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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上) 第五章 作者:綠痕
    這不但沒救她,反而把她想躲遠的鐵勒,拉得更近。

    在事前,戀姬并沒料到這事會有阻力,當沁悠找上太子轉達請托時,太子并沒有因龐云是自己的人就大力促成,相反的,臥桑是竭力的反對,但她置若罔聞,轉而請沁悠找上皇后娘娘,有了皇后的從中牽線后,這陣子來,她獲得了短暫的安寧。

    皇后娘娘的庇護下,住進鳳藻宮的她,沒再見過鐵勒,也許是向來與西內娘娘不合的母后刻意限制鳳藻宮的出入,使得鐵勒無法得門而入,也可能是鐵勒想給她一段思考期,不想逼得她太緊……真實的情形她無心去探究,因為在她的身邊,多了一個不斷想與她拉近彼此之間關系的龐云。

    龐云他,可能是長年處在臥桑身邊的緣故,因此在心思神韻方面都有點像臥桑,在見到龐云的第一眼時,她見到了他眼中明亮的光與熱,這是她不曾在鐵勒身上見過的,風采翩翩的他,像是怕她被嚇著了般,將戀慕小心地放在笑容里、舉止之間,她可以明確地感覺到,他確實是對她有心有意,但他無比的溫柔,卻也勾起她的想念之情,她記得,在很久以前,鐵勒也是這樣待她的。

    與龐云相處久了,她總忍不住會想去比較他與鐵勒,想藉此說服自己,世上不只是鐵勒一人而已,因此,在龐云眨眼、說話、看向她的眼神,她都下意識地將他與鐵勒重疊,直到后來,她赫然發現她并不是在說服自己,她是在他的身上尋找鐵勒的身影。

    在鳳藻宮里找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在園子里找到人的舒河,出聲對那個坐在椅上對著園子發呆的戀姬輕喚。

    「小妹!拐驹谒砼赃@么久也沒發現,小臉上的神色又凝重復雜的,她是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四哥?」戀姬眨眨眼,在刺眼的光線遭人遮去后,才看清來者的面容。

    「你在等人?」舒河邊間邊走至她的身旁坐下,擺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后,和她一塊曬起暖陽來。

    「嗯。」她有些納悶地看著他的動作,也很好奇他怎會來鳳藻宮。

    「等龐云嗎?」被暖陽曬得嘴角都舒服地勾起來的舒河,漫不經心地問。

    「你怎么知道?」戀姬警覺地轉首,看向他那一雙聽說總是能輕易看穿一個人的眼眸。

    「為了南內的事,近來我去過幾趟太極宮!故婧訉⑺奶幝蔚捻右浦了纳砩希笗䜩碚夷,是有幾句話想對你說說!挂皇墙鼇砼P桑的臉色太難看,他也不會去打聽這件事,而要不是看在他只有這么一個妹子的份上,他也不會在知情后特意來找她。

    「什么話?」

    「小妹!顾Z重心長地開口,「不要勉強你自己!孤犝f皇后對她和龐云的事樂見其成,可是他在她臉上,卻找不到半分同樣的欣喜。

    「我沒有勉強!箲偌Р蛔栽诘乇荛_他的眼,不想承認她正在做的,就是這么一回事。

    舒河嘆口氣,「欺騙自己,并不會讓自己變得更安全,反倒是會為難了自己!挂粋口是心非的律滔就已經夠讓他頭痛了,這個小妹怎么也染上了這種惡習?

    「我進里頭去等龐云!顾幌朐俾犗氯,也不想被看穿太多,自椅上站起后就想走回宮內。

    舒河一把拉住她,并在她回頭時措手不及地問。

    「你愛二哥嗎?」他只是猜測而已,因為近來的鐵勒實在是古怪得可以,而她突然與鐵勒避不見面卻和龐云走得近,則更是啟人疑竇,任誰都知道,自小到大她除了鐵勒外,從不曾親近過其它男子。

    戀姬震愕了半晌,緊抿著唇瓣想要撥開他的手掌,而發現自己的臆測屬實的舒河,驀地松手放開她,靠回椅上不斷搖首嘆息。

    「四哥?」為了他與他人截然不同的反應,與他眼中的那份憐憫,她忍不住走回他的面前,彎下身來想把他看仔細。

    「你怎也這么傻……」感同身受的舒河一手撫著額,口中壓抑的低喃若是不仔細聽,恐就會被忽略掉。

    他并不想責怪她什么,她所不想坦白的、說不出口的,他都懂,如果他站在親人的立場上,他會希望她早日抽身開來,忘了鐵勒也別拿龐云當成逃躲的盾牌,但如果是站在同情的立場上,他會選擇什么都不做,就這樣靜看這件情事將會如何發展?墒且陨蟽烧咦雠c不做都不妥,目前他唯一所能為她做的就是,提醒她別讓自己在日后后悔。

    隱隱約約地,戀姬也察覺到舒河能將她看穿的原因,在意外之余,她并不想揭穿他閉口不談的心事,她不想也看他和她一樣的欲語無言。

    「四哥,你沒事吧?」她在他抹抹臉站趄身后擔心地問。

    「沒事!顾p撫著她的發,以過來人的身份叮嚀她,「雖然這事并無我置喙的余地,但我還是得告訴你,在你作任何決定前,三思!

    她從來沒把舒河的背影看得像此刻這么清楚。

    每看他往前走一步,她就覺得他腳下的路途,很可能將會是她未來也會步上的旅程,可是看他走得那么緩慢辛苦,哽澀的低喃也還徘徊在她的耳際,她的心便涼了半截,更沒有勇氣像他這般無畏。

    「十公主?」

    戀姬猛然回神,發現她一直在等的大忙人終于擺脫公務來赴約了。

    「太子今日很忙?」瞧他額上附著汗珠,還氣喘吁吁地,想必是急急忙忙趕來的。

    「也不是,是皇后娘娘有事找我!过嬙茝澫律碜泳従徔拷衩氐难劾锊刂。

    「母后?」她頓時有些不安,「你們談了些什么?」不知怎地,她有著自作孽的害怕,舒河給的叮嚀也依依在她耳畔回響。

    「婚事!辜內挥鋹偟男θ莩霈F在龐云臉上,「娘娘愿促成這段良緣!

    她眨著水眸,一時沒聽懂,「良緣?」

    「嫁我吧!过嬙茍唐鹚娜彳,語氣真切地向她低喃。

    戀姬靜望著他誠摯的俊容。嫁他?她沒想過這么遠,她只是,逃到他身邊來而已。

    「我不愛你!顾幌胝f謊,也覺得說了只是毫無意義。

    龐云有些受傷,飛快地扯開嘴角笑了笑藉以掩飾。

    「我知道。」她一直就是這么冷淡,就連個笑容也不曾給過他,待在她的身旁,他能察覺到,她只有人在這,她的心卻在不知名的遠方。

    捕捉到他的失落,戀姬想開口對他說些什么好安慰他,但未及出聲,龐云已比她快了一步。

    「給我時間,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顾嘈,只要給他機會,總有天她會傾心于他,他定能讓她忘了在她心上另占有一席之地的那個人。

    「哪一天?」她也很想知道,究竟要到何時,她才會將鐵勒逐出心房外。

    「我不知道,但我會等!顾攀牡┑。

    又是一個說要等待她的男人,在脫口說出這句話時,他們可有想過等待的期限在哪里?這會不會只是一時的興起,或是為了加強讓他人信服的語氣而已?他們會不會等著等著,在苦等不至時,就忘了說所過的諾言?鐵勒他,會不會真的等她?

    她很想去證明鐵勒的話是否屬實,更想知道他的底線在哪里,可是她不能試探他,他是個不能逗不能試的人,因為那就像是玩火一樣,她若是試了,那么總有天她會燒傷是林間的飛鳥們偷窺了她的心虛嗎?她匆地覺得在這片園子里有著另一道視線正看著她,她不動聲色地在園子里尋找,半晌,暗暗地將拳心握緊。

    思人人至,在蔥郁的翠林間,那道銳利的視線來源,是鐵勒,凝望著她的那雙眼眸,是獵人的眼,那眸中表露無遺,企圖將她捕獲的意圖,令她不禁打了個大大的寒顫。

    再不逃,就沒機會了,他是勢在必得的,而她這個被盯緊的獵物,再不快點拔腿奔逃,就將被他手到擒來,而往后,她將會過著不斷問著自己該愛與不該愛的日子,任由道德與他將她日覆一日地鞭笞。

    她將目光轉回龐云那張期待的臉龐上。

    答應他吧,答應他,反正她已是動彈不得了,何不就拉住這條求生的線繩?或許這對龐云并不公平,可是她可以花了那么長的時間愛上鐵勒,她為何不能也給龐云時間讓她愛上他?鐵勒有柔情,龐云也有,重要的是,龐云的愛是被允許的,在他的身上,他不會有枷鎖也不會為她帶來愧疚,只要她咬牙橫心一搏,那么一切是非就將罡風盡靖,再不會有這些絲絲擾擾的風月情愫,再不會有想壓抑又想得到的貪念,鐵勒他,原本就不是她所能要的。

    「好!共活櫴婧拥木,她一口氣答應下來。

    「什么?」龐云錯愕地張大眼。

    「我答應你!箲偌Фǘǖ刂貜停谡f時,像把心割裂般地疼痛,即使一切只為負氣、只為求解脫,但若不如此,無論是她或是鐵勒,都將永無寧日。

    「你……真的愿嫁我?」轟然狂喜的他簡直不敢置信,作夢也沒想到她竟肯親口答允。

    「你若不愿,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箖裳劭桃廪D至鐵勒那個方向后,她顯得面無表情。

    「我立刻去把這事告訴皇后!」

    「龐云!顾凶∷伦屪约河袡C會反悔,「我希望婚事愈快愈好!

    知道她是刻意說給他聽的鐵勒,在龐云兩腳一走,便迫不及待地沖至她的面前。

    「你愛他?」他緊握住她的兩肩,指控地凝視著她,企圖證明這只是她的謊言。

    鐵勒混合著痛苦與憤怒的眼眸,似銳刺般,一下又一下地刺痛著她的心,緊窒的胸腔讓她幾乎就快窒息了。

    「回答我!垢杏X她的掙動,鐵勒牢牢地將她抱在胸前,騰出一手支起她的下頷不讓她回避。

    「我會愛他——」

    話語還懸凝在口中,鐵勒驀然覆下的面容卻截斷了她的氣息,在他的唇沾上她的唇瓣那一刻,戀姬奮力推開他,狠狠地在他頰上打了他一記,踉踉蹌蹌地退離他數步之遙,防衛性地瞅著他喘氣。

    鐵勒震驚地看著她,彷佛被打散的,是一場已經成形卻還未來得及實現的夢境,經過風兒一吹后,已在他們面前消蝕散盡。

    「不能的,這是不對的……」戀姬不斷地搖首,頻頻往后退,握著猶麻燙發疼的掌心,她極力想忍住喉間泛濫的哽咽。

    「我不在乎!咕紦吹暮陧駜蓤F灼灼的暗火,焚蔓著他的身心,也蔓延至她那一端。

    「可是我在乎。」那是背德、是亂倫,他可知別人會怎么看他們、怎么耳語?他辛苦建立的北狄大業可能將因此付諸東流,他好不容易才能得到些什么,她萬不能任由他自毀前程。

    「戀姬……」

    她一字一句地道:「我們是兄妹。」她已經習于將這句話說出口了,這句話像個詛咒,但也唯有這句話,她才能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在這時軟弱。

    鐵勒微瞇著黑眸,像要刺進她眼里似的,「你真有當我是個兄長過嗎?」

    戀姬暗自倒吸口涼氣。他看出來了?

    他的這句話,幾乎將她心底暗藏的畸戀打現出原形,無比的心慌,讓她急忙想要躲藏,但在此刻,她不敢妄動身子半分,甚至連挪挪眼瞳也不敢,她怕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她就藏下住了。

    兩人對峙之間,在她猶疑不定的水眸里,鐵勒得到了一半肯定、一半看不穿的答案,這讓他頓時興起一股勇氣。

    「給我機會。」鐵勒快步地走向她。

    「不……」她腳下的步子退得更快更急,在他追上來時,轉身以兩手用力抵住他的胸膛。

    氣息激越的他,忿忿地,難掩心中的不平,「你能給龐云機會,為何不能也給我?」

    「因為你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她凄切地大喊,近乎于恨的無限心酸,凝凍住鐵勒的腳步,他低啞地問:「就因如此,你選他?」這些日子的等待,他所等到的,不是愿或不愿,而是不能夠?

    她喘息不定,「忘了我吧,就當我……從不曾出現過!刮詹蛔〉,那就放開吧,別再依戀不舍,他們都必須放下,半點不留。

    眼中眸光一閃,鐵勒執著的腳步又再朝她走來,眼看著他在她軟弱下來時再度重振旗鼓,更怕他會執意與龐云競爭,她只好再逼自己狠下心。

    她深吸口氣,咬牙硬吐,「你沒有半分勝算的,在我身上,你永遠只能當個輸家!」

    說得那么擲地有聲、激切篤定,連她自己都幾乎相信了?墒撬欢ú恢溃撑蚜俗约,投身至賭局里并在身上下了這么重的注的她,身子抖顫得那么厲害,秋葉也不過如此,被她緊握的拳心,太過使勁而擰得毫無血色,而這些看在鐵勒眼里,皆是為斷而斷的勉強,在在地顯示出,她的心傷,并不亞于他。

    他不想再讓她逼自己太深,但又想為自己求得一個機會,進退兩難間,他看見她的眼底泛起迷蒙的淚光,這讓他失去了所有去說服她的勇氣。

    他在傷害她?

    不,他從下想傷她的,他只是想……「你是我的哥哥,你是我的……」戀姬低聲地輕喃,彷佛再找不到其它字句可阻止他,只能一味地重復。

    鐵勒沉痛地閉上眼,不愿再傷她地大步轉身離去。他的腳步方才跨出,她藏不住的淚也終于落下。

    落花零落如許,春日將盡的園子里,嫣紅滿徑,無聲的淚珠就像離了枝片片墜落的花兒,點點沾濕了她的衣裳,戀姬仰起螓首,渴盼地仰望無垠的海藍穹蒼。

    帶她走吧,帶她離開這糾結難解的情網,這樣,誰都不會傷心,也不會再有人落淚。

    神啊……若檷真的存在。

    ***

    接到冷天色緊急求援的臥桑,拋下了堆積如山的國務,事前沒知會任何人地來到西內大明宮,在前往紫宸殿的路上,處處可見愁容慘色的宮人們躲在角落里,這讓他腳下的步子不禁再加快了些。

    「他人呢?」匆忙趕至紫宸殿里,在空無一人的寂靜殿內,唯二個留下來的人,就是枯坐在寢殿門口的冷天色。

    臉色灰敗的冷天色已經對鐵勒投降了,疲憊地站起身朝臥桑行完禮后,伸手指向里頭的寢殿。

    「王爺將自己關在里頭。」打從鐵勒在朝上聽了圣上所賜的圣諭,將十公主賜婚于龐云后,這三日來,除了不怕死的他以外,整座大明宮的人沒人敢靠近紫宸殿一步?連西內娘娘也都避難到南內娘娘的思沁宮去了。

    臥桑聽了深吁口氣,隨后直接走至已經深鎖了三個日夜的門扉前,對門上的門鎖試了又試,但遭鐵勒反鎖的門扉卻是怎么也打不開。

    他伸手拍打著門扉,「鐵勒!」

    拍擊的聲響,一聲聲回蕩在陰暗的寢殿里,交握著十指坐在遠處的鐵勒,在聽見臥桑的呼喊后,微微抬起了眼眸,目光一瞬也不瞬地望著頻頻震動的門扉。

    圣上已下旨了,臥桑還來做什么?現在的他,誰都下想見,他只想為自己找條生路。

    打過天下,血浴征衣多年,他從不知要想走入窮途,竟是如此容易,她甚至,不給他求得背水一戰的機會。

    倘若,她總有天會離開的,那么在一開始時就別讓他擁有過、別讓他有過希望,就讓他繼續是個什么也沒有、也無動于哀的刺王,從不知人間喜樂、不知溫柔,不要在他知曉了為一個人付出是這般溫馨后,又要他全盤拔起走開,他并下是外人所以為那么無敵的,他也會心痛,也會受傷的。

    站在外頭心急如焚的臥桑,使勁拍打門扉許久,所有囤積起的耐性,在寢殿里頭遲遲沒有響應后宣告用罄。

    「撞開它。」再不想想辦法,只怕他好不容易才拉出來的鐵勒又要縮回去了。

    冷天色為難地掛了張大黑臉,「可是王爺他……」要是惹惱了鐵勒怎么辦?他現在可是搬出了治軍時六親不認的那一套啊。

    臥桑厲瞪他一眼,「有我在你怕什么?撞開它!」

    「是!共坏貌粡拿忠虼蠡锒继庸饬硕也坏饺耸肿查T,萬般倒霉的冷天色,只好硬著頭皮去撞開那扇門。

    轟然一聲巨響后,一片黑暗在緊閉的殿內被釋放出來,低沉沙啞的音律,也同時在寂然的寢殿內響起。

    「出去!

    「把門關上出去!古P?绮饺雰,在冷天色跟上來時對他吩咐,然后轉身把殿內緊閉的窗扇打開。

    鐵勒直瞪向他,「我說的是你!

    「你鬧夠了沒有?」難得發火的臥桑朝他大喝,惱怒地把殿內燭火一一點上。

    「誰說我鬧?」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這個罪魁禍首。

    本還想數落他幾句的臥桑,在點亮了燭火后回身過來,不意卻被他遼拓疲憊的模樣嚇了一跳。

    他吃驚地抽口氣,「老二……」他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

    「是你慫恿龐云的?」鐵勒自椅中直起上身,掩不住的憤懣自他口中一字字進出。

    「不是,是龐云自己有心!乖膺w怒的臥桑沒好氣,「去說成這件婚事的也不是我,是我母后,這事我壓根就沒插手過!

    他狠目微瞇,「你該插手的!乖摮鍪謺r不出手,到頭來還讓戀姬去嫁個她不愛的人,眼睜睜的看戀姬鑄下大錯卻不阻止,他是怎么當兄長的?

    「你要我怎么告訴小妹?」臥桑的怒氣再度被他挑起,「說我不希望她嫁給你以外的男人?還是說我贊同她與你來段不容于世的亂倫畸戀?」

    「至少別讓她勉強自己!」戀姬可以不接受他,但她怎可以強迫自己嫁給不愛的人?如此一來,她怎會有幸?裳?

    「這是她自愿的!」戀姬執意要嫁,母后又在一旁使力,他能做什么?他找不到半點不能讓戀姬嫁龐云的理由。

    鐵勒憤聲駁斥,「她不是!」

    空曠的寢殿內,震揚的余韻裊裊,他們倆喘息地互視著彼此,僵持不下之際,誰也不愿放過誰,誰都……不想承認,這時的他們其實都是束手無策。

    臥桑首先打破僵局,試著沉淀下劍拔弩張的氣氛。

    他嘆口氣,「記得嗎?是你說過,你當她是妹子的!篂槭裁此荒芑氐疆斈昴菢幽?若是他對戀姬的感情一如以往,今日也不會扯出這些事來。

    「你不也說過人是會變的?」

    臥桑伸手搭上他的肩,「我希望你能明白,當年我會阻止你,不是想阻止你得所愛,我想阻止的,是你為她所傷!篃o論鐵勒有多疼多愛戀姬,她終究都是妹子,他不想看鐵勒一步步走上那條傷己的路。

    「別碰我!褂腥缋ЙF的他避開臥桑的碰觸,對于這些事后話一句也聽不下。

    臥桑不死心地把他拉回來,「小妹和你的不同之處,就在于你可以毫不顧忌,但她卻被困在兄妹的身份下,不似你什么都拋得開,這樣的你們,不會有將來的!

    「都是你……」雙目含恨的鐵勒,緊握住顫動的雙拳,「當年你若是不把她托給我,我們也不會有今日!」

    臥桑微微一怔,沒想到他把責任都推開,但他并不想推卸,他只是覺得心酸讓他的喉際緊得發疼,他不知該怎么告訴鐵勒,他有多歉疚。

    當年他會那么做,只是單純地不想見鐵勒總是那么孤單,也怕鐵勒太過寂寞將會永拒于人,對于這個無論做了多少,卻總是得不到回報的傻弟弟,他有著說不出口的憐惜,但懼于父皇,他能為鐵勒所做的又不多,他多么希望,能有個人走進鐵勒的世界里將他帶出來,讓他真心地笑一回,沒想到,這份善意卻害了他。

    「讓我彌過。」現在臥桑只希望這句話不會說得太遲。

    鐵勒緊咬著牙,「你怎么彌過?」讓他得了心又失了心,臥桑拿什么來償也償不清。

    「我……」臥桑也不知該怎辦才好。

    他突地站起身,跨步就想朝殿門走去。

    「我去對她說清楚!古c其就這樣失去戀姬,還不如讓他去吐實,把那些阻礙都去除,他再也不想多忍受一分。

    「你要對她說什么?」悚然而驚的臥桑忙追至他的身后拖住他。「不許你說出去!」

    「走開!」身為武人的他,輕松地就將臥桑甩脫得老遠。

    「凈顧著成全你自己,你有沒有想到你身后的人?」無法攔下他的臥桑,站在原地氣急敗壞地大嚷。

    鐵勒猝不及防地旋過身來,暴戾地、狠狠地一掌擒握住他的咽喉,甚想將他所有阻止的話語全都阻絕,臨危不亂的臥桑,只是淡淡地看著他的眼眸。

    「老二,別那么自私!顾麘┣械卣埱蟆

    強忍著不甘的鐵勒,氣息起伏不定地用力甩開手,無處可發泄地一拳擊向殿內的梁柱。

    臥桑不語地看著他留在柱上的拳印,慶幸地深吁了口氣。

    鐵勒明白的,他只是一時過于憤怒而蒙蔽了理智,身為皇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皇弟的心有多柔軟,也太過為他人設想,他不會只為自己而斷不顧位在他身后的那些人的。只是,無論是何時何地,每回見到鐵勒,總是見他苦苦壓抑著,到底他要到何時才能自在地敞開心扉,定出陰影去做自己?

    「你回鐵騎大營吧!挂娝麣庀⒅饾u孱緩了,臥桑把握時機地道出今日的來意。「我已自東內撥了一筆錢籌措鐵騎大軍所需的糧草,這筆糧草,足夠你安穩的在北狄待上三、四年!

    鐵勒猛然轉首看向他,不敢相信他竟在這個節骨眼上又再次這么做。

    「別再留下來受苦了!篂槊馑终`會,臥桑這回把話說得很清楚!赶嘈盼,這次我不是為了自己,我是為了你!故ブI已下,就算鐵勒反對,這件婚事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不如就讓他走開不見不聞,也好過留下來再受一次傷。

    為了他?真要為他,為何不把戀姬留下?他沉默地凝視著臥桑,不點頭同意也下搖首反對,就只是這么看著這個既是傷他又想保護他的兄長。

    「老二,你還是可以全身而退的!挂娝麤]有反應,臥桑不禁有些急,就怕他想要繼續在京中待下去,也怕他會做出什么傻事來。

    這教他怎么走得開?怎么全身而退?只有人回了北狄心卻葬在這里,往后他要過著什么樣的生活?這三日來,他把所有的退路全都想過了,可他所得到的,只是無,沒有戀姬,他走到哪都是絕路。

    鐵勒動作徐緩地向他搖首,在今日,總算是看清了這一切。

    「是不是只要是我想要的,就不被允許得到?」他喃喃茫問。

    「你想要什么?」頭一回聽到他有想要的東西,臥桑趕忙豎耳聆聽。

    「戀姬。」

    他為難地皺著眉,「許別的心愿吧,不管你要的是什么,為兄的定會為你做到。」

    他知道,鐵勒得到的太少了,他也一心想要彌補這個缺憾,只是鐵勒從不開口,他也無從知道鐵勒想要的是什么。

    鐵勒冷冷地笑了,「無論我許下什么心愿,你這個太子永遠也給不起!古c自己相較起來,臥桑更像具人偶,雖有高高在上的榮銜加諸在他的頭頂上,可是實際上,他只是個受政局擺弄的傀儡,父皇手中一顆……最重要的棋,在這身份下,他能給什么?他貧瘠得就連愛也給不起!

    晚風襲來,冥色漸近漸深,籠罩在鐵勒面龐上的暗影,讓臥桑看不清,可是自他方才極度低寒的聲調中,臥桑隱約地聽見了他不為人知的悲傷。

    「你是不是……恨我奪走了父皇所有的愛?」臥桑澡吸口氣,把暗藏在他們這兩個年紀最相近的皇子之間,可是他們誰都下輕易戳破的問題提出。

    「告訴我。」鐵勒的眸底蓄滿求之不得的凄苦。「在父皇眼中,我是什么?父皇的心底,可有我的存在?」

    一直以來,父皇的雙眼就看不見他,七歲被送至北狄,無親可依、無故可攀的他,在那么刻苦的環境下,無論是被父皇的手下大將們怎么惡意虐待,或是把他當牛馬不當皇子般地使喚,他都不怨下恨,只是期望著有朝一日學藝大成后,父皇能好好看他一眼,或是伸手拍著他的頭告訴他,他做得很好。

    但,歲歲年年下來,父皇從未去探視過遠在京兆外的他,也沒給過他只字詞組,有的,就只是一再將他遠調或送至沙場的圣諭,這讓他不再求為人子只求為人臣,退一步的希望能在沙場上闖蕩出一番事業,好讓父皇對他另眼相看?伤倥、再怎么鞭策自己揚威沙場,或是去證明他的身份雖不及臥桑這名太子尊貴,他的才能卻不亞于臥桑一分一毫,父皇也不會把關愛分給他一點,即使如今他已站至足以動搖朝野的高處,早就能與臥桑分庭亢禮了,但他想得到的,始終就是得不到!

    父皇所珍視的皇子有身為太子的臥桑、有最疼愛的懷熾,也有其它的兄弟,可就獨獨沒有他,付出了這么多卻什么也得不到,他做錯了什么?不愛他不要緊,刻意冷落貶抑,這些他也可以忍,只要他的身邊有戀姬,只要有戀姬全心全意地倚靠著、陪伴著他,他可以不在乎,他也可以撤去自小他加諸在父皇、母后身上的期盼,只把愛全心放在戀姬身上,因為這些年來,他就只有戀姬這個知心人而已,他不能沒有她的。

    然而父皇卻將戀姬許給了他人。

    就算他與戀姬是兄妹,那又如何?所謂的是與非,下過出自于人心罷了,只要太多人說是,那么他的行徑就成了非,若是要論道德,那么父皇多年來奪臣妻、占宮女、后宮嬪妃無數,這又該怎么算清?他都不愿看清這世界了,為什么父皇要在戀姬身上看得這么清楚?

    他相信,狡猾如狐的父皇,不可能不知曉他對戀姬懷有什么情愫,也必定早有耳語傳至父皇的耳中去了,否則,賜婚的圣諭不會下得那么快。賜婚?說穿了,這不過又是父皇在成全戀姬時,順道打擊他的一貫手法而已!他太累了,原本就近乎于無的父子情誼再也禁不起父皇這么做,他不想繼續做個渴望父愛而逆來順受的皇二子!

    「老二……」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和受盡委屈的臥桑,才想安慰他幾句,他卻絕然地轉過身。

    「天色,送客!」已然下定決心的鐵勒,不猶豫地揚聲將他驅逐,「請回吧,太子殿下!

    「鐵勒?」因他刻意的稱呼,臥桑敏銳地察覺了他的不對勁。

    他匆地回過眸來,唇邊扯出一抹淡涼的淺笑,「我會讓你有機會彌過的。」

    在他森栗的眼神中,臥桑發覺到,某一部分的他,似乎已經徹底走遠,始終壓抑在心頭深處的另一個鐵勒,正掙脫了他多年來的自已所銬上的枷鎖,一步步自暗處走出來。

    春末的夜晚,自窗外吹入的夜風沁涼人脾,臥桑覺得有點冷,心頭的寒意也源源不竭地涌上,他怕,自今夜以后,他將再也束縛不了,也保護不了鐵勒。

    ***

    星河盡墨,一輪妖嬈的紅月,在翻騰的層疊云浪中掙扎覓隙而出。

    最后一陣告別春日的東風吹得很急,橫掃過鳳藻宮的宮檐,發出一波接一波的潑刺嘯鳴,此時已過子時的宮苑,寂靜得只剩風息,靜站在通往內殿殿門前執掌宮燈照明的守宮人,滿心的睡意匆地散去,豎起了雙耳留心突來的動靜。

    風勢好象增急了些,在那一瞬間,數名站在他處的守宮人手上的宮燈全數皆滅,俄頃間,殿廊伸手不見五指,而殿廊上的音韻,也不再只有風的節奏,隱隱約約地,似是滲入了一些急急前來的輕巧步音。

    「誰!」察覺異樣的守宮人,毫不猶豫地舉高手中的宮燈,朝黑暗中移動的數條黑影大喝。

    疾如風魅附身的黑影,瞬間朝他直襲而來,守宮人駭然地倒退了幾步,猶下及呼喊,手中的宮燈已照清了自他身畔經過者的臉龐。

    在因風亂舞的燈焰映照下,鐵勒忽明匆暗的面容,看來像是黑暗中一張不帶表情的鬼面。

    「刺……刺王?」嚇得魂魄不全的守宮人,手中的宮燈脫手墜地,火焰奄熄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他也遭人自身后迅速掩住口鼻再發不出聲。

    冷天色擺平了守宮人后,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鳳藻宮的鐵勒,朝身后揚起一手再握拳,隨他而來的人影們紛紛止步,而后飛快地分頭去解決宮內其它的守衛,好為待會他們出宮時鋪路。

    鐵勒伸手推開通往內殿的殿門,無聲地步入內殿后,沿途上的守宮人與侍女們,一一被開路的冷天色撂倒,直至來到戀姬的寢殿前,冷天色停止了腳步,站在門外全心為鐵勒把風,鐵勒則輕巧地掩上門扉。

    因婚期將至,近來總是多夢的戀姬睡得下是很好。

    恍惚的夢境中,她才在夢境的這一端捉住鐵勒的衣角,在另一頭,她又看見了龐云癡心快樂的模樣,猶豫了半晌后,她舍下龐云的笑臉,朝雙眼蓄滿痛苦的鐵勒走去,伸出手想撫平鐵勒眼眉間被棄的寂寞,他卻轉過頭不讓她碰觸,她心急地想開口解釋,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被風吹起的紗簾幽幽拂過她的面頰,些微的冷意將她拖出夢海,她睡意惺忪地睜開眼睫,發覺殿內燭火已遭人熄去,僅剩些冥冥微光,一道人影正站在床畔俯視著她。

    纏綿的夢境瞬間已遠,她受驚地抽口氣,僵著身子下敢妄動,但在窗外的紅月破云而出時,絲縷光影讓眼前男子的臉龐明亮了起來,也逐走了她的恐懼。

    「你……」她當下再清醒不過,難以相信地望著俯身在她面前的鐵勒。

    不語的鐵勒,在凝視了她許久后,朝她伸出一掌。

    戀姬有些明白地看著他動也不動的手勢。

    跟他走?他犯險夜半闖進鳳藻宮里,就是要她跟他走?他是怎么了,怎會做出這種事來?萬一這事被他人知情了怎么辦?

    因時間緊促,不能再等下去的鐵勒朝她勾了勾修長的五指。

    為他心驚膽跳的戀姬直向他搖首,「你怎可以……」

    見她拒絕了他伸出去的手后,鐵勒并沒有把她接下來的話聽進耳里,臉色一沉,拉來了她擺放在旁的外衣將她裹上后,不由分說地將她抱至懷中。

    「二哥,住手……」在被他抱下榻,并開始往外頭移動時,戀姬忙以掌推抵著他的胸口,想要下地。

    鐵勒匆地頓住腳步,低首看著在他懷中亟欲逃開的她。

    她不解地抬首,「二哥?」

    他緩緩挪動緊抱著她的右掌,在滑至她的胸前后輕輕一點,她頓時失去了意識睡倒在他懷里。

    冷天色驟然打開門扉,神色緊張地自外頭跑進來,忙不迭地向他附耳稟報。

    「王爺,太子親衛在宮內!苟脊衷谶M來時沒發現那票人的存在,現下被他們發覺了,這下要怎么出宮?

    鐵勒漾出絲絲冷笑,「硬闖!顾斎恢琅P桑今夜不在太極宮內,他就是特意挑臥桑在鳳藻宮時才來。

    「知道了!闺m然冷天色不怎么想與臥桑的手下打起來,不過眼前為了要盡快出宮,也沒辦法了。

    抱著戀姬大步步出殿外,鐵勒兩腳才步出外殿,與其它人會合準備離宮時,夜半被離蕭擾起的臥桑,也已帶人匆匆趕至,但鐵勒視而不見地一徑疾走,讓想來攔人的臥桑根本就沒機會和他說上一句話。

    「鐵勒!」看清他手上所抱的是何人后,臥桑顧不得是在夜半慌急地揚聲大喚。

    鐵勒連回頭也沒有,轉眼間,已閃身消失在宮廊的轉角處。

    臥桑忙向一旁下令,「攔下他!」

    率太子親衛急追上去的離蕭,連連追過了幾座宮苑,好不容易才在鳳藻宮正門處追上鐵勒,才想下令將他包圍起來時,冷不防地,一抹人影阻擋在宮門前方。

    「到此為止!故卦趯m門前的舒河,一夫當關地攔下所有欲捉回鐵勒的人馬。

    「滕王?」離蕭詫悶地看著四周他所帶來的親衛,反而先下手為強地將他們包圍。

    早就派人盯緊大明宮與鳳藻宮的舒河,在鐵勒趁夜私下帶兵離開大明宮后,就已料到將會發生什么事,因此鐵勒前腳一進鳳藻宮,他也隨后跟至,免得會在暗夜里發生了……在他意料之外的事。

    「誰都下許妄動!顾龡l斯理地掃視在場者,身后的親衛們全都亮出了刀劍。

    「失禮了,但這是殿下的旨意!闺x蕭才管不了那么多,振臂朝身后一吼:「來人,快去攔下刺王把十公主帶回來!」

    「玉堂!故婧与S即朝一旁彈指。

    跟在舒河身旁的冷玉堂,迅雷不及掩耳地來到離蕭面前,抽出佩劍將劍身用力地架在他頸上。

    「你……」被格架至一旁的離蕭不敢置信地張大了眼。

    舒河指向正候在宮門外遠處的那片看不清的人影。

    「外頭接應刺王的人馬,你可看清楚了?」想死的話,那就去好了,反正鐵勒也不會在乎阻攔者是誰。

    接應的人馬?刺王不是單槍匹馬來的?

    在被熄去了大部分的火把后,遠處的人影很難分辨得清楚,但當離蕭瞇眼細看了許久,終于看清等候在外頭的人是什么來頭后,心跳頓時不受控制地狂奔起來。

    「鐵騎兵?」鐵勒竟目無王法地帶兵進宮?

    「很抱歉。」舒河踱至他的面前,冷笑地拍著他的面頰,「我若讓你派人追去,那么我二皇兄的人頭就難保不會落地了!谷羰氰F勒這個威脅不在,那么往后誰來牽制臥桑?臥桑把朝政握得太牢了,不利用鐵勒來分散些臥桑的力量,那往后誰還有機會竄出?

    「可是太子……」離蕭猶想掙扎,但頸間立刻滲出血絲,被面無表情的冷玉堂割出一道口子。

    「老四?」慢了一步才追來的臥桑,在見不到應被逮回來的鐵勒,反倒是見到不該出現在此的舒河后,心底頓時晃過了種種猜測。

    「刺王帶了鐵騎兵。」舒河懶懶地回過頭,有些責怪地睨向他,「在這個前提下,殿下不認為在下達任何旨意前,都該三思而后行嗎?」太子親衛去攔阻鐵騎兵一事,若是張揚出去,鐵勒就犯了帶兵進宮行刺太子一罪,到時想要將鐵勒搶親一事善了,恐怕就很難了。

    根本就沒料到鐵勒是有備而來的臥桑聽了,冷汗爭先恐后地冒出額際。

    鐵騎軍?鐵勒竟然……要是事情傳至父皇的耳里……臥桑十萬火急地吩咐下去,「離蕭,立刻封鎖鳳藻宮,千萬別讓消息傳出去!」

    「殿下?」離蕭錯愕地問,沒想到他竟改弦易轍也站在鐵勒那邊。

    他慎重地叮囑,「不許讓父皇知道,一個字也不許!宫F下就只能指望鐵騎軍沒有驚動任何人……不行,鐵勒掩飾得再怎么好,那么大的一支軍隊不可能無人發現的,必須想辦法……「為免他人起疑,殿下不如對外宣布一道太子諭吧?」早就為他想好后路的舒河,適時地出聲為他解圍。

    發現自己成了棋子的臥桑瞇細了眼,「內容?」

    「就說近來太子頻頻遇襲,為防范再有刺客,所以特意命刺王帶鐵騎兵夜里來宮中搜過刺客一回!顾婚_口,就將鐵勒帶兵入宮的事收拾得妥妥貼貼。

    「不怕父皇會識破?」臥桑對他的深思熟慮,有些另眼相看,但還是想試他一試。

    「就算被識破,好歹對外也有個表面上的借口。」舒河狡狡一笑,「如此一來,父皇自然也不能拿二哥如何。」師出有名后,無論父皇再怎么想降罪,恐怕也得賣眾臣與眾皇子一個面子。

    他也認為這是最好的方法!负,就照你說的辦!

    「皇后這廂呢?」舒河不忘點明還有一個頭痛人物還沒解決。

    他緊皺著劍眉,「我會親自去向母后說明!蛊渌矫娑己冒才牛褪悄负蟆懿涣四敲炊嗔,就算是威脅也得把事情壓下來。

    站在一旁的離蕭不解地問:「殿下,那十公主呢?」就算他們想把鐵勒帶兵進宮的事瞞住,但事情還是沒有解決呀。

    心緒煩亂的臥桑聽了,在原地重重地來回踱步,直思索著該怎么做,才能讓帶走戀姬的鐵勒往后真能全身而退。

    鐵勒那日的話,他總算是明白了,鐵勒那日是在預告,而他后悔自己怎不在察覺到有危險時,及時做出防止的手段以避掉今日之事。鐵勒會這么做,想必已是與父皇徹底決裂了,父皇若是事后想以戀姬為借口興師,只怕鐵勒也將下惜動用鐵騎大軍來與父皇對抗,到時,父子親情蕩然無存也就罷了,怕就怕,鐵勒會在動搖國本后舉兵反叛,而父皇若是想除掉鐵勒,那么這將是個最好的借口。

    等不下去的離蕭再提醒他,「殿下,若是不快點追回十公主,那龐云該怎么辦?再過幾日就要大婚了!顾浅扇怂实艿暮檬拢M不是犧牲了龐云?

    舒河厭惡地睨他一眼,「這點輪不到你來操心,快去做你該做的事!乖粜┦裁囱?天朝大事都顧不得了,虧他還有時間去在乎龐云這件小事?

    離蕭不肯死心,「殿下……」這件婚事可是圣上親自頒旨的呀,失了未過門的新娘,就算他們再怎么費思量為鐵勒安排,事情怎可能下鬧至臺面上?龐云愿不愿善了還是一回事!

    臥桑的厲眸直掃向離蕭,「還不照滕王的吩咐去做?」

    「是……」主于既已拿定了主意,離蕭縱有再多下滿和為龐云有多不平也沒用。

    宮門前聚集的太子親衛奉命分頭行事后,舒河帶來的人,也在冷玉堂的指揮下無聲地離去,頓時,只剩冷清的風在廣闊的宮門前徘徊。

    「老四!固私馐婧訛槿说呐P桑,在外人走了后不忘向他警告,「你若要做好人,那就做到底,別讓我知道你在暗中扯老二的后腿!顾麜埠眯牡膩碇?只怕又是想藉此利用些什么吧?

    舒河聳聳肩,「我還不至于在這事上頭那么缺德!顾麜䜩泶,雖說一半是為他自己,但另一半,則是為了戀姬,他沒壞到連自己的小妹都不救。

    然而臥桑存疑的目光還是停在他的臉上。光是以他會及時出現在鳳藻宮來為鐵勒隱瞞,這就足以讓臥桑猜想出自私自利的他,在背后隱藏的目的是什么。

    舒河無奈地舉高兩手,「我保證,行了吧?」真是的,他已經夠不相信人了,臥桑卻比他更嚴重。

    「去壓住龐云。」得到了他的保證后,臥桑接著交代他開始為鐵勒收拾殘局。

    「你要我幫二哥?」他揚眉淺笑,「你能容許這種事?」堂堂一國儲君,居然能夠接受這等穢亂皇室的丑聞?臥桑是收了鐵勒什么好處,還是欠了鐵勒什么?

    臥桑緊握著拳,「不幫他,難道任由他毀了自己?」那小子,事前他真的想清楚了嗎?雖然他從不胡涂,可他怎會做得這么狠絕?

    「小妹呢?」舒河較為擔心的是一心想逃開鐵勒的戀姬。

    他疲憊地抹抹臉,「小妹并不愛龐云,她只是想躲而已,老二今日若是不這么做的話,反而是害了小妹。」也好,與其眼睜睜的看戀姬葬送自己的姻緣,還不如給鐵勒一個機會。

    舒河聽得頻頻搖首,「她不會原諒你的!

    「不幫老二,我不會原諒我自己!故撬澢疯F勒在先,如今鐵勒給了他這個機會彌過,他自是得好好補償,至于戀姬能不能諒解,他想,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舒河饒有深意地瞅著他,將他的話在心底輾想了許久?磥恚P桑是真的欠了鐵勒什么,該不會……鐵勒與戀姬的事,他早就已知情,并曾經暗許過鐵勒那么做?

    「還不去辦事?」臥桑在他兩眼滴溜溜地打量著自己時,淡淡地哼了聲,回過眸阻止他再繼續刺探下去。

    舒河忙揚手先打發手底下的人,「玉堂,天明前派人暗中去把龐府包圍起來,在我到龐府前,不許讓任何人出入也別走漏了消息!

    「是!

    「大哥。」舒河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決定先把丑話說在前頭!肝抑荒軙簳r壓制住龐云,但他接下來會下會把事情鬧大,我無法保證!

    臥桑朝他擺擺手,「這就夠了!鼓莻龐云……不想法子在龐云咬上鐵勒前先做些準備,恐怕鐵勒將有一場硬仗要打。

    他仍有些擔心,「父皇那關,二哥該怎么過?」就不知父皇在知道小妹的事后,父皇會怎么處理這種有辱門楣的事,又將采取什么手法去對付鐵勒。

    「不會有事的!古P桑深吸口氣,準備把一切都攬至肩上。「有我在,他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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