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此時的面貌嬌美得有如一朵開得正艷的海棠花,眉間疏朗,眉目如畫,盈盈一笑還有討人喜歡的酒渦,全無一絲銳利和冷厲。
“齊探花,你倒是有閑情雅致,不用當職嗎?連皇上都得上朝,你居然在這里開小差!泵裁琅友凵褫p蔑地睨了云傲月一眼,而后不屑的撇頭。
“請問你是?”看到她對妻子惡意的舉動,齊亞林俊顏上沒有笑意,只有素不相識的漠然。
一聽他反問她是誰,她怒不可遏,“你不知道我是誰,那你當什么官,翰林院專收瞎子不成!”
他一臉冷肅,言詞鋒利,“若姑娘對皇上的選擇有任何異議,煩請上御臺敲響震天鼓,請皇上親自評論我適不適用,姑娘不知出身如何,我朝有律,女子不得干預朝政!
他的意思是管你是從哪冒出來的人,議論朝廷大臣就是有罪,不相信皇上親選的人才,對科舉制度感到質疑,不信任監考大臣,對時下政局小有叛意,換言之,她有擾亂綱紀之嫌,應該讓禁衛軍捉起來審問。
“父……我才不用敲什么震天鼓,我說你沒出息就是沒出息,只會跟在女人裙擺后頭走,你一個大男人羞不羞恥,當差時不當差,居然敢蹺班!鄙泄饔惺裁床缓,保他一輩子有用不完的榮華富貴,這個人不識抬舉,就別怪她不給他好臉色看。
“我——”齊亞林還沒說,舍不得他受辱的云傲月搶先一步護夫——
“他有沒有出息關你什么事,別人的丈夫別太關心,不然人家會以為你別有所圖,看上他的好皮相,想強搶人夫。我認為他好,就沒人比得上,他不當官,我就養他當閑人!币钱攤七品官還得受莫名其妙的氣,還不如回去磨豆腐。
“娘子,你這話說得真好聽,如果皇上不用我,咱們就回安康種田!彼梢愿鼪]出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嗯,反正我有銀子,買個幾千頃田地種花玩也成,咱們什么也不做,就賞花煮茶,坐看云起云落,皇上都沒咱們舒心呢!”她還真想過這樣的日子,可措動蕩時期就快要來了。
“好,都聽娘子的!彪p眸柔如絲的齊亞林笑看著她。
兩人旁若無人的四目相望,情意濃如蜜的交纏,讓人看了既羨慕又恨得牙癢癢的,想將兩人的眼戳瞎。
“你、你們太可惡了,敢說不認識我是誰,要比銀子,你們有我家多嗎?”她忍不住想比較,氣不過夫妻倆在她面前炫富,幾千頃土地她不用花一文錢買,請賜。
齊亞林開口,“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本透蜕幸粯,還管你紅塵俗事。
“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我們哪曉得你是誰,我家相公的親人死得差不多了,你不會是少數沒死的那幾個吧?”倒是可以認認親,添添人氣,新宅子主子少,感覺冷清了些。
夫妻倆說起話來會氣死人,一個對外面發生什么事全然不知,一個表示你家銀子多關我什么事,我自己也很有錢,不要冒充死人來訛銀子。
“姊姊、姊夫,你們太過分了,有眼不識金鑲玉,這位是皇上最寵愛的宜城公主,你們怎么可以不對她敬畏有加!
貌美女子身后跳出一位衣著色調濃艷的小姑娘,頭上插滿吸引目光的珠釵發簪,十分顯眼。
宜城公主蕭佩玉?
齊亞林與云傲月互視一眼,小倆口默契十足的往后退了兩步,一人作揖,一人曲膝行禮,并不跪拜。
蕭佩玉是微服出宮,不想引人注目,因此對他們簡單的禮節雖有不快,但也只好忍著不發作。
云傲月仔細地瞧了瞧方才出聲的小姑娘,緩緩問:“你……你是惜月?”她被什么附體了嗎?要不要帶到廟里請高人幫忙看一下?
云傲月撫著疼痛的額頭暗暗呻吟,若不是聲音她還認得,這人又語氣不恭的喚了聲姊姊、姊夫,她還真認不出這是誰,只當是宮里出來的小宮女,因主子受寵而囂張跋扈。
云惜月才十二歲而已,卻在一張素凈的臉上涂紅抹綠,眼角灑上細碎的金沙,眼尾處化了個上揚的桃花妝,想妝點出女子嫵媚又多情的嬌柔,帶了點勾人的媚態。
可是她的臉根本還沒完全長開,化這樣的妝會顯老氣,把她原本的嬌俏清純給掩去了,卻多了煙花女子的輕佻,猛一瞧還以為是二十多歲的過氣花娘故作十七歲女子的裝扮。
云傲月驚著了,不太敢相認,只希望那人不是云惜月,雖然她深知機會渺茫,這分明就是硬要跟來京城的異母妹妹。、
“你是她妹妹?”蕭佩玉面色不佳的問。
“是的,公主,姊姊出言不遜冒犯了公主,民女……替她向您道歉,民女的娘沒把她教好!
馬屁沒拍好的云惜月話還沒有說完,蕭佩玉身邊的侍女已在自家公主的示意下給她兩巴掌。宮里的人斗得厲害,侍女下手很狠,把她一張小臉打腫了。
“為什……么打偶……”她傻了,淚花在眼眶邊邊要掉不掉,滿是委屈的睜著眼。
“妹代姊受啰,小東西,誰叫你沒事湊上前若心人煩!币慌詪尚θ缁ǖ闹煸聥确鲎∷毤,好心的開解。
什么,代她姊姊挨打?她不服氣的問:“表嫂,姊姊犯錯為什么是偶受罰被打得口齒不清的云惜月帶著恨意看向云傲月,不解為何公主這么不可理喻,明明她是站在公主這一邊,替她說話的人,怎么公主不對她大生好感,反而打她給姊姊看。
“哎呀,你還是別說話了,你一開口我就想笑,什么時候我餿了?你姊姊現在是官夫人了,打她不是打皇上的臉,好像說皇上這探花郎選錯了,實屬昏庸之舉?打不得她,只好打你了!
朱月嬋說得看似有理,其實是誆了年少無知的小姑娘,宜城公主真的惱起來,連宮里的嬪妃都敢打。
云傲月驚人的嫁妝從船上運上岸時,朱月嬋也親眼見到了,她十分驚訝一個商家女竟有如此龐大的手筆,與她當年出嫁的十里紅妝有過之而無不及,羨慕她一個平民也能如此,同時比較的嫉妒心也油然而生,一個平頭百姓憑什么與皇室宗親比肩,她能一朝飛上枝頭棲梧桐嗎?
在羨慕和嫉妒中,她心中產生恨,聽說她那個風流多情的丈夫曾向姑姑家求納此女為妾,若帶了這么一筆嫁妝入門,身為正室的她豈會有容身之處,還不得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很想擺出郡主傲氣的朱月嬋早已日漸灰心,臨川侯府表面看似圣寵不減,風光無限,可幾代積累下的家產已經快掏光了,她雖然不想拿出私房來填補一、二,但耐不住家賊難防,賀重華不知何時勾搭上她的丫頭,竟然偷賣她私庫里的嫁妝,從她匣子里拿走為數不少的銀票,原本夠她揮霍一輩子有余的銀錢剩下不到一半,如今她就怕他明著討不著,又來暗地動手腳,她有再多的銀錢也鎖不飽那個無底洞。
就在她想著生財之道時,云惜月來了,想到云傲月那幾大船的嫁妝,她便把主意打到云惜月頭上,十二歲的年紀最好掌握,把人留在京城里再養上一年,明年就叫世子爺收了她,到時……
多美好的一件事呀,讓人心曠神怡,找了個傻子當金庫,她也能分一杯羹,可樂而不為。
云大老爺的續弦是臨川侯府的姑奶奶,有她看著,還能不給府里的女兒送銀子來嗎?銀兩不斷涌進,臨川侯府不缺錢,她的嫁妝也保住了,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