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姑娘。」看見她,他眼里喜悅的光芒四射。
「商公子!顾棠椭涣R他大白癡,人家都要賣掉他了,他居然還這么開心!
「讓你久等了,你……」他的視線從她的臉移到她手中的包袱,最后停留在那柄長劍上。好半晌,他一聲不吭,只是盯著長劍發呆,癡癡地問了句:「你要外出嗎?」
聽他問的什么蠢問題?她連包袱都收拾好了,不外出要做啥兒?
「想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怔忡過后,他突然燦笑,笑得直似仲夏日陽,光輝萬丈。
她氣炸了,直覺為他擔憂不安的自己真是白癡。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狠下心來說服自己,她吞下了怒火,讓淚水浮上眼眶。
「噢,不!」她的淚頓時讓他手足無措!搞骞媚铮阌性挼f無妨,千萬別哭!
「我……」吸了吸鼻子,她流淚的模樣比那雨打梨花更加教人心憐。「對不住,商公子,我早有心上人了,不能嫁你,所以……對不起……」
「那你夜訪地牢……」
「我不想讓爹難過,因此想在離去前助爹完成心愿!
「原來如此!股套尤屋p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溫和笑言!改悄阆M胰绾螏湍?」
就這樣?他完全不試著留下她?可惡!再也不理他了。她用力眨了眨眼,讓淚水漫流得更急。「我夫已在山下等我,商公子,求求你,為我倆保密行蹤,助我二人遠走高飛,求求你,嗚……」
「這沒問題!怪灰齽e再哭,他什么都肯答應!搞骞媚锉M管走,我自會想法子為你們拖延時間,助你二人脫身!
「多謝商公子!顾矘O而泣的花顏更勝十五月圓,嬌麗動人心神!改愕拇蠖鞔蟮滦∨記]齒難忘!
明知是假,他仍是看呆了半晌,才略顯尷尬地笑道:「沐姑娘多禮了,你走吧!一路小心。」
她含著兩眶淚,對他再次一拜。「就此別過!
他伸手扶起她,溫柔地為她拭淚、幫她理齊云鬢!赋鲩T在外不比家里,沐姑娘千萬保重!
「我……」她紅了臉,不敢看他。「多謝商公子!
「你銀子帶得夠嗎?有沒有其他需要?盡管說,商某絕對義助到底!
他比她爹還要羅嗦!可是,那種關懷讓她好溫暖。
「安定下來后,記得差人通知一聲,別讓我擔心!顾慕淮駴]完沒了似的。
「我會的,商公子!广遄哮x心緒又亂。
「我送你吧!」他說。
她沒反對,靜靜地跟著他走出了新房、走過了熱鬧,漸漸地,喧擾聲消失,只剩一片死寂,就像她的心。
經此一別,應該是再無相見之日了吧!這蠢蛋,完全不曉得自己惹了什么大禍,還笑得如此開心,真是蠢、蠢透了。
「商公子,你……」要不要提醒他小心呢?她遲疑著。
「什么事?」他唇畔勾著體貼的笑!搞y子不夠嗎?」
真是個傻瓜,她搖頭!肝蚁胝f的是,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商公子就別再送了!顾y得真誠、不作假地望住他的眼!肝易吆,你也走吧!回縣衙里去,沒事別再接近五道坡了!
「我知道了!股套尤芜是笑,好像除了笑之外,他就沒有其他表情了。
怎么有這么愛笑的蠢人?她依依不舍地凝視他,好半晌,才狠下心與他拜別!妇痛藙e過,小心珍重!公I上她最真心的祝福后,她毅然走下山道。
商子任目送她窈窕的背影愈行愈遠,忍不住追了兩步,高喊:「江湖險惡,沐姑娘萬事小心!
她忽爾渾身一震,他說什么?江湖險惡?難不成他知道她離開的原因?
緩緩回頭,她抬眼,只見月光下,他一張溫和笑臉,天真依然。這樣一個單純的好人怎可能猜中她的心思?
八成是她多慮了。她舉手,對他揮了揮,換來他一陣熱烈的道別。
果真是想太多了!憑商子任單純的腦子,只怕再過八百年,也無法發現她欺騙他的事實。
「不過這回卻是我騙過最難受的一次!顾挪幌滤,越走、心越沉。
商子任早知沐紫鴛的求親別有內情。
但他還是答應了,因為看不得她掉淚。雖然她的淚是假的、說的話是假的,連溫婉的姿態都是假的,他還是受她吸引、不可自拔。
「她真的很特別,特別對我的胃口!姑艿男郧、多變的樣貌、難以預料的言行……千般特殊組成了獨一無二的沐紫鴛。
初見面時,她便深深勾引住他的目光,然后隨著幾次的交談,他更為她失了心、掉了魂,淪落到此刻難堪的境界——成為一名弄丟新娘的新郎。
「該怎么對沐寨主說,他的女兒離家出走了呢?」商子任可不認為沐寨主會相信他。
只好先做最壞的打算了,他想!溉f一沐寨主誤會我藏了他女兒上頓打是免不了了,怕只怕……」縮了縮肩,忽覺脖子一涼,但愿不是身首即將分家的預告。
「唉——」嘆息未完。
「紫鴛!」沐英雄已一箭步沖進新房,見著商子任,大掌不停拍著他的肩!负门觯蛞惯^得好吧?俺女兒呢?過午了,你們沒來請安,所以我來看看。」
「紫鴛已經離開了。」商子任含禮微笑,希望「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句話在此時依舊有效。
「你說什么?」沐英雄像是沒聽懂他的話。
「昨夜,沐姑娘已下山離去!顾ρ。
沐英雄頓時失神,一會兒后才被怒火燒得跳了起來。「紫鴛怎么可能下山?!她如此嬌弱,平常沒人陪著,連房門都不出一步的;她怎會話都不交代一聲就自己跑下山去?」
「但她真的下山了。」
「放屁!一定是你將她給藏起來了,快將我女兒還給我!够鹕闲念^,沐英雄一把揪起商子任衣領,擁有屠牛之力的拳頭眼看就要揍上他臉面。
「寨主,你將他打死了,就沒人知道紫鴛小姐的下落了!篂槊庀彩伦儐适,跟在他后頭的二當家,急忙阻止悲劇發生。
「我……」沐英雄氣呼呼地噴著火氣!改憧彀盐遗畠航怀鰜。」
「小生說得句句屬實,沐姑娘真的下山了。」早知事情會演變至此,因此商子任處變不驚、溫和依舊。
「還敢撒謊!」沐英雄揪起他的衣襟,死命搖晃著。「別以為老子不敢殺官,你再不將紫鴛的下落說出來,老子宰了你!
「小生沒有說謊,沐姑娘確實昨夜下山去了!股套尤谓o搖得身子骨快散了。
「還不說實話!」沐英雄氣極,把他扛起來像摔布袋似地又搖又撞。
「唔!」呻吟一聲,商子任快昏了!甘恰娴摹
「寨主、寨主!苟敿乙话驯ё°逵⑿郯l狂的身子!杆呀浕柽^去了,你快放手啊!再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沐英雄不甘心,又狠狠搖了商子任兩下,才氣呼呼地摔下他昏迷的身子。
「格老子的,紫鴛到底被他給藏到哪兒去了?」他悔不當初!若早知讀書人個個黑心肝,就不給女兒招個文人夫婿了!缸哮x、紫鴛,俺的寶貝女兒,你到底在哪里?」
二當家低頭見商子任頎長的身軀軟綿綿地癱在地上,那兩片愛笑的唇雖緊抿著,卻因習慣性地上揚而殘存著一抹微彎的弧,再配上一張平凡的臉孔,乍看是不出色,但瞧久了,卻十足的舒服。
這樣一名斯文儒雅的書生,怎么看都不像個會辣手催花的薄情郎;紫鴛小姐的失蹤應該另有隱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