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誰、誰來救救大人!放開我……”
命運竟是如此難測,送行前的竟是最后一吻、最后一個擁抱……早知如此,她管什么十惡不赦的罪,橫豎老天就要剝奪她的一切,橫豎老天就要將她逼上絕路!
“天啊,為何還不開眼?”她尖聲喊著,痛恨這世間的不公,朝堂奸臣以莫須有之罪名就可以輕取人命。
如此不公不義,老天到底有沒有長眼!
驀地,天空爆開電光,隨即轟隆作響,就連大地都為之撼動,雷聲連綿不絕,教劊子手揮刀的手頓了下。
就在這當頭,馬蹄聲逼近,有人高喊,“圣旨到!刀下留人!”
亢烈聞聲再丟刑牌,“行刑!”
劊子手回頭望他,與此同時,幾個禁衛和藏在人群里的潘府女眷下人全數沖到潘急道面前,將他團團護住。
“圣旨已到,不得行刑!”有禁衛高喊,附近響起陣陣附和聲。
聲浪大得幾乎掩過縱馬來到秋門前,朗讀圣旨的聲音。
夏取憐聽不見圣旨是何內容,她只知道,大人保住了。
第十六章當殿辯護(1)
金闕殿外,大雨滂沱,金闕殿內,氛圍凝滯。
高位上,巳九蓮面色寒鷙地瞪著亢烈,亢烈倒是死死地瞪著一同跪在殿前的潘急道和夏取憐。
半晌,巳九蓮才問:“殿下何人?”
夏取憐愣了下,等意會是在問自己,她趕忙抬臉,“民婦夏……世憐,是潘家當家的!
“垂臉!”潘急道低喊道。
夏取憐趕忙垂下臉,這才想到皇上沒要她抬臉,這動作恐怕有所冒犯。
剛才進宮的路上,他們已經知道是衛凡去請來圣旨,而皇上之所以沒有主持大審,那是因為皇后動了胎氣,皇上一直守在她身旁。
看著兩人的互動,巳九蓮略有興味地揚眉問:“亢卿,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速審速判,是沒把朕給看在眼里了?”
亢烈立刻雙膝跪下!盎噬纤∽铮⒊贾运賹徦倥,是因為潘太尉犯的是通敵之罪,何況潘太尉也已認罪,否則微臣豈敢造次!
“潘太尉,亢卿所言屬實?”
潘急道嘴動了動,夏取憐已經快一步搶白。“皇上,此為子虛烏有,潘大人是被逼得認罪,還請皇上重審!”
“住口!”潘急道沉聲喝斥。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眼前的是皇上,可不是什么閑雜人等,一個大不敬之罪扣下來,他也保不住她。
巳九蓮表情教人讀不出思緒,半晌才問:“若說子虛烏有,可有證據?”
“皇上,潘家貨物在前往屠云縣的路上就已被劫,莫名回歸后又被栽贓里頭藏了黃金和鐵砂,請皇上圣裁!蓖耆珱]了先前的脆弱無助,夏取憐眸色堅定,氣勢懾人,恢復她以往在法庭上的犀利作風,只要有翻案的機會她就不放棄。
“大膽刁婦,那貨單上有你和潘太尉的落款,還想狡辯?”亢烈手一伸,一旁的禁衛立刻遞上貨單!斑有這一張,三個月前的潘家貨物,同樣前往齊月,卻因里頭藏有鹽茶等物而被扣在邊關,你還有什么話說?”
話落,還氣得將兩張貨單丟向她。
拾起兩張紙,夏取憐仔細看過,淡淡漾起笑意!案覇柎笕耍齻月前的事為何直到眼下才被揭發?”
“那是因為邊關有潘太尉的友人,刻意壓下此事!笨毫液吡寺。
“那如今又怎會曝了光?”
聽她循序漸進的探問,潘急道不禁無聲失笑。
看樣子她已經恢復冷靜,才能口條分明、沉著以對。偷偷朝上望了一眼,見皇上似有興味地托著腮,他暗松口氣。
“那是因為上個月前往齊月的貨被攔,溯往追查才揭露另一樁!”
夏取憐點著頭。“既是如此,難道潘家的人都是傻子嗎?”
此話一出,眾人皆不解,唯有潘急道理解她,因為他見識過她的能耐。
她不疾不徐道:“三個月前貨物被扣押,潘家人會不知道嗎?肯定是知道的,那又怎會傻得在三個月后再犯同樣的錯誤?”
亢烈神色變了變,撇嘴道:“也許是潘家人太過自負。”
“不對呀,大人方才說過,邊關有潘太尉的友人壓下此事,代表潘太尉的友人只能壓下此事,卻無法打通關,那潘家人為何還要冒險再試一回?”
他愣了下,咬牙道:“也許是要賄賂邊關守將,以為可以借此通行!
“大人,這更不對了,潘太尉的友人如果能壓下此事,代表他位高權重,想要賄賂,也該是找他。”夏取憐神色淡定!暗颂局阎荒軐⑹聣合,卻無所助益,潘家要賄賂又該找誰?”
“天曉得呢?這得問潘太尉!”亢烈悻悻然道,從沒想過世憐這丫頭是如此伶牙俐齒,幾乎逼得他節節敗退!翱傊,那貨物確實是由潘家所出,而且有人可以作證!彼а劭聪蛩染派,“皇上,證人就在殿外等候宣召。”
巳九蓮哦了一聲,“那就請證人進殿吧。”
潘急道和夏取憐望去,瞧見牧慧娘低頭入殿,兩人面色不變,壓根不意外。
“皇上,她為已逝潘老爺的側室,她可以證明貨單的真假!笨毫夜Ь捶A報。
“是嗎?從實說來!
“皇上,那貨單確實是老身親眼看見世憐蓋上手印的!蹦粱勰镎f起話來顫聲連連!笆缿z靠著老爺寵愛,在府里作威作福,總會插手買賣,三個月前的貨單,老身察覺有異,可老爺卻是不聽,甚至慘死在世憐手中,沒想到潘大人還縱容她找了替死鬼!
潘急道也不怒,老神在在的。
夏取憐高舉兩張貨單。“皇上,民婦既然識字,為何要蓋指?”
面對她的直言,巳九蓮也不以為意,示意貼身太監將貨單取來。
牧慧娘怔愣了下,忙道:“說不定是你以為這么做,可以死無對證!
“牧氏,每個人的指印都不同,蓋下指印就等同落款!迸思钡赖靥嵝选
牧慧娘心一緊,望向亢烈,亢烈卻是撇開臉不睬她。
“牧氏,三個月前的貨單,出貨日正是六月初二,那時我人在牢里,代表這指印是在那之前不久押下的!毕娜z平靜地望向她。“我要行兇,還要出貨,會不會太過忙碌?再者,我已經恢復記憶,我清楚記得,那日是你把我從拱廊上推下,再拉起我的手蓋上指印的。”
牧慧娘信誓旦旦說親眼看她蓋上指印,那就代表是她來到這王朝之前的事。在到來之前的事,她自然是不知情,但她可以猜、可以栽贓牧慧娘!
見牧慧娘臉色瞬間慘白,夏取憐不禁搖頭苦笑。她不過是隨便說說,想不到還真是如此。
“你胡說!推你跌下拱廊的是心屏!”
“你為何知道?”
“因為我……”她突然噤聲。
“事發當時,你若在現場,為何不阻止,又為何等著心屏離開,蓋了我的指印?”夏取憐連珠炮般地追問。
牧慧娘登時亂了心神,不知如何應對。
“皇上,潘老爺之死,乃是出自牧氏之手,她得知老爺欲將家業交給民婦之子,所以企圖行兇嫁禍,再將那批貨物賣往齊月,要是出不了關,大不了把罪推給當時以為死亡的民婦身上!睂τ谀粱勰锏乃魉鶠椋缇吐牸钡勒f過,如此推算,合情合理。“三個月前那批貨,乃是牧氏主導,還請皇上圣裁!
巳九蓮心下激賞,唇角隱隱浮現笑意。“牧氏之案送府衙一審,來人,將牧氏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