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響起了腳步聲。
這里是地道。一個鮮少人熟悉的地下通道。然而,在這個平常人煙近乎絕跡之地,今晚卻反常地有了除地鼠以外許久不見的訪客。
倉促的足音由遠而近,聲音由小變大,緊接像突然斷了線似倏地從某處消失。一會兒,由逐漸明朗化的土黃色磚墻上可得知有火光正逼近當中。
“喂。”狹長的通道上響起聲音。
“怎樣?”另一人接口。
“你說,那個小鬼有可能躲在這種地方嗎?”
“誰知道。上面的交待,只要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我們就得像無頭蒼蠅似地沒頭沒腦的找下去。”
“找著了又如何?反正不過是個失勢的小鬼頭,還能夠有什么作為?”
“話雖這么說,不過世事難料啊……”
對話聲逐漸遠小,直到連同最后一絲火把余光一并消失在盡頭。
仿佛屏息已久地,就在剛剛那兩個人走過的地方,那因為地形的緣故而得以被光所忽略的暗處,傳來了一聲嘆息。
“失勢的…小鬼頭嗎?”中低的嗓音喃喃念著。哼,就算是失了勢,他仍然有能力對付那兩個對他充滿威脅性的人。很簡單,他只要像只潛伏在暗中的黑豹一樣地等待那些小羅嘍送上門、毫無警覺性地經過他面前之時,他們在明,他在暗,暗處的人總比明處的人多幾分優勢;剛才,他們經過他的眼前,兩邊的距離不過兩公尺,而他也早已經將手中唯一的一把利劍提升至約頸肩的高度,屏息,專注地盯住獵物的銳利眼睛,集中精神,只要一下子…
當時那跨著散漫的步伐輕松交談的兩人,絲毫感覺不到近在咫尺的少年所散發出的殺氣。待巡邏兵完全遠離后,少年才緩緩放下手,而屯積在肺部的空氣也從體內適時地解放。
……算了,殺了他們又怎么樣,頂多只是暴露出自己的行蹤及增加難以處理的尸體罷了。
黑暗中,少年坐下來,發覺到自己那緊握住劍的手未曾放松還微微地發抖。這是是害怕?恐懼?或者…憤怒…?
啊,都有吧。因為,他殺了人,為了保護自己,在今天之前。
手掌上殘余著已經干枯的血漬。那個向他撲過來又被他一劍刺穿右胸膛的人他不認識,至少在印象中沒見過。回想起,那一切發生得極為突然。不相識的人突然從正在歡慶的舞會大廳那兒闖了進來,一群明顯懷有惡意的人,然后……所有的賓客都驚慌了。外面的守衛好像都被制服了似地,一個個不見蹤影。而面對突來的襲擊,那僅剩半數駐守在內的禁衛兵盡忠職守地對抗著。禁衛兵的身手理應不弱的,只是對方的人數較多,而且是有備而來。而自己也在失控的場面當中與他人分離,然后又為求自保而拔劍……
誰?是什么人掀起了這場政變?敵人是誰?又為了什么?
到是誰破壞了向來安穩平和日子?……不能原諒!少年在一陣心情的激動之后隨之而來的是疲累的感覺。他閉起眼假寢。雖然還不能安心,但是至少整理一下混亂的思緒,想想整件事發生之前是否已有跡可尋。
山洞的外頭正值入秋季節,不靠近洞口,便不會受到冷風的侵襲。洞窟內冬暖夏涼,安然舒適的環境具有催眠的效果。少年不自覺地打了個呵欠,眼皮沉重,意識蒙朧……
***
鏗、當……
咦?他清醒過來,注意到仍身在洞窟中。剛剛睡著了嗎?又睡了多久?
鏗當…嘶——
那聲音又出現了。剛才就是被那樣音調給喚醒的。
對那種類似于金屬與巖石摩擦般的聲音他不陌生,不過,還是不能大意,有那樣的舉動者并不代表來的就是他所熟悉的人。
鏗——
越來越近了。少年重新振作,拾握起劍柄,將神經線再度拉緊。沒看見任何的火光,若不是也對洞窟環境相當熟悉的人的話是不會貿然闖進來的。
“……殿下……”
低沉的嗓音響起。
那是……
“您在這里嗎?殿下!
。 啊恕瓎?”謹慎的發出問句。
“……是的。”
看不見,可是,感覺到人已經走來到他的面前了。
“殿下…”一雙溫暖的手爬上了他的雙頰。溢于言表的聲音溫柔關切地:“太好了,您沒事。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币苍S是剛經歷過一場混亂,此刻此景聽到這熟悉的音調讓他有想要靠上對方厚實胸膛里哭泣的沖動。
“修殿下…”艾克緊緊地擁住他。感覺到自己的額頭有溫度復蓋上來,少年不禁楞了一下。艾克親吻著這個被他稱為主子的人的額頭……鼻梁……臉頰……嘴唇……起初只是輕輕地碰觸,接著濕熱的舌探進……
“唔!”承受著對方的熱吻,名字叫修的少年,無法忍耐的邊推拒邊掙扎地撇過頭躲去。
“不要這樣!”
知道艾克對自己抱持有特別的情感,是在最近時候的事情。雖然,后來以鎮定的心情及表現輕松的態度拒絕過他了,但是這幾天依然避免跟艾克正面接觸。修搞不懂,男人的友情為什么不能單純地維持下去呢?而現在卻弄得覺得自己想恢復以往的輕松自在都做不太到了。
掙離艾克的懷抱之后,修倚靠在背后的巖壁上微微地喘息。
“…失禮。”感覺不到多大歉意的低沉嗓音自黑暗處響起。
算了。修以手背擦掉溢在嘴角的液體。現在不是計較這種事情的時候。
“外面怎么樣了?經過多久時間了?”恢復冷靜之后,少年以慣用的命令式口吻詢問。
“現在時間是晚上半夜時刻,外面已經恢復平靜了!
“恢復平靜?你是說……叛亂都平息了嗎?那些謀反的人都被抓起來了嗎?”
一瞬間,修內心涌起希望。然而下屬帶來負面的消息。
“…不,雖然是平靜下采,但是整個局勢卻已經改變!
“你是說…”
“政變成功!
修整個人僵。骸膀_、騙人…的吧?”
“是真的!
不知道艾克是用什么表情來訴說這件驚人事件,他的聲音聽來十分沉穩鎮靜。
“國王陛下在暴動中被殺。策劃叛亂的人們擁戴了新王,F在宮里正清理著環境的殘局。還有他們也在搜尋著殿下,再過不久也即將包圍住這里四周圍所有的出口了吧。”
修鐵僵著臉色。得知狀況的沖擊,令他只能呆楞當場。他的背椎發涼,感覺到腳下似乎有股更甚于身周圍無盡的黑暗潮襲卷而來。
“趁現在,我們一起逃吧!殿下!
“……逃?”勉強回過神來應答。
“對。等會兒這里就不再安全了,聽說他們會放火燒山,用濃煙試圖熏逼出洞內所有的動物!
“……誰要逃啊!”身為王族的自尊心,王子不甘心地握拳咬牙道:“說要逃還太早了。”
“殿下…”
“我還活著,得為父王報仇,殺了那些篡位的鼠輩……可惡!”
“……”
“你會幫我的吧?對吧?艾克,你是效忠于我的!
“……”
“…艾克?”以為忠于自己的心腹會爽快地應答,但沒想到對方居然沉默許久。難道說他也會害怕?這個向來沉著穩重的人。“你怎么了啊?艾克。”
“修殿下……我……”
“…你有對我隱瞞著什么嗎?”修知道的,每當這個屬下支吾頓言時便是對他有所隱瞞。
“……”該向他坦承嗎?艾克想著。在這種時候,先告訴他外邊的真實狀況,然后再一把將眼前這一無所知的少年推入更深淵的地步嗎?其實,無論是國王被殺或是這個王國的政權變得如何艾克都不在意。他唯一在乎的只有這個人。只要他能夠看著自己,完全屬于自己。為了這個愿望,即使是冠上反叛者的罪名……
這時,洞內狹小的轉角處,些許不自然的光線映了過來。
“!”兩個人一驚。
…有人正往這里走近!
“這邊!”修抓住艾克的一只手,帶往另一頭跑。但是,才過一小段路即看見去路的前方也有燈影,隱隱約約還聽見人說話的聲音。是前不久巡邏的那兩個士兵嗎?他們守候在前面?兩旁也沒什么可供掩蔽的了。怎么辦?看來還是免不了要打一場。修手提起劍。
“艾克,準備!
“殿下…”
沒什么好害怕的,至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身邊有最信任的艾克存在著。修充滿斗志。
一旁注視著修那緊繃著全神貫注的側臉龐,艾克伸出手……
“?”感覺下顆被溫柔地抓住,然后略住上提。
“艾…?”又被吻,但這次只是短暫匆促的親吻,連意識到都還來不及反應就離去了。
“殿下!比匀槐晃兆∠掳,艾克的鼻息就近在咫尺:“請您記住,無論發生了什么事,我都會保護你到底的!
艾克?
“請你相信我。”
“艾……”王子一驚,并不是因為屬下令人費解的話,而是他的腹部突然感覺到極度的痛楚。
什、么?!
“我愛你…”在耳邊溫柔得可怕的告白加上臉龐被吻,然而行為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艾克的劍正刺進修的身體里。
“啊啊…!”不懂!修不敢置信瞪大了眼。他原本緊握在手的劍也為過度的震驚及痛楚而脫離。沒受過這種傷害的疼痛,幾乎快呼吸不過來了。更沒想到的,幾乎在這陣痛楚之中,另一個痛楚加乘上來。
“晤!”劍傷加上另一邊的腹部被打一記,少年的頭一陣強烈的暈,在身體如斷線的木偶般墜落下去之前,一只手扶住了他,然后讓其緩慢地倒地。…為、什么?
“有人嗎?有誰在那邊?”
“是我!卑说穆曇艋卮鹬骸白约喝恕?,我手臂上的布條……”
為什么…?這到底是“……艾克?你……
帶著滿心疑問,修的意識逐漸朦朧…遠離…
***
由于事先周詳的計劃,加上訓練有素的叛軍有效率的行動力。一夕之間,一個王國的王權被顛復了。
這是一場以討伐專制國王為名義的政變。之所以發生政變,主要的癥結,是在于王國的第六任國王、也就是這一任的克維多國王樹敵所導致?司S多國王登基的這些年來,因為他生性多疑又專制,對周圍的勢力者采取高壓手段,便得一些被壓制的人民和被迫失去土地的貴族,心生不滿結的集在一起。
一盤有著共同心聲的散沙們原本還成不了什么氣候的,但是只要適時地有人愿意站上來高呼口號就會簇擁過來,凝聚成力量。近年來大概是政局穩定,國王也松懈于安逸的日子了。漸漸地,只把心力投注于玩樂上,將首都弄得繁榮至極,而其他地方則不怎么去眷顧。疏于管理的地方便容易有弊端產生,像是當地的貴族壓榨農民之類的事。于是開始有百姓抱怨的聲音響起……
以激烈的手法奪得的政權要說過程完全都不流血是不太可能的。慶幸的,這次策劃的人有頭腦地運用里應外合的策略,加上選擇的是許多人正在狂歡放松的最佳時機,所以傷亡也算是減到最低的了。事發后時間到目前經過整整兩天,最初所有的抵抗者幾乎已被制服,頑強抵抗的人則大多喪命,其他的就是懷柔政策式的勸說服從。
手底下的人想必正為后事忙得團團轉吧。離皇宮有段距離的首都,一棟毫宅里,在黃昏夕陽照射下,彩霞美麗得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似地輝映在玻璃上。落地窗前,一位不比彩霞遜色的俊美男人站立著。他的全字叫做雷伊·伊諾比,年方二十六歲;是這次政變事件發動者的一方所擁戴而準備坐上王位的人。
任誰也沒有料到,這個在三年以前還是身陷牢獄里幾近被遺忘的囚犯的人,如今已是高高在上。就連當時的本人也沒想過。
曾經被長期囚禁在地牢里度過晦澀苦日子的雷伊,對夕陽光有份特別的情慷。當年那禁錮他自由的地牢,在幾近被隔絕的環境當中,唯一能夠窺得外界的,就只有位于近天花板上方寬度約三十公分的長條形氣窗,受到陽光眷顧的時刻就是一日過三分之二的傍晚太陽逐漸西斜時,陽光才會直接照射進來。還只限于晴朗天候之時。
叩叩!房外敲門聲響起。
“進來!
進門的,是位留有小胡須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男子,他那近灰黑的頭發全部往后面梳理束成一撮馬尾狀,高額鷹勾鼻,一對細長的眼,看來是那種時而紳士時而又像有謀略家氣質味道的男人。
“范尚勞德叔叔。”雷伊這么稱呼他。
“該準備進駐皇宮了,雷伊…不,應該稱為國王陛下了才對。”這樣說著的范尚勞德對青年恭敬地鞠躬。
“那里目前的情形如何?都穩定下來了嗎?”
“是的,都打點妥當了。您愿意的話,隨時都可以啟程!
聽范尚勞德轉換成敬語,雷伊一時間有適應不過來的感覺。
對雷伊而言,這個男人等于是他的人恩人。他為自己做了許多事情,然而卻告訴雷伊說這是還欠他父親的一份情,所以不必掛齒。
像是在作夢……雷伊有些感覺不真實地看著自己的左手掌,火紅夕陽光的照射下,回想起往事。能夠印象鮮明的往事并不多,但是,孩提時候的那件卻是怎么樣也忘不了的惡夢。鮮血般的回憶……
當時,有個人跑了進來。那個人是…是……對了,是家里的下仆,是為父親管理莊園的人。
“夫人!夫人!不好了!有許多人往這邊來了!是王宮的土兵,他們馬上就要到了!”滿頭大汗的仆人慌慌張張報告著。
王宮的人?失敗了嗎……相較于周圍下人們的驚慌,女主人顯得鎮靜許多:“你們快點走罷!”
“那、夫人您…?”
“他們要找的是貴族家屬,跟不相干的人無關。為避免受到牽連,你們快離開這個莊園。”
“夫人也跟我們走吧。”
“對嘛,一起逃…”
“不行!這樣子做你們會一起變成逃犯,你們有那種膽子嗎?有那種心理準備嗎?”周圍的下人們瞬間啞口無言。
“他們來了!”站在窗前俯視外圍墻的侍女邊頻頻回頭叫道:“來到大門那兒了!
“快走!從后門出去!快…”女主人下最后一道命令。
“艾爾弗克……”
臨走前,一個疼愛小主人的女傭把自己繡著蕾絲花邊的帽子脫下來罩在小孩的頭上。剛剛為逃亡作準備時還把一件紅色的小披風給穿在他身上了。她看著這個才五歲大的孩子露出一臉的天真無邪。真想抱走他……
公爵夫人的手撫在孩子的肩膀,用眼神催促著這個已經落后的女傭。去…快去呀…
保重啊,可愛的艾爾弗克……夫人…大少爺……愿神保佑你們……濕著眼框的女人邊揮手邊離去,而,不懂得可能是生死離別的艾爾弗克則眨著那雙深藍色的眼也跟著揮揮小手。
女仆的禱告有一半是落空了。被羅織以意圖謀反罪名的伊諾比公爵,在其家屬趕到現場時,公爵已經被處決。
斬草要除根……當冷峻的國王對兩個孩子起殺意時,公爵夫人拼死地護衛著,最后以犧性自己生命的方式來成就。
那時的母親,臨時起意抽走了站立于身旁一個士兵身上的佩劍,接著刺向自己的胸膛…
在場的國王也因意外事件而瞠目。維克多國王對公爵夫人有著復雜的情結。貝茜莉兒……其實他并不想要殺她,只是想要看她痛苦后悔的表情,讓她后悔當初曾拒絕過自己的愛慕。雖然這并不是引起這事件的主要因素。染血的母親倒了下來,就在雷伊的眼前,有個熱熱的東西染上了雷伊的臉頰,他用左手抹了一下。紅紅的……
***
雷伊半呆然地看著自己的手。
“要不要去睡一會兒?”一旁的范尚勞德說道。
“啊…”青年回神。
“看你似乎很累的樣子,這兩天沒有睡好吧。”
“怎么可能睡得著呢?要說累的話,叔叔你們應該比我更累才是,我幾乎什么事情都沒有做到呀。”
“眼看目標就在隨手可及的前方,所有的辛勞也會化為興奮。更重要的,你是這場戰局中的王牌。王牌不需要事必躬親,只要為最后的出場作準備就行了!甭爜磔p松,不過…
“王者并不是輕松的道路吧。”雷伊在三年的帝王學里面所領悟到的。
“你害怕嗎?”
“不,只是…您會繼續待在我的身邊嗎?我還需要有人輔佐教導……”說這話的雷伊露出像是孩子般依賴的表情。
聽到像是在撒嬌的話,范尚勞德不禁一楞。真是…都二十六了……也難怪吧,近十五年的牢獄生活,將他大半的童年及青春期都等于是葬送掉了。不知道牢里封閉的生活是否還帶給他其他什么影響,資質的聰慧是有的,有的時候雷伊會像個大人般懂事又像個孩童般地天真。
信任別人不算是壞事,可是對當權者而言卻又非絕對必要。因為要掌權,管理的對手是人,得周旋在各式各樣的人之中,而人性……是最不可輕信而依靠的啊。
這么地信任我啊…范尚勞德心想。雖然自己沒有那份異心,但是…對這心智仿佛未完全成熟的義子還是不能夠放心。即使在他的身邊已經布署好可信任的人才。
看來會有好一段時間脫不了身了。范尚勞德有點無奈地淺淺一笑:“如果您這么希望的話!
“嗯!”雷伊露出開心的表情。
難以拒絕……這個是他的魅力所在吧,或許也可說是種魅人的狡猾。
往后的人生,范尚勞德并沒有過宮廷生活的打算。雖然他有不下于軍師那般敏捷狡獪的頭腦,但是比起手握大權,勞德更向往的是許久以前的那悠游于林間田園般的生活。如果一切都能夠重新選擇重頭再來的話。
政變策劃的主謀者,干出如此轟轟烈烈的事跡,只是為了無憂無慮的歸隱山林……相信講出去給誰聽都難以被相信的吧。對范尚勞德而盲,這個策劃許久的計謀,為的也只是一樁想要完成的心事之實現。
因為,他忘不了多年以前的那個仲夏夜晚,和好友把酒言歡,無意間,朋友向他透露出來的驚人秘辛。原本那個秘密對范尚勞德而言是沒有什么直接關聯?墒,由于當時對主政者的不滿,加上自己的年輕氣盛,一連串唆使的行動之下,導致好友一家人的家破人亡。對這一點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深深地自責著。
雖然范尚勞德在上流社會當中沒有明顯的社交活動,不過為避風頭,他逃到國外過了好幾年,中間也曾經偷偷地回來過……
“對了,有沒有看到艾爾弗克?”雷伊問道。
“艾爾弗克?”范尚勞德揚起眉毛:“他還沒回來嗎?”
“從前天他出去以后就沒再看到人了!
艾爾弗克……他的際遇,比起雷伊的要幸運得太多了。只因為那頂女仆的蕾絲帽加上長度著地的紅披風,就免除了牢獄之災,轉送給平民去撫養而得以過著正常的生活。
當年被當作是“小姐”的孩童,實際上則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