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臉苦惱的樣子,余朗佑拍拍他的肩膀,“不過兄弟,我是中立國,誰也不幫,這下你多少有放心點吧?哈哈——”
明白這位仁兄是個喜愛隔岸觀火的個性,他本來就不期望能得到幫助,只求他別添亂就是了。
幾番權衡之下,他決定找個適當的機會拒絕她……前提當然設定為:對方已經告白的情況下。
一天晚上,門鈴奏起一段特別旋律。
知道是她來了,看看時間,也不可能讓她一個女生在樓下枯等,他只好認命地開了門。
“欸……只有你在家嗎?我還特地排隊買了朗佑喜歡的生煎包呢。”甫一進來,她就東張西望地嚷嚷著。
嘴里說著可惜的話,不過看樣子她心情還滿不錯的。不過……假使一開始就希望余朗佑不在,又何必特地去買這總是大排長龍的夜市小吃呢?
他無法理解。
“諒則,我也買了你喜歡的素面線,你要不要吃?”
她笑得滿臉期待,讓他無法拒絕。
“你特地去買的?”
接下后,他淡淡地問。
“沒有啦,順便、順便買的!彼龔娬{。
順便?這兩樣小吃在不同的夜市,而且都離她家很遠,怎么可能是順便?
再仔細看她,穿著最普通的T恤、牛仔褲,指甲也是健康粉紅的自然色,素淡的樣子,明顯和往日不同。
她的一切,都依照他的喜好而默默改變了。
心里頓時有種弄不清的感覺,而且看她笑得越沒事,他就越火大。
他站起身來,悶哼道:“我去拿碗筷,你一起吃!
女孩喜孜孜地笑了。
從那之后,他不再排斥林曼如的接近,安靜地,讓她走進自己的生活。
不知道她從哪里打聽到他對登山有興趣,推拒了幾次后,終于他給了彼此一次機會。
“哇嗚——山上的風景好漂亮喔,空氣也很好,雖然過程很累,可是為了這一刻,前面的辛苦都值得了!”登頂后,她興奮得像只小鳥,嘰嘰喳喳分享喜悅。
原先看她總是慢吞吞,喘得要死不活,還以為會中途就放棄,沒想到最后竟堅持了過來。
“你很少爬山?”
“嗯!彼c頭,歪著頭回憶,“記得最后一次爬山是國中的時候。”
靠在扶攔邊,任憑風呼呼地吹起馬尾,她飽滿的額頭上幾滴晶瑩汗珠落下!澳菚r候是校外旅游,全年級都要參加的……哈哈,我想起來了!朗佑也有去,他動作慢吞吞的,差點還脫隊了呢!你知道為什么嗎?他說啊,叫他打籃球、賽跑都可以,但爬山這種沒有勝負又累人的麻煩事他才不干。”
“的確是他會說的話。”陸諒則失笑。
“今天我也有問他要不要一起的,可他說去S1觀景臺也可看到一樣風景,才不要傻得去爬山!闭f到激動處,她臉就變得紅撲撲的,“他說我們是傻瓜耶。”
每次只要提起余朗佑,她的話匣子好像就關不住,總有說不完、道不盡的趣事。
“我猜呀,他現在應該不知道又帶了哪個妹,真的跑去S1遠遠地嘲笑我們呢!
順著她目光望去,果然可以看見那座高聳入云的建筑。
“朗佑,你這個白癡,我在山上還是比你高啦!”林曼如忽然朝著那方向大喊,引來不少登山客的側目。
她卻一點也不覺得丟臉,轉身拉住他,“你要不要跟著我一起喊?很暢快喔!”
“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會跟你一起?”
“嘿嘿……雖然機率等于零,但我還是要試一試嘛!”她傻笑。
下山的時候,剛好發現山腳下有個小市集,看起來頗熱鬧,他們也就順便逛逛。
“這頂帽子很適合你。”
走近一個攤子,她微笑舉著帽子朝他比對,“要不要戴戴看?”
他點頭,戴上后照了鏡子覺得還不錯。正想回身找她,卻見她早跑到另一邊,正在試戴太陽眼鏡,嘴里還念念有詞。
走至她身邊,她也沒發現,注意力只集中在那副眼鏡上,兀自低喃著:“這個不錯,挺適合……”
可在他看來,總覺得那副眼鏡太過于中性,便挑了一副比較適合她的,“這個……”
林曼如正好回過頭來,發現他就在身邊,像遇到救星一樣,“你看看這個太陽眼鏡,適不適合朗佑?”
他默默收回快要伸出去的手,藏在身后,沒讓她瞧見。
“挺適合!
記得那時是他這樣回答的。
最后她也真的買了當禮物送。后來有好一陣子,余朗佑總是戴著那拉風墨鏡到處招搖,拜此之賜,又添了無數風流債。林曼如也曾搖頭感嘆,“還以為讓他戴墨鏡就可以少放些電,沒想到是助紂為虐,反而害了更多人!
直到期末考周來了,他才稍微知道收斂點。
他們學校不管是什么科系,期末考都占學期成績的百分之三十,向來沒有人敢不當回事。所以每當期末來臨,圖書館或大學城周邊的咖啡廳都會爆滿,一位難求。
不過這與他無關,他向來是習慣在家溫書的;方便、自由、無拘無束,只是不怎么清靜罷了。
原因出在另外兩人身上。
余朗佑身為房客,在家里準備考試很正常,但是遇上了他青梅竹馬的事情就沒有那么簡單了。自從林曼如硬要擠到這小小的宿舍一起溫書后,連續幾天,他們兩個不是斗嘴、吵架,就是玩得幾乎忘了自己的目的是準備期末考。
他偶爾出聲制止,偶爾躲回房間眼不見為凈;慶幸的是,只要使出這兩招,他們就會稍微安靜些。
幸好他的讀書進度不至于被嚴重拖延。
“哇——什么形而上還是形而下的,我統統都搞不清楚啦!”林曼如從書堆中抱頭站起,崩潰似地大喊大叫。
吃飯用的大圓桌不知何時起就被移到了客廳,成為了大家共同的書桌。上面堆滿了書本還有筆記,三人各自占據一方。
而她這般大的動作,自然引得其它兩人側目停筆。
“我說曼曼大小姐,您這又是哪里不痛快啦?”余朗佑指間靈活轉動著筆,斜斜看她。
“還不都是哲學概論,快把我搞瘋了!”
哲學概論是大一新生必修課,雖然三人科系不同。
“嘖嘖,這么簡單的東西,只要把助教發的講義背熟不就好了嗎?”余朗佑鄙視地努起嘴。
“就是因為完全看不懂,才會背不起來啊!
為防止這二人繼續無謂的爭吵,他先聲奪人:“我來教你吧!
“真的嗎?”林曼如興奮地咧著笑。
“你覺得我像開玩笑嗎?”
“不像,當然不像……嘿嘿!”她討好地拿著講義湊向他,“陸老師,拜托你了!
“哼,還老師咧!庇嗬视永浜邘拙洌^續埋首原文書里。
陸諒則快速劃出一些可能出題的重點,從頭到尾仔細跟她講解:“首先你要知道哲學的定義,從希臘原文的字面上來看,是指愛好知識與智慧的意思……”
“嗯。”她努力地抄著筆記。
“……亞里斯多德認為靈肉是合一的,魂魄又分為生魂、覺魂、靈魂這三樣,因此人類具有理性,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存在主義簡略上來說,就是尋找個人存在的意義與價值……”
“!等等!”
她突然喊停,揉著太陽穴求饒,“諒則對不起,你真的教得很好,也很詳細,但我可能真的太愚鈍,或是和哲學沒有緣吧!你剛剛說的那些,我還是有聽沒有懂!
“噗!哈哈哈——”余朗佑放下書本捧腹大笑,幸災樂禍道:“怎么樣?第一次遇到這種學生吧,沒想到也有你沒辦法教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