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頓,她又忍不住加上幾句說教:“就知道你白云堂的大少爺出門都沒個經驗。所謂‘財不露白’,你這樣大手大腳地花錢,是怕別人不知道你有錢還是怎么的,這不明擺著等人來盯上嗎?還有,出門在外,自己的包袱自己看好了,別大大咧咧地往旁邊一放不當回事情的樣子,要知道,這不是在鳳陽城,出點岔子可沒有人趕來幫你!
“是,是,莫姑娘你教訓得對。”看著莫漠一條一條扳著指頭數落他的樣子,繆米不禁覺得好笑。在唇邊勾勒出燦爛的弧度,他用那雙黑亮的眼眸注視著她,并且非常滿意地從她那雙流動著光芒的瞳孔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他笑道:“莫姑娘不愧是枸舒堂的傳人啊,論起走江湖的經驗,繆米還真是甘拜下風。莫姑娘真是見聞廣博,無論是在什么窮鄉僻壤還是荒郊野嶺,包括賊人偷雞摸狗兒的伎倆,你都有所涉獵呢。這真是讓繆米佩服,佩服!
聽見他的話,莫漠不禁瞇起了眼。聽這一番話文縐縐的,一大堆“甘拜下風”和“佩服”,乍一聽上去甚是受用,可是稍一琢磨就覺得味兒不對了。好一個繆米,說話綿里藏針,句句都在強調她家枸舒堂不過是走江湖的買賣,甚至還譏諷她!虧她剛才還好心教他一些經驗,想不到竟是這種回報。這個家伙!
莫漠的心頭頓時竄起了一把火,剛才拍著繆米的手此時轉而變成大力拍打,瞇了眼,她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別忘了,你欠我錢!
“呵呵,”繆米笑得格外燦爛,笑得雙眼都彎了起來,“莫姑娘,既然你對在外行走的經驗甚是明了,那么該不會不知道,這年頭,債主是孫子,欠債的才是爺爺吧,F在別說我沒錢還你,就是有錢也不會給你,你又能拿我怎么招?”
“你,你,”莫漠狠狠地咬了牙,“你狠!好,好……”這一連幾個“好”字下來,楞是接不下去半句話,最終,她選擇了閉嘴,只是用一雙噴火的眸子死盯著他。
雖然沒少被她瞪過,可是這一眼看得繆米心里也不禁有些毛毛的。畢竟剛才那番話也的確是太過于過河拆橋了一些,這點他不是不明白,可是剛剛就是忍不住要說出來氣她。他“呵呵”兩聲打了哈哈,便抬了抬手告別,“雖然我欠了你的錢,可是咱們的比試還沒結束。莫姑娘,請!
說完,他轉身便走。
可剛踏出去兩步,就被莫漠叫住了:“你等等。”
繆米不解,回頭看她。只見她抖了抖已經干癟的錢袋,從中倒出幾兩碎銀,伸在他的面前。
“干嗎?”剛剛被他那一段話而氣紅的雙靨,紅暈還未曾散去,看著她極度不情愿的表情,繆米很難理解她為何做著與表情截然相反的動作,好半天才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給我的?”
“廢話!”莫漠斜眼瞥他,將碎銀塞到他的手中,“沒錢你怎么混。⌒⌒牧,這次要是再給人扒了,我可不管你!
望著眼前這個斜著眼瞥他的女孩,繆米輕笑起來。接過了碎銀,他在唇邊揚起一朵燦爛的笑花,隨即緩緩張開唇,似是要說什么。
“等等!”莫漠連連擺手,“千萬別和我說‘謝謝’。聽你說‘謝謝’我寒得慌,雞皮疙瘩都要起一身的!”
“不,我不是要說‘謝謝’,”繆米抬起手,微微掩去尷尬的表情,“我是想說……”
“說什么?有話快說有什么快放,別吞吞吐吐的!反正,類似于答謝之類的話,我一個也不要聽!”
“我是想說,”黑亮的眸子望著她,繆米在唇邊勾勒出極斯文、極柔和、極燦爛的微笑,“我是想說,莫姑娘,那個,你能不能再把你的干糧分我一些?”
從客棧往上走不遠,就是上蒼山的山路了。莫漠沿著狹窄的山路一直向上,在途中看見了好幾個一副采藥行頭打扮的人。她忙向他們詢問,希望能從他們口中探出山萆的大概方位,然而這些采藥人都統一步調地擺著手,說自己不知道。莫漠不免有點喪氣,畢竟這偌大的蒼山上,百萬株花草樹木,要尋一棵本不多見的小小藤本,這讓她從何處下手才好。
山路上大多是被人們踩出道兒來的黃泥,也有少數地段覆蓋著青石質地的臺階。那石階上,青苔覆了一層,再加上水汽,潤得無比濕滑,竟是比土道兒還要難走。當莫漠好容易手腳并用地爬過一段石階,卻見繆米正坐一塊大青石上面,笑吟吟地望著她,一副“終于等到了”的表情。
眼見他那一襲在領口和袖口上滾著寶藍色邊兒的白色衣裳,依舊亮麗并沒有什么黃泥和灰土的痕跡,再看看自己身上這已經變得灰頭土臉的這件,莫漠不禁在心中感慨,為什么女媧在造人之時是如此不公,給了男人那么好的體力。
看著他那副悠閑的樣子,她也忍不住想要休息一下,一屁股坐在石階上,氣喘吁吁。好容易緩過了氣,便沒好氣地沖了他一句:“干什么?等著看我出丑嗎?”
繆米也不搭話,只是突然從衣襟中掏出什么物事,然后張開手掌,亮給莫漠看。
“什么?”望著繆米手上所剩無幾的碎銀,莫漠不禁大叫出來,“才一兩個時辰不到,竟然又用光了,你……你……你家白云堂遲早要給你敗光了。咦?等等,這荒山野嶺的,哪兒找地方給你花錢去?難不成又掉了?”
他笑而不答,卻反問她:“你打聽到山萆的下落了沒?”
“沒……”她低下頭,悶悶地答道。這家伙想做什么?刺探軍情么?
“我知道了!彼,笑意寫在唇上,寫進了燦若星河的眸子里。
“什么?!”她抬眼望他。
“莫姑娘,”他笑得極為溫文,但是莫漠堅信,她在他的笑容中讀出了嘲諷的意味,“說起在外生活的本領,我自然是比不上你。但是論起與人處事,你也得再加點修行呢。說起來,既然這蒼山上山萆著實難得,那么那些采藥人,又怎么會輕易地將山萆生長在哪里告訴給你,告訴給一個外人呢?”
自動忽視頭兩句不中聽的話,莫漠猛一拍巴掌,“原來如此!我就說,怎么一個個都說不知道,好像跟約好了似的都說沒聽說過。咦?這么說,他們告訴你了?你不也是外人?”
面對她的疑惑,繆米淺笑起來,“有錢能使鬼推磨啊。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就知道你沒有用銀子去套話兒,只能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山里亂撞!
“喂,你什么意思?你是特地說這些來嘲笑我的嗎?”這個惡劣的男人,她死瞪著他。
“不是!彼[起了眼,笑得有如六月的陽光,“我是在等著你來,然后告訴你,山萆在北方的山頭上!
“你會這么好心?”她睨他,眼神之中帶著點防備的意思,“喂,你不會是故意告訴我假情報,好讓我輸了個干凈的吧?”
聽了她的話,他大笑出聲,“天,冤枉啊。為什么我說真話你反而不信了呢?唉,我做人做得還真是失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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