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就傻唄,比撿到銀子還樂,我有兒子了,我親生的兒子……”
他的意思是血脈相連的子嗣,不是名義上的遠房親戚,但是一時樂過頭,說起話來有些犯傻。
云傲月恨恨的朝他手臂一掐,“不是親生的,難不成還偷人嗚?你會不會說話呀!我辛辛苦苦為你生孩子,一生完就沒用了是不是?一個轉身就扔個大黑鍋讓我背,你長進了啊!”
被掐得很痛……快的齊亞林咧開一口白牙,笑得像剛賣糧得銀的土財主,“你盡量掐,用力掐,我不疼……嘶!疼的,你給我生了個兒子,我到現在頭還暈著呢!”他很是歡喜。
“都過了洗三還頭暈?你要不要找個大夫瞧瞧,小病不治容易變大病,孩子還小,你可不能有事!币苍S該請沈太醫來替他診診脈,看有沒有什么“隱疾”。
齊亞林樂呵呵的抱著她一親,“沒事、沒事,只是高興,雙腿都是浮的,不敢相信自己當爹了。”
她一聽,又氣又好笑地說:“去去去,離我遠一點,好幾天沒凈身,渾身臭烘烘,我自個聞了都快受不了,別熏著了你!
他聽后不走,反而將她摟得更緊,讓她貼近自己的胸口,“我不嫌棄,一輩子都不嫌棄你,我們生同寢、死同穴,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你的手我會握得緊緊地,永不分離!
驟地,一滴水滴落到云傲月瑩白的手背上,令她訝然,“你……怎么哭了?”
望著那顆滾圓的淚滴從指縫間滑落,她的心像被熱火燙過似的一抽。
他仰起頭讓淚水倒流回去,輕聲道:“我以為我會孤寂到死,無人相伴,無妻無兒,死時連個守靈的也沒有!
聞言,云傲月的眼眶也紅了。她不能說自己重生前他便是落得他口中所言的情景,在朝廷翻手云覆為雨,受帝寵十余年后,最后是用一口絲楠木棺葬回故里,身后只有昔日小廝送行,無妻無子雖無牽掛,但也算晚景凄涼,沒有后世子孫的祭拜,墓碑左下方只能刻著——奴,李新泣叩。
以他在朝廷的權勢,要收十個、八個女人輕而易舉,生一窩小崽子也是易如反掌,只要他要,天下美女盡入他懷中,一天換一個侍寢也不難,他擁有的是除了皇上以外的無上權力,有時候連皇上都聽他的。
可是他不娶,只說沒看上眼的,這是多年后的李新告訴她的,他用這個借口拒絕皇上的賜婚。
“因為你,我的人生圓滿了,再無遺憾,我有妻有子,有你相伴,夫復何求!彼苄疫\能遇到她,并娶她為妻。
她輕輕環著他,不敢靠他太近,怕他聞到身上的酸臭味,“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別人,以你和太子的關系,日后的官位肯定只高不低,到時候會有不少高門大戶爭著把女兒許給你,你就美得唄,像君王選妃般一個一個挑!
“醋壇子。”他笑著輕捏她鼻頭,以鼻一蹭。
齊亞林眼中沒有半絲嫌棄,只有快滿出來的深情,眼底映著一道身影,那是他怎么也寵不夠的妻子。
“才不是吃醋呢!我是為你著想,孤孤單單一個人太辛苦了,有個聽你說話的人,日子才不會過得無趣!彼且淮鷻喑迹瑱啻蟮阶阋哉谔,可是他的心是空的,無處可停泊。
“你說李新?”他故意打趣。
云傲月沒笑,只是覺得心中生出濃濃的哀傷,真的只有李新陪他走到最后,甚至甘愿當個庸庸碌碌的守墳人。
她低落地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沒等她說完,齊亞林的雙臂倏地勒緊,“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跟你走,沒有我,誰寵著你?”
“那孩子呢?”他有多么歡喜有了兒子。
他聲音悶悶地,“讓他自生自滅!睙o爹無娘了,就得自己想辦法活下去。
她氣得打人,“胡說什么,至少要把孩子養大,你是他的親爹,你不養他誰養他?”
“叫蘇萬里養。”反正那人很閑。
“蘇萬里不是他親爹。”盡說傻話,誰會替人養兒子,長大了還要分他一分家產,便宜沒占到,先吃虧了。
“認干爹不就得了,蘇萬里前兩天還鬧著要我兒子喊他爹!北凰葑崃艘活D,爹是能亂喊的嗎?
聽了很無力的云傲月哭笑不得,這兩人呀!說是至交,更像仇人,老干些不著調的事。她哼道:“不許把兒子給人,自己養!
“我們一起養!彼砹艘痪。
她的心像撥開了云層,露出一抹陽光般,燦爛起來,笑開了,“那我努力活久點,看著孩子們一個個長大,娶妻生子!
“一個個?”他聲音分岔。
“怎樣,你不想要孩子?”她目光一轉,兇光大現。
“你的丫頭說你生平安時,聲嘶力竭的說再也不要生孩子了。”所以他對兒子才這么稀罕,因為這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子嗣,不過他不強求,她說不生就不生,由著她去。
“誰是平安?”她一愣。
齊亞林輕笑著撫摸她產后未消退的肉頰,“平安是我們兒子的小名,取其意平平安安,我希望他在我們的保護下平安長大,不像我們小時候缺少爹娘的疼惜。”
“平安……”她輕念著,臉上滿是為人母的光采。
“對了,我升官了。”他故作嚴肅的說著,但眼底有掩不住的笑意,如今妻子的官夫人可以越做越有派頭。
云傲月面上一喜,問道:“做什么官?”
“刑部侍郎,正四品官!边B跳三級。
她訝然,“為什么調到刑部?你在翰林院不是待得好好地!焙擦衷呵遒F,是讀書人向往之地,怎么會想離開?
“本來太子想讓我任光祿寺少卿,正三品,但我對刑案的判決比較感興趣,自己向太子爭取的!彼獙W習的東西還很多,他要一步一步地打穩根基,讓人看見他的實力,而不是讓人覺得他是靠太子上位。
“你想到刑部就到刑部,我支持你!彼嘈潘心芰鉀Q各種刑案,沒有什么事難得倒他。
齊亞林驟地一笑,仿佛月光下的曇花迸地裂瓣,瞬間光華絢爛。他道:“我給你請了四品誥命,皇上很爽快的朱筆一批,等你出了月子,圣旨便會下來,四品以上的夫人可入宮晉見皇后,每逢佳節皇宮賜宴亦會受邀!
天上砸下來餡餅,她不知是喜是驚,重生前的她或許會欣喜若狂,失態地抱著他大叫,如今她心情平靜,只從翦翦雙眸中透出一絲喜悅,“我不做官夫人,只做你的妻子。”
“傲月……”他動容地摟著她不放。
她忽然說:“很臭,你不覺得嗎?”她滿鼻子異味。
“沒聞到!泵髅魇窍愕模銡鈸浔。
“我這樣已經難受得快躺不住了,青玉還要躺足兩個月。”青玉生孩子的時候傷了身子,得好好調養。
“她生了一男一女的龍鳳胎,看到李新那副得意的樣子,我真想一掌拍下去,也不看看他那兩個娃兒小得有如貓崽似的,兩個合下來還不如咱們一個平安壯實!彼f得有點酸,羨慕人家一次兒女雙全,有子有女湊了個“好”。
她噗哧一笑,“你還酸人家,青玉生孩子時多危險,差一點救不回來,早產了三個月,孩子一生下就體質虛弱,要精養幾年才會像尋常孩子,以后有得他辛苦!闭婧,李新也有了家室,一雙兒女,不再是孤獨的守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