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大大地不對!連她都看出來娘親事真的惱了,可這個阮凈月哭著喊著叫著的房小姐怎地這樣放心?
“房小姐,”旋波近似哀求,“那阮家小子嚇壞了,一直哭著喊你呢!
心里的一根弦“繃”地一聲斷開,她施施然起了身,“要不,就去看看吧!
旋波馬上點頭,拉起房以沫就跑。好險好險,差一點娘親就真的鑄下大錯被押入大牢了了。
還沒有踏進紀小魯的“無佛庵”,房以沫就聽到阮凈月歇斯底里地哭喊聲,“別煮我,別煮我,以沫,以沫,你怎么還不來?以沫,以沫,有人要煮我,啊啊啊——”
那凄厲的叫聲即使旋波已聽過多次仍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回頭看向房以沫,卻見她不動聲色。
纖手輕輕推開了房門,阮凈月那凄厲的叫喊聲便直向耳中逼來。
房以沫好似聞所未聞地開了口,“這是在做什么?凈月,你多大的人了,居然還相信有人敢煮了你!”
正在燒火的紀小魯聞言抬起了頭,被煙熏得滿面臟污,“旋波,你這個死丫頭,居然又敢給我通風報信?”
旋波退后一步,一溜煙兒沒了蹤影。
阮凈月一見房以沫,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著,“以沫,以沫,快來救我。”
房以沫倒也不急,看向紀小魯,“多年不見,紀姑娘還是英雄不減當年。”
紀小魯愣了一下,認出了她,“呀,別人都說你回來了,我還以為是謠言!
她笑,等著紀小魯的下文。
果然,紀小魯不負眾望,“怪不得六爺的婚事這么快就要訂了,原來是因為你真的回來了!
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涌了上來,她卻是笑著回答,“那真是該恭賀六爺了!
紀小魯卻是搖頭,“房以沫,你笑個什么勁,反正不過是個你不要的男人!
她匆忙斂住笑意,看著紀小魯,“放了他吧。”
“誰?”紀小魯好似忘了自己方才正要請君入甕。
她看向一旁低泣的阮凈月,“放了他吧,好歹他是我的——相公!
紀小魯手里的木柴“嘩啦”落地,她像見了鬼一樣地沖上來,“房以沫,你為了一個小混賬不要六爺,你發了什么瘋?”
她笑著看紀小魯,聲音里滿是凄涼,“是啊,我發了什么瘋?”
第八章賀禮
除了官差,從來沒有人能從她的娘親手里把人帶出來!
旋波第一百零一次看著面前的房以沫,她是什么來頭,居然讓她娘二話沒說放了阮凈月,連帶請他們在“無佛庵”里吃一頓“家常便飯”?天可憐見,她十二年來只見過這樣的“家常便飯”兩次。一次是六爺成了她的先生,一次是娘親成了“香園”的管事。
可是,這第三次就這么沒頭沒腦地來了!娘親從來不做虧本的事,所以,她定是欠了這房以沫一輩子換不完的恩情!可是,這房以沫不過是阮凈月的丫頭,又哪來的三頭六臂成了娘親的恩人?
“旋波,你如果再看以沫,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拌飯!奔o小魯惡狠狠的聲音終于讓旋波收回了打量的眼神?墒牵闷姘『闷!
房以沫看向身側的阮凈月。他第一次這么乖巧地捧著碗安靜吃飯,不敢嫌棄飯菜難吃,更不敢嫌棄不入流的人與他同坐一席。這樣的阮凈月好陌生,陌生到會讓她不小心忘了,他該是她的仇人!
“以沫,”紀小魯皺眉看著她與阮凈月,“你們當真成親了?”
房以沫笑,“他還小,沒有拜堂!
紀小魯撫著心口,寬了心,“可不能這么傻傻地嫁了,可不能!
房以沫低頭,“遲早要嫁的。”
紀小魯看向阮凈月,眼睛里帶了怨恨,“喂,你給我多吃點,有了力氣才能保護你的女人!
阮凈月聞言趕忙用力往嘴里扒飯,生怕吃得慢了就會遭到殺身之禍。雖然,他根本不知道他要保護的女人是誰。
“一臉的短命相。”紀小魯搖頭嘆著,“要我看,這小子八成活不過十五!
房以沫笑,誰知道呢?原本,她只想他們阮家人全都活不過明天。
阮凈月聞言委屈地看向紀小魯,卻被她的眼神嚇得馬上別開頭,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兇悍的女子?饒是嚇也要嚇死了!
實在忍不住的旋波忽然開口問道,“娘,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恩情?這輩子咱們還不還得清?”
紀小魯愣在當場,看向女兒,“你哪只眼晴看到我欠人恩情?”
旋波懊惱地嚷著,“什么也不說就只是留人家吃飯,一定是欠了人家不得了的恩情了!
“。俊睕]等紀小魯開口,阮凈月卻已經抬起頭來,“原來,你欠了我家的恩情!”
房以沫剛要阻止,阮凈月已經把碗狠狠地扔到地上,“什么狗屁飯菜?真是吃得本少爺我好不舒服。還有你們這樣賤人,還不快快給本少爺跪下?說不定本少爺還能饒你不死!”
又來了!旋波差一點去撞墻!這少爺是傻子嗎?他難道看不出來娘親已經很想很想把他送去喂豬了嗎?
“你說什么?”紀小魯手中的碗被握得“咔咔”作響。
“不要裝蒜了,”阮凈月冷哼,“念在本少爺心地好,只要給本少爺磕三個響頭,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
“你——找死!”紀小魯手中的碗毫不留情地向阮凈月飛去。
阮凈月只來得及看見房以沫伸手擋了過去,便因為驚嚇昏倒了事!別別別——耍狠啊!別別別——嚇人!別別別——煮了他!
頭很疼,手更疼,紀小魯那神來的一碗真是結結實實。天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因為腦子壞掉了才會伸手去擋那只碗?結果搞得自己受這種皮肉之苦。
阮永明看著房以沫,狡詐的眼神帶著一抹驚異。是了,連她自己都吃了一驚,阮永明怎么可能不吃驚?
“結果,你還是沒能把凈月帶回來?”阮凈月蹙眉,不知是因為猜不透她,還是因為惹上不要命的紀小魯?
她點頭,“是。”
阮永明沉吟了會兒,反倒轉移了話題,“你知道我今天去了哪里嗎?”
她垂下頭,看著受傷的左手,那隱隱刺痛讓她眉頭緊皺。
“你還記得金老板嗎?”他低聲問著,“今個兒金老板宴請落北城所有的名門望族,因為龍斯去提親了!
她抿起唇角,淡淡地笑,“那我是不是該說恭喜六爺和金家小姐?”
“唉,”他看著她的笑臉,“這落北城的人真是奇怪,明明知道龍斯豢養了數不清的歌姬舞姬,卻還以為他是個君子,是個善人。我瞧這所謂的‘天下第一園’不過是龍斯欺瞞世人的障眼法。名為善舉,其實不過是奢糜淫亂之地!
她仍是笑,輕輕撫著左手。
阮永明看她,“你來了這許久,居然只是促成了龍斯的婚事!房以沫,你辛辛苦苦布下的局是不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它魚死網破?”
她垂下頭,遮蓋住眼睛里冷冽的光,“我真是不明白阮爺這話什么意思!
阮永明冷笑,“房以沫,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處心積慮這十年,當真以為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嗎?咱們不過是一丘之貉,做著一樣的勾當。到頭來,他一個也不會饒過!
她唇角含笑,“阮爺在說什么?我可一句也聽不懂。”
阮永明的眸子驀地亮了,同時卻又暗了下去,“房以沫,倘若有一天你可以離開阮家,你最想做什么?”
她笑,像個平凡的村婦一樣叨念著,“能干些什么?不過是找個踏實的人嫁了,然后安安穩穩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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