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本發出了緩緩的收縮律動,好像心臟一樣。樓厲凡和霈林海的眼睛泛出了隱隱的紅光,現在在他們看來,整個房間都是黑白的色彩,只有擁有和這本書相同“思念”的東西才會顯示出彩色。
“左二書架,右上第一排第一本書!
“右三書架,右下第十九排第六本書!
“左方抽屜,暗閣發光!
“房頂,中心位置有色彩!
“左一書架,與墻交界處!
兩人快速地交換自己發現的情報,但是那些色彩都不是很重,說明那東西上的執念不夠重,既然執念不重,那八成就不是了。
兩點四十五,再過十五分鐘貝倫就會回來了,如果他心情好的話,偶爾也會在兩點五十左右回來,他們兩個還要做收尾的工作,所以不能再多留,簡單地交換了一下意見之后,他們分工合作,迅速將這房間里的東西統統回歸它原有的位置,然后從他們剛才挖開的那個地方鉆了出去。
那個洞當然不能就這么留給貝倫看,霈林海在那堆土前面劃出一個圓圈,土堆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一個黑洞洞的窟窿里,土堆消失之后,那個黑洞也消失了,地面平平整整地,好像從來都沒有放過任何東西似的。
然后樓厲凡將手放在洞口的兩側,全身一震:“封。
洞口處閃現出了千萬條的細細光纖,將洞口封鎖得嚴嚴實實,最后在外層自動覆蓋上了一層與之前墻壁無異的遮蔽,就算是封印者本人恐怕也幾乎分不出來到底哪里被封印過了。
這就是樓厲凡天生的能力,徒手封印。
不過這次使用的封印缺點是只對“視覺”封印的效果很好,而對“觸覺”效果會稍差。也就是說,如果貝倫回來的話,他會看到一個完整無缺的房間,但是如果他走到這面墻前面,伸手觸摸它的話,立刻就會發現這里的手感不太一樣,以他的經驗,立刻就能知道這里被人侵入過了。
樓厲凡也很想讓它在“觸覺”上也達到完美,可惜這很困難,要做也可以,只是消耗的能量和時間很多,而且也不是很必要。
兩人將挖掘的工具收拾好,放回樓梯下的陰影處,再將靈氣轉換成妖氣,然后裝作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平靜地往樓梯上走去。
時間算得剛剛好,他們剛剛走上第二十五層,就見貝倫施施然地從上面飄下來。
“理事長好!”
“理事長好!
平靜的問候,沒有露出半點破綻。
貝倫對他們笑了笑:“哦?怎么沒有上去曬月亮?”
“因為有點事……”樓厲凡也對他笑一下,雖然學會了化妝卻整日素面朝天的那張臉上,表情非常無辜而純真。
“厲凡啊,”貝倫看著樓厲凡,不知是不是霈林海的錯覺,總之他的聲音異常地溫柔,“你在這個學校還習慣嗎?要是不習慣的話就要和我說,知道嗎?”
“是!
貝倫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之后便與他們擦身而過,飄下了樓梯。
“厲凡……”霈林海猶豫地用小小的聲音說,“那個貝倫啊……”
“嗯?什么?”
“他好像只看見了你吶……對我連看都沒看一眼……”
“……”
樓厲凡看著貝倫消失的地方,心里微微擔心地想著自己和霈林海留在他房間的那股執念會不會被發現,要是被發現的話……
不過沒有關系,就算被發現也沒有關系。因為他們留下的“思念”是靈氣的質性,他不會懷疑到“妖”身上去的。
不會的……大概吧。
看來貝倫后來的確沒有發現他們在他房間逗留過的事實,因為第二天貝倫還是和平時一樣和他們打招呼,上課,看不出態度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晚上,他們兩個再次潛入貝倫的房間,可是這一次和前一天一樣,什么也沒有發現。霈林海不死心,死拖著已經準備抓狂的樓厲凡在房間里一遍一遍地搜索,可是他們都快要掘地三尺了,卻仍然沒有辦法找到那賣身契蛛絲馬跡的線索。
***
“我……不干了!”樓厲凡在那個偏遠的小電話廳中舉著可視電話的顯示器死命地搖,“我不干了不干了!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情!我要回去!”
當小偷的精神壓力太大了,再這么下去他就要崩潰了。
“請加油,畢竟這件事只有你們兩個人能做得了!焙I钏{的語氣不像是在鼓勵他們,而像是在威脅一樣,這讓厲凡很不爽。
“我說我不干了!明天我就回去!天一亮我就走!”
“非常抱歉……”海深藍溫柔的笑容看起來異常地陰險,“我們在把你們的資料嵌入迷宮妖學院的時候,同時把你們的戶籍資料也嵌入了妖籍,現在你們兩個在法律上已經不是人了。所以就算你們回來拜特也不能接收你們……”
“你說什么!”
樓厲凡沖上去就要把顯示器拔下來摔掉,霈林海從后面拼命架住他,以防在事情還沒有說完之前這可憐的電話就壽終正寢了。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啊,”海深藍溫柔的笑容在現在看來就好像惡鬼一樣,“在轉學的時候系統會自動查詢你的戶籍,如果與你要上的學校不符合的話是不行的。要把你們的戶籍嵌入妖籍真是很麻煩哪,要是可以不做的話我也不想做!
“那就不要做!”
“呵呵呵呵……反正已經做了,請節哀順便吧,”海深藍隔著冰冷的顯示器向他們笑著揮手,“等你們把東西拿回來之后,學籍和戶籍就可以恢復了。祝你們成功,再見!迸R了還有個飛吻。
樓厲凡瞪著變黑的顯示器,肩頭微微顫抖:“混……混……混……混……混蛋!”
一聲巨響,無辜的顯示器終于走到了它生命的盡頭。
“我就說為什么他們一點都不擔心我們會中途不干,原來是因為這樣!不僅事情難做而且還有這種威脅!讓人半途而廢都沒辦法!該死的妖學院!該死的變態學院!該死的拜特!該死的海深藍!該死的靈異協會啊啊啊啊啊!”(……好像和靈異協會沒關系吧?)
霈林海摟住他的腰把他強行從電話廳中拖了出來,否則不止顯示器,整個電話廳都要化為齏粉了。
“放開我!我要去殺了那群混蛋!”
霈林海滿頭直冒冷汗:“對不起,對不起,不過首先還是把東西弄到手再回去吧,否則這輩子就真的變成妖了!
不是說妖和人之間有什么階級分界線,問題是“妖”本身比“人”的能力要強,而且壽命很長,所以社會上對于妖的要求標準就很高。要是在戶籍上變成妖籍的話,他們就必須以人類的身體來承受妖的責任,他們這些人是絕對絕對不會樂意做這種犧牲的。
——不過還是那句話,他們要是真的變成妖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啊啊!可惡等我回去我就殺了你們!殺了你們!全殺掉!我要在那個變態學院里放毒氣!要在你們每個人的茶杯里放硫酸……”
一頭狼在遠遠的小樹叢中看著他們兩個的悲慘境遇,口中發出了呼哧呼哧的奇怪笑聲。
***
A計劃失敗,逃走的B計劃流產,現在只能用最后的殺手锏——C計劃了……
樓厲凡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綠,霈林海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黃。
因為現在樓厲凡將用他的“魅力”去“迷惑”貝倫,好套出賣身契的下落,而霈林!凰〔弊娱]眼等死。
“我告訴你……霈林!以谶@妖學院所做的事情,絕對絕對不允許你告訴任何人!連海深藍和拜特也不行!要是讓我發現你透露了一丁點的口風,我就把你一點一點撕碎了喂狗!你聽到沒有!”這些字是一個一個從牙縫里蹦出來的,生硬得好像冰茬子一樣,刺得霈林海渾身哆嗦。
這位可憐人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呃……如果是妖學院里的人透露出去的話……”
“你跟著陪葬!”
“……”我招誰惹誰了呀!無辜的霈林海在內心深處痛苦地大喊,然后一邊流淚一邊在心里打算著怎樣的自殺方法比較不痛苦……
晚上,12點25分,樓厲凡站在妖學院的門口盯著在懸崖上悠閑地曬月亮的貝倫,一動不動。
“厲凡……”霈林海小心翼翼地在他耳邊提醒,“你已經站了半個小時了……再站下去的話他就到樹林里去了……”
從貝倫出來開始,樓厲凡在那里端端正正地站了半個小時,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這會兒身體都有些僵直了。
“……用不著你管……”樓厲凡臉色青黑,在夜色下更是形容可怖。
霈林海老老實實從命,躲到一邊連一句話也不敢再說。因為他不曉得自己下一句話會不會就惹到他,讓他有借口抓住自己泄憤……
12:29,樓厲凡的步子終于移動了,他慢慢地慢慢地向懸崖走去,就好像在走向殺他腦袋的鍘刀。
12:42,貝倫還沒有離開懸崖,樓厲凡沉重的身影在艱難的跋涉之后,終于走到了他——或者說,“它”的身后。
懸崖上的那頭白狼忽然動了一下耳朵,然后放在爪子上的腦袋緩緩地抬了起來,一雙狹長的眼睛在月光的反射下閃著冷冷的光芒。
“樓厲凡……?有事嗎?”現出原形之后,他說話的能力依然存在,不過要是對一個普通人來說的話,一頭狼口吐人言實在是有點怪異了。
“呃……嗯……有點……事……”最后的那個“事”字幾乎被微風的聲音壓過去了,他的腦袋低得幾與地面平齊。
現在不止有要套這位百年妖怪秘密的緊張,還有一點就是,在曬月亮的時候,妖怪們的“人性”最低,而“獸性”卻是最高的。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激怒他而被撕碎吃掉。
那么為什么偏偏要在這時候來接近貝倫呢?就是因為“獸性”達到最高點時,對周圍的警戒就只剩下了直覺和外表,也就是說,現在的貝倫可以探知周圍空氣中隱伏的殺氣,只要樓厲凡有對他不利的行動他可以比平時更快地知道并且做出反應。但是對于樓厲凡要探得他口風的事情,他是不會像平時那么敏感地察覺到的。
“……過來坐在我身邊吧!必悅愑妙^點了點自己旁邊的位置。
樓厲凡猶豫了一下,走到他指點的地方坐了下來。
先前他現出原形的時候,樓厲凡一直都在較遠的地方看著他,只知道他身形巨大,直到坐到他的身邊才發現,原來他的原形竟有兩米多長,只是那狼頭就有他自己腦袋的三倍大,身后蓬松的尾巴雖然現在服服帖帖地盤在那里,但看得出只要它動一下,厲凡的骨頭就能被拍得碎得收不起來。
這些都可以說是因為他巨大的身形而導致的壓迫感,但那不是讓樓厲凡心驚的真正原因。
貝倫畢竟是狼,那個壯碩的身體似乎隨時都有獸性的味道散發出來,只是坐得近了一點而已,樓厲凡就從自己的心底感覺到了絲絲縷縷滲透出來的恐懼。
很可怕,這個人真的很可怕。他根本就不需要移動自己身體的任何部分就可以把他拍成肉泥。這樣不要說再加上一個霈林海,就算再有十個樓厲凡和霈林?峙乱膊皇撬膶κ帧,F在他很懷疑就算他們找到了那張賣身契也逃不出去,這個人……絕對不是他們以前想的那么好對付。
“到底是什么事?”
離近一點仔細聽的話,他的聲音也和人形時不太一樣,雖然聲線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在“狼”的狀態下,他的聲音更低沉也更沙啞一點。
“我……呃,我是想說,貝倫理事長好像知道得很多啊……”話一出口,樓厲凡就想給自己兩個耳光。貝倫本來就活得很久,五百多年不是白來的,要是到了這把年紀還知道得不夠多的話不如就撞死去好了。
可是除了這句話之外他實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借口開始探討,白天一整天他都和霈林海在討論這個為難得要死的問題,結果——沒有結果。
“啊,是啊,”白狼的聲音好像在笑,不過由于現在是狼的關系,樓厲凡也看不出來他是不是真的在笑,“活得太久了,有很多不想知道的事情也知道了!
果然……
樓厲凡本想問“比如說?”,但是這樣進入話題太快了,就算他現在是獸性占上風,可能也會警覺到他真正的目的。所以現在他沒話好接,兩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個話題不行,樓厲凡決定再挑起另外的話頭。
“那個,其實最近我一直在注意理事長,您很少離開學校,不過每天晚上這時候您都會跑到樹林里去,是有什么事嗎?”
白狼的眼睛微微地斜了一下,樓厲凡覺得他是在做出促狹的表情,但是沒辦法確定。
“你真的想知道?”
“?”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又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其實……”白狼看了看天,“你沒發現這幾天是滿月前后?”
“哦……的確是啊!睒菂柗部纯刺,這才驚訝地發現月亮正圓圓地掛在黑色的夜幕上。
最近他們只顧著盯貝倫、收集情報、偷東西……卻從來沒有注意到月亮的圓缺,要不是貝倫提醒,他可能連最近晚上為什么會這么亮也想不到。
“在裉丁,月亮最圓的時候就是在這幾天,而狼的發情期……”白狼斜眼看著樓厲凡,這次樓厲凡可以感覺得到,他是真的在做出促狹的表情了,“我的發情期,恰好也是在這期間!
樓厲凡再一次確定自己絕對不是誘供的材料,他捂住眼睛,在心里瞬間罵了自己一千遍白癡。
他之所以到樹林里的原因再不用問了,樓厲凡再一次丟掉了可以挑起話頭的引子。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貝倫卻意外地解救了他們這次的談話。
“不過,我到那邊去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有其他的事!卑桌钦f。
“其他的事?”
“我去見一個人……很多年以前就認識的人!
“嗯……是朋友……?那今晚不去嗎?”不過要是想一下的話,就算是朋友也太奇怪了吧?在發情期去找人家……
樓厲凡的背上冒出了冷汗,因為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在他發情期的時候來找他的……現在他又是女孩子的外表……這……這……
霈林海遠遠地在給他用手勢加油打氣,不過樓厲凡現在更想做的是把他抓過來代替自己坐在這里,完成那個簡直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對,因為最近的事情比較多,我們必須交換一些意見。不過今晚我不太想去!
怎樣也好……可是你們為什么不在白天光明正大地見面……
“對了,”樓厲凡忽然想到一個搜集來的情報,現在正是利用它的時候,“我聽慕絲花妖說,您和那個世界有名的變態學院校長拜特——是朋友?”
“拜特”二字鉆入耳中,白狼的眼里瞬間劃過了一道幾乎會讓人漏看的凌厲光芒。
“朋友?如果認識他也算朋友的話!”白狼說這話的時候很沒好氣,“那種變態,我恨不能這一輩子都沒認識過他!”
“呃……?他……惹到您了嗎?”樓厲凡小心地問。
白狼抬頭看了看天,又轉回來看他!澳愫孟駥Π萏氐氖虑楹芨信d趣?”
樓厲凡的心臟險些停止了跳動:“那個沒……沒沒沒有!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白狼呵呵笑了兩聲,“我要把那家伙連同他的學院一起拍賣的消息已經傳遍世界了吧?你也會覺得很奇怪嗎?我干嗎要做這種事?”
樓厲凡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因為那家伙實在很過分,年紀一大把了還裝年輕,當初在幻化妖學院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和我同歲,對他的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可是沒想到他那時候就已經創立了拜特學院,而且,他正是我以前一直崇拜的一個人……”
“崇拜?佩服?”無法想象……無法想象啊!象拜特那種變態,居然也有人會崇拜?會有人佩服?真是世界第二大奇跡……嗯?第一大奇跡是什么?當然就是那家伙變態的程度!
貝倫又把腦袋放到了爪子上,慢慢地說:“我不知道他的年紀,不過他在一千年前就寫出了《論吸血鬼的起源》這樣的巨著,一千年來再版五百多次,直到現在那部書還被當作工具書使用。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我以為我看到了一個天才,一個不落俗世的天才……”
如果那本書真的是拜特寫的話,樓厲凡也會認為他是天才的,不過前提是他必須把那家伙變態的行為和“天才”這一認知區分開來才行。
“在幻化妖學院里,我在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了他的名字,但是由于他這個人真的很不正常,所以雖然想到了,但是卻完全沒有把他和那個天才想到一起去,只是覺得他真的很厲害,居然會那么多作為初級妖怪的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正因為如此,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等他知道這個變態就是那個他一直崇拜的人的時候……幻想破滅……
樓厲凡覺得自己可以聽得到他可憐的玻璃心碎掉的聲音。
“可是在畢業之后我們就很少見到面了,我心里的怨氣也沒辦法發,直到這次的會議上見到他,忍不住就出手收拾了他一頓。不過讓我很驚訝的是他居然那么簡單就上了我的圈套,他自己大概也沒想到,所以他愣在那里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可憐。直到簽了那張契約之后他才想起來要嚎啕大哭,不過,已經晚了!
樓厲凡幾乎不能信任變態學院的人,所以專門和姐姐們還有父母聯絡了一下,他們那邊的回應和海深藍說的一樣,那變態是真的把自己給賣了,而且是在簽完賣身契之后才想起來抱著他債主的腿哭……
“哈哈哈……”樓厲凡干笑,“那他還真是笨哪……”
貝倫輕描淡寫地笑:“沒錯,不過那家伙畢竟還是有點腦子的,知道找人來偷那張契約。”
樓厲凡的心臟當即罷工。
“那……那那那那……”他很想說我不是來偷的……不過那樣的話就等于是“隔壁王二不曾偷”了。
“可惜,”貝倫沒有發現他的異常,繼續往下說道,“暫時我還沒發現學院里有哪個學生或者老師是他派來的,要是被我發現的話……”
發現的話會怎樣?砍殺?剝皮?還是……完全不敢想象……
“哈哈……哈哈哈……”樓厲凡的心臟雖然恢復了運作,然而聲音依然僵硬得無法放松,“理事長您那么聰明,一定把那么重要的東西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吧?就算是那個變態自己親自來偷也偷不走吧?所以沒關系吧,哈哈哈哈……”
貝倫也跟著他的聲音笑:“是啊,我把那張契約就掛在脖子上!
世界忽然一片安靜。
許久以后,樓厲凡的喉嚨里才發出了一點聲音:“……?”
貝倫稍微抬起一只前爪,讓他看見始終掛在他脖子上的那個吊飾:“我就把它用空間融合的方法融合在這個吊飾里,始終不離身,就如同你說的,就算是他親自來偷,也是偷不走的!
樓厲凡,男,20歲,今生今世,頭一次知道“絕望”二字怎么寫……
“不……不過那個賣身契什么的……您一定是開玩笑的吧?”樓厲凡笑得有些勉強,“不管怎樣,買賣人口都是犯法的……”
“他不是‘人’口!
“……那個……買賣妖怪也……”
“他也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難道……“他是魔物?”
“他也不是魔物!
“……?!”不是人、不是妖怪、也不是魔物,那他是什么東西!?
“呵呵……其實啊,他是……”
一個黑黑的東西忽然俯沖下來,咚地一聲砸到了貝倫的腦袋上。那聲音非常響,響得讓樓厲凡以為他的腦袋會被砸出裂縫來。
那“東西”似乎也被這撞擊給撞得暈頭轉向,然而“它”卻令人意外地狂笑了起來:“哇哈哈哈哈……貝倫你這個蠢材!頭暈不暈?哈哈哈哈……我的頭好暈哪……”
是幻覺嗎?樓厲凡覺得自己看見了貝倫腦袋上暴起的條條青筋。它慢慢地站起來,一雙灰藍色的狼眼所泛出了濃重的殺機,那種可怕的壓迫感讓不在他目光范圍之內的樓厲凡也不由自主地開始打戰。
“該——死——的——吸——血——蝙——蝠——”貝倫咬牙切齒的聲音陰沉而恐怖,妖氣圍繞在他的全身,泛出淡淡的黑色。
一般妖氣和靈氣都是肉眼不可見的,除非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讓它具現化,不過若是能讓“氣”達到某個界限以上的話,就不會有這種限制了,只要“氣”的擁有者想,隨時可以讓自己的“氣”可見或不可見。
“我要……殺了你啊————。!”
貝倫向那只依然邊撲啦翅膀一邊得意忘形地狂笑的蝙蝠猛沖過去,后爪著力之處的地皮全部被他瞬間發出的氣息給翻了過來。
他沖去的方向正是懸崖,樓厲凡不禁啊了一聲。然而貝倫畢竟是貝倫,不可能那么輕易就掉下去,當踏上懸崖之外的懸空處時,它便好像踏到了透明的玻璃上一樣,如履平地般繼續向那只慌張逃竄的蝙蝠追去。
“看我殺了你!”
“呀哈哈哈……抓不到抓不到~~~”
“等抓到你看我不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把你的翅膀拽下來烤了吃——”
“啦啦啦啦~~~~”
“有膽別跑!”
樓厲凡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跑去的方向,一時不能接受平時看起來那么自制那么冷靜的貝倫會做出這么像小孩的行為來。
等貝倫追得遠了,霈林海從自己的藏身之處跑到了樓厲凡的身邊,急匆匆地問:“怎樣?有沒有問出來?他到底把東西藏到哪里了?”
樓厲凡僵硬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霈林海莫名其妙地摸了一下:“沒什么。俊
“混蛋!”樓厲凡一拳打青了他一只眼眶,“誰讓你摸我的脖子!我是說他把東西藏在他脖子上掛的吊飾里!”
霈林海當即維持著單膝跪在那里的姿勢變成了化石。
“完蛋了……這輩子恐怕都得以妖的身份活下去了……”樓厲凡抱住頭,痛苦地揪自己的頭發,“居然是他的脖子上……就算是那個變態自己來偷恐怕也偷不走啊!居然把這么棘手的事情全部交給我們!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他抬起頭來,霈林海依然處于僵硬的狀態中,他踢了他一腳:“喂!活過來一下!別給我就這么死了!”
“我們……怎么辦啊———”霈林海號哭起來,“我不想以妖的身份活下去啊~~~那樣太辛苦了啊~~~我不要啊~~”
樓厲凡把他另一只眼眶也打青了:“不要在那里哭喪!我還沒完全放棄呢!”
霈林海擦擦沒哭出幾滴的眼淚,滿懷希望地看著他:“那……你有什么辦法嗎?”
“沒有!
霈林海又趴在地上號起來:“那不就完蛋了嗎!我不要啊~~”
樓厲凡不耐煩了,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咚地一聲砸到了他的后腦勺上:“我說不要哭了!你哭我也想不起來用什么辦法!”
“那怎么辦……”沮喪……沮喪……為什么當時學會了質性轉換的只有他們兩個……退一步講,如果他們學得沒有那么快該有多好……
“……再和學校商量一下吧!
***
又是那個可憐的小電話廳,雖然用故障系統報了故障,不過因為這里太偏遠了,修理的人要等幾天才能來,所以現在那個可憐的顯示器還破破爛爛地在旁邊擺著——當然,不能用了。
“在他脖子上?”說出這句話之后,海深藍在那邊沉寂了很久,然后才猶猶豫豫地繼續道,“那……你們有辦法取下來嗎?”
“要是有的話就不向你們求救了!”
“……唉,”海深藍連嘆息聽起來都異常無力,“我告訴你們哦……我也沒辦法……”
“什么?!”
“所以……拜托你們自己想想辦法吧,只要把東西拿回來你們的戶籍就可以恢復了!
“連你們都沒辦法我能有什么辦法!”樓厲凡吼得聲嘶力竭,“我不要再繼續做了!有本事你們自己再派人來!我不干了不干了!可惡!我是學生!我可是你們的學生!你們這群不負責任的混蛋——”
啪。
“?”樓厲凡看看手中沒了半點聲音的通話器端,然后又看看電線……“啊,斷了……”
由于太過激動,電話線被他給生生從接合點拔了下來。
樓厲凡看看霈林海,霈林海看看樓厲凡,兩個人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斷了……”
“是啊……”
“另外的電話廳好像在一百多公里以外……”
“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蹲在那里,已經連動都不想再動一下了。
“不如這輩子就當妖怪好了”,這就是他們兩個現在的想法。這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為什么會攤到他們頭上呢?為什么他們要被迫做這種事呢?為什么他們連拒絕都不被允許呢……
“好想哭……”
“我還想哭呢……”
再哭也沒用,雖然有很極端的想法,但他們內心并不想這么莫名其妙地就變成妖,所以還得繼續想辦法。
有句話叫急中生智,還有句話叫做狗急了跳墻,不管是智慧還是跳墻,總之兩人在逼到了絕境的時候,智慧女神終于向他們掀開了裙子的一角……
在昏暗的房間里,兩人的低氣壓比黑暗更黑暗。
筆尖從被劃得一塌糊涂的紙上慢慢離開,一對可憐人聲音沉悶:“……總之,就這幾種作戰方法……要是沒用的話……那就……”那就認命吧……
***
作戰方法一:貝倫總要洗澡的,他洗澡的時候總不能也帶著那個東西吧?只要等他把東西取下來,就放出霈林海的貓把它叼回來——霈林海的貓?沒錯,就是那五只看來非常沒用的式神貓。
結果:貝倫洗澡的地方在學校附近一個湖中,可惜他洗澡的時候是連衣服都不脫的……因為他每次都回復原形跳進去撲騰……
作戰方法二:把臟東西潑到他那個吊飾上,他肯定要拿下來洗,到時候他們搶去洗,趁機直接逃走就行了。
結果:霈林海一盆子湯整個扣到他的胸前,飯堂里所有的人——包括樓厲凡和霈林海,以及貝倫——都愣住了。貝倫是因為霈林海居然會在那么平坦的地面上“絆倒”,而且絆倒的動作那么笨而愣住,樓厲凡和霈林海則是因為那盆湯居然控制不住地全部潑上去……而且那么燙……雖然貝倫允許自告奮勇的他們為他洗衣服和清洗吊飾,可惜在他們清洗的時候他一直在他們旁邊講述自己年輕的時候動作如何敏捷,一分鐘抓一只兔子不在話下等等等等,讓他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作戰方法三:由樓厲凡裝作很害怕的樣子撲到他懷里,然后在最快的時間之內用霈林海以具像現“復制”能力作出的吊飾贗品與真品進行交換。
結果:首先是提出這個方法的霈林海被海扁了一頓,雖然最后樓厲凡采納了意見,可惜他在撲進貝倫懷里之后才發現那個吊飾是被一條銀鏈以很奇怪的方式纏繞住的,屬于咒符的一種,他根本沒那么大本事在瞬間解開然后交換。所以回來之后臉紅得滴血的樓厲凡把霈林海按倒在地,再次海扁了一頓。
作戰方法四:……
作戰方法五:……
作戰方法六:……
“我受不了了!你和我一起去死吧!我不干了!”樓厲凡掐住可憐的霈林海的脖子前后猛晃,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會斷氣,“這種事絕不可能成功的!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成功的!難道我說得不對嗎!霈林海!”
霈林海翻著白眼,喉嚨里發出斷斷續續的咔咔聲,那當然不是在附和他,而是在求救。
作戰方法全部失敗,既然如此,就只有用最后一種方法——破釜沉舟了!
那真的是絕對破釜沉舟的辦法,將東西弄到手以后他們就必須立刻逃走,就算遲0.1秒也會有殺身大禍。所以他們用那可憐小電話廳中唯一幸存的一部老式傳真和學校那邊聯系,很快學校那邊就在他們指定的地方送去了一架能在空中懸浮飛翔的次光速飛行器。
第二天就是拍賣會了,那天晚上將是最后的機會。一整天之中,霈林海都緊張得連別人問他姓名他都會答錯,而樓厲凡更緊張得連路都快不會走了,一天中八成的時間都在同手同腳地走。
天還沒有黑,太陽還在遙遠的地平線上散發著橘紅色的光,霈林海已經依照計劃躲在懸崖旁邊的樹叢中,樓厲凡躲在另外一邊的樹叢中,緊緊盯著貝倫每天晚上都會出現的那個地方。
等待的時間總是很漫長,太陽好像永遠都在地平線的那個地方掙扎,說什么也不下去。等到月亮好不容易升起來,手表上的指針卻又慢得讓人難受,恨不能直接把它撥到12點去。
兩個人死死盯著那個地方,那里幾乎都快被他們盯得冒出火來。眼睛都酸了,卻還是不敢松懈,雖然知道還有很長的時間,但是重要的時機只有一次,所以他們必須珍惜那一次的機會,然后,一擊即中!
漫長得好像幾年的時間,指針終于走到了十一點五十八分的位置,當他們再次確認自己的氣息已經完全沉靜下來,和自己身邊的植物結為一體之后,貝倫穿著長袍的身影飄然地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
“來了!”兩人心里同時喊出這句話。
霈林海的手放到了飛行器的控制臺上,手指尖在微微地顫抖。樓厲凡一只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裙擺,被他抓住的地方全部變得濕漉漉地。他額頭上的汗珠慢慢地滑到了領子里,但是他感覺不到癢或者其他的感受,他的眼睛里只有腳不沾地地飄向懸崖的貝倫。
貝倫走到了懸崖上,修長的體形優雅地站在那里,然后慢慢地化作狼的外型。
“嗷嗚————”
一聲長長的狼嗥。在他抬起頭高高地嗥叫時,就是樓厲凡的機會!
樓厲凡瞬間彈出,使用海深藍教授的妖力浮翔猛然沖向貝倫,貝倫感覺到自己身后驀然出現的氣息,他驟然回頭,霈林海卻駕駛著飛行器恰好到處地從自己藏身的地方飛起,打開了飛行器上最強的燈光。貝倫在瞬間被強光照得睜不開眼睛,早已將自己的眼睛用“護咒”保護起來的樓厲凡卻絲毫不受影響,在貝倫閉眼的一瞬間與他交身而過,在錯身的那一瞬間,他右手抓住吊飾,左手用匕首在銀鏈上一劃,銀鏈斷裂。
順著身體猛沖的勢子,樓厲凡向懸崖下掉落而去。如果只是沖過來那沒問題,他很簡單就能用妖力浮翔繼續飛走,可是他還搶了那個吊飾,在使用有“裂咒”的匕首時,他因為不能確定多少力量才能將同樣有咒符的銀鏈劃斷,因此將大部分妖力分配給了那個咒符,結果自己剩下的能力卻沒有辦法支持他飛翔了。不過他不用擔心,因為有人專門在那里等著接住他。
“厲凡!”
飛行器在半空中巧妙地劃了一個半圓,在懸崖下幾十米處恰好接住他。不過比較不理想的是他是頭下腳上地摔下來的,所以他先是撞上沒有頂棚的飛行器邊緣,然后又一頭攮進了座位下面。
“好痛……”樓厲凡死命掙扎才好容易調正自己的位置,擺脫了頭下腳上的狼狽體位。
“你沒事吧?”
“沒事!敝灰獩]被抓住,怎樣都沒事。
身后傳來了貝倫妖力全開的極大怒氣,兩人連頭都不敢回,飛行器馬力全開,順著預設好的軌跡向拜特學院的方向飛逃而去。
“原來是你們兩個……!”身后遠遠地傳來貝倫怒氣勃發的聲音,“所有零度妖學院的學生聽著!全力追擊前面那只飛行器!只要能追回來,隨便你們怎么吃掉他們都沒關系!”
啊……啊啊啊啊……這次真的是死定了!兩人一邊嘩嘩地流著眼淚痛恨飛行器為什么不是光速的,一邊思考該如何才能擺脫身后那批量追來的妖怪們。
雖然不想看,霈林海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險些暈過去。貝倫似乎是在一瞬間就集中了全校的人吧!看那身后現出原形的螞蟻一樣多的妖怪,霈林?梢钥隙,這將會是他一生中最可怕的噩夢。
“厲凡……他們馬上就要追上來了……怎么辦……”
樓厲凡也向后看了一眼,只那一眼就讓他很想立刻昏過去,不過霈林;柽^去可以,可他要是也這樣的話,他們今天晚上就真的得死在這里了。
他努力要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析一下現在的形勢。在最前方飛馳的是貝倫,在他身邊緊跟的是校長愛爾蘭,能跟得上他們速度的其他妖怪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老師。這是樓厲凡之前就想到的,他們畢竟是使用妖力的新手,妖力浮翔在瞬間使用可以,但是要是用來逃走的話那是絕對無法逃脫身后那些追擊的妖怪的——別說貝倫和愛爾蘭,他們就連后面最低級的那些妖怪也比不過,所以他才會向學校要來這架飛行器代步。
現在看來,雖然后面追擊的妖怪相當多,但大部分都不構成威脅,最主要的威脅應該是來自于貝倫、愛爾蘭和緊跟在他們后面的十幾位妖怪老師——
可!是!
能追上來的就全都是最可怕的,被他們追上,比后面那些追不上的學生追上他們更可怕一百倍!
“霈林海,”樓厲凡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恢復靈力狀態,把飛行器設定成自動航行,我現在要使用魔女的詛咒!”
“。 宾趾R宦晳K叫。
魔女的詛咒!在對式神鬼王使用了一次以后,霈林海整整頭痛了一個星期,而且那一個星期他都沒睡好覺,他真恨不得一輩子都再見不到這個天殺的辦法才好,想不到這時候就……
“要被他們殺還是被我殺,你選擇一樣吧!睒菂柗残毖劭粗,眼睛里充滿了可怕的殺氣。
霈林海決定還是不要觸怒他,委委屈屈地將航行軌道設定好,然后按下一個按鈕,兩的椅子自動向后旋轉,讓他們正好面對身后追來的人……呃,妖。
“質性轉換!”電光閃過,兩人的妖力轉換回了靈力狀態。霈林海右手啟掌,左手捏訣,按壓在樓厲凡的背上。樓厲凡雙手的拇指和食指套成環狀,正對著身后追來的人。
“你們兩個!”不知道是不是怒極了,貝倫的聲音聽起來冷酷得仿佛降到了絕對零度,“馬上把吊飾還給我!否則我讓你們后悔莫及!”
樓厲凡搖了搖頭,向身后喊道:“抱歉,理事長,我們必須把這個吊飾帶回去……”
化作山貓的愛爾蘭嘆息了一下,雖然身在遠處,但她清亮的聲音卻在他們的耳邊響起:“想不到,那個拜特真的有對他這么忠心的學生……你們兩個難道就不怕被我們抓到會怎樣嗎?”
霈林海非常茫然:“忠心?誰對誰忠心?”
樓厲凡苦笑:“怕!怎么不怕?可是我們沒有辦法。”如果不這么做的話,他們這輩子就沒辦法在戶籍上成為“人”了。
“所以……以后我們會向各位請罪的!抱歉了!”
霈林海全身的力量都從手中向樓厲凡源源不絕地涌去,樓厲凡將能力在全身流轉一圈之后集中在套成環狀的手上。他的手發出了青藍色的強光,兩手之間形成的環中光芒更是熾烈。
“靈力重擊炮!”
一個巨大的靈力光球嗖然向貝倫他們飛去,貝倫和愛爾蘭沒有想到他們居然能夠制造出這么巨大的攻擊方式,匆忙之中連躲避都無能為力,況且如果他們躲避的話,靈力球會正好打中他們后面追上來的學院老師,因此他們只能在瞬間使出防御罩壁,與樓厲凡和霈林海制造出的靈力球硬拼。
如果那只是樓厲凡制造出來的靈力重擊炮的話,威力是不足為懼的,因為他的能力不足。
而如果由霈林海來做的話,他做不出樓厲凡這么完美而準確的效果,因此樓厲凡才會使用魔女的詛咒,以他的經驗和霈林海的能力相結合,就算是貝倫和愛爾蘭,恐怕也無法毫發無傷地將它接下來。
光球和防御罩壁兩廂撞擊,發出了一聲仿佛地動山搖的巨響,光圈在愛爾蘭和貝倫的周圍發出啪啦啪啦的炫目光彩,撞擊形成的沖擊波將后面追來的數位老師和能力低微的學生給吹得四處亂飛,霈林海和樓厲凡的飛行器也被吹得搖搖擺擺幾乎墜落。不過很幸運,他們并不是像后面的人一樣是迎向撞擊的沖擊波,而是順勢飛行,因此并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他們很快就穩住了飛行器,順利地逃之夭夭。
撞擊爆炸過后,貝倫和愛爾蘭身上的毛都被炸得亂七八糟,兩人抖了抖身體,再去找樓厲凡他們的飛行器時,他們早已不知所蹤了。
“貝倫哪,”奇怪的是,愛爾蘭盡管被炸得這么慘卻并不生氣,她微笑地看著貝倫說,“你輸了哦!
貝倫伸長身體,對著月亮長長地嗥叫了一聲。
“真是沒辦法……”他恢復了人形的模樣,狼狽的樣子和狼型時沒有太大的區別,“之前他們用的手段太愚蠢,我還以為他們肯定會不行。想不到他們居然能想出這種卑鄙無恥的辦法!
“不管他們的手段是不是卑鄙無恥,總之他們贏了,你總不能不承認吧?”
“好了好了,我承認,我輸了。拜特,你算是逃過了一劫啊,感謝你可愛的學生們吧!
“哈哈……下次記得不要小看人類的學生哦!
“愛爾蘭……”
“嗯?”
“你真羅嗦……”
“哦呵呵呵呵……多謝夸獎!
“……”
***
凌晨四點,樓厲凡和霈林海身心疲憊地回到了拜特學院。拜特和海深藍、帕烏麗娜知道他們今晚會回來,因此一直就在學校門口等著。
當見到自己“可愛的學生”把東西拿回來的時候,那個滿身黑布的變態哭著向走下飛行器的他們猛撲了過來:“親愛的學生們啊~~我好愛你們啊~~”
樓厲凡一腳把他踢翻,用腳跟用力輾,額頭上帶著青筋微笑:“我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校長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們的?嗯?”
“哈哈哈哈……我拜特對兩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怎么可能瞞著你們什么……”
“別的就算了,”霈林海蹲在他身邊,狠狠地盯著那個正在冷汗直冒的家伙,“可是在追我們的時候,愛爾蘭校長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那個拜特【真的】有對他這么忠心的學生’!您能不能給我們解釋一下,這個‘真的’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那是他說的話和我有什么關系我是無辜的哈哈哈哈哈……”
帕烏麗娜和海深藍同時開口:“愛爾蘭真的有這么說?”
樓厲凡點頭。
海深藍慢慢地走過來,蹲在拜特的身邊用很柔和的聲音對他說:“對哦……這句話好奇怪哦,校長大人您是不是應該稍微解釋一下?嗯?”
“我……哈哈哈哈……”
帕烏麗娜走過來,什么也沒說就將自己帶鋼針的厚底鞋踏到了那變態的后背上。
“哇呀——痛痛痛痛!帕烏麗娜親愛的!請你放過我!我說!我說!”
“快說。”帕烏麗娜的眼睛泛出冷光,瞳仁顯出了淡淡的白色。這說明她生氣了,而且是非常非常地生氣。
“可不可以先把腳拿開……”
放在他背上的腳又稍微擰轉了幾下。
“哇呀呀呀呀呀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對不起!其實那天是這樣的!我簽完契約之后貝倫對我大肆嘲笑,說我身邊是絕對沒有愿意為我拼命的人,我可愛的學生和可愛的同事們絕對會對我這種變態見死不救,否則的話我不會簽那種和學院捆綁拍賣的契約的!所以我在一怒之下和他打賭,我身邊絕對我愛我愛到骨頭里的可愛學生為我解危,如果我的學生把東西搶出來的話那契約就無效了……”
“原來是這樣啊——”樓厲凡松開了自己的腳。
可是帕烏麗娜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可長得很了,怎么可能這么簡單就被他騙?所以她又將另外一只腳也踏了上去……
“哇——呀——我的媽呀——我說!我全說!其實是在簽約之前我們就有打這個賭!所有參加會議的學院負責人都有下注!所以全世界都知道我輸給貝倫貝倫要把我賣掉了!不這樣的話你們不會幫我做這種事啊——哇~~”
他身邊的四個人保持了靜默。
……十分鐘之后……
“扁他——!”
“救命呀————”
乒乓乒乓乒乓乒乓乒乓乒乓……
所以,雖然拜特先生贏得了他在世界靈異協會舉辦的教育研討大會上那個世界性的賭,但是在他的學院這邊……
他保持著木乃伊的樣子,又在保健室住了三個月。
***
休整一天之后,海深藍找到霈林海和樓厲凡,準備依照約定刪除他們關于質性轉換的記憶,并且詢問他們對于這次任務所希望所要的報酬。
霈林海和樓厲凡提出了唯一的一個要求,那就是不要刪除他們關于質性轉換的記憶,海深藍遵守了她的諾言。
“不過啊,質性轉換可不是什么好能力喲!彼χ鴮λ麄冋f,“說不定以后會為你們帶來麻煩的!
“我們知道,”他們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說道,“不過也說不定,畢竟多一條能力就多一個救命的籌碼,沒準總有一天會救了我們的命呢?”
“說得也是哦!焙I钏{笑。
是的,他們總有一天會知道他們這次的選擇是對的,因為在后來,就是這個能力讓他們多次救了自己,以及他人的性命……
《任務成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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