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君沉著臉進了新房,心情不悅,推門的動作就重了些,原本他只想發泄心頭的憋悶之氣,卻沒想到何如玉就在門旁,眼看她臉色發白,就要摔倒,他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人。等到回神,何如玉已經被他抱在懷里,兩人姿勢曖昧,臉色卻都不怎么好看。
“公子怎么來了?”何如玉沒想到會看到薛明君。這男人自從成親之后,一次都沒在新房出現過,都睡在書房,他怎么突然出現在這里?
看她毫不掩飾的驚訝,薛明君想起晚飯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情,只覺得眼前的女人惺惺作態,表情更加難看,“怎么,不想看到我?”
“沒有,你怎么……”
“這是我的房間,我不該來嗎?”薛明君沒好氣地看眼前的女人,想到她在他娘親面前是怎么抹黑、告狀的,眸子里燃燒了怒火,像是要把她燒著了。不等何如玉回答,他又冷笑,“如果不是你暗中使計,我怎么會被逼著來這里?既然這樣做了,就別再偽裝,我看著礙眼。”
滿臉愕然,何如玉驚訝道:“我、我什么也沒做,公子到底怎么了?”
粗魯地推她離開自己的胸口,薛明君的眸子里都是鄙夷,“你還在裝給誰看?”
成親月余,他第二次邁入新房,居然說出這種傷人的話,這一刻,即便是淡然如何如玉也還是受傷不已。
她看著近在咫尺,眼底對她滿是嫌惡的薛明君,心慢慢地繃緊,疼得厲害,可還是勉強地露出一點淡淡的笑容,“我不知道你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薛明君聽著她溫柔的話,也有片刻的動搖,可想到這件事除了她沒人會做,又堅定了他的懷疑。
對他眼底的疑惑半點都沒有錯過,何如玉微笑著,“無論你以為的事情是不是我做的,現在都已經懷疑,既然這樣,總要告訴我到底是什么!
冷淡的眸子盯著她,薛明君緩緩地開口道:“最近府里府外都在傳一件事,你知道嗎?”“什么事?”何如玉的心頭一動,臉上卻沒露出分毫。
“府里內外都在傳,我與自己新娶的少夫人鶼鰈情深、愛意濃重,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猜測成了真,何如玉蹙眉,被懷疑的感覺很是糟糕,何況那些流言蜚語本來就針對她,“我今晚剛聽玉眉說過,也曾想過會是誰說的,但沒找到證據,無法證實。”
“是嗎?”
她很坦白地看著他,“你以為是我說的嗎?那公子要失望了!
薛明君沒說話,冷冷地盯著她,像是等待解釋。
“其實道理不用我講,只要公子剝除對我的偏見,就能意識到這件事根本不可能是我做的!焙稳缬窭潇o地分析,直指重點,“我嫁過來已經一段日子,現在薛家一百多口人,就算是瞎子、聾子,只要不傻,都知道我不得你的寵,別說鶼鰈情深,就連……”
她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口,“就連同床共枕都未有過,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我編出這樣破綻百出的假話有什么用?我這樣對別人講,除了被嘲笑,當成笑柄,視作瘋子,到底還有什么用處?”
她言語冷靜,口齒伶俐,和薛明君印象中的病秧子大有不同,他難掩吃驚,卻不得不承認她的話說得很對,這種徒留笑柄的話,別說一般人做不出來,就連傻子都未必會做。那他到底為什么來質問她?想來想去,是被她說對了,因為他對這個女人早存偏見,不過是找碴罷了。
薛明君看著她,聲音冷靜,“這件事就算是我誤會,你喜歡去娘親的佛堂,總不會假!
“什么?”
“我問你,為什么總去佛堂?又在娘親面前挑撥了什么是非?是不是怪我總不來這邊,所以想讓她為你出頭?”
連番的質疑壓過來,饒是何如玉如何好脾氣,還是不禁蹙盾,“我的確經常去佛堂,可只是因為娘親信佛,我陪著禮佛而已。”
“是嗎,你每日都去佛堂,就為了陪著禮佛?”薛明君不信,緊緊盯著她,想要從她臉上找出偽裝,“今日晚飯的時候,娘親把我找去,足足念我了半個時辰,就因為我冷落你的事情。她苦口婆心地勸說了很久,剛才還讓貼身的丫鬟親自盯著我來你房里,這里面難道就沒有你的功勞?”
何如玉瞪大眼睛,沒想到薛夫人會這樣做。盡管之前玉眉一直催她和薛夫人訴苦,透過薛夫人給薛明君施加壓力,可她從來沒這么做過,也不屑于做出這種事情。
她想解釋,可看著薛明君冷冷的目光,話卻像是被堵在了喉頭,只剩下無力。
“怎么,牙尖嘴利的何大小姐怎么不解釋了?你剛才不是很厲害,說得頭頭是道,還是說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薛明君沒給她辯解的機會,連番的質問吐出口,“那天晚上我夜探你房間的時候就說過,我與你不可能好好地做夫妻,就算如瑩逃婚,你也不是那個能替代她的女人,只可惜你執迷不悟,一廂情愿,現在醒了嗎?”
如瑩……聽到妹妹的名字,被他說出心底隱藏最深的心思,何如玉的臉色一白,如果說在這場婚事里,她有唯一卑鄙的地方,那就是因為自己深藏的情愫任性一次,答應嫁過來。除此以外,她絕不虧欠薛明君。
可也正因為這一點,就讓她永遠不能理直氣壯,尤其此刻許多解釋的話在嘴邊,卻一句都說不出來,只因為被觸到痛處?偸菕熘θ莸哪樕现皇O乱黄H,她不知道答案。
薛明君第一次做這種事,對一個女人講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話,很顯然,他成功了,徹底打掉了何如玉平時偽裝的笑容。奇怪的是,他的心情竟然沒有想像中的輕松,看著她迷、茫無助,心底里像是被什么掐了一把,隱隱透出不忍。可這感覺很快被他趕走,面對著何如玉,他不想心軟,也不會心軟。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當作沒發生過,只要你安分守己,就會讓你留著薛少夫人的名頭,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他話音剛落,玉眉和暗香正好走進來。睨那兩人一眼,薛明君沒有收口,執意說了接下來有些殘忍的話,“可你也只能是名義上的薛家媳婦,別的心思就別再存了,更別想用娘親壓制我。我是不會隨意讓人安排的人,經過今天的事情,恐怕你也很清楚,那就少玩點下作的小把戲!
何如玉臉色蒼白地僵在那里。
玉眉和暗香的表情也難看得厲害,尤其玉眉,像是極度不滿,一副要護主的樣子,可最終還是被暗香拉住了。
“我知道了。”許久,何如玉開口,輕飄飄地應了一聲。
“那就好,別再做些無謂的事情,自取其辱。”薛明君把主仆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里,明明解了氣,心里竟然也不痛快。他皺眉,不但沒有轉身離開,反而往內房走。
何如玉看著他,眼底藏著淚意,卻始終不肯落下來。
薛明君走到床邊,轉身看何如玉,意外地沒在她的臉上找出半點驚喜,可這不妨礙他之前的決定,“事情已經過去,我不會追究真相如何,既然想讓我留宿新房,那我就如你所愿。”
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冰冷的質問,想到他剛才一直在欺負小姐,玉眉現在看薛明君堪比仇人,可突然聽到這樣的話,她還是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見鬼,這位薛公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剛才還言辭嚴厲,現在又決定留下,這一次不會又是捉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