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之際,見七王爺和似錦也都跟著離席直朝瀲滟而去,趕緊大步趕在他們之前,欲將瀲滟護在身后,卻見七王妃只是站在瀲滟的面前。
明明是一首久別重逢的熱鬧曲子,七王妃卻淚流滿面,待瀲滟吹奏完,一張眼,就被眼前的陣仗給嚇得說不出話。
該不會王爺府有什么禁忌,而這首曲適巧犯了忌諱吧?可這是王爺點的耶?
“懷安……”安羽吶吶喊著。
瀲滟不禁皺起了眉,往身后望去,再看向身旁的應多聞,輕扯了下他。
他也懵了,壓根搞不懂眼前是什么狀況。
“姊姊!”似錦主動拉起她的手!拔沂俏ò。”
瀲滟怔怔地看著她,嘴角抽了兩下!拔摇衣牪欢愕囊馑肌!
“你不是懷安嗎?”安羽不死心地再問。
“我……”她用力地又扯了應多聞一下,低聲問:“懷安是我的小字嗎?”
“我不知道。”應多聞攢緊了濃眉,低聲回復,“應該與小字無關,如果她們識得你,一見你就該認出了!
瀲滟輕點著頭,完全認同他的說法,那眼前這看似要認親的大陣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秦文略出面打了個圓場。“瞧瞧你們這是怎么著,嚇著人家了!
“可是她那吹奏的習慣和懷安如出一轍,喜相逢這曲子不是這么吹的,當初懷安就偏愛用雙花舌和滑音,吹出滿屋子熱鬧……”她那大女兒才多大的年紀就展現了無與倫比的天分,本想好好栽培她的,自己卻是早早撒手人寰,連女兒長大的模樣都沒瞧見。
“是啊,那是姊姊的吹奏法沒錯!彼棋\也急聲應和。
秦文略心底自然清楚,要不怎會特地點了喜相逢印證他心底的懷疑,但他將激動抑在心底,垂眼思索片刻,便在似錦的耳邊低語幾句。
似錦用力地點了點頭,抓起了瀲滟的手!盀囦伲以谕醺飻R了一幅畫,我帶你去瞧!
“可是,樂師們還要奏曲,我……”
“你不在這兒,她們一樣能演奏!卑灿鹨怖硪恢皇,硬是將她拉向主屋大廳。
瀲滟不住回頭向應多聞求救,應多聞卻只能定在原地,只因他不得跟隨女眷進主屋。
當瀲滟被帶進主屋大廳后的暖閣,聽前頭的琴聲又響起,也就沒那么在意,只是想搞清楚這一對義母女到底是怎么了。
“瀲滟,你瞧!彼棋\一把拉開覆在畫作上的白布。
瀲滟抬眼望去,畫上的月季栩栩如生,仰倚在灰白色的圍墻邊上,仿佛正隨風搖曳,而畫作的右方是一幢宅子,與平常所見的宅子建構有所不同,但她卻絲毫不覺怪異,甚至有點似曾相識。
她伸手輕觸著畫,哪怕畫中未將宅子畫個仔細,但她就是知道,再往右邊那一頭還有一座園子,園子里有間花室,而花室里是一家人常待的去處,他們在那兒吹笛撫琴合奏,每天每天都笑語不斷……
不知怎地,淚水猝然落下,她疑惑極了,她并不覺得悲傷,可是眼淚卻有些止不住,仿佛什么勾動她失去的記憶。
“瀲滟,你是懷安吧,你一定是,要不你怎會哭了?”
瀲滟側眼瞅著安羽,只見她也已經淚流滿面,好半晌,她才啞聲道:“我不知道懷安是誰,我沒有記憶,但是應多聞知曉我是盛昌伯府唯一的嫡女花璃!
“花璃?”
“我想,你們應該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們要找的懷安!痹捖洌ㄈチ藴I,婷裊福身。“我先告退了。”
瀲艷快步地離開主屋大廳,直朝大門而去,一上馬車,就見香兒已經抱著入睡的李子靜候著。
“小姐,眼睛怎么紅紅的?”
瀲滟搖了搖頭,示意充當車夫的燕回趕緊啟程。
她捂著臉,淚水還是從指縫中滑落。
她不悲傷,但是她知道,當她失去記憶之后,她失去了很多很多,全都是她再也要不回來的幸福。
第十六章天涯海角追回你(1)
淘金城街衢縱橫,兩旁店鋪連綿三里,是東秦王朝西南方的大城,繁景似京城,遂有淘金之名。
一輛馬車徐徐停在酒樓前,酒樓匾額上是宋繁所題的“攀華樓”三個大字。
酒樓里,燕回大步走出,有禮地上前道:“大掌柜,今兒個有幾家莊子有意跟咱們酒樓打契,也找了幾個廚子在廚房里試手藝,還有,二爺傳來了消息,就說今兒個有個管事會過來!
“管事?”香兒下了馬車,將李子靜給抱下來,不解地朝著里頭道:“小姐,二爺不是說了酒樓的事要全部交由你打理,怎么又說要派個管事過來?”
瀲滟下了馬車,拉了拉帷帽,無所謂地道:“怕我不管用吧!
離開京城近十日,光是車程就費了六七天,她幾乎是一到淘金城就馬不停蹄地著手找廚子跑堂和處理其他雜項,為的就是讓攀華樓可以在下個月正式開張。
“大掌柜說的是哪兒的話?二爺就是看重大掌柜,所以將酒樓交給大掌柜打理,而今兒個要來的管事其實是要送帳本過來的!毖嗷刳s忙解釋著。
瀲滟抽了抽嘴角,就說李叔昂不會那么簡單就放過她!把嗷,你讓那些莊戶管事都在哪里候著?廚子的菜色試得怎么樣了,有沒有照我想要的去做?”
“我讓莊戶管事在一樓后頭的小廳里候著,廚子的菜色要是煮好了,會馬上送過來!毖嗷匾灰换卮鹬
瀲滟滿意地輕點著頭,拉著又蹦又跳的李子靜進了酒樓。
才剛坐定,幾個莊子管事好似頗意外攀華樓大掌柜竟是個女流之輩,面有嫌棄,但還是一一上稟了農作種類和價格,當然也各自送上一些農作,作為見面禮。
瀲滟則將農作當試用品,畢竟總得煮過才知道滋味如何。
幾輪問下來,瀲滟心里有了個底,便讓人先回去,待農作煮過之后再作打算,預定兩日后必會回復。而等人一走,剛上工的跑堂便將廚房的菜給端了過來,剛好讓大伙充當午膳。
瀲滟一一品嘗,記下各道菜的優劣和可以改進的方式,正打算喚來燕回將幾名大廚請來好生討論時,燕回適巧從外頭走來。
“大掌柜,外頭有自家栽種的農戶想要和咱們打契,不知道大掌柜要不要見他們?”燕回一進門便問。
“好吧,你將他們請進來!
“是。”
一會,燕回便將人給請了進來,瀲滟尚未抬眼,便聽有人喚著,“瀲滟!”
她一抬眼微怔住,脫口道:“竹音?!”
“你就不知道當年你離開之后,知府便拿天香樓出氣,菊姨不知去向,天香樓都散了,咱們也只好趕緊收拾行當離開,而我運氣不錯,遇到了個農戶肯收留我,最終還肯娶我當續弦。”竹音說起話來還是當年的少女氣質,帶著幾分慵懶。
“這樣很好!睘囦儆芍蕴嫠_心。
“你呢?”
“我很好啊,是這酒樓的大掌柜!睉摽吹贸鏊^得還不錯吧。
“不是,我問的是你和應多聞!
瀲滟揉了揉眉角,對這話題一點興趣都沒有,正不知道怎么接時,又聽她自顧自地道:“城里的人都說,京城二王爺叛變,應多聞率軍抵抗有功,又護下了七王爺,皇上龍心大悅將他升為京衛指揮使,這是真的嗎?還是同名同姓不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