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財物損失也不多,但仍驚動了當時正舉行婚宴的會場,媒體記者們紛紛把鏡頭對準冒出濃煙的西翼頂樓,并且大肆報導。
毫無疑問,飯店的聲譽因此受到損害,而一向看他不順眼的上司,也趁此機會要他這個客房部經理擔起責任,引咎辭職。
不能說不惋惜,如果沒有這場意外,莊意森知道自己很可能在一年內晉升總經理,掌管集團旗下某家飯店?涩F在,他只能收拾行囊暫時回故鄉。
“太好了!兒子,你總算回來了,以后就留在臺灣吧,別再到處亂跑了。”莊母見他回家,歡天喜地的,急急忙忙燉雞湯、熬中藥,堅持要為漂泊在外多年的兒子補補身子。
“媽,不用這么麻煩了!币性趶N房門口,看著母親剛燉了雞湯又熬人參茶,莊意森不覺有些歉疚!澳憧次疑韽婓w壯,哪里像需要補?”說著,彎了彎手臂,展示健美的肌肉。
莊母隨意瞥了一眼,“啊,你這叫中看不中用啦!表面上肌肉一塊塊的,其實體質虛得很。在外頭吃洋人那些垃圾食物,身體會好才怪!我跟你說,你給我好好待在家里,我天天熬湯做飯給你吃,把身子慢慢調回來!
嘎?他只是中看不中用?
聽聞母親的抱怨,莊意森不禁莞爾,瞥了瞥在健身房練出來的體格,多少女性夢寐以求的精瘦身軀,原來在母親眼中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他一扯嘴角,自嘲地笑了,倒也沒有反駁母親。
“意柔呢?”他問妹妹的去向,從進家門到現在,一直不見莊意柔人影。
“她還沒下班呢。她現在在什么會計師事務所工作,幾乎天天加班,忙得連我也很少見到她!
“她開始上班了?”莊意森微驚,“我以為她還沒畢業!
“早畢業快半年了!鼻f母翻白眼,“你這個哥哥啊,整天在國外替洋人做事,居然連自己妹妹大學畢業了都不知道!
啊,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莊意森想起之前妹妹似乎曾寄了一封E-MAIL告訴他這件事,可他當時工作太忙,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糟糕!意柔畢業了,結果我連一份畢業禮物也沒準備。”他自責道。
“你啊,整天就想著工作,把身子都搞壞了!”莊母睨他,語氣卻是關愛多于責備。
可另一道忽然揚起的嗓音可就不同了──
“哥哥眼中只有飯店而已!他吃在飯店,住在飯店,我看他根本忘了在臺灣還有一個家吧!
“意柔!”莊意森旋過身,望向客廳里那道纖麗倩影。
那是他妹妹,一身白色套裝,長發在肩頭形成好看的波浪。
他微笑,“果然長大了,意柔!
“廢話!”莊意柔瞪他,隨手將白色皮包甩到沙發上!澳愣伎靸赡隂]回家了,難道我還跟以前一模一樣?”
“說得也是,女大十八變!鼻f意森走近她,伸手欲揉妹妹頭頂,她卻迅速一閃。
“不要碰我啦!”她嗓音尖銳。
看來她真的很怨他,莊意森微微苦笑,“對不起,意柔,哥哥不是故意忘了你的畢業典禮。”
“不用說對不起啦,本來就沒期望你回來!”莊意柔怒視他,脫下白色套裝外套,開始擺起餐桌碗筷。
莊意森跟過去幫忙,“媽說你最近工作很忙,老是加班。”
“還好啦,我今天不就滿早回來的!
“那是特地為了你啦。”莊母插口,“我打電話告訴意柔你回家了,要她快點趕回來!
“我才不是為了他呢!鼻f意柔反駁,“是剛好今天沒什么事,才提早下班!
“是嗎?”莊意森微笑,看著櫻唇微微嘟起的妹妹。她從小就嘴硬,這一點他很清楚。
“對了,意柔,我買了些東西給你,就當是哥哥送你的畢業禮物吧!
“不必了!”莊意柔不買帳。
“我在瑞士買了兩只百達斐麗的表……媽,有一只是要給你的;在米蘭買了一個GUCCI的包包,給意柔用正好。對了,我還在法蘭克福買了一件ESCADA的洋裝,很漂亮哦,意柔穿上一定很好看!
“你居然用名牌來收買我跟媽媽!鼻f意柔沒好氣地睨他,“看樣子飯店經理的薪永不錯哦!
“是還可以!鼻f意森聳聳肩。而且他一直沒什么機會花錢,所以趁著這次旅行好好放縱了一番。
“離職后還去旅行,真享受!”莊意柔一面冷哼,一面舀著雞湯,“我也好想出國玩呢。”
“我贊助你。”莊意森立刻接口。
“謝謝,不過不用了!鼻f意柔冷淡拒絕。
“別這樣嘛。我是哥哥,照顧妹妹是應該的啊!彼逅
“你要是真的想照顧、關心我們,就常回家來看看!不要跟老爸一樣,成天只知道待在飯店里!
空氣一陣沉寂。
莊意森默默望著容色蒼白的妹妹,心知她對過世多年的父親一向有怨言。
在大飯店擔任主廚的父親,總是經年不歸,難得回家一趟,若不是國中畢業后,他堅持跟著父親到美國邊打工邊讀書,恐怕父親去世時,身旁還沒有親人送終。
他至今還記得,妹妹飛來美國接捧父親的骨灰壇時,一滴眼淚也沒流。甚至還告訴他,她對父親只有滿腔的恨。
恨他總是不回家,恨他不關心妻子兒女,恨他眼中只有料理、只有飯店、只有顧客。
她恨父親。
而如今,她也恨他這個哥哥嗎?
“……對了,過兩天是你爸的忌日,你去祭拜一下吧!鼻f母打破僵凝說道。
“好!鼻f意森點頭,瞥了妹妹一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要上班!鼻f意柔淡淡地應聲,將舀好的雞湯擱到他面前。
他接過湯碗,舀了一口送入嘴里,濃郁的暖意驀地在唇腔散開,他品嘗著,心慢慢揪緊。
也許,他應該留在臺灣……
“我決定了,我要留在這里找工作!狈畔聹,他高聲宣布。
莊母與莊意柔同時倒抽一口氣,震驚地望向他。
“你是……認真的嗎?兒子!鼻f母首先開口,干癟的唇瓣因不敢置信而發顫。
“嗯。”
“可是……高雄可能沒有什么好飯店!鼻f意柔同樣語氣猶豫。
“不一定要在高雄,只要在臺灣都可以。”他微笑,“這樣我就可以常;丶襾砜纯戳。”
“可是哥,你在瑞士難道沒有女朋友嗎?我記得你之前有寫一封信告訴我,你認識一個瑞士女人,你要留她一個人在那里嗎?”
聽聞妹妹的追問,莊意森一震。
在離開瑞士前,他曾跟女友艾蓮娜因工作問題爭執不休,由于希爾頓飯店一聽說他離職便急急想挖角,而她也力勸他到希爾頓飯店工作,可他卻堅持先短期旅行一陣子,再回臺灣看看家人。
還記得當時艾蓮娜氣急敗壞地問他──
“萬一你回來后,人家已經不要你了呢?要知道,你離職的原因畢竟不光彩,對你在業界的名聲肯定會有影響!
“我相信自己的實力。”他平靜地回應,“而且我需要一段時間休息,好好想想。”
“你要想什么?”
“想自己真正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真搞不懂你!”艾蓮娜抱怨。
他知道她是替自己擔心,對她而言,事業就是一切,她無法想像失去工作的人生。
這一點跟他很像,也許正因為兩人太像了,所以最終選擇了分手……
“那個女人叫什么名字?”莊意柔問,將他由思緒中拉回。
“艾蓮娜!彼吐晳。
“你不回瑞士,她不會生氣嗎?”
他微微苦笑,“我已經跟她分手了。”
“曖?”莊意柔一愣,“這么說,你真的考慮留下來了?”
“嗯!
“真的?”
“真的!
莊母與莊意柔相互交換一眼,兩人眸光都是一亮,瞬間神采奕奕。
“太好了!兒子,太好了!”莊母歡呼,重重拍了兒子肩膀一記后,匆忙站起身,“我、我再去廚房炒兩個菜!彼曛郑⑽⒋瓪,“對了,應該要炒茄子,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茄子,還有魚,明天我要多買幾尾回來煮湯,還有三杯雞……哎呀,現在市場都關了,來不及了,明天早點起來去買菜,我想想看還要什么……”她倉皇地自言自語,容色又是興奮又是焦急,激動不己。
望著母親像只無頭蒼蠅團團轉的模樣,莊意森突地有些鼻酸,眼眸淡淡發澀。
“她很高興!鼻f意柔低聲道,拿筷子點了點他肩膀,唇角噙著一抹笑。
“是啊。”他喃喃地說。
“你早就該回來了!彼钌铐。
“是啊。”他斂眸,陷入沉思。
離鄉背井這么多年,他似乎一直想尋找些什么,可到現在,依然茫然未知。
他究竟,想追尋什么……
“對了,對了,兒子,我前幾天接到一通電話哦!鼻f母突如其來打斷他的思緒,沖到他面前,臉頰因喜悅而紅潤,老眸閃閃生光。
“什么電話?”
“有人要挖角!彼f得神秘兮兮。
“挖角?”
“你聽過‘落月莊’嗎?”
他一愣,“落月莊?”
“是花蓮一家新的溫泉飯店,聽說裝潢得很豪華,他們董事長親自打電話來說想找你去當總經理。我本來想你一定不會留在臺灣的,沒想到……”莊母一激動,眼角泛上淚光,她吸了吸鼻子,“既然你有意留下來,不如去那家飯店看看怎么樣?”
“媽。”莊意森心一扯,起身擁了擁母親,“這個落月莊是怎么知道我的?又怎會打電話到家里來?”
“我也這么問。他們說因為你太有名了,連雜志都特別訪問你,那個董事長一直交代我,如果你回來了,一定要請你跟他們聯絡!闭f著,莊母翻出一本手冊遞給他,“這是他們昨天寄過來的介紹飯店的手冊。他們還說,如果你肯過去看看,他們愿意負擔交通跟食宿費用!
他接過手冊。封面設計十分典雅,綴著一彎新月的蒼藍天幕下,矗立著幾幢仿日式的古典建筑,前方則是翻滾著白色碎浪的大海。
這就是落月莊,一家優雅、神秘、浪漫的溫泉飯店。
他靜靜看著,胸膛逐漸漫開一股想親自見識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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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先生嗎?真是太榮幸能見到你了。”坐在董事長室的中年女子一見到他,急急忙忙從辦公桌后起身,差點碰翻了桌上的咖啡杯,她伸手穩住后,窈窕的身軀翩然走向他。
莊意森握住她主動送來的玉手,湛深的眸迅速且不著痕跡地打量眼前的女人。
她很美,眼角淡淡刻上的歲月痕跡絲毫沒減弱她的魅力,反而更添幾分成熟風韻?伤砩洗┑钠G桃色絲料洋裝,以及那對剪水雙瞳里無法掩飾的慌張,實在很難讓人相信她是掌管一家飯店的董事長。
“沒想到莊先生這么年輕。我是聽說你很年輕啦,可是沒想到這么年輕。”她沒頭沒腦地說著,“你看起來頂多二十幾歲吧,真的好年輕。”
“我今年二十九了!彼Y貌地道。
“二十九?”她張大眼,“哇!真的好年輕,長得又帥,怪不得雜志要采訪你!
他淡笑。
她似乎有些為他的微笑恍神,“呃……我帶你參觀一下這里好了!闭f完,也不管他的反應,逕自走在前頭帶起路來。
莊意森只能半無奈地跟上。
“我們這里主要建筑總共有三棟,一棟是一些娛樂設施,有餐廳啦、SPA水療館啦,還有溫泉池,其他兩棟主要是客房。我們有日式客房,也有西式的,湖畔周圍還有幾棟VILLA,房間總共有……一百六十幾間吧,還是一百八十幾間?不對,好像有兩百多間。”
她猶豫地頓了頓,“不管,反正這個不重要,重點是這家溫泉飯店是我們去年才買下的,重新裝修過,才剛開張沒多久。我聽說你很厲害,如果你來當總經理,一定能經營得很好!
“這家飯店現在主要由你管事嗎?”
“我?哪有可能!彼龘]揮手,“我只是負責出錢啦。這些我根本不懂,我都住在臺北的,住不慣這種鄉下地方,偶爾會過來看看而已!
怪不得這家飯店還能存活到現在。
莊意森深眸悄悄點亮笑芒。要是由這女人負責裝潢與管理的話,恐怕他今天見到的就不會是如此端潔唯美的地方了。
“那么,真正負責的人是誰?”
“是我女兒啦。她雖然才剛畢業,不過,這里從裝修到開張營業都是由她一手包辦,她很能干的。”
她女兒?意思是這里的負責人是一個更年輕的女人?
“這家飯店的股東都是哪些人?”
“就是我們兩個啊。”
“你和令千金?”
“沒錯,我們一人擁有一半股權。不過,如果你想要也可以啦!彼s忙補充,“我女兒說過,只要你肯來,我們可以給你一部分股權。”
她們愿意讓他認股?莊意森挑眉上迫倒是一筆很不錯的交易。
“請問,我可以見見令千金嗎?”
“啊,她去──”她剛要解釋,一個廚師打扮的年輕男子匆匆奔過來。
“夫人,不好了!”
她嚇了一跳,“什么、什么事?”
“主廚昏倒了!他好像發燒了,全身好燙。”
“啊,那、那怎么辦?”她花容刷白,“快送他去醫院啊!
“已經有人送他去了?墒欠蛉,晚餐怎么辦?有一個旅行團要在餐廳用晚餐,還有幾個預訂座位的客人!
“咦?那怎么辦?”她慌得直搓手,“其他人不能煮嗎?不就是炒炒菜而已。”
“不行啦。有些菜只有主廚會做,我們做不出來的!
“啊,那怎么辦?離晚餐時間只有兩個小時了,會來不及的,現在到哪里去找支援的廚師?完了,完了,女兒回來一定會罵慘我……”
“中央廚房在哪里?”莊意森沉聲問。
見他說話,兩人都是一愣,傻傻地瞪著他。
“廚房在哪里?我過去看看。”他再問一次,表情一派冷靜。
那沉著的神態似乎安定了中年美婦,她攀住他臂膀,一副得救的模樣!皩ε,對哦,我怎么忘了有你在?莊先生,一切就麻煩你了,謝謝啊!”
“嘎?”
“帶莊先生到廚房去,他是我們飯店的新任總經理。”
“等等,我還沒決定……”他試圖解釋。
可大喜過望的她根本不聽他說,只是抬起美麗的容顏,朝他甜甜一笑。
“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彼澋。
他只能無奈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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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他在廚房忙了一個晚上?”清亮的女聲蘊著淡淡笑意。
“是啊,女兒,這個年輕人真的很厲害哦。你說要請他當總經理,沒想到他連做菜都會,今天的晚餐全是他幫忙搞定的。廚房的人一個個都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差點沒把他當神來拜,直贊他厲害呢!
“那當然啦,他爸爸可是有名的五星級飯店主廚呢。”年輕女人微笑更深,將辦公椅旋轉好角度,兩條長腿蹺上辦公桌,優雅地交叉。
“拜托你,坐也要有坐相好不好?”中年美婦顰起眉,“哪有女孩子像你這么粗魯的?”
“粗魯嗎?”年輕女人光潔的下頷高高揚起,“我不覺得啊,喔呵呵呵!币淮坐B麗子式的狂傲笑聲。
“天!笑這什么聲音?會嚇死人的。我告訴你啊,”中年美婦話還沒說完,便遭一陣敲門聲打斷!霸愀猓∷麃砹!彼艔埰饋恚奔睂ε畠菏寡凵,“你快坐好啦,拿出一點董事長的架式來。”
“請進。”年輕女人倒是毫不在乎,閑閑地揚聲喊。
推門進來的果然是母女倆口中的話題人物──莊意森,他臂彎擱著深色西裝外套,系在頸間的領帶松落了,數小時前還一絲不茍的墨發,此刻已微微凌亂。
他揚起湛眸,首先映入瞳底的是一雙修長潔白的美腿,那雙腿大剌剌地擱在辦公桌上,襯著紅色A字裙,足以誘惑任何男人血脈賁張。
他屏住呼吸,心中隱隱掠過不祥之感。
“哈啰。”美腿的主人輕輕揮了揮手,笑著跟他打招呼。
目光往上一抬,落定一張精巧絕倫的心型容顏──
席薇若!
“該死!怎么會是你?”他直覺迸出嚴厲的德語。
“我們現在在臺灣,請說中文好嗎?”她甜蜜地建議,絲毫不介意他的詛咒。
他咬牙,“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伸手掩唇,假裝秀氣地笑,“很吃驚嗎?”
當然吃驚!沒想到從國際都會蘇黎世到鄉村城市花蓮,幾萬公里的距離,他竟仍逃脫不出這女人的勢力范圍。
“我不是說過嗎?我們會再見面的。”她閑閑地說。
他咬牙切齒,“別告訴我,你就是這家飯店的董事長?”
“沒錯,不才在下我正是落月莊的董事長,請多指教!闭f話的同時,曲線窈窕的雙腿在空中劃了個弧度,瀟灑落地。
這動作粗魯至極,可偏偏她做起來卻優美至極。
莊意森別過頭,望向席夫人,“這位夫人是你的母親?”
“是啊!毕蛉嗣忘c頭,“不好意思,剛剛一直忘了說,我是席玉芬,請多指教!
席玉芬?莊意森在腦海中迅速玩味──這么說,她是從母姓?
正思索間,席薇若朝他走來,纖美的玉手遞向他,“聽我媽說,你己經答應擔任落月莊的總經理,真是太讓人高興了!
“我可沒同意!彼渲。
席薇若美目轉向母親,“喂,媽,人家說他沒同意!
“什么?他明明就答應了啊!毕穹乙荒樏H,愣愣地望向莊意森,“哎呀!莊先生,你是不是對薪水不滿意?還是嫌持股太少?沒關系,這些都可以談,只要你肯留下來,什么都好商量!
“不是這樣的,席夫人,不是錢的問題!彼徬履樕,試圖解釋。
“那是什么問題?還是我哪里說錯話了?”她一驚,雙手捧住發紅的臉頰,“哦,不!無論我說錯了什么,都可以向你道歉,你一定要原諒我,我這人糊里糊涂的,經常說一些沒頭沒腦的話,我不是故意的!
天!他一翻白眼,尷尬地抬手撫上前額。
“小若,對不起!彼D向女兒,可憐兮兮地,“我不曉得哪里冒犯了他,他不肯答應,怎么辦?”
“這我就不知道了,媽!毕比羧套⌒Γ詺獾捻m向一旁的莊意森,似乎對他無可奈何的反應感到很有意思!安蝗荒愀f先生道個歉吧,或許有用?”
“席薇若!”莊意森怒視她,“你明知道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母女倆同時反問。
一個是真的不解,另一個則是純粹裝傻。
莊意森投降了,“你跟我來!”他伸手拽住席薇若,一路將她拉出辦公室,穿過長廊,直達戶外夾在幾棟建筑間雅靜的日式庭園。
月華靜靜灑落,氤氳一地朦朧。席薇若望著卵石小徑上兩條淡淡晃動的灰色人影,忽地輕聲一笑。
“你笑什么?”莊意森皺眉。
她沒立刻回答,揚起盈盈淺笑的容顏面對他,月光在她臉上暈出一層迷霧般的光澤,楚楚動人。
他一陣心悸,不覺別過眼。
“這里很漂亮吧?”她深深望著他好看的側臉,收攏指尖,克制想要撫上他臉頰的沖動。
“還不錯!彼嬃勘3终Z氣平淡。
“只是還不錯嗎?應該說是棒呆了吧!毕比糇孕行拚挠迷~!翱,這么美的月色,這么夢幻的景致!彼攘吮人闹埽斑有,難道你沒聽見嗎?”
“聽見什么?”
“海潮!
“海潮?”
她嫣然一笑,纖指輕輕拉了拉他耳垂,“靜下心來,你可以聽見海浪的聲音。”
他依言傾聽,果然隱隱聽閑浪濤拍岸的規律聲響,鼻間一嗅,仿佛也脆感受到幾許淡淡咸味。
“要看嗎?”她忽然問。
“看什么?”
“看海!
“嘎?”還來不及反應,她己主動將柔荑塞入他掌心,傳來一陣暖意。
“走吧!彼话追终f,帶著他往某棟建筑走去,搭乘電梯來到最頂層。
各式各樣的翠綠植物建構出一座美麗釣空中花園,爬滿藤蔓植物的白色棚架下,放置著一張張藤木桌椅。
每張桌上都點著一盞燭火,在月夜里搖曳浪漫光影。
她帶著他經過兩對相偎相依的情侶,來到雕花圍欄處,藕臂一揚,指向前方。
他隨之極目遠眺,泛著粼粼波光的海洋映入眼簾,幽蒙蒼邃的美景瞬間感動了他。
“好看嗎?”她低聲問。
“好看。”這一次,他完全無法否認。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彼凉M意地點頭。
“你是因為這樣的美景才決定買下這里的嗎?”他轉頭看她。
夜風拂來,撩起她卷若波浪的發綹,她漫不經心地抬手收攏。
“算是一部分原因吧!
“還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他敏感地抓住她話中含義。
她卻不回答,淺淺一笑,“告訴我,你喜歡這家飯店嗎?”
他沉吟不語。
“我聽你母親說,你已經決定留在臺灣工作,既然如此,何不就到我們落月莊來?”
“你真的想要我來嗎?”他譏誚地問,“你千方百計把我趕離一家飯店,現在又要我加入另一家?”
“你說呢?”她煽煽墨密的眼睫,“也許正是因為我想要你來這里,所以才希望你離開蓮花飯店?”
他下頷一凜,“真是這樣嗎?”
“我不介意你這么想。”她不以為意地攤攤雙手。
“席薇若!”他低吼。
她只是放肆地微笑,“留下來吧,意森,這是一家很棒的溫泉飯店,雖然跟你以前接觸過的那些商務型飯店不一樣,但我楣信憑你的才華,一定很快就能讓落月莊成為臺灣人心中的NO.1!
“是嗎?”他不置可否,神態依然嚴峻。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外加絕對令你滿意的年薪,如何?”她開出條件。
“我不答應!
“你會答應的!彼判臐M滿,“如果你是我認識的那個莊意森,就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挑戰!
他冷冷望她,“你總是認為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對吧?”
“我可不敢這么囂張!彼傺b謙遜地搖頭,可星眸中璀亮的輝芒卻顯示了她的確很囂張!拔抑恢溃以敢鉃樽约合氲玫降臇|西付出任何代價!
而她現在想得到他。
為此,她愿意付出的,比他所能想像的還要多得多……
“我不是東西!彼蛔忠痪涞卣f。
“我知道!
“不要以為你能像玩弄其他男人一樣玩弄我!彼裆幊痢
“我知道!彼⑽⒌匦α,“你是唯一不受我魅力影響的男人!
他諷刺地掀唇。
“還是不肯留下來嗎?”她自眼睫下睇他。
他冷淡回凝,湛眸深不見底。
她暗自嘆氣,決定使出最后一招,“難道你不想知道那天我為什么縱火陷害你嗎?”裹上糖蜜的嗓音詭異。
他身子一凜。
“留下來吧,意森!彼崛岬,“有些事,還是值得知道真相的!
他不語,神態依舊漠然,唯有幽深的眸倏地閃過一道銳芒。
她悄悄地笑了,知道自己已經鉤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