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隔壁桌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因為調皮不肯吃飯被母親打了一下之后,索性大鬧起來,就是不肯吃飯。見他如此,做母親的自然更是生氣,狠狠又捏了他一把。那個孩子大哭起來,隨即從位子上跑開,不辨方向之下,頓時撞到了洛織錦的身上,一點油漬頓時粘上了她的衣服。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孩子的母親頓時連連道歉,隨手扯住那孩子,“不聽話是不是?趕緊跟我回去,看我怎么罰你!”
“我不要我不要!”那孩子頓時大叫起來,隨即掙開母親的手朝外奔去,他的母親連忙追了上去。
洛織錦略略一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動的,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她卻已經移到店門口,隨即輕輕松松地將那個小孩子抓了起來。
那個小孩子頓時像殺豬一般叫了起來:“放開我!放開我!大人欺負小孩子了!”
其他吃飯的客人頓時朝她投來了鄙視的眼神,只道她因為剛才被撞而心生怨氣,只是洛織錦卻依舊笑吟吟的,對那孩子伸手,“東西還給我,我就放你走。”
“什么東西……我根本不知道。”那孩子踢著腳,委屈得仿佛就要大哭出聲似的,不住地看他母親,“娘,快點救我!”
那個婦人忙上前賠不是:“姑娘,你不要生我家孩兒的氣,他是調皮搗蛋了一些,但是終歸是個好孩子……”
洛織錦聽著那個孩子的尖叫聲,再次不緊不慢地開口:“我再說一遍,把東西給我,我就放你走!
那個孩子終于“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我沒拿你的東西,嗚嗚……我沒有拿……”
沈如衣知道洛織錦既然出手,那么肯定是事出有因,所以便抱著菀菀走過去在一旁坐下,靜看事態發展。
那孩子的哭聲越發響亮起來,店內的客人終于看不下去,“這位姑娘,即便你的衣服弄臟了,但是這孩子也不過這么小,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洛織錦卻對那人微微一笑,隨即再次提起那孩子,“再不還我,是要我親自動手嗎?還是我把你摔出去比較痛快?”
“哇———”
那孩子的哭聲幾乎都可以作為武器了,直吵得人頭皮發麻。
剛好店外面有人進來,正正聽見她威脅的話語,又見那孩子哭得眼淚鼻涕一把的如此可憐,不由微微皺眉,想也不想便一手抓了過去,“這位姑娘,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洛織錦背對著那人,但是卻依舊察覺得出他救人的手法精妙無比,不禁好勝心起,微一折身,猶如弱柳拂風一般,將那孩子一拋,伸手拆去那人的攻勢,然后一個旋身后利落避開,穩穩地將那孩子再次抓回了手中。
“原來是你!”那人一奪未中,正要再次出手,卻不防正撞到一張熟悉的容顏,微微一怔之后連忙收手,眉眼間帶了三分意料不到的歡喜,但是終究卻只對她略笑了笑。
洛織錦一眼掃過去,就見那人雖著布衣,卻自有一身清雅俊逸,不由挑眉,“是你?”
居然是那茶寮內的男子?!
舒夜閣見她認出自己,心下有乍然相逢的開心,隨即伸手指一指她手中的孩子,“姑娘看樣子并不像小氣之人,怎么會跟一個孩子過不去?”
洛織錦看一眼那猶自大哭的孩子,心下一惱,“啪”地在他肩上拍了他一下,“若再裝模作樣,休怪我無情!
那孩子的母親見有人來拉架,頓時拜了過去,“公子,救救我家孩兒,求你了!”
她頻頻叩首,舒夜閣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連忙伸手扶起了她,“這位夫人少安毋躁,你的孩兒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洛織錦見他說得有趣,頓時一笑,“好大的口氣,我若不放他,你要怎生保他安全?”
“如果姑娘不放的話,那在下也只好得罪了。”他對她略一拱手,心下卻難免有些底氣不足。
洛織錦念及他剛才出手精妙,索性順水推舟,“既然如此,若是你贏過我,我便將這孩子交給你!”
說著話,她手中卻依舊扣著那個孩子。
舒夜閣見那孩子依舊哭泣不已,抱拳說了聲抱歉,隨即劈手便要抓回那孩子。
洛織錦豎手一擋,剛好抵住他的手勢,噼噼啪啪間一時居然拆了六七招。她一向在武功上頗為自傲,如今這人與她拆了這許多招依舊如影隨形,她不由心下稱奇,下手便重了一些,但是也不過略略使了三成功力,他卻突然吃痛悶哼一聲,隨即“蹬蹬蹬”朝后連退了許多步。
她為之訝然,吃驚的話頓時脫口而出:“你沒有內力?”
“我練武只為強身,徒有招式,沒有內力!蹦腥藫崃艘幌码[隱作疼的手背,隨即對她無奈一笑。
洛織錦忍不住為之側目。
這般功夫,居然也好意思這么放心大膽地從別人手中搶東西?
“姑娘,我雖然技不如人,但是這孩子……”他雖然不敵,但是不忍的目光猶自看向那個抽泣的孩子。
洛織錦不由一笑,隨即突然出手抓向那個孩子的臉。只聽得“哧”的一聲如裂帛般的聲響后,那個孩子驀地換了一張臉。她甩手把那張撕下來的人皮面具丟給對面的布衣男子,“看清楚點,這孩子還是個孩子嗎?”
他抬眸看去,卻發現她手中所抓的,居然是個同七八歲孩童高矮的侏儒,看年紀,起碼有三十歲上下,他頓時愣住了。
那個母親也愣了一愣,隨即尖叫了起來:“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洛織錦在那侏儒身上又拍了一掌,“你把她的孩子藏哪里去了?”
那個侏儒咬牙忍住疼,“地窖!
那個母親一聽,頓時撒腿就朝外跑回家救自己的孩子去了。
洛織錦伸手抓過那侏儒的手,看了兩眼,隨即自他手上褪下一只薄如蟬翼的手套,冷笑開口:“為偷我這東西,你倒是下了不少功夫!
那侏儒咬牙不語,洛織錦只好自己動手,將他從自己身上偷走的東西拿了出來,隨即將他推開,“原本你如此對我,我該折了你那兩只手才對,今日我有故人在,便饒了你,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我只警告你,入蜀這一路上,須得給我安安分分,惹惱了我,下場如何,你自去想象。”
說完她拿了那東西,也不再看面前的布衣男子,徑直走到沈如衣對面坐了下去。
沈如衣含笑看她,“倒是你做事有板有眼!
洛織錦伸手在菀菀臉上擰了一把,笑著看向沈如衣,“我這乖徒弟在此,怎好意思大開殺戒?”
舒夜閣猶豫了片刻,雖然見自己的同伴對他不停擠眉弄眼,他卻還是朝洛織錦走了過去,“姑娘,在下舒夜閣,剛才的事,是我魯莽了!
洛織錦看他一眼,突然好奇地問他:“你剛才那一手功夫,雖然沒有內力相助,倒也招式精妙,是誰教你的?”
舒夜閣這功夫,原本是宮中禁軍教頭傳授的,說出來,總覺得不太方便,因此一聽她這話,頓時有些為難,是以半天沒吭聲。
洛織錦看他那副模樣,知道他不方便說,所以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無妨,你就當我沒有問過這話就好了。”
舒夜閣正為自己找借口,沒想到她卻這么好說話,不由疑惑地看向她。
但是洛織錦卻沒看她,因為此刻那菀菀丫頭對她手中的東西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咿咿呀呀地鬧著要抓來玩一玩,沈如衣忙去阻止,洛織錦笑瞇瞇地開口:“這丫頭,居然一眼就瞄準我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可惜她現在還拿不得!
沈如衣又好笑又好氣,細心地哄著菀菀放棄去拿那東西的沖動,甚至還瞪了她一眼,“你這人,居然連圣武令都敢隨便亂放。”
她的聲音雖細而低柔,但是舒夜閣卻因為離得近,所以聽得一清二楚,吃驚之余忍不住朝洛織錦手中的東西看去。
卻見那東西不知是何物所鑄,通體金紅,長四寸寬兩寸,厚重古樸,邊沿雕刻浮凸花紋,隱隱有怪異字體夾雜其中。
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這塊便是圣武令?”
洛織錦揚眉看他,“閣下有何貴干?”
舒夜閣卻想到宮中禁軍教頭為他說的江湖軼事———四年前華山之巔,有位少女青絲如墨,藍衣飄然,獨挑一十三路英雄,勇奪圣武令,成為當今江湖的新任武林盟主。
他又驚又喜,“你便是那位武林盟主?”
人人都尊稱為她一聲“錦姑娘”,他怎么會想到她本名居然是這般迤邐流光的洛織錦?
洛織錦收起手中那塊令牌,無所謂地開口:“閣下如果沒事的話,請自便。”
這男人眼神古怪,不知道要做什么,還是趁早打發才好。
莫不是又一個想棄文從武的江湖夢患者?
洛織錦愈想愈對,見舒夜閣不動,正要再次驅他走開,他卻突然深施一禮,“洛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免了,”洛織錦連忙搖頭,“你求的事情我也不一定辦得到。”
“我所求只為向洛姑娘打聽一個人。”舒夜閣見她拒絕,急急再次開口。
“哦?”洛織錦這才微微放下心來,“你說來聽聽!
舒夜閣頓時高興不已,“我想向洛姑娘打聽的這個人,就是在江湖上據說頗有盛名的天衣圣手!
洛織錦頓時一怔,與沈如衣交換了一個眼神后,搖頭,“抱歉,我也不知道這人現在何方!
舒夜閣頓時無比失望。
“既然如此,閣下若沒事的話,請不要打擾我們!笨此谎郏瑸橹陨碇,洛織錦干脆無比地對他下了逐客令。
舒夜閣抬頭見她神色淡淡,頓時更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