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月神。”蒼不語沉著聲,冷冷的發話,他的耐心不多,也許下一刻就會用完。
門神以看狗的眼神打量著他,“你是誰?月神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嗎?”他有著金色的眼睜、黑色的長發,氣度不凡,卻看不出元神。神不像神,魔又不像魔。
眼見著蒼不語所剩無幾的耐心即將殆盡,逐光先一步走向兩位門神,說:“我們有事要見月神,還請兩位門神行個方便!
門神細細地瞧著她,突然驚叫起來:“你……你是妖精,你是魔!”這就是一種危險的象征,門神立刻使用法力招來神兵將逐光和蒼不語團團圍住。
逐光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種局面,看樣子一場惡戰是避免不了了。她自責地瞅瞅蒼不語,喃喃地咕噥了一聲:“蒼不語……對不起哦!”
他倒是無所謂,打就打吧!比法力這神界除了日神再沒有誰是他的對手。
蒼不語將逐光擋在身后,雙手一揮,轉瞬間,一團混合著亮金色和沉黑色的光芒問眾神兵撲去。他的法力控制得剛剛好,只是將他們捆綁在一起掙脫不開,并沒有將他們盡數毀滅。
“逐光,咱們走吧!”他拉著她的手走進神界,步伐無比輕松,甚至還帶著點愉悅。
“那他們……”逐光真不愧是個善良的小石精,居然還顧慮那些自以為是的種的安危。
蒼不語的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等我心情好,會解開咒語,還他們以自由的。”
逐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心情好?那這幫神兵可有的等了。
循著久遠的記憶,蒼不語向正殿走去,如果他記得不錯,那里是日、月、星三種的聚居地。施展法術,他想確定月神所在的位置。無意中,他竟感受到了另一個法力正在感應他的存在。
這么強的感應力,只有一個神能夠做得到——日神——他的父親。
將逐光納入懷中,微施法力,他向日神的方向移去。既然知道彼此的存在位置,也就沒有回避的必要了;蛟S他能夠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也說不定呢。
當逐光再度張開雙眼的時候,她見到了金瞳金發的身影,“老伯,你怎么會在這兒?”
“老伯?”在場的星神有絲好笑地漂了一眼身邊的眾神之百,“你什么時候有了這么人性化的稱呼,日神?”
“日神?”逐光一怔,拿著怪異的眼神盯著日神一直瞧一直瞧,“你……你就是眾神之首的日神?你……你還是蒼不語的父親?”
日神和藹的金色眼眸望著眼前直率、坦誠的小石頭精,微微地點了點。
逐光顯然被嚇到了,“那……那蒼不語不成了神界未來的執掌者嗎?”
她的話讓在座的日神、星神和蒼不語紛紛楞住。以他今天的法力執掌神界根本就是手到擒來,惟一的問題就是他的體質結構——他那半神半魔的體質無法讓眾神信服。蒼不語率先打破了砸旭,“逐光,我要和日神談談,你先出去!彼谶@里,很多話他無法說出口。
“哦!”她乖乖地站起身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她又突然回過頭,留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我在外面等你!
不自覺地,他陷入她的明媚中,也還以她一個笑容。那笑容從他的心底涌現到眼中,金色的光芒有著最神圣的色彩。
看著他的側臉,日神陷在了自己的思緒中。那笑容清楚地印在他的心底,那是幻影的笑容,讓他摯愛到永遠的笑容。
星神站起身,目光徘徊在父子之間,最終輕咳了兩聲,“我陪她出去。”將單獨的空間留給他們,他追隨著逐光的腳步離開了。
——*※*——
“嘿!”星神走到了逐光的身邊,陪著她坐在了地上,“你叫什么名字?”
逐光回望了他一眼,展開一個親切的笑容,“我叫逐光——追逐光芒的意思。我是一個追逐光芒的小石頭精。你呢?你是誰?”
“我是星神,你可以像叫日神那樣叫我,既然你叫他‘老伯’,那你可以叫我‘小伯’。”她的坦率讓星神很喜歡,“為什么會叫‘逐光’?這個名字實在是很奇特!彼W爍的眼光像星子,緊瞅著這位奇特的小石精。
逐光歪著頭想了想,“當我還是塊石頭的時候,我一直待在無言崖頂,突然有一天,從崖底發出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隨之而來的是一片絢爛的迷霧,這團奇異絢爛的迷霧從崖底一直升到了無言崖的頂端,它一路往上升著,一直升到我的周圍,將我團團圍住。我感覺到有一股炙熱的熔巖從我僵硬的軀殼內噴涌出來,等我掙開這份縱繞,就有了現在完整的身形。我的生命是因光芒而來,也必定追逐光芒而去。從那以后我就叫自己‘逐光’,蠻好聽的,對吧?”
星神的神經完全被她的話所牽動著,“你曾經待在無言崖頂?”
“是。 敝鸸庹V`動的大眼晴,點了點頭,“有什么不對嗎?”
“是崖底的光芒賦予了你生命?”星神緊緊地抓住她的手,神情有些失控。
逐光被他的行動嚇到了,移動自己的身體,她不自在地應了一聲,“對。
星神掐指一算,隨即頹然地松開了手——天意!這真的是天意!難道連上蒼也被幻影的深情感動了,竟降臨了這樣一次契機。只是這個契機究竟是好是壞呢?
“逐光,你喜歡不語嗎?”
那么直接的問題并沒有讓逐光退避三尺,對上星神的目光,她的眼中有著深沉的愛戀,“是的,我喜歡他。就像我喜歡那些奇異、絢爛的光芒。”
星神笑了,閃亮如夜空的星子,“你的形容真的很特殊。”他注意到了,她總喜歡把事物和光芒聯系起來,“看樣子,你真的很喜歡追逐光芒!
“對啊!那是我生命的目標!毕氲健澳繕恕边@個詞,她突然垂下了頭,“蒼不語……他到底能不能成為真正的神,小伯?”
她還真叫他“小伯”呢!“你的希望呢?你希望他是保持現在這種半神半魔的狀態,還是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神?”星神望著她,期待著她的回答。
逐光無措地玩弄著自己的發辮,“蒼不語他……他會不會成為神界的執掌者?”
“現在這還很難說。”
“那……那如果他成為一個神,是不是就能接替日神老伯的位置執掌神界了?”對于這個問題,她很期待,更多的則是緊張。
星神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他的黑發真的能變成金發,眾神之首的寶座非他莫屬!
逐光垂下了額頭,再抬起時,已是笑容滿面。“你知道嗎,星神小伯?蒼不語他……他真的很想成為一個完整的、神圣的神。他的那種渴望就像我渴望追逐神奇異彩的光芒一樣。我明白他的渴望,我真的明白!所以,我不能成為他夢想道路的絆腳石,雖然我的確是一塊石頭,可我也不能絆倒他啊!”
“逐光……”他握緊了她的手。她說話時的眼神,那烏黑、明亮的眼神像極了那時候的幻影。
逐光反握住他的手,急切地間著:“星神小伯,我曾經聽蒼不語說他的母親是被日神老伯親手擊傷的,是嗎?這是真的嗎?”
星神撥開滿頭星亮的發,安撫著逐光的情緒,“那是一個無奈的選擇,不能完全怪日神。”
“是嗎!”逐光的眼神有些漂移,“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有一天,蒼不語必須親手毀滅了我,我也不會怪他的。我知道,他是情非得已……情非得已……”
“孩子,”星神的眼神有著明星一樣的摧嗓,“如果非得到了那一步,離開他吧,離開他,去追逐你所喜歡的奇光異彩,你該有你自己的世界,不要把幸福的眼神全部放在不語的身上!边@是他從幻影身上得到的答案。
逐光帶著晶瑩的淚珠笑看著他,“星神小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毀滅在蒼不語手上,我想……我或許會有點恨他的。”
星神沉默不語,幻影在掉到無言崖底的時候,曾經用憤恨的眼神盯著日神,盯著他們這些她曾經當成至親的神。然而,走到最后他們卻成了毀滅她的兇手。她……也是恨著他們的吧?
“不過,那種恨不會延續很久的!敝鸸獾卣f著,淡淡地笑著,“因為喜歡他的感覺始終是生命的主旋律,就像那些奇異的光芒?匆娝鼈兊臅r候,我的心中有著無比的欣喜,看著它們失去,我會有心痛的感覺。然而,再一次的回味,那美妙的滋味卻是長長久久。”
看似平淡的一番話卻解開了星神許多年來心底的糾纏,看著逐光的側臉,看著她帶笑的唇角,他真的感覺她是個很不尋常的小石頭精。
不語,別錯過這么好的小妖精,別像你父親那樣終其一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中。
——*※*——
此刻的神界正殿,日神和蒼不語這對父子正沉默地相對而望。
日神站起了身,走向這個有些陌生的兒子,“我知道你今日為何來神界。”
“那么就請你給我答案吧!”蒼不語逼著自己直視那雙金色的眼眸。
“還是我來回答你吧!”那尖銳的聲音只屬于自鳴得意的月神,運用法力,她現身在正殿的中央,“既然是我說的話,就由我來負責解答!
她走了兩步,停在蒼不語的眼前,不屑的眼神輕蔑地訴說著,“就算你再修煉一萬年,十萬年,一百萬年……你也成為不了真正的神。魔就是魔,你永遠也退不去魔性,你永遠只能是半神半魔的怪物!”
她的奸笑并沒能維持多久,蒼不語冷冷的金瞳煥發著危險的光芒,他身形不動,卻用法力控制一雙無形的手勒住了月神的頸項。
月神拼命地掙扎,她想動用法力,法力卻被蒼不語克制住了。她想以最原始的方法救自己,卻怎么也救不了。顯然,她并沒料到他的法力己經到達如此至高的境界!熬取任摇丈窠涛摇
一道金色的光芒從日神的手中揚起,在關鍵時刻拯救了月神的元神。然而,日神并沒有因此而放過她,“為什么要這樣做?月神,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我恨他!”月神將那分恨意和鄙夷完全地寫在臉上,”他是那個魔女的兒子,一想到他身上那污穢的血液與您高貴的血液流淌在一起,我就恨不得讓他灰飛煙滅。然而,讓他從塵世間消失實在是太便宜他了。所以,我撒下了這個謊言,將他困在蒼島上,逼著他苦修。沒想到他還真好騙,居然全心全意地在那座島上待了那么多年……”
沒等她把話說完,一陣陰風從她的臉頰邊劃過,在她完美的容顏上撕裂開一道猙獰的口子。鮮紅的血從她月白色的臉蛋上滴了下來,被染紅的還有蒼不語出血的眼睛。
“我會讓你為你的謊言付出應有的代價。”沒有威脅,他向來是說到做到。
他的一雙手掌凝聚起一團沉黑色與亮黃色相交的光芒,那光芒越來越大,將月神罩在了其中,也讓日神插不上手來阻止什么。風動,光動,他黑色的發絲像索命的惡魔發出殘酷的邀請。
月神立刻明白了過來,他是要讓她灰飛煙滅?謶稚闲模蠼辛似饋恚骸澳悴荒軞Я宋,如果你毀了我,你就成為不了真正的神了!
此刻的蒼不語如何會再去相信她的話,金色的眼眸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向地射來。
危急關頭,月神再也顧不得許多地叫嚷了起來:“我真的有辦法退去你體內的魔性,讓你成為一個純潔的神!不信,你可以問日神!
蒼不語這才收了手,空洞的眼對向那雙早已失去神采的金色眼眸。日神卻避開了他,跌坐在正位上。
月神脫離了危機,大口大口喘著氣,“我告訴你,其實方法很簡單,只要你……”
“住嘴,月神!”日神突然粗魯地打斷了月神禾完的話,眼神中有著極大的掙扎,“不準說,我以眾神之首的身份命令你不準說……
“我要知道!鄙n不語的倔強更勝于他,“我有權利知道。”
“是呵!”月神陰狠地看了看他們這對有著相同眼脖的父子,“日神,難道您不希望他恢復成完整的神,將來接掌您的位置,主持整個神界嗎?難道您希望神界的未來一片大亂嗎?”
日神遲疑了,那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可是,讓不語成為一個真正的神所要付出的代價卻也不是他愿意的。
蒼不語移形到日神的跟前,沉著聲說道,“告訴我,讓我自己來作決定!
這的確該由他自己作決定,他設有權利為他選擇該走或不該走的道路。日神別開了眼,艱難地說著,“想要退去身上的魔性必須用所有的魔血做……洗禮……”
“也就是說,你必須殺光所有的魔物,以他們的血作為奉獻給上蒼的供品,這才能退去你體內的魔性,成為一個完完整整、干干凈凈的神!痹律窠酉氯⒃捳f了個明白。若他真能將那些骯臟的魔都消除,也完成了她多年來的一樁心愿。
看著陷于掙扎中的蒼不語,月神重新站到了整個局面的主導地位!霸趺礃樱窟@個要求你能做到嗎?當年你母親就是做不到這一點,才會擁有那樣的結局。我們可沒逼她,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夠了!”日神猛地站起身,以巨大的氣勢堵住了她的嘴。走到蒼不語的身邊,他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肩膀。
“聽我說,不語,這條道路你不能選。無論怎么說你畢竟是我和你母親的孩子,你的身上畢竟流著你母親的血。要將它完全的退去,就必須殺光你母親的族人,那是滅族啊不語!而且,你忘了嗎?逐光該怎么辦?她是妖精,她也居于魔族,你難道連她也要毀滅嗎?你不能這么做,你不能親手將她打回原形……”
“劍!”
蒼不語合著雙眼,吐出含糊的話語,讓日神和月神部沒有聽清!笆裁矗磕阏f什么?”
他睜開金色的眼睛,這一瞬問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皠!那把斬殺魔物的劍——給我!”
“不語——”日神一個跟槍后退了幾步。走到今天,為什么他和當年的自己一樣,也選擇這樣一條不歸路,“孩子,你不能去,終有一天你會后悔的!
“后梅什么?”月神忍不住展開勸說攻勢,這滅掉魔族的千載難逢的機會她怎能讓它輕易錯過,“反正魔界現在大亂,遲早也是要被徹底滅掉的,還不如讓蒼不語送他們一程,也算是助他們早點解脫嘛!”
將她的話故在一邊,蒼不語意志堅決,“即使我會后悔,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這一刻,我已經作出了該作的選擇!弊鞒隽俗詈蟮木駬,他的表情開始變得穩健而殘酷。
背對著父親,蒼不語沉沉的聲音平地而起,“我的母親給了我生命,卻不能給我一個存在的價值。我曾經跟逐光說:我情愿母親沒有給我生命。我不是神,我也不是魔,立于三界我只是個不被愛、不被承認,不被了解的怪物!徽Z’——這是我的親生父親給我的名字,他從不承認我這個兒子,他甚至不愿施舍給我一個存在的標志!徽Z’,他對我的名字都不多言語,他又憑什么來告訴我什么是對,什么是錯!
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周身僵硬而寒冷。“當我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孩時,就被丟在了蒼島。為了成為一個真正的神、完整的神、純潔的神,我在那里待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你知道這是什么樣的概念嗎?沒有神,沒有魔,沒有人跟你說話。你只是一個孤單的個體,徘徊在無限孤寂中。黑暗迷茫中,你找不到光明的出口,只能用哭喊對抗自身的恐懼,就連這哭喊也是孤獨的。叢叢竹林,惟有陰風在嘲笑你的軟弱。這還不算每個無月之夜你必須經歷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突然有一天,你走來告訴我:‘一切都只是一個謊言,就算你再修煉一萬年,十萬年,一百萬年……你也成為不了真正的神。魔就是魔,你永遠也退不去魔性,你永遠只能是半神半魔的怪物!’”
他停了下來,偏過頭望著自已的父親,血脈相連的父親。“你叫我情何以堪?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該放棄這條通往神界的路嗎?我該嗎?”
望著眼前脆弱卻又偽裝成堅強的兒子,日神顫抖地伸出了手,想要把住他。“不語,對不起!當時我太悲哀、太彷往,我忽略了你,真的很對不起!”
避開他的觸摸,蒼不語挺起了胸膛,“不重要了!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已經選擇了自己要走的路,既然是我的選擇,我就必須義不容辭地走下去,這是沒得反悔的。失去了九千多年來一直追尋的目標,我會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所以,把那柄‘斬日劍’給我,我知道它是除魔的利刃。當年,你不就是用它擊傷了我母親嗎?”
他的話帶給日神的惟有痛心,那是他最不愿回憶起的傷痛,卻也是他最大的遺憾。合上金色的眸子,他以此表現內心的千萬個不情愿。
“給我!把劍給我!”蒼不語咆哮的聲音以巨大的法力激蕩著神殿,只有如此他才能讓自己不再有動搖的欲望。
月神再添一把火,“日神,你就把劍給他吧!反正就是沒那把劍,以他現在的法力也足以滅掉整個魔族。不過是多弄點傷罷了。”
或許是不忍他受傷吧!施展法力,日神現出了埋葬多年的“斬日劍”。天意!難道真的是天意要詛咒他們父子終其一生活在孤獨中嗎?
蒼不語張開手掌,那柄”斬日劍”隨即降落到他的掌心。握著這柄神劍,他竟覺得一陣陣的刺痛從他的手心一直扎到他的心口,帶來疼痛一片。
這柄“斬日劍”曾經傷了他的母親,又即將傷害逐光,解決完所有的魔族,幫助他成為純正的神之后,他會親自毀了它。
他會不會毀了他自己?有一天,他會不會因為痛恨、后悔、自責、孤寂而毀了他自己?
這個問題竟帶著他陷入一片迷偶。
“蒼不語,你出來了?你和日神老伯都談好了嗎?你到底能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神?”看見期待的身影,逐光蹦蹦跳跳地迎了上去,一口氣問了許多的問題。
站在她身后的星神卻楞住了,因為他手中握的那把“斬日劍”!安徽Z,你……”他見過那把劍,它就是擊傷幻影的利刃,現在為什么會出現在不語的手中?難道……難道預言真的將再次成為現實?
“你手中怎么多了一把劍。俊
逐光有些好奇地拿過那把劍,細細撫弄著。她剛想拔升到鞘,拍出劍鋒。蒼不語突然伸出手,一把將劍從她手上奪了回來。
“你怎么了?怪怪的?”她有些疑惑地盯著他直瞧。
蒼不語垂著頭,簡單地丟出一句:“它太鋒利了。”鋒利得足以摧毀你的元神。“咱們該走了!崩^她的手,他想帶她離開這本不屬于她的界域。
掙開他的手,她一邊跑一邊嚷嚷:“我還沒向日神老伯和星神小伯道別呢!”
沒等她覽到正殿,日神已經出現在她的眼前,本就失去光芒的金瞳如今籠罩在一片陰云中,“逐光,你要走了嗎?”
“是。∪丈窭喜,有空我還會和蒼不語一起來看您的!彼Φ难蹪M含著真摯的情誼。
“好!好!”只是,還會有這個“空”嗎?
“星神小伯!”逐光拉過陪了自己這許久的星神,“謝謝你陪我在這里待了這么長時間,要不然我會寂寞的!
星神像一個送女兒遠行的父親一樣替她整了整身上的衣裙,“以后,星神小伯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自己保護自己,知道嗎?”他意有所指。
“有蒼不語照顧我,有蒼不語保護我啊。”對他,逐光真的是完全的信任,不帶一點理由的信任。
到了這分上,星神再不好多說什么,撫了撫她的發,他竟有著深深的不舍。那不舍就像送一位老友遠離,相見再無可期!氨V,小石頭精!币欢ㄒV匕!
“你們都保重,日神老伯,星神小伯!背麄償[擺手,逐光跑到了蒼不語的身邊,牽起他的手,她問他甜甜地笑了,“咱們走吧!”
將她的小手緊揍在自己寬大的學心中,蒼不語施展法力,帶她離開了這種的界域。
明明己經找到未來的方向,可在他的心中竟是那么的遙不可期。踏上這條路,他知道自己己經回不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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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蒼不語和逐光離開的光芒漸漸消失,星神轉過身深深地望著自己的兄長——日神,他的拳頭攥得緊緊的!澳阍趺纯梢浴阍趺纯梢园褦厝談o他?”
日神垂著頓首,像一個將要走到生命盡頭的老人!八氤蔀橐粋神的意志是那么強烈,我不知道還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他。應該說,我根本沒有立場去阻止他的選擇。畢竟是我先負了他。
“那幻影呢?你難道就不覺得自己有負于幻影嗎?”星神吶喊著,語氣里滿是傷悲。合上星子般的眼眸,他不想面對這個高高在上的日神,“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你,怕你知道后會受不了。現在才發現,這根本就是多余的,你連基本的感覺都沒有,又怎么會因為一段錯誤的往事而悲傷呢?”
日神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他捉住星神的肩膀拼命地搖著,“你到底瞞了我什么,星神?你快說!”
將自己從他的手中抽離,星神的嘴唇微微的顫抖著,“幻影……幻影她在無言崖底……灰飛煙滅了。”
“咚——”日神身形一個不穩,跌在了地上。金色的眼眸張開又合上,合上又張開,反反復復中竟吐不出一個字。
忽略他的反應,星神轉過了身子。“我一直以為憑她的個性一定會想方設法地離開無言崖底,轉回魔界重整旗鼓,進而來討伐神界。沒料到她竟然選擇了這一步。作出這樣的選擇,她真的甘心嗎?”
“灰飛煙滅……灰飛煙滅……她怎能灰飛煙滅?”日神顫抖的身體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為什么?幻影,你為什么要走到這一步?”
“這一步不是她想走的!”星神譏諷地開口,原本閃亮的眼神此刻已是黯淡無光。“這一步是你、我,還有所有自以為高尚、圣潔的神將她推上去的!
無意識地走了兩步,星神回憶起從前,臉上閃動著不屬于神的激動和熱情!八悄敲疵利悾敲从谢盍,那么真誠的幻影啊!無論誰見到她,都會不由自主地喜歡上她。雖然她是魔界的執掌者,卻有著神所缺少的魅力與感召力……”
“你……你也愛上了她?”這是日神從不知道的秘密。
“是的!毙巧窈敛槐苤M地點點頭,“我愛上了她,以我最大的真誠和真心愛上了她?伤瓍s選擇了你,她說你的身上有她所見過最奪目的光芒,所以她愛上了你,愛上你那金色的光芒!
日神傻傻地笑了,笑容中卻融合了無限的苦楚。他心里最明白,自從她離開后,他所有的光芒盡失,即使他仍是高高在上的日神,他也不具有目的光芒。
將日神的感慨晾在一邊,星神靜靜地述說著:“我就這樣退讓了我的愛,親手將她送到你的懷抱中。我告訴自己,該為她找到幸福而高興;我告訴自己,今后她就是我的大嫂,就是這神界的日后;我告訴自己,所有的抉擇都是正確的。我卻沒有料到,將她送到你的懷抱恰恰就是災難的開始,你根本不配得到她的愛,你根本不配享受愛!”
“夠了!夠了!”日神失態地大吼著,“你以為對那曾經發生的一切,我就不后悔嗎?你以為親手傷害自已的最愛,我就不心痛嗎?你以為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困在無言崖底,我就沒有掙扎嗎?”
星神一句話吼了回去:“可你卻親手促使所有的災難再度發生!”
“什么?”日神無法了解他話中的意思,“什么災難再度發生?”
“逐光!就是逐光!”星神的口氣惡劣到極致,“你知道嗎?你知道幻影在選擇灰飛煙滅的時候將法力托在了誰的身上嗎?”
日神總算是明白了過來,“你是說……”
“對!她將所有的法力賦予了一塊小石頭,讓它有了身形,有了容貌,有了感覺,有了生命,她就是逐光!說白了,逐光就是幻影的托身;糜霸谟弥鸸獾难劬催@個世界,感覺這個世界!
“這可能嗎?”無論神界還是魔界,至今還沒發現可以將自己的元神托在一塊毫無生命的小石頭身上。
星神攤開雙手,一一細數:“幻影貪戀你的光芒,逐光也極端地想要追尋世間所有奇光異彩。逐光突破了不語設置的結界,按照她的法力是根本做不到這一點的。最重要的是眼睛,你不覺得逐光那雙黑亮黑亮的眼睛和幻影的雙眸極為相似嗎?”
日神沉默了,的確!見到逐光,他就隱隱有種熟悉感,只是找不到頭緒。
然而,他的沉默并不能阻止星神的口伐,“可現在呢?你卻將斬日劍給了不語,而幻影……將再次被你所毀滅。”
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日神顯得慌張無措,“怎么辦?現在該怎么辦?。
“怎么辦都太遲了!毙巧袷栈厮械姆磻殖闪四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剛剛逐光離開的時候,我掐指一算,發現她難逃一動?礃幼樱脑袷潜2蛔×。”
站起身,日神不再遲疑,大步走向殿外。反倒是星神被他的舉動迷惑住了,“你這是干嗎?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阻止不語,他不能傷害逐光,說什么也不能。他不能和我犯下同樣的錯誤,再用余下的所有歲月來追悔,來自責!
星神出手擋在了他的面前,“可天意難違!”
日神沉吟了片刻,喃喃自語,“就算拼上我日神所有的光芒,我也要為幻影、為我兒子扭轉天意。”
此刻的日神隱隱煥發出曾經的光芒,圍繞著金色的光華,他又成了真正的日光之神。
“好!我陪你一起去,兄弟倆聯手,我相信沒什么檻跨不過,沒什么命運扭轉不了!毙巧裾酒鹕恚c兄長并肩同行。心底里,他暗暗祈禱著:幻影,如果你就在塵世間游蕩,請你保佑我和大哥,能幫助不語和逐光順利度過這一難關。
迎著光芒,他們走出神界光輝煙焙的正殿,絲毫沒發現身后有抹月白色的身影悄悄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