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就再說清楚一點!顾D過臉,定定地看著她!肝掖饝叄且驗橥。如果不是因為欣桐的死亡撼動了我,我會連這么一點『同情』都沒有,因為在我的字典里,『同情』這兩個字根本不存在。」
李芳渝的臉色幾乎透明。
她原不明白,更不愿承認……
他讓自己留在身邊,只是一種同情。
然而她幾乎忘了,他是利曜南,是一個絕對能把話說絕,把人心傷透的男人。
「不,就算你是故意的,故意對我說這些殘忍的話,我也不會放手的!」她抬手試圖抹掉一直滴落的眼淚,勉強露出微笑!肝抑皇潜人艘徊蕉!如果三年前我先認識你,你愛的人一定會是我。」說完話,她突然打開車門!肝疫沒有失敗,因為我是你的未婚妻!而這三年她已經有了未婚夫,她根本不像我一樣這么愛你!」
話說完后,李芳渝掩著臉跑下車……
她的驕傲,讓她不允許自己在利曜南面前掉下眼淚,因為這證明她的失敗。
利曜南留在車上,他沒有立刻發動引擎離開。
他思索著剛才自己回答的每一句話。
原來,他一直不愿接受欣桐已經死亡,是因為那根深柢固的,執著的愛情。
倘若承認她的死亡,他大概也不可能活在這世上了。
那么,自己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愛上她的……
為什么一向利益為上、接近無情的自己,竟會如此深刻地愛上這個小女人?
三年前她不僅只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他隨時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是因為這樣,所以他以為自己并不愛她嗎?
那么,是為什么愛上她?
是如何愛上她的?
是怎么……
怎么被那纖柔的情絲萬種、密密緊緊地捆縛住的?是因為她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他,奔向他,熱愛他……
那全然純情、真摯的愛與信任,讓他蒙塵復雜陰驚算計的心思,全然不能抵擋嗎?
無論如何,利曜南心底清楚,對于欣桐那無法理解、難以言語的深邃與濃烈,從來不曾淡泊!
隨著時光流逝,只有更強烈。
#
一大早,譚家嗣就將欣桐叫進自己的辦公室。
「昨天夜里,我已經跟姜文說過我的計劃!棺T家嗣看著沒有表情的女兒,他瞇著眼道:「我之所以在昨夜告訴姜文,主要用意,就是希望他能跟妳提到我的計劃!
「爸,你不必讓姜文傳話,其實你可以自己告訴我。」
「妳早就知道我的打算了?」
「我知道捷運案失利隔天,你從新加坡調來大筆資金。」她黯然回答。
「我也料到了,這件事不可能瞞過妳。妳會支持我的決定吧?」譚家嗣的聲音緊繃起來。
這是一個預兆。欣桐知道,她不能貿然拒絕父親!赴郑阋呀浺娺^爺爺,我相信,如果你愿意坐下來跟利曜南好好談一談--」
「不可能!」譚家嗣突然暴躁地大吼一聲。
欣桐愣在原地,她全身僵硬地瞪著父親,直到譚家嗣突然拉開抽屜取出藥……
欣桐的眼眶涌上淚水。不要吃,爸,你不需要它……
她心底所想的,卻無法開口。鎮定劑,那是害死智珍的兇手,但是她卻不能制止父親服藥……
譚小姐,精神疾病有遺傳可能。妳必須特別注意自己的精神狀況,如覺得壓力過大、悲觀、甚至身體機能受到影響……除了到醫院診治檢查,一定要盡快到精神科就診。
在智珍的日記里,記載著父親第一次因為躁郁癥失控就醫,醫師所交代的話。
諷刺的是,當時剛從美國回到新加坡的智珍,早已服用鎮靜劑成癮。所以,在當天日記最后,欣桐看到日記頁面上,有浸濕的痕跡?梢韵胍,那是淚水滴落在日記本上造成的。
「爸,你想怎么做?」她放柔聲調,視線卻無法離開父親手上的藥。
因為父親的病,她已經陷于無法動彈的困境!
「我要拿回紅獅銀行!上一次被利曜南扯后腿,奪走捷運標案,但是只要我們奪回紅獅、入主紅獅董座,那么捷運標案不但不算失敗,相反的,還要感謝利曜南替我們造橋鋪路,親手把捷運標案以及紅獅金控讓給我譚家嗣!」譚家嗣終于親口說出他盤算已久的企圖,并且接下道:「況且,紅獅銀行本來就該是我的,我要拿回這原本就應該屬于我的一切!」
這句話好熟悉……
似乎才不久之前,她曾經聽另一個男人說過。
「但是,在商場上利曜南絕不手軟,捷運工程案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我們不見得有勝算……」
「當然有!」譚家嗣城府深沉!咐啄蠄桃饨掖⿰叺纳矸,證明他對妳太執著,執著到連我都想不到的地步!我手上有了妳這張王牌,就能跟他賭一場!」
欣桐睜大眼睛憂郁地望著父親,雖然早已猜到父親的意圖,然而親耳聽到父親從嘴里說出,仍然傷了她的心。
「妳是我的女兒,」譚家嗣繼續往下說,視線因為藥物影響而略顯迷蒙,精神也因為放松而恍惚,他彷佛真把欣桐當成了智珍。「智珍……妳是我的女兒,就一定要幫我!這一次妳絕對不能心軟,一定要幫我、要站在我這邊!」話才說完譚家嗣身體晃了晃,接著整個人跌進沙發里,像虛脫了一樣臉上出現疲態。
看到父親脆弱的模樣,欣桐感到自己的心臟揪成一團,狠狠地抽痛。
「爸,你知道我一定會幫你的,」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喃喃安慰因為服藥而漸漸松弛的父親!肝乙欢〞䦷湍愕,你知道我一定會幫你的……」
她緊緊地抱住父親。
她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拒絕患病的父親。即使這么做將傷害在這世上,她最不愿意傷害的那個男人……
然而在親情之前,此時此刻的她已經沒有抉擇,沒有退路。
#
第2章(2)
下班時間剛到,姜文輕敲欣桐的辦公室大門。
「別這么認真,一起吃晚飯吧!」他走進她的辦公室,然后關上門。
「我還有工作沒做完!顾冻鲂θ荩鼗卮稹
什么時候他會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智珍」?欣桐不愿思考這個可能來臨的時間。
她始終不能說服自己,坦然接收智珍留給她的一切。她明白這三年來,她為姜文所做的,其實是一種彌補--彌補她從智珍身上得到的親情、友情,以及因為智珍的死亡,使得她得以藉此獲得一個「浴火重生」的身分……
也許她真正想彌補的是自己的心虛--畢竟是一無所有的她,取代了智珍的一切。所以她必須代替智珍,彌補憾事,償還智珍虧欠姜文的感情……
她愿代替智珍愛姜文。
愛這個自小保護智珍、愛慕智珍、更曾經守在智珍的病床邊,一心一意,守候智珍的男人……
這是她繼承智珍的身分后,不能背信忘義的宿命。
「妳看起來很憔悴!菇牡穆曊{里,有十分的不舍。
「大概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我送妳回去休息好嗎?妳這個樣子,我實在很心疼!顾麥厝岬氐馈
他的溫柔,一直是欣桐的負擔!肝覜]事,你別擔心!顾龔婎仛g笑。
「昨夜,董事長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了。」姜文突然轉移話題。
欣桐怔然回望他。
「董事長之所以這么做,大概是不希望妳再受到傷害!顾忉。
「既然你已經知道事實,難道你一點都不驚訝嗎,姜文?」欣桐忽然問。
(快捷鍵:←)上一章 玻璃鞋(六)─深藍的永恒 下一章(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