白了他一眼:「又給我沒大沒小!」

    鄭真先是惱怒的瞪了眼,繼而邪邪的開口調戲道:「什么『大小』不『大小』的,我們誰『大』誰『小』,你不早親身感受過了嘛!」

    愣了會,千才聽明白他話里色色的含義。

    死小子……居然敢看不起大人,哼哼!下一秒,他堆起一臉的不屑,閑閑的砸回去一句:「就你?豆芽菜!」

    轟……鄭真給炸的坐不穩,恨不能立刻驗明正身。

    鄭真微笑注視著親人疲憊中帶點羞赧的神情,赤裸的肌膚貼合在一起,感覺到彼此的體溫,連呼吸都交纏在一起。在他額上落下輕輕一吻,相視一笑,互擁著蓋好棉被迎接夢境的造訪。

    他的夢想,正在一步一步的實現——為自己,也為所愛的人,親手創造一個不被打擾的王國。

    這種為一個目標而奮斗的感覺,美妙得如同全身毛孔都打開了在呼吸。

    他就好像一個急待獲得表揚的小孩,希翼著自己所作的一切能得到心愛之人的肯定。每當千帆贊許的點頭,夸他有長進的時候,就覺得一切的辛苦都不值一提。

    雖然我還太年輕,暫時跟不上你的腳步,不過,請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有一天追上了與你并肩同行。在那之前,請你不要愛上其它人!

    面對不時大笑、不時靜默,但就是不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千帆,鄭真心中卑微的祈禱著。

    對著已經入眠的愛人微微一笑,收了收圈在他腰際的手臂,終于滿足的睡去。

    半夜,萬籟俱靜時分,一個披衣而行的身影閃進了畫室。

    透過窗,細如彎眉的月牙高掛天際,微弱的瑩光仿佛就要溶化于夜空。明明是一輪新月,卻像是殘月般慘淡凄清。

    視線接觸到那幅鉛筆勾勒的肖像,猶如被施加了時光魔法,他凝住了身形不動。半晌,輕輕嘆了口氣。

    指尖摩挲過畫中人的輪廓,千帆苦笑著自言自語:「對不起,看來我還是沒辦法!

    溫柔的將臉貼在畫上,低喃著:「春……春……為什么不回答我?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這么喊你么?」

    千帆放棄的抱膝而坐,凝視著畫中人。然后慢慢倒在地上,背靠著墻,蜷縮起身體。原以為,心傷已漸漸不那么深了,結果稍一觸碰,還是痛徹心屝。

    「春……我三十一歲了,已經追上你了。很快我就會追過你,等哪天我變成了老頭子,你就只能當我的孫子了,哈哈!」胸腔震動了兩下,慢慢的,地面開始濡濕,「你怎么能讓我一個人變老……怎么能……」

    鄭真抱臂靠在半掩的門外,低著頭靜靜聆聽。

    半天沒動靜了,他推門而入,只見千帆卷臥在地,雙眼緊閉,濕潤的睫毛像是凝結了冬夜的寒露。他放柔動作,將千帆摟入懷中,感覺他渾身冰冷得仿佛失卻了生命的溫度。

    直到將人抱回床上蓋好棉被,也不見他醒來。

    擁他人懷,鄭真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雖然感覺像抱著一塊冰,他卻仿如擁抱世上最珍貴的寶物,心滿意足的微笑。

    夜,深沉。

    黎明,尚未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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