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她只有十九歲,手段卻比在朝堂上翻滾了幾十年的他高明了十倍不止。一場權勢之爭,那個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肅清政敵,成了最大的贏家,從此朝堂上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無人敢稍置一詞。
唉!李冀嘆了一口氣,一張老臉上滿是憂心。妖孽禍國啊!皇朝的未來,實在令人憂心。
“城主!”府中奴仆來報,“有客人到訪,說是從皇都來的故人!
皇都來的故人?李冀捋了捋長須,略一思索,“將客人請到前廳。”
自他被貶至滄瀾后,皇都的人可以說是完全斷了聯系,那些人生怕被他連累,忙不迭地撇清了關系。如今雖說事隔多年,但他實在想不通會有誰特地從皇都跑來找他。
帶著滿腔的疑惑,李冀走進前廳,在看到一身自在地坐在椅上悠閑品茗的青衣女子后,雙眼暴睜,“你。俊
碧羅聞聲略一抬眸,大大方方地打招呼:“許久不見了,李城主。”附贈迷人淺笑一枚。
“誰讓你進來的!”短暫的怔愣過后,李冀大發雷霆,聲如洪鐘,“來人!給我轟出去!”
“哎呀,上了年紀的人了火氣還是那么大,可小心別氣死了!泵匀说奈⑿,甜潤的嗓音,偏偏說的卻是令人血往腦門沖的可惡話語。
“你!”李冀氣一滯,轉頭咆哮:“人呢?都死哪里去了?給我把這個妖孽轟出府去!”
府中侍衛跑了過來,卻被一個高大的黑衣男人和一個藍衣小姑娘橫劍擋在門口。
“你要干什么?”李冀見此狀況,轉頭怒瞪椅上仍氣定神閑地品茗的人。
“喲,怕了?”碧羅放下茶盞,若無其事地揮揮手,“你府上的茶還不錯!
可惜被夸獎了的李冀絲毫不覺得榮幸,也無意與她寒暄,“你到底想做什么?難道認為滄瀾離皇都還不夠遠,想把老夫貶得更遠!”
“別這么說嘛,李大人!彼e閑地擺弄著桌上擺設的小玩意,漫不經心地道,“何為貶?本官當年也只是體恤大人年事已高,不適合再勞心勞力,所以才會讓大人到這風光秀麗氣候和暖的滄瀾來安享晚年,多么體貼的安排,卻被大人如此誤解,真是令人傷心。”
“哼!巧言令色,無恥之徒!”李冀不屑地抬起下巴,不拿正眼看妖孽。
碧羅當然不是省油的燈,當下一抱拳,“過獎過獎。”完全不為所動。
相比之下李冀就沒那么好的修養了。他憤怒地將茶盞掃落地面,暴吼:“你到底滾不滾?”
桃花眼一掃摔成碎磁的茶盞,暗道可惜,碧羅一挑眉,“你不想見本官的話,可以出去啊!彼裏o所謂的。
“這是我的府第!”雷公嗓再次出現。
“本官不介意!毙Π⌒Γ远ɡ项^子死要面子,定會爭這口氣。
“我介意!”豈有此理,這妖孽還想鳩占鵲巢?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說什么他也不能被這妖孽氣走!
“你介意那你就別走唄。”
“我當然不會走!”
“那就行了!濒~兒上鉤,就是這么簡單。
“……”他是不是搞錯了什么?等等等等,讓他想一想,想一想。這妖孽來找他,左一句右一句氣得他七竅生煙,她卻死賴在這里不肯走,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
雙眼一瞪,他心下暗喊一聲糟,又中了這妖孽的奸計。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分明是有事才來找他,但他一見到死對頭就氣血上涌,一時不察竟沒能及時發現,可恨!
碧羅覷著他表情豐富的老臉,故意激他:“你怕了還是可以走的嘛,何必一臉英勇赴死的表情!
“哼!”他會怕這妖孽?李冀恨恨地嗆了聲,走到主位坐下,打定主意不管她說什么,決不搭理。
他心里打什么主意碧羅也不是不知道,她也不著急,把玩著桌上的小玩意,一杯香茗喝得眉開眼笑。老頭子,看是你能耗還是我能耗。
一刻鐘過去,她沒說話,自顧自地品茶。
兩刻鐘過去,她還是沒說話,茶喝完了,想來老頭也不會盡地主之誼,她自己找樂子玩。
三刻鐘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李冀有點坐不住了,原本抬頭挺胸的坐姿變得有點扭曲。偷覷一眼坐沒坐相的青衫女子,他老臉抖了抖,死撐著一口氣不開口,手有些顫抖地捧過仆人送上的熱茶。
碧羅饒有興味地盯著他將茶捧起、湊近唇邊、仰頭欲飲——
“本官是來向你家女兒提親的!
李冀一個驚嚇,手一抖,一杯茶竟全部倒入口中。
哎呀!那可是滾燙的熱茶呢。碧羅同情地看著老頭子“噗”地將茶噴出,張著嘴直喘氣,一張老臉又是青又是白又是紅地交替顏色,儀態盡失。
屋子里外的人表情頓時變得非常奇怪,緊抿著唇直顫抖,卻只有小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李冀氣惱地瞪了小雨一眼。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小丫頭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把握住機會,碧羅適時開口:“有人看上了你家女兒,特地請本官為媒,求配李小姐。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
“我女兒訂親了!”李冀不客氣地甩過頭。
一直掛在唇邊的笑意慢慢斂起,碧羅陰陰地道:“李小姐定沒定親本官心里明白得很,李大人,你在找借口之前可要想清楚,能請動本官為媒的——是什么人!”翠袖一掃,她終于玩夠了。
“行天、小雨,我們走!
三人大搖大擺地穿過一群李府侍衛,就這么優哉游哉地向大門口走去。
背后傳來一個震耳欲聾的吼聲——“休想!你個妖孽!我死也不會答應!”
出了大門,小雨更加放肆地大笑出來,“哈哈!那個李城主好好玩哦。”
好玩?葉行天淡淡一笑,有其主必有其仆,這小姑娘怕是被碧羅教壞了。
“有話要問?”碧羅拉住他的手,笑嘻嘻地看著他一臉欲言又止。
葉行天遲疑了一陣,決定還是問一問:“皇上不是有一封書信,言明只要交給李小姐便可?你卻為何直接去找李城主?”
碧羅把玩著他的手指——這是她的最新習慣,笑得極具陰謀味道,“他當初找這么一樁事只是想把我支出皇都,誰知他心里怎么想。不過既然他說要娶李家小姐,那我就幫他娶到手咯,怎么樣?我這個做老師的很不錯吧?”
報復!絕對是報復!
葉行天無奈地攏住她的手,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她記恨皇上算計她,故意把皇上欲納李小姐為妃的事明里暗里大肆宣傳,一來明整李冀,二來暗虧皇上,實在是——高。
“皇上會不高興的。”還是勸阻一下吧。
“哼!最好,我還不想讓他高興呢!蓖耆臐M不在乎。
“……”他盡力了。
一旁被遺忘的小姑娘終于笑夠了,對于在別人的二人世界橫插一腳沒興趣,自己先回客棧去了。唉,雖然她知道葉行天是皇帝身邊的人,可是主人喜歡的話,那她也無話可說了,這幾天已經足夠她接受現實了。
“餓嗎?”替她整了整微松的云鬢,葉行天輕問。
“餓,我要吃那個!”她指向街邊小攤上賣的豆花。
“那個吃了不飽肚子,我們先去吃些飯再來吃這個,好嗎?”他溫聲道。
停下腳步,忍不住伸手撫上他剛毅的臉,她有些迷亂,“行天,你會把我寵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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