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年過五十頭發花白的指導老師站到臺上,官腔十足地開始從國內的大好形勢講起,再聯系到他們學院,說了一大通諸如鍛煉身體是為了更好地學習,更好地學習是為了更好地報效國家之類的話。
說得陳耳東的眼皮一個勁兒地直打架,為了擔心來拳擊社的事,他已經連續三個晚上沒有睡好覺了,說也奇怪,今天真的進來了,心里也就只剩下絕望了,困勁也就跟著上來了,再加上指導老師的“催眠曲”他不睡也難。
指導老師終于講完話了,在大家無比真誠的歡送目光下坐到了臺下,陸瞳走到了發言人的位置,她今天身穿以白色為主色,紅色為配色的拳擊背心跟短褲,戴著暗紅色的拳擊頭盔,長發被牢牢地扎緊,暗紅色的拳擊手套擺在她的腳邊,看起來英姿颯爽,卓爾不凡。
“拳擊是一項對抗性強、搏斗激烈的運動,所以練習起來極為艱苦,你們會因此而流汗,甚至是流血,如果有人現在怕了,可以馬上退出!标懲谡f這句話的時候,目光直指陳耳東,陳耳東卻是依舊在與周公的女兒纏綿中,渾然不覺大難臨頭。
“好,下面我開始為大家示范一下基本動作,愿意跟我對練的隊員,向前一步走!标懲搜砸怀,所有新生立刻步調一致地——退后。
“好,就是你了,陳耳東同學,請出列。”
?陳耳東睜開睡眼,四下觀望,卻發現原來自己身邊的人都不見了。
“讓你出列呢!蓖跣』ㄍ瑢W捅了捅他。
“哦!标惗鷸|迷迷糊糊地走到陸瞳跟前,還沒等站穩就被人一拳打飛。
“好了,我要教大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隨時隨地要集中精神,保持清醒。”將戴著拳擊手套的手縛在背后,陸瞳緩緩說道。
“哎喲……哎喲……你輕點呀!鄙D灭^里傳來慘絕人寰的哀嚎,“不要,不要碰那里,啊!痛呀……李牧,你不會輕點呀!
“老大,你不要叫得那么沒骨氣好不好?”躺在自己床上聽著MP3看著小說的吳兵實在受不了,扯下耳機說道。
“老大,我知道你痛,你忍一下吧!崩钅烈贿吥盟幱徒o陳耳東推拿一邊勸解道。
“我痛還不許我喊嗎?”他現在是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從膝蓋到頭骨無一處不傷,最要命的是他的臉,“李牧,把鏡子拿過來。”
“老大……你還是不要看了吧?”
“我叫你拿過來!”
“不要!
“拿過來!”
“好吧。”李牧只得把鏡子送上。
“鏡子里的豬頭是誰呀?”
“老大,那是你呀!
“!”
痛呀……原本他以為昨晚上的痛是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卻沒有想到,早晨起床成了最苦的差事。
他身上的每一塊骨頭都嚷嚷著要罷工,動一下就像生銹壞了的舊車床一樣的費力,更難受的是五臟六腑,他懷疑他受了內傷,他終于明白什么叫呼吸都會痛了。
“靳陽,替我點名!
“我也動不了!苯栐邗倘狸牭脑庥霾⒉槐人麖姷侥睦锶,“吳兵……”
“我會拜托兄弟替你們點名的!
“哎呀呀呀……”好難過呀。
“陳耳東!陳耳東!”
“我好像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标惗鷸|閉著眼睛說道。
“真奇怪,我也聽見了。”宋靳陽說道。
陳耳東從床上費力地爬起來,爬到窗邊——果然有人在喊他,竟然是他在心里謀殺了上千次的陸瞳。
“陳耳東死了!”
“死了怎么還會說話?”
“你找我干什么?”
“你昨天沒聽見嗎?每天早晨拳擊社都會組織隊員早鍛煉!
“。俊
“你全都忘了?真是的,都這個樣子了,還想要在拳擊社混,趁早退社得了!睕]用的軟腳蝦,她本來想借他進拳擊社的機會整整他的,出出心中的惡氣,沒想到她還沒開始整他呢,拳擊社的日常訓練就把他累成這副熊樣,跟這樣的男生指腹為婚,想想都夠丟人的。
“我……”士可殺不可辱,他堂堂五尺男兒屢次受小女子的欺負,簡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誰說我不記得了?”
“記得為什么不早點到?快點來操場,大家都在等著你呢!
“我記得,但是不想去,我請假!
“我因為一貫忽視思想教育,又受一些腐朽的西方思想腐蝕,所以才有了偷窺的行為,我一定痛定思痛痛改前非……”陸瞳向后了一步,面向大眾大聲地背誦一篇東西。
“大姐,操場在哪兒?”當她念到第二自然段的時候,陳耳東已經站在她的跟前了。
“跟我走吧。”陸瞳一歪頭,死小子,想跟我斗,早得很。
他的腿好沉,他的嗓子好痛,他的氣管像是著了火,他的肺快炸了!所謂的早鍛煉就是要把人累死拉倒嗎?勉勉強強地跟隊伍跑了半圈,陳耳東再也跑不動了。
“干什么呢?人家女生都還在跑呢!快跑!”
“我不是正在跑嗎?”叉腰在操場上喘了好半天氣,陳耳東在陸瞳鞭子似的目光下,繼續跑,但是比走也快不到哪兒去,舉步維艱呀。
“注意步法,抬頭挺胸!
“是。”好累……好累……除了軍訓,他好像有四五年沒跑過這么久的步了。
“加快速度!”
“是!彼蚕爰涌焖俣,可是他的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怎么抬也抬不起來。
“叫你加快速度你怎么越跑越慢呀?你是在跑還是走呀!闭媸菦]用,陸瞳現在只想拿鼻孔看他,現在的男人怎么都變成這樣了?
“我當然是在跑!焙美垩。
“我聽說……當年的陳叔叔可是有名的訓練能手,戰斗英雄,沒想到生出來的兒子……”陸瞳用寫著輕蔑兩個字的眼睛,上上下下掃了陳耳東一眼。
“你罵人歸罵人,別扯上我爸!”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陳耳東上氣不接下氣之余,也不忘捍衛自己最尊敬的老爸的尊嚴,罵他打他都行,就是不能罵他父母,這是他的底線。
“不想丟你爸的臉就跑快點呀。
陳耳東咬了咬牙,加快速度……
“這樣跑就對了嘛,加油,你已經跑了兩圈了!背粜∽舆挺知道孝順的。
“哼!睉嵟械臅r候也能產生力量的,陳耳東現在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陸瞳,該死的女人!
“陳耳東!”
“我的腿……”憤怒的力量也許能讓人超水平發揮跑十圈,但是卻不能讓一貫養尊處優的他肌肉馬上適應這種大運動量的生活,所以到最后,陳耳東幾乎是爬回寢室。
“姓陳的,你還是退社吧,你根本不能適應這種生活。”陸瞳站在窗外,隔著護欄說道。
“不退!”泥人還有三分土性,被人欺負成這樣,再被欺負得退社,這件事如果傳了出去,他陳耳東怕是這輩子都要夾著尾巴做人了。
“那隨你的便!
困難地趴在床上,他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抬不動。這兩天蚊子的數量有減少的趨勢,可是蒼蠅卻以倍數增加,他剛剛躺了不過幾分鐘,就有十幾只蒼蠅在他的身上駐足過。
算了,蒼蠅又不能吸他的血,讓它們活著吧,大小不也是條命嗎?陳耳東閉上眼,很阿Q地勸解自己。
“怎么這么多蒼蠅?”李牧下了上午第二節課回來,看見的卻是幾乎要被蒼蠅埋住的陳耳東,“老大,老大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怎么還沒去上課?”
“我第二節課都下了!
“啊?都這個時候了嗎?”陳耳東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睡著了,“該死的,上午第一節課點名了嗎?”
“你放心,我替你點了。”
“都怪那個該死的陸瞳。”陳耳東憤怒地一揮拳,沒想到卻扯到了肩部已經嚴重超負荷工作的肌肉,痛得他齜牙咧嘴。
“老大……”
“什么事?”
“其實我回來是來拿泳褲的,吳兵跟靳陽正在游泳館等我!
“什么?臭小子,要去游泳為什么不叫上我?”不提那清涼的水,單單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泳裝美女就足夠讓人垂涎了(理科為主的學校,女生再怎么著也不會一眼望不到邊,色狼到是隨處可見,所以以上鏡頭純屬他的想象)。
“我以為你爬不起來……”
汗,荷爾蒙的力量呀,陳耳東竟然從床上一躍而起,可是終因身體太過疲累,而再次倒下。
“老大,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睆淖约旱墓褡永锬贸鲇狙,李牧在陳耳東嫉妒的眼神中離開。
“天啊,你為什么要這么折磨我?”
“經過上周六的初步了解,跟這一周的體能訓練,我對各位表現出來的綜合素質基本滿意,當然,不包括極個別的人,今天我的時間仍舊不是很多,把大家叫到一起主要是想看看各位今天有沒有帶齊護具!
“有!痹缫呀洿┐髡R的眾位隊員齊聲說道,只除了左顧右盼的陳耳東。
“陳耳東,你就是這么來的?”今天可以說是正式開始訓練的第一天,所有的人都是全副武裝,而陳耳東居然是一身T恤牛仔褲的打扮就來了,還就這么站到了訓練場。
“啊,對呀!彼坪跏且I一些拳擊手套之類的東西……陳耳東這才反應過來,難怪他從一進門就發現自己跟別人似乎有點不一樣。
“馮靜,給他找一副公用的拳擊手套,你今天先從最基本的練習開始吧!闭媸堑模习衷趺窗堰@么一個天兵弄到拳擊社來了。
“好了,解散,陳耳東,你留下!
他就知道,陸瞳不會讓他好過的,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折磨他的機會。
“給你!
十分鐘后,兩個像是掉了皮的風干椰子一樣的“拳擊手套”被扔在他腳邊,“這是什么東西?”
“拳擊手套!
“這明明是……”說它是垃圾都還嫌污辱了垃圾。
“沒辦法,經費緊張,公用的護具磨損得厲害,你今天湊合著用吧!瘪T靜狀似無奈地聳肩,可那眼神分明在說,我就是在陰你,你想怎么樣?
“你……”
“陳耳東,你在那兒磨什么呢?換上護具馬上過來,我等下還有一大堆事兒呢,沒空跟你磨!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中國的老祖宗咋這么有遠見卓識呢?
這拳擊手套,海綿至少少了一半,里面潮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戴上之后松松垮垮的,陳耳東郁悶得恨不得現在外星人就來侵略地球,把他眼前這兩個惡毒又野蠻的女人一起消滅掉。
“認識這個是什么吧?”
“沙袋!彼x弱智還有一段距離呢。
“知道是沙袋就好,打一下我看看。”
“哦!标惗鷸|打了一下。
“你沒吃飯嗎?”
“……”死女人,把沙袋想象成陸瞳的臉,陳耳東用力打下去……沙袋很給面子地彈開,又因為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狠狠地砸在他的臉上,“。
“繼續,每天至少要練習一個小時!标懲劬Χ紱]眨一下地說道。
“你!你沒看見我受傷了嗎?”
“需要去醫院嗎?”
“不需要。”
“不需要就繼續練!闭f完陸瞳就背著手施施然走開了,在轉身時,她的嘴角帶著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