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明滿臉堆笑,眼神卻是森冷無比,“知道龍斯喜歡碧螺春,房小姐,為何不早早同我說,不早早再送了去呢?”
驀地明了他的意思,阮永明臉色頓時發白,“大哥,她是,她可是——”
阮清明笑,“老二,你怎么這么糊涂。俊
阮永明看向一臉沉默的房以沫和不明所以的阮凈月,沉聲,“大哥,我懂了,我會快些辦的!
龍斯倒也不推辭,舉起酒杯,輕笑道,“那阮大人,龍斯就不客氣,等著你的好茶了!
阮清明也舉杯,“好說好說,還要仰仗龍六爺在平康王爺面前美言幾句,好成全咱們阮家與龍家百家交好。”
阮永明握著酒杯,似笑非笑。
十年前,他從龍斯手中帶走了房以沫;
十年后,他竟是要親自將房以沫送回去,而且要送得讓龍斯滿意,還要不著痕跡。
這,當真是最最荒唐、最最低賤的事了!
這幾日落北城中最大的謠言便是——龍家與金家的婚約——吹了!
自從那日在“洞庭”跌下樓來,這金家小姐是許久沒有在龍家露面了,就連龍斯臥病在床也從未來探視。眾人一開始還道金家小姐受了驚嚇,前幾日看見金小姐在湖上游船才幡然醒悟,原來,金小姐是嫌棄那殘疾的龍六爺了!
是了,那龍六爺此生算是毀了!一個大男人里里外外靠人推著抱著,還能有什么指望?就連他那個神乎其神的二嫂都道龍斯沒救了。放眼這世上,還有誰看得上一個一輩子只能癱在椅上的男人?
一大早,天氣晴好。龍斯心情亦是大好。哎,這樣好的天氣,被人推著在外吹吹風,游游湖,該是怎生得快活!
一路上,四周民眾的指指點點差點惹惱了推車的家仆,他倒是受用得緊。他還真怕這些人的嘴巴不夠利,傳不到有心人的耳朵里。
想到那個有心人啊,他唇邊笑得恣意,反倒讓家仆錯愕了。
“六爺,你怎么還笑得出來?”小廝有些惱,“你沒聽到那些人說得多難聽?咱們還是別在外面曬太陽了。咱們家里不也一樣曬太陽!
是一樣!可是,家里院子里哪有這些三姑六婆,流言蜚語?
小廝猛地一抬頭,剛好看到那抹人影,忍不住開了口,“那不是,那不是那個——馬車——”
“是那個馬車里的姑娘沒錯,”他低聲笑著,“去找了她來!
小廝忽然面露難色,“六爺,今個兒咱們沒有馬車!
他差一點大笑出聲,原來,原來他們都知道他與她在馬車里凈干些見不得人的事呀!如若她知道了,怕不是要掐死他!
她忽然一回身,看到坐到輪椅上的他,馬上拿起菜籃準備離開,卻被他身旁的小廝叫住,“姑娘,你沒瞧見咱們六爺嗎?”
她搖頭,四下張望了會兒,“沒瞧見!
小廝漲紅了臉,“咱們六爺可是瞧見了你,正等著你呢!
她審視四周的人群,“我要趕著回家給主子做飯,哪有空閑見你們家六爺?”
“可是,”那小廝撓著頭,“你不是我們六爺的女人嗎?”
話一出口,四周霎時安靜了許多,小廝只覺得烏云蓋頂,她的眼神越來越兇,“小兄弟,你忘了嗎?你家六爺腿殘了,放眼落北,有哪個女人愿意跟著他?”
小廝剛要開口,卻聽到龍斯輕聲開了口,“咱們回吧!蹦锹曇衾锉M是哀怨,盡是懊悔,盡是無可奈何,盡是無限凄涼。
她匆忙奪了菜籃而去,懶得去理身后那咄咄逼人的羞人目光。他要她,要得這樣明目張膽。他可知道,她也許會——不甘不愿?
“六爺,”小廝走到龍斯身前,看著他垂著頭不言不語。
許久許久,他才抬起頭來,臉漲得紅紅,眼里竟含著淚水,六爺——哭了嗎?還是,憋得太狠,笑出了淚?
應該——不是吧!
房以沫還沒等踏進園子,就看見阮凈月急急地迎了出來,“以沫,你真的要走了嗎?”
走?走去哪里?
阮凈月抓著她的衣袖,“我聽見爹和叔父的話了。你真的要去找那個龍斯了嗎?”
她抬眼看向緊閉的房門,他們都為了討好龍斯,拿她當大禮,不過,心思可就是南轅北轍了。
透過窗紙看到了她,阮永明將門打開,“凈月,你今天的書還沒讀完,快些回房去!
阮凈月剛想拒絕,一下看到了他身后的阮清明,只能不甘不愿地去了。
阮清明看了一眼她,“房小姐,這時候你不該是要呆在房里嗎?”
“我上街去買菜,凈月他——”
阮永明打住了她的話,“房小姐,現下你的身份大不同了。難得六爺看上了你,你該好自為之。”
她垂下頭,不語,想到龍斯那邪肆的神情,便忍不住氣惱。
“今晚咱們定了酒席,你——該知道做些什么吧?”阮永明的話里滿是鄙夷。
她點點頭,手指漸漸緊握成拳。
阮清明走到她身邊,輕聲低語,“房小姐,這可是你的好機會啊,可不要錯過了。在咱們阮家這么多年,咱們要的也不多,你只要當咱們是自家人,幫著咱們,改日夫人問起,我也好向她交代。”
她不語,偷覷了眼阮永明,他卻只是笑,像是篤定了什么似的。
阮清明將一包藥偷偷塞到她的手中,沉聲,“這是咱們特地找來的,可不要忘了孝敬一下六爺!
她用力攥住藥包,卻看到一側的阮永明笑得好生狡詭。阮清明知道嗎?他留給了阮永明多大的一個把柄?他似乎已經看見誰勝誰負了?
阮清明抿唇笑起,“等六爺喜歡上這個,便沒有什么可怕的了!
阮永明湊上來,“房小姐,你可要記下了。既然六爺喜歡你的碧螺春,總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她看著兩人的笑臉,也彎起唇角,輕聲問道,“這是什么?”
阮永明瞪著她,“你說這是什么?”
她低笑,“可不要死了才好!
阮清明只是笑,“不會死,只是會生不如死!
“那倒是好!”她說得陰狠,“那龍斯就算殘了,也不肯放過我,我也絕不會放過他!
“說得好!”阮清明退后一步,看向阮永明,“老二,不出半年,這落北城便又是你的天下了!
“還不是大哥的功勞!”阮永明笑得諂媚。
阮清明笑得寵溺,“自家兄弟不幫自己兄弟,還能幫誰?!”
她聽著這刺耳的兄弟情深,將藥包放進袖間,的確是該好好孝敬一下他們了。該從誰——開始呢?
第十二章劇毒
美人撫琴,歌舞升平,本該是把酒言歡的夜晚,卻暗含殺機。
房以沫坐在龍斯身邊,不住地為他端茶。龍斯拍著肚子,懷疑自己已經喝下去一缸水,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是——憋不住了!
“再喝一杯吧,六爺!彼χ巡璞偷剿爝叀
他低聲開口,“以沫,你給我端了一晚上的茶,渴是不渴?”
她笑,“多謝六爺關心,我一點也不渴!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直拉到唇邊,輕輕咬了一口,“我喝了這么多茶,怎么反倒愈發渴了呢?”
這個——色胚!
“好了,不要跳了!”一聲大喝打斷了目光膠著的兩人,阮永明伸手指著不遠處撫琴的云霜,“過來為我斟酒!
云霜嬌笑著坐到阮永明身側,“阮爺怎么不高興了?是不是云霜彈得不好?”
阮清明的聲音清清冷冷,“姑娘的琴音曲聲悠揚,婉轉悱惻,雖是兒女情長,卻也是聽得出千回百轉,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好琴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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