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們吃他沒有的話很可憐欸。”
“好孩子!逼烦C念^,接下冰淇淋。
唉。如何討厭這孩子?天使似的。
江品常扒了幾口飯,起身走人。
“大哥哥你要去哪里?”
“去看球賽!
“我可不可以一起去?”熙旺拉住白雪,拜托地說:“姐姐我們也去好不好?”
“可是——”
“走吧!苯穲隹戳宋跬,走出店外。
什么啊——她不用睡覺嗎?“他明天還要上課啊!
白雪追出去,跟在他們后面。
凌晨時分,雨停了,空氣潮濕,路燈迷蒙。
她跟著他們,看那一大一小熱烈聊天。
江品常說:“那里有免費的飲料可以喝,還能吹免費的冷氣,看免費球賽。”熙旺雀躍!霸趺茨敲春猛!”
干么?白雪翻白眼。是認識很久了嗎?明明第一次跟這孩子碰面,江品常真是
不矜持,跟誰都隨便好起來。
可是,也幸好有江品常在。她不用應付熙旺,熙旺單純可愛傻憨憨,惹人憐愛,面對他時,總教她矛盾,內心有種種掙扎。對他好,感覺像背叛媽媽,對他不好,又有罪惡感,很糾結啊。
“你看——”品常指著一地被雨打落的金黃花,問熙旺!捌羻?”
“好漂亮。”熙旺蹦蹦跳跳地跑去,撿起一朵!斑@什么花?”
江品;卮!笆前⒉铡!
“阿伯樂?阿伯很快樂?我喜歡阿伯花!
“是阿勃勒,興致勃勃的勃,不是阿伯很快樂。”白雪糾正。她跟品常都笑起來。
江品常說:“沒關系,就叫它阿伯花,非常美的阿伯花。”
熙旺撿了好幾朵,拽在懷里!拔乙媒o汪美美看!
“汪美美是誰?”品常問,熙旺笑咪咪。
“坐我隔壁的女生,我好喜歡她。”
“那她喜歡你嗎?”
“怎么可能會喜歡我?好多人都喜歡她,汪美美太漂亮了,我這么糟,她才不
會喜歡我!
“你哪里糟了?”
“我沒有把拔……而且我很臭,汪美美說我好臟——”
白雪聽著,眼眶紅了?蓱z的熙旺……唉。
至少,我比他幸運啊,我小時候,可是被當公主寵啊。
望著眼前黑暗長街,沿著公圜邊緣行走,一地是被打落的黃花。
白雪想起那年夏天,爸爸拉著她,指向樹梢的金黃花,告訴她花名。那是阿勃勒,那是黃金雨。情境相似,而人事全非……
第12章(1)
陳白雪驚訝,原來樂透彩券行因為世足賽,二十四小時營業啊。里面好熱鬧,一屋子都是人。
這里有免費冷熱飲,天花板吊扇旋轉,冷氣涼爽。
不睡的人們群聚著,對懸吊墻面的大型液晶電視或鼓掌或狂噓。
“你看喔,誰先把球踢進去就贏了……”江品常教熙旺看足球。
白雪不看世足,她對運動沒興趣。但是,她被這些激動的球迷感染了,他們一起為球賽歡呼或氣惱,看參賽隊不顧一切拚盡力氣,奮不顧身追搶那顆球,在這賽程里,他們揮汗、他們狂吼、他們宛如赤子,對足球的熱情、為祖國爭光的決心,感染了電視機外的陌生人們。
這是狂野的比拚。
在響喊歡叫聲中,白雪忘了嫌隙,也變回孩子,與熙旺好激動地鼓掌或喊叫。四點半,球賽結束,熙旺早就喊累了,趴在桌上睡。
“喂?回家了!”白雪搖他。
“讓他睡吧!苯烦⑺,他模模糊糊地應了聲。
“媽媽——”
江品常蹲下,讓熙旺趴上他的背。
他就這樣一路背著熙旺,跟白雪走回去。
黑柏油路,還漫著水氣,未干的水漬,一汪汪。倒映出,路燈的橙黃光。兩邊公寓,住戶家門外,都養著盆栽。
夜晚幽靜,只聽得他們倆的腳步聲、遠處馳過的汽車聲。有黑夜做背景,黃路燈點綴,被雨水洗過的路樹,顯得更青翠。誰家養著的七里香,開小白來,一陣香。
“我不行了,好困!卑籽┐蚝乔,伸懶腰。
“小心。”忽然他拉住白雪。
原來她腳前,有一只正爬行的小蝸牛。“是……蝸牛?”白雪蹲下瞧,它好傻,駐足在路中央。
“旁邊還有一只!逼烦Uf。
“那邊也有?怎么忽然這么多蝸牛?”
“下過雨的晚上,路上常會有蝸牛爬行,很多會被踩扁或讓汽車碾死!
“我以前都沒注意到!
“它們是從那里爬出來的!苯烦V附o白雪看。
那是某住戶家門外,巨大的石花盆,里邊土壤,銀光閃閃,絲絲牽連,都是蝸牛爬過的痕跡,往那黑土堆里瞧,好幾只也慢吞吞地緩行。
她以前匆忙,都沒注意到雨后暗黑馬路,有這些迷你過路者。
白雪拿出相機,對著它們拍照!拔乙嬎鼈,你可以等我一下嗎?”剛好要繪制筆記書,趕緊拍素材。
“你拍吧!
江品常站在她身后,背著熙旺靜靜耐心等。他看白雪拍了這只,又拍那只,蹲下拍、側身拍,拍得沒完沒了。他沒催促她,神色恬淡寧靜,仿佛時間對他來說不存在。
“好了!苯K于拍夠了。
她說:“可以走了!敝v完,有點不好意思。“好像讓你等很久呴,要不要把他放下來?很重吧?他也太享受了!
“沒關系,你等等我!
“你也要拍?”
“不是。”
江品常不拍蝸牛,他扛著熙旺,緩緩蹲下,將橫行路上,不知危險的小蝸牛們,一只只撿回花盆里。
白雪驚呆?此苣托牡,將一只只蝸牛撿回土里。帶它們回家,免得被人車踩輾。
白雪想不到有這種人。臺北生活不易,人人繁忙壓力大。哪個男人有這等閑工夫,蹲在路上撿蝸牛?吃蝸牛還比較可能。
而眼前,江品常卻好自然地這么做。
他置身的世界,似乎和她所處的不相同。
他又是蹲下,又背熙旺,一下蹲一下走來走去的,但他行動從容、神色淡定,熙旺睡在他背上,過程中完全沒被驚醒,仿佛他的背是一席好床。
和江品常相處,時間仿佛慢下來了。和他在一起,世界好像安全又和平。蝸牛在他手中回到家,熙旺在他背上睡好香。
被雨洗過的路樹散發清新氣,白晝熾人的暑氣消散,深夜驚人的雷雨已歇。夜色如煙墨,天地涼爽,換白雪靜靜等他把蝸牛都帶回家。
望著他,看得失神,有恍惚感。
當你看到一個人,無房無車無資產,兩袖清風還活得真安然。你間接地,似乎也感染到安心的力量。原來,活著,可以這么自在安然。即使,兩手空空,姿態也能這樣輕松。
回到白雪家門外,當她拿出鑰匙要開門時,身后的江品常調侃她。
“這次要我先在門外等多久?”上回她花了快半小時收拾家里。
白雪瞥他一眼,無奈道:“不用了,直接進來吧。里面非常精彩呢……”
門打開,江品常退一步,好生贊嘆。
才多久沒來?這兒已面目全非。
入門處,一堆女鞋,東倒西歪地散置,要踢開它們才能順利進客廳。
然后是刺鼻的酒精味,陽臺墻邊堆著空酒瓶。客廳茶幾一團混亂,女用包包亂扔,長椅上都是散落的衣物。報紙、雜志,地上有污漬。處處是掉落的發絲。
“你的貓呢?”不見那只愛慕他的貓。
“養在房里!卑籽﹪@息!霸鯓樱芫拾?”
“嗯哼!蓖耆梢岳斫馑秊槭裁匆u屋。
這里臟亂不堪,白雪無力收拾,考慮棄屋逃亡。
“這已經不是我的地方了。”
“看樣子你被敵軍攻打得相當厲害!逼烦M嫘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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