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駝鳥心態是什么?都抱著人家睡過了,不看他的臉孔也不能抹丟這一切。
薛紫兒慢慢抽回了手,以烏龜般的速度爬離那副壯碩的軀體,一邊納悶地思索著。
她真是個搞不清狀況的怪女人,明明最討厭、最懼怕男人的不是嗎?為什么還能在他懷里睡的這么熟?
想起這個薛紫兒又開始反胃,她捂著嘴要下床﹐卻被人一把拉住而跌回床上。
"你吐啊,真敢吐出來我就掐死你。"說話的自然是"臨時看護"長岡皇子,他以手撐著頭冷眼看她,下壓的唇線充分表達出他的不悅。
嘆?他氣什么?占便宜的不是他嗎?
"你……你不要臉,居然擅自爬上女孩子的床。"薛紫兒決定先聲奪人,說著并使勁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要臉?"長岡皇子挑起了眉。"昨晚不知道是誰直嚷著冷死了,哭著非要人抱抱不可。"
薛紫兒聞言一驚,那幼年時哭著對母親撒嬌的情景原來不全是夢,她──她把他給當成媽媽了?怎么會?光是身材就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更不用說他根本就不具備絲毫母性的溫柔。
她狠狠咳了幾聲以掩飾自己的窘狀,之后鼓起勇氣瞪了他一眼。
"我才不會求你抱我,我一靠近男人就會生病的。"
"你本來就病得厲害。"長岡皇子嘲諷道。
"我睡著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你拉著我的衣服不放,我只得把襯衫脫下來給你。"
"咦?"薛紫兒紅著臉,楞了楞之后還是只能發出疑惑及無法置信的聲音。
她不會做出那種事吧?即使是睡昏了也不會吧?
"我……我的手抽筋了,不是想拉住你,是抽筋了。"薛紫兒狡辯道。
"哦?那你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拿走我的衣服后眼淚就掉個不停。"
"那個……那個是鼻涕吧?"她繼續瞎辦。"因為鼻子塞住,所以就從眼睛里流出來了。"
"你怎么說都行,就是不許你用過我后一腳踢開我,"長岡皇子掀開被子下了床。
薛紫兒倏地抬起頭,又因為看見他赤裸的上身而隨即低下。
"我什么時候用過?根……根本沒有這回事,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胡說八道?"薛紫兒口吃的厲害,臉像要燒起來似的。
"抱著我睡了一夜,醒來后卻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你以為我可以忍受這種事?"
"那也用不著拿那種字眼……"
"什么字眼?"長岡皇子挑起眉。
"就是……"薛紫兒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最后閉上了嘴巴,她是絕對說不過他的,萬一太激動吐了出來﹐后果只怕不堪設想。
見她不語,長岡皇子似乎滿意了些,他抓起他的絲質襯衫穿上,轉頭問:"你覺得怎么樣?好點了嗎?"
"嗯。"薛紫兒點頭。
"燒退了吧?"他伸手去摸她的額頭,薛紫兒下意識便往墻邊躲。
"過來。"長岡皇子不耐道。
她不能。
薛紫兒很想這么告訴他,但他生起氣來很可怕,比一般男人更令她畏催,她不想惹惱了他。
于是她不再后退,咬緊牙根、閉上眼睛任他的手輕撫上她的額頭。
長岡皇子以雙手比較她和自己的體溫,數秒后鐵青了臉。
"該死﹗"
"怎……怎么了?"薛紫兒畏縮問。
長岡皇子瞪著她:"現在發燒的是我了。"
§§§§§§§§§一雙筷子伸向躺在床上的長岡皇子,令他發出氣惱的怒吼﹕"你這是在做什么?"
"啊﹗你的聲音好沙啞。"薛紫兒皺眉低語。
"托你的福。"他咬牙。
"別動氣,病人就應該安靜休息。"
"你一直在我面前揮動那雙筷子,要我怎么休息?"長岡皇子還在吼著。
"我是想替你換毛巾呵,你額頭上的……"
"我沒見過有人這么換毛巾的,你想氣死我嗎?"長岡皇子說著開始劇烈咳嗽,所有的感冒癥狀似乎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全都出現了。
薛紫兒看著手中的筷子,為難地喃喃自語:"何必計較這么多呢?夾子不行,筷子也不行,生病的人都這么難伺候嗎?"
"我究竟是為了誰才躺在這里的?你這不知感恩的家伙。"
"我這不是在報恩了嗎?連床都讓給你了啊。"
"那就別把我當細菌看。"
"我哪有──"
"用雙筷子在我額頭上翻來翻去,你當是在煎魚。"
"有什么關系呢?"
"怎么會沒關系?你就不怕戳瞎了我的眼睛?"
"我一直很小心的。"
長岡皇子閉了閉眼睛。
"算了,你非要用筷子的話就別管毛巾了,不換也無所謂。"他投降了,再這么吵下去他遲早要"失聲"的。
"你的燒──退了嗎?"聽他這么說,薛紫兒皺著眉問。
"死不了。"他沒好氣道。
"脾氣真差。"她又喃喃低語,頹然地放下筷子。
見她坐在距離床邊約有兩公尺遠的椅子上,長岡皇子那股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又要升起了;然而他實在很不舒服,雖然藥物減輕了頭痛、咳嗽等癥狀,卻也讓他昏沉沉的,他已沒有精力再為那雙筷子和她爭執了。
"喂,你就不能坐過來點嗎?"長岡皇子說著輕咳了兩聲。
薛紫兒于是拉了拉椅子。
長岡皇子見狀挑起眉,她只得又將椅子向前拉。
"就到這兒,我不能再往前了。"薛紫兒在距離他一臂之遙處停下。
長岡皇子很想跳起來搖晃她,奈何終因渾身無力而作罷。
"說點什么吧,否則我又要睡著了。"
"睡著了不是很好嗎?反正我們話不投機。"薛紫兒喃喃道。
"你跟誰都說不到兩句話吧?"
薛紫兒聽了這話沉默地低下頭,長岡皇子見狀竟難得地感覺些許懊惱。
或許她真是怪了些.但那一臉的落寞神情還真是惹人憐惜,瞧她對他說的話那么在意。他忽然記起了那個時候,她對他那個奇怪的要求。
"你曾要我救救你,記得嗎?"他看著她,等她抬起頭來。"怎么樣?要不要現在談一談﹖"
"談?"
長岡皇子點頭。
"如果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又怎么救得了你?"
"那個。"薛紫兒看了看他后又垂下頭。"那個──我看還是不行,根本就沒有人能救我。"
"說來聽聽。"
薛紫兒搖搖頭。
"忘了那件事吧,就當我沒說過。"
"我明你說來聽聽。"長岡皇子提高了音量,隨即因頭疼而皺起了濃眉。
"可是……"
"別可是了,究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要人救命?你快說。"
"說了你也不會信的。"薛紫兒嘀咕著,長岡皇子不悅的目光隨即投射而來。
"我說,我說就是了。"深怕他會氣得跳下床來,薛紫兒害怕地低喊,按著便緩緩道出她的悲慘遭遇。
聽完薛紫兒的敘述,長岡皇子的反應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之后以更冷的聲音問﹕"你是在耍我嗎?"
"耍你?"錯愕的薛紫兒楞了下,繼而猛搖頭。"怎么會──"
"因為小時候撞見堂兄們偷看A片而覺得惡心,因為長相的關系從小就不斷有變態男人騷擾你,說這是你自閉癥、厭男癥的原由,你以為有人會相信?"
"真的,姊姊是這么告訴我的。"薛紫兒沮喪地低下頭。"我早說過你不會相信,是你硬要我說的啊。"
"A片那種東西有什么大不了的?連女孩子都會偷偷租來看不是嗎?"
"很惡心,幾個男人在女人身上涂滿鮮奶油和果醬耶,而且還舔個不停。"薛紫兒皺眉,因為憶起姊姊的描述而臉色發白。
"是日本片嗎?"
"大概是吧。"
"什么叫大概?"
"小時候的事我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姊姊好象說過是日本人拍的片子。"
長岡皇子了解地點點頭,雖然他有一半的日本血統,卻也不得不承認日本人在某些方面的確有些變態。
"為了這種事就討厭男人嗎?"他問。
"也討厭奶油和果醬。"她答。
長岡皇子揚起了嘴角。
"那太可惜了,把它們涂在面包上倒是挺好吃的呢。"
薛紫兒聽了有些反胃,臉色由白轉青。
"至于你受到騷擾的事──"長岡皇子打量著她。"你是否有些小題大作了?
就我所知,碰上這種里,大多數的女人反倒會暗自竊喜呢。"
"即使是被醉漢糾纏,被暴露狂跟蹤也一樣嗎﹖"
"你碰過這種事?"長岡皇子有些訝異,他以為她指的是一般無聊男子的搭"在我印象中經常碰上,雖然他們有的并無惡意,但我……"她玩著自己的手指。"我也想過,也許因為自己看起來就是一副軟弱好欺負的模樣,那些人才會一再找上我。"
"我想那并不是主要的原因。"她是否忘了自己的美貌了?"但我還是覺得你不應該因為這種事而裹足不前,如果你真有所謂的自閉癥或男性恐懼癥的話。"
"結果你還是不相信我。"薛紫兒不自覺撅起了嘴,那模樣令長岡皇子的心漏跳了一拍。
長岡皇子沒有否認,對她的話他的確仍心存懷疑,因為曾和她那個暴力姊姊有過過節,他始終免得她是和她姊姊連手想耍弄他,而她所說的和所表現出來的只不過是精湛的演技。
即使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已經逐漸相信她所說的確有其真實性,但那程度畢竟還不到百分之百,他仍需存有防備之心,萬一真著了道,豈不要讓那暴力女笑到腳軟?
"就說我是半信半疑好了。"他說。
"為什么?虧我這么認真把一切都告訴你。"
"我也拉長了耳朵認真聽了啊。"長岡皇子打了個呵欠。"說到這里,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薛紫兒點頭,依舊是一臉沮喪。
"你說了這么多,難不成是要我當你的保鏢,幫你趕走那些蒼蠅般的騷擾者?"
他問。
"當然不是,"薛紫兒倏地抬頭,并以怪異的眼神看著他。"我怎么怎么可能要你來當我的保鏢?"她搖著頭。
"那就好,老實說我雖然有當保鏢的資格,卻沒有那種時間。"長岡皇子松了口氣。
聽起來實在很傲慢,這個人真的能救她嗎?
薛紫兒納悶地想,卻又不得不說明事賞,她必須跨出第一步,否則她永遠都無法抬頭挺胸走出家門。
"長岡先生,"她那雙明亮的雙眸中帶著請求。"真的可以嗎?你真的愿意幫我?"
"你總得先告訴我是什么事啊。"長岡皇子又打了個呵欠,感冒藥的效力似乎已完全顯現了。
薛紫兒深呼吸。
"我想要接近人,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我希望自己能學著喜歡他們﹐求求你幫幫我,長岡先生。"她雙手合十跪在地上,似在祈求耶穌救贖。
這──這算什么?居然說下跪就下跪,臺灣什么時候開始時興日本人那一套了?
長岡皇子被薛紫兒的舉動嚇了一跳,半晌后才回過神來。
"喂﹗你這是做什么?起來﹐快起來﹗"他喊著。
薛紫兒于是起身坐回椅子上。
"你肯幫我嗎?"
長岡皇子不想貿然回答,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又不是心理醫生,這種事情我幫得上忙嗎?"
"你別這么說,長岡先生,雖然不能說絕對做得到,但我總覺得如果真有人能救我,那個人一定是你。"
"我?"長岡皇子蹙眉。"為什么?"
"這──"薛紫兒臉紅道:"這么說或許有點奇怪,但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吻過我的男人,所以……"
"那又怎么樣?吻過你可不表示……"長岡皇子說著,忽然間忘了他究竟要說什么。他原是想罵罵它的,卻發現自己的眼角、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往上揚。
天啊﹗他該不會是在暗自竊喜吧?就因為她說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吻過她的男人?
"這個"""薛紫兒垂著頭囁嚅道:"我從來沒想過會跟男人接吻,通常他們一靠近我頭就開始昏了,而你卻……"
"等等,"長岡皇子舉起手。"或許我該提醒你,我吻你時你根本就已經昏過去了。"看來那一幕并不是在演戲。
"但我并沒有吐不是嗎?"薛紫兒興奮地抬頭。"我被男人吻了卻沒有吐,這讓我覺得我還有救,一切都不到絕望關頭。"
"嘿!你究竟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在那種狀況之下,我吻了你跟一只狗舔了你有什么不同?你能分辮嗎?"
"狗的話我倒是不怕,它們挺可愛的。"她說。
長岡皇子閉上眼睛,深深覺得就此睡著絕對是最幸福的。
"你"""他深吸了口氣。"對你而言,男人還不如只狗。是不是?"
"說是的話你一定會生氣吧?"薛紫兒偷瞄了他一眼。
"你說呢?"長岡皇子沒好氣道。
"對不起。"
"用不著為說了真心話而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真是擅長打擊男人的信心。"
"因為我喜歡狗狗卻討厭男人嗎?"
"沒錯。"長岡皇子不客氣道,按著便翻過身去不再看她。
見他久久不發一語,薛紫兒怯怯地開口喚他。
"長岡先生。"
"我困了,想睡覺。"他回答,語氣依舊不佳。
"我知道了,不過在你休息而能不能再聽我說幾句話?只要一下子就好。"
"又是道歉嗎?"
"不,不是的。"
"那么是什么?"雖然沒有轉過身來,他的聲音卻柔和了些,薛紫兒也因此而稍稍松了口氣。
"那個""長岡先生不喜歡狗嗎?"她問。
"狗?"
"請不要討厭它們,"薛紫兒繼績熱切地說:"狗狗是那么忠心又善解人意的可愛動物,反倒是人類最可惡了,心情好時就摸摸它們的頭,哪天看它們不順眼了又把它們棄之不理,實在是……"
這時候長岡皇子倏地坐起來,嚇得薛紫兒把未說完的話全吞了回去。
"你是流浪動物之家的義工?"他鐵青著臉問。
她直搖頭。
"那么就閉上嘴讓我睡覺!"長岡皇子咆哮后又倒回床上,薛紫兒則是奪門而出逃往客廳。
一走到客廳就看見她蜷縮在沙發上,猶算寒冷的天候里,連件被子都沒有蓋就睡著了。這時候他才想起自己占據了她的床,自然也占用了她的棉被,而以她這種不和人來往的古怪個性,屋里或許根本連張備用的棉被都沒有。
雖說他的感冒是她傳染的,但她的病也尚未痊愈,就這么睡在這兒不要緊嗎?
這么一想罪惡感霎時由心而生,但向來高傲的長岡皇子隨即選擇徹底忽視它。
他走向沙發,伸手推了推沉睡中的薛紫兒。
"起床了。"他說。
薛紫兒揉揉眼睛坐起來,在看見長岡皇子時嚇了一跳,張大了嘴巴似要尖叫,半晌后終于想起他在這兒的原因,這才勉強壓下了叫聲。
"你醒了?"她問,身子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
長岡皇子看在眼里不免冒火,語氣也就更加不善。
"天都黑了還不弄點東西來吃,你想餓死我。"
又沒有人要你待在這里。
薛紫兒在心里嘀咕,這話卻是怎么都不敢說出口。
她貼著墻,像只壁虎般從容廳逃向廚房,在櫥柜和冰箱里翻找著可用的材料,這時候長岡皇子的聲音再度傳來。
"浴室呢?我想沖個澡。"
薛紫兒指了指廚房旁邊的小門.并站得老遠讓出路來讓他走進浴室。
這地方真能洗澡嗎?長岡皇子一踏進門就皺起了眉。
在破舊卻非常干凈的馬桶旁邊有個洗臉臺,洗臉臺上有個置物柜。上頭擺著牙膏、洗發精等清潔用品,洗臉臺下則有個紅色的大臉盆,功能不詳。除此似乎就沒有其它東西了,尤其是浴缸,這么巨大而且必要的一個東西,在這里頭就是怎么都找不到。
她究竟都是怎么洗澡的?
長岡皇子正想問問外頭的薛紫兒,卻瞥見墻上有個蓮蓬頭,這時候他的心情簡直難以形容,居然為了個蓮蓬頭高興成這副德性,他想都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天。
他脫下衣物開始沖洗,而外頭的薛紫兒則是站在爐火旁等著水燒開,浴室里傳來陣陣水聲,給了她奇怪的感覺。
這種聲音她有好幾年沒聽過了,薛紫兒想。決定學著獨立后,她就不曾回南部老家,同在臺北的姊姊又因為工作的關系從未留宿這荒山野外,習慣了獨居的生活,身邊突然多了個人令她感覺非常怪異。
唉!她實在不該這么想的,如果她不試著習慣他在屋里走動,又怎么能奢望藉由他來"鏟除"自己的宿疾?
才這么想著,浴室的水聲已經停了,數秒鐘后,門被打開,長岡皇子伴隨著蒸氣走了出來,只在腰下圍著她的浴巾。
薛紫兒一轉頭就面對這樣的景像,拿在手中的東西碰的一聲掉在地上,她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最后則是雙腳發軟癱在地上。
她動不動就來上這么一段,長岡皇子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看著散落在地上的泡面和調味包,揚起眉朝她走去。
"你要我吃這種東西?"他在她前頭蹲下。
薛紫兒覺得自己的心臟就要從嘴里跳出來了,一個半裸的男人就在她面前,還露出了一整條腿,如果那浴巾再往旁邊動一下……不行了,這下真的不行了。
眼冒金星的薛紫兒捂著嘴站起來,使盡僅有的一丁點力量跌跌撞撞朝浴室奔去。
§§§§§§§§§一陣作嘔聲后,薛紫兒鐵青著臉從浴室出來,還沒能喘口氣呢,可怕的咆哮聲已經劈頭而來。
"你究竟有什么毛病!"長岡皇子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我討厭男人,一靠近他們就會……"
"誰跟你扯這些了?"
"是你自己問我的!"薛紫兒委屈地說,她抬頭向上,極力避免視線掃過他那半裸的身軀,更希望能學壁虎再次沿著墻壁爬開。
"我是在罵你,不是在問你。"
"怎么樣都好,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先穿上衣服?我的頭好昏啊。胃也很難受。"
"需要送醫院嗎?"長岡皇子挑起眉問。
"!"薛紫兒一楞之后搖頭。"不,不需要。"
"這么說來是死不了了?"
"當然,只不過是些小毛病而已。"薛紫兒苦著臉回答。
"那就好。"長岡皇子起身,瞥見了她連忙閉起眼睛的慌張模樣,讓他是既好笑又氣惱的,于是故意又向她靠近了點,還把臉湊向她。
"我們都是病人,應該吃些有營營養的東西。"他說著朝客廳走去,然后撥了通電話給宋緯濂。
"是病人就該多穿點衣服啊。"薛紫兒又在嘀咕,當然,聲音小得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這種話大可以理直氣壯地對他說的,這里是她家耶,為什么她就這么沒有用,在他面前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龠@么自憐下去他又要過來了,還是趁這機會去找件衣服讓他穿上才是。
薛紫兒于是躡手躡腳回到自己房里,但任憑她怎么翻箱倒柜就是找不出他能穿的衣服。
這也難怪了,獨身女子的住處怎么會有男人的衣物呢?雖然姊姊曾為了安全考量而替她買了幾件男性內褲,要她偶爾涼在外頭,但那根本一點用處也沒有,穿上內褲跟他圍條浴巾在屋里晃有什么不同?
完了,這可怎么辦才好?如果他一直光著上身在她面前走來走去,她很快就會連腸子都給吐出來了,兩萬一那浴巾不小心松開了……這"萬一"令薛紫兒眼前一片黑暗。就當她伸手扶著墻勉強站穩了,那男人的聲音居然又在耳邊響起,幾乎將她嚇得跳起來。
"你在做什么呵?"他問。
"我……"薛紫兒緩緩后退了幾步。"我想找件衣服給你穿。"
"你這兒有男人的衣服?"長岡皇子不悅地問。
"沒有。"
"想來也是。"他看來滿意了些。
"所以……所以請你先圍上被單好嗎?"薛紫兒靈機一動地說,對自己在這種時候竟然還能思考而覺得異常感動。她看了看他圍在腰際的浴巾,還擠出個不算差的微笑。"你的感冒還沒有好,實在不應該穿得這么""這么單薄。"
長岡皇子聞言似笑非笑地挑高了眉。
"關心我嗎?還是擔心你自己會因為鼻血不止而被送往醫院?"
"為什么我會流鼻血?"薛紫兒完全不懂。
"似乎只要是女人都覺得我有副令人血脈憤張的好身材——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薛紫兒收起一臉的嫌惡搖搖頭,但顯然已經惹惱了長岡皇子。
"我遲早會忍不住掐死你!"他咬牙道,過去垃起被單往身上一披便朝外走去。
她又做錯了什么?
看著長岡皇子消失在眼前,薛紫兒長長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