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好半晌后,最終她許了與去年一樣的愿望。
“祈求您庇佑我家相公一切安泰,樂云莊上下皆能平安順遂。”
祈愿完,上了香,獻了香油錢,上馬車離開時,陶涼玉突然瞥見有一名頭發花白瘦弱的老者搖搖晃晃的走著,下一瞬,他整個人倒臥在雪地里。
她急忙上前,“老人家、老人家……”見喚不醒他,她與侍雨、弄梅扶他上馬車,送他去醫館。
大夫診視后,說道:“這人似乎許久未曾進食,是餓昏的!
“餓昏的?”陶涼玉瞧向那老人家,這才發現他雖然有著一頭斑白的頭發,但年紀并不算太老,約莫四、五十歲左右,面容儒雅而干凈,沒有一絲胡碴子,可雙頰凹陷,唇瓣蒼白干裂,身子骨瘦得厲害,她不由得心生憐憫,讓侍雨去買些吃食過來,好讓他醒來后可以進食。
不久,那男人匯醒過來,乍見陶涼玉,他突然瞠大雙眼,神色激動的坐起身,粗啞的嗓音喊了句什么。
陶涼玉沒聽清楚,“您說什么?”
那男人一怔,再仔細看了她幾眼,接著失望的搖頭,喃喃道:“不是她、不是她!
“大叔,您家住在哪里?”見得他年紀不算太老,因此她改口喚他大叔。
他搖頭不語。
陶涼玉耐著性子,好言好語的說道:“您若無處可去,要不要暫時先跟我回樂云莊?”
他沒答應也沒反對,只是一臉木然的道:“去哪里對我來說都一樣!彼凵癃q若死灰,沒有一點生氣。
陶涼玉望著他布滿滄桑的面容,心生不忍,覺得他彷佛滿懷悲傷之事,不禁說道:“既然都一樣,那么我帶您回樂云莊吧!
十二月二十八這日,宋憶風為犒賞眾位賬房、大小避事與掌柜們一年來的辛勞,在樂云莊設宴宴請他們,此刻泰半的人都已入席。
方九與馬清其恰好坐在隔鄰,近來由于方九在秘密追查糧行的帳目,馬清其全力配合,兩人在各方面看法和見解又相去不遠,因此十分投緣,方九遂在不少事情上提點他。
這時,眾人在等候宋憶風到來時,席間聽見有人提及了宋憶風寵愛新納的小妾之事,方九低聲對馬清其表達自己的看法。
“這莊子里不少人都認為夫人已失了莊主的寵愛,我倒不這么認為。”
“哦,不知九叔為何這么說?”馬清其日前才經歷被歡姨娘誣賴之事,幸得陶涼玉澄清,因此對莊主新納的小妾極為厭惡,也深為陶涼玉感到不平。
“夫人若是真的失寵,莊主又豈會逼著她去了解咱們樂云莊的各項買賣?你想想,對一個失寵的人,還有必要這般委以重任嗎?”方九暗示他。
“可莊主確實頗寵愛那個歡姨娘,這是眾人所見,在此以前,莊主對夫人素來呵寵,從不曾說過重話,可自打歡姨娘進門后,莊主便屢屢對夫人疾言厲色。”
“莊主究竟在想什么我也摸不清,不過你聽我的準沒錯,夫人的地位絕不會因此有所動搖,將來樂云莊的買賣,莊主定會讓夫人參與其中。以后有機會,你多指點指點夫人,對你有好處的!
馬清其一直記著陶涼玉日前之恩,聽方九這么說,立刻表示,“倘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我必定盡心盡力,將我所知傳授給夫人!
見他受教,方九微笑頷首,這時宋憶風與陶涼玉先后進來。
眾人起身見禮,宋憶風抬手讓眾人坐下,面露朗笑,高聲說道:“這次宴請各位兄弟,是為了犒賞各位一年來的辛勞,其它的我也不多說了,請大家盡避放開肚皮,大口吃、大口喝,不醉不歸!
“多謝莊主!北娙舜笮χ貞。今年的花紅已派了下去,比去年還要更加豐厚,因此眾人此刻心情皆不錯。
坐下后,宋憶風掃視席上一眼,見其中空了個位置,問道:“憶辰怎么還沒來?”
席次被安排在宋憶辰隔壁的李長發出聲說道:“他來了,先前說是要去解個手,這一去就沒再回來,也不知是怎么了?要不要找個人去瞧瞧,該不會是摔進茅坑里了?”他這話只是玩笑。
眾人聞言哄然大笑。
宋憶風也滿臉笑意,差了個下人過去查看,接著宣布道:“不等他了,開席吧。”
坐在他身側的陶涼玉怔怔的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他面對外人時,仍如過去一樣那般豪邁爽朗的笑著,可面對她時,神情卻是漠然疏離。
沒了寵愛,他就連笑容都吝于給她。
婢女們捧著一道道美味的佳肴進來,她垂目望著桌上的菜肴,絲毫沒有胃口,腹部涌起一抹惡心的感覺,她急忙拿起手絹捂住嘴。
“怎么了?”宋憶風留意到她的異狀,出聲詢問。
“我沒什么胃口!
“可是哪里不適?”宋憶風話才剛說完,陡然思及一件事,算算時間,這會兒她應當是……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了。他先是一喜,頃刻面色又沉了下來。
前生這孩子沒來得及出生,便被李昭宜用毒藥將他害死,今生李昭宜雖已瘋癲,但為免萬一,他決定要盡快處置了她。
“只是有點憊懶而已,沒什么事!彼p輕搖首。
他一時沒忍住,握住她的手,發覺她的手很冷,不由得包覆著她的雙手,替她搓揉取暖,一邊輕斥侍立在她身旁的侍雨和弄梅,“夫人手這么冷,怎么沒拿袖爐讓她煨著?”
陶涼玉替兩人解釋,“不怪她們,是我不想拿的!彼乜谕蝗挥行┧崴崦浢浀,他有多久沒這般關心呵疼她了?
“天冷,要多留意身子!彼螒涳L叮囑了句,待她的手暖了起來,便收回了手。
不久,被派去尋宋憶辰的下人神色匆促的回來了。
“莊主……”
“沒找到憶辰嗎?”宋憶風抬頭問。
“二爺他、他……”那下人面有難色,一副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如實稟告的表情。
“有話就直說,為何吞吞吐吐的?”宋憶風斥道。
“奴才找遍了茅廁也沒找著二爺,后來是見著了歡姨娘身邊的一個丫鬟,這才知道二爺竟然是在歡姨娘那兒!彼豢跉庹f完后,便急忙垂下頭。
“他不來大堂去歡姨娘那里做什么?”宋憶風沉下臉問。
“那丫鬟說、說二爺他、他……總之請莊主過去一趟便知道了。”這下人說得隱晦,有些話不敢直說出來。
從下人那里聽出了什么,宋憶風臉色鐵青,站起身往外走。
陶涼玉一愣,也急忙跟了過去。
席上的眾人面面相顧,從方才那下人所說的話里,有些人已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事情,不過這時沒人敢議論,畢竟這是宋憶風自個兒的家務事。
宋憶風進到歡姨娘所住的跨院,聽見房里頭傳來歡姨娘的驚叫聲——
“二爺,您別這樣,我可是您的嫂子呀……”
他一腳踹開房門,看見宋憶辰正抓著歡姨娘,將她強壓在床榻上,粗暴的撕扯著她的衣物。
“二爺,求您放了我……”俞歡衣衫凌亂的推搡著他哭求。
宋憶風大步過去,怒聲喝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莊主、莊主,快救我,二爺他想玷辱我!”俞歡嚇得花容失色的呼救。
宋憶風一把提起宋憶辰的衣領,將他摔向地面,接著再一腳重重踩住他的胸口,怒斥,“你這畜牲!”
“你做什么,滾,別妨礙爺的好事!彼螒洺脚闹哪_想起身,他雙眼通紅,神智昏亂,理智被欲火燒得半點不存,認不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