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后悔,他一直后悔那一晚為何要對她說出那些話!
她怎會臟?臟的人一直是他,他怎么有臉吐出那種傷人的話?!他是失心瘋了,不斷地想著那晚她的衣裳腰帶亂了,想著她是否為了銀兩賤賣了自己,想著她被其他男人擁入懷,他無法忍受。
可笑的是,他對她同樣有邪念,他和那些男人沒什么兩樣……
“多聞、多聞!”
身后傳來竹音的喚聲,應多聞動也不動,才剛踏出一步,就被竹音給拉住了手,他正要甩開時,聽她急聲道:“瀲滟不太對勁,你快跟我走。”
“什么意思?”應多聞攢緊濃眉。
竹音氣喘吁吁地道:“方才我回小院拿東西,經過一樓那條通往腰門的廊道時,瞧見綺羅差了兩個丫鬟將瀲滟給架起,奇怪的是瀲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沒有掙扎,任著她們拖著,我覺得不對勁,就趕緊跑來找你了。”
應多聞忖著方才綺羅領著衛玉進上房敬酒,莫非酒里有文章?“竹音,你可有瞧見她們往哪邊去?”
“那條廊道直走到底就是通腰門,右轉的話有不少間雅房,也許可以先從那邊找起,你動作要快!瀲滟要被贖身了,絕不能在這當頭出事的!”竹音說得又快又急,用力推著他。
應多聞不假思索地撐著廊桿,直接一躍而下,大步流星朝通往腰門的廊道而去。
衛玉和綺羅……這兩個人湊在一塊,還能有什么好事?他不敢細想,只想趕快找到瀲灘,他來到廊道右轉,靜心地聽,然而鄰近雅房里絲竹聲不墜,混淆他的聽覺,他只能推開一扇扇的門,心急如焚地尋找著,直到余光瞥見轉角處站了兩個男人,如果他沒記錯,這兩個男人應該是衛玉身邊的小廝。
毫不思索,他朝那處奔去,那兩人隨即往前一擋,道:“這里不準——”
話未盡,鼻頭已經挨了一記重拳,而另一個則被他給抬腿踢飛,沒有一絲停頓,他踹開了房門,只見瀲滟已經衣衫半褪,而衛玉就壓在她身上。
“老子不是說了不準進門,你……。 毙l玉察覺有人進房,才抬眼斥罵,就已經被應多聞給拉下床,摔落在地。
瞪著淚流滿面的瀲滟,那張愛笑的臉上紅腫瘀青,應多聞覺得心像是快要被撕裂了一般,他抓過被子往她身上一蓋,回頭再一把拎起衛玉,大手直掐住他的喉頭,迫使他雙腳離地。
衛玉的雙眼往上吊著,嘴角開始滾出唾沫和血絲,雙腳一開始還能踢踹,但慢慢的只能往下蹬著。
“住手,多聞,住手!”瀲滟從他身后抱住他,死命地扯著他!胺畔滤,我沒事,他還沒有得逞,你趕快放手!你不能殺人,你趕快住手!應多聞,我命令你放手,給我放手!”
應多聞聞言,緩緩地松開了手,任由衛玉重摔在地。他回頭注視著她,輕撫著她紅腫的頰。“他打你……”
“我踹了他也咬了他,我沒吃虧!彼执鴼,淚水止不住地流。
“你哭了……”他啞聲輕喃。她不哭的,那么高傲的她背負賤名卻從不哭的。
瀲滟直瞅著他,淚水不斷地滾落!拔铱,不代表我委屈我難過,我哭……因為你來了!彼o抓著他的衣袖!拔遗隆遗碌牟皇乔灏撞辉,我怕的是再也見不到你……”
她驀然發覺,這天下如此之大,要是從此生離也如同死別。
死別,那不就意味著今日一別,直到他日她闔上眼時,都再也見不到他了?那是多么可怕的事,遠比失去清白還教她惶恐。
應多聞一把將她摟進懷里,壓根不管力道是否弄痛了她!盀嚻G,別怕,我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不管你在哪,我就在哪,你跟我走,咱們離開蟠城往南去,也許沒有富貴權勢,但至少可得溫飽!
“你……不是在意我的身分,在意我……”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應多聞惱聲低咆,氣的是自己的口不擇言!拔抑皇遣辉改惚蝗粟H身,我不想要你成為任何人的妾,我只是……喜歡你!
“你……”瀲滟怔住,沒料到會從他的口中聽見告白。
“先別說了,我先帶你離開這兒!彼⑺砷_她,啞聲問:“瀲滟,你愿意跟我走嗎?”
瀲滟點頭如搗蒜。“帶我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卻壓根沒發覺自己的堅強是在他出現之后,在他第一次救她時,在她有機會可以救他后。他的存在就是能穩了她的心,讓她不對未來惶恐不安,一旦將他抽離,她覺得自己像是要垮了。
應多聞喜出望外,止不住滿心歡喜,緊握著她的手,正要帶她走,她卻突地軟倒在地,還是他眼明手快地將她撈起,才沒讓她給硌著。
“怎么了?”
“他們對我下藥,我……”她滿臉緋紅,身體被他碰觸之處引發陣陣酥麻!皠偛艦榱俗柚鼓悖蚁袷峭诉@一回事,可是現在……”
應多聞審視著她的神情,猜測他們是對她下了春藥,咬了咬牙啞聲道:“再忍會,我抱著你走。”
話落,隨即將她打橫抱起,才入懷便聽她輕吟了聲,教他瞬間攢緊了濃眉,惱怒這些人的下作行為。
“多聞,我們快走……”她揪著他的手臂低吟著。
應多聞抿緊了唇,抱著她正要出門,卻見方才被他撂倒在地的小廝已沖到門口,他抬腿踹去,而另一人則手握匕首刺來,他閃身避開,以腿腳掃掉,再將人給端出門外。
他不戀戰,抱著瀲滟就要離去,然而才走了兩步,身形一震,他倒抽了口氣,緩緩回頭望去。
“多聞,怎么了?”瀲滟啞聲問。
“敢打爺……給爺去死吧!”衛玉握緊了短匕,使盡了全力將剩余的半截刀刃刺進應多聞體內。
應多聞咬緊了牙根,回頭就是一踹,高大的身形踉蹌了幾步勉強穩住,后頭隨即響起驚慌的高喊聲,“殺人了、殺人了,天香樓的護院殺了我家二爺!”
瀲滟環緊應多聞的頸項朝他身后看去,就見衛玉頸骨不自然地歪斜仰貼在床角處。
“多聞……”
“我們走。”他咬著牙低語,狠厲的眉目硬是逼得兩名小廝不敢輕舉妄動,然而因為小廝的呼叫聲四周起了騷動,有人從雅房里探出頭,更有護院朝這頭跑來。
應多聞抽緊了下顎,抱著瀲艷直朝腰門而去,足不點地的躍墻而過,跑過了一片竹林再躍出圍墻外,想趁亂從側門離開,然而腳步一頓,氣喘吁吁的他跪倒在地。
“多聞,你怎么了?”瀲滟掙扎著要從他懷里爬出,他的雙臂卻還是緊緊地抱住她。
應多聞試著調勻氣息,抬眼看著幾步之外的側門,一股蝕骨的冷意從體內竄出,花白了他的眼,他試著站起身,體內的氣力卻仿佛跟著血液流失,他怎么也站不住腳,卻也不愿松開她。
“多聞,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身上為什么這么冷?”瀲酦摸著他的臉,只覺得冷汗涔涔……
應多聞垂眼瞅著她,思緒在他眸底快速運轉著,半晌,他才放開她!盀囦,這個時分,側門沒有人看守,你從這里出去,直往北走就能看到城門,拿著我的玉勒子,守城兵不會盤查你,你出城繼續往北走二十里路就會到驛站,你可以去那里雇輛馬車,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