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身無分文的荃盼盼,神情黯然地走在人來人往的熱鬧街上,沒人肯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疲累地坐在石階上,她舉起手,用縫了又縫、補了又補的殘破衣袖對著臉猛搧。
「好熱喔!真慘,都不知道吃東西要給錢的!顾椭^,東瞧西看,期待著地上能再蹦出個子兒,就像兩日前一樣。
殊不知,兩日前她所撿到的一文錢,是因為她累得就地一坐,活像個營養不良的叫化子一般,有人瞧她可憐,施舍給她的。
「唉!我看今天是沒那么好運氣了。」她自腰間取出一顆看起來臟臟黃黃的藥丸,身旁沒水,只好硬生生的咽下。
自從那日她倉皇離家到現在,已足足有半個月之久,但直到五日前,荃盼盼才終于下了山,來到距離天山不是很遠的常熟鎮。
倒不是山路崎嶇難行,而是她走路向來溫吞,又老愛拖泥帶水的這邊走走、那邊瞧瞧的。
在山里頭還好,睡山洞、躺大石,肚子若餓了,摘些野果、野菜果腹便行,甚至還可以烤魚咧!到了鎮上,盼盼可傻眼了,沒銀沒兩的,簡直寸步難行。
總是隨身帶著的養生丹藥,這幾日被拿來解饑,早已所剩無幾,如今終于用罄,讓她真是煩悶極了。
只是,煩躁的情緒來得急,去得倒也挺快,沒見過世面的她不一會兒便讓一陣吵雜的聲音給吸走了注意力。
「咦?」荃盼盼望著不遠處,一群人圍在那兒,吱吱喳喳的,很是熱鬧!甘裁词掳?怎么會那么多人擠在一塊兒?」
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她也起身走去湊熱鬧。個頭嬌小的她,很輕易地便鉆到了前頭。
「嘖、嘖,真是可憐!挂慌缘膵D人搖頭嘆道。
「是!這孩子這么小就死了父親,往后無依無靠的,唉!」
同情的聲音此起彼落,盼盼這才看了個分明。
只見一名七、八歲大的娃兒滿臉是淚的跪在地上,身旁躺著一具以草席覆蓋著的尸首;娃兒手上拿著一張薄薄的木片,「賣身葬父」四個字悲哀的訴說著娃兒凄涼的身世。
「賣身葬父,好可憐喔!」盼盼也跟著紅了眼眶,望著眼前的一幕。
一會兒,終于有人伸出援手。「娃兒起來吧!快別哭了。」一名老者扶起孩童,用衣袖為他拭淚。
「你爹的后事,老夫會幫你處理,往后,你就到我藥坊當學徒罷!」
「謝謝大叔!謝謝大叔!」娃兒聞言,隨即涕泗縱橫地對著恩人又叩又拜。
一時之間,四周掌聲如雷,眾人莫不為那醫者的善舉而感動。
人群緩緩地散去,心中感動莫名的荃盼盼,一個人杵在原地,一雙大眼晶晶亮亮,兩手交握胸前喟道:「真是人間處處有溫情哪!」
拾起遺留在地上的木片,荃盼盼邁開腳步,急步走向附近賣字畫的攤子。
「這位大叔,麻煩您筆墨借我寫幾個字好嗎?」
「喏!拿去!箷鷮⒄戳四墓P交給了盼盼,好奇她要寫些什么。
接過了筆,盼盼將撿來的木片翻面,在背后洋洋灑灑的寫了四個大字。
「謝謝您喔!大叔!箤懞弥,她把筆放回硯臺上,開心地步出攤位,完全無視于書生那張錯愕的臉。
「賣、身、解、饑!」天!這、這什么跟什么!書生的嘴巴張得老大,許久許久都合不起來。
荃盼盼回到方才人們聚集的地方,學那娃兒,舉著木片盤腿而坐。一刻鐘過去了,卻不見半個人靠近,這讓她覺得很納悶,不知是哪兒出了問題。
「對了!眼淚,我沒掉淚呀!真笨,難怪沒人理會!褂谑撬浅S昧Φ臄Q著自己沒什么肉的臂膀!赴、唉,痛死人了!」挨疼的盼盼,立即淚如雨下,看來頗為可憐。
或許真是哭功奏效了吧!開始有人在經過她身旁時會多看她一眼;這不看還好,看了之后……
「噗哧!」路人甲憋不住噴出口水幾滴,連忙用手摀住嘴巴;路人乙可不客氣了,他抖著手指著荃盼盼,狂笑的模樣,真教人擔心他是不是瘋了。
「妳、妳……哈哈!」
「大叔,你還好吧?」怪了,這大叔怎么啦?盼盼覺得莫名其妙。
好奇發生了什么事,行人開始往這邊聚集!竿!好手好腳的,怎么這般踐踏自己的尊嚴。俊
「就是說!真不知羞恥!」
咦?他們在說些什么!那幾個大嬸真不友善。
「渾身臟兮兮的,不知道姿色如何?」
「哎呀!死老鬼,連對個小丫頭你都敢起這么齷齪的念頭!」婦人戳著丈夫的頭,氣憤極了。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當兒,荃盼盼開始后悔了,這主意真爛,沒人買她當學徒不說,還惹來一大群人圍著她指指點點,說她的不是。
「丫頭,妳快走吧!要不等到妓院的人來了,后悔都來不及了。」一個人這么勸著荃盼盼。
「什么是妓院啊?他們肯收留我嗎?」
「妳……唉!那兒好可怕的,妳會被拆骨入腹的。還不快走!」
「喔……」真的很可怕嗎?為什么就沒人肯好心收留她呢?只要能供她吃、供她住,做什么粗活都好!
「是啊,丫頭,快走吧,要不后悔都來不及喔!」幾個婦人開始趕她。
唉!怎么這么無情?「那……大嬸,妳知不知道上哪兒可以找到工作啊?」荃盼盼死心了,她想的方法不但行不通,反而還讓人消遣了一頓。
「呃……」婦人指著不遠處的乞丐說道:「妳看那些乞兒,好些個看來都比妳矯健得多,在咱們常熟鎮啊,沒人引薦怕是找不著差事的!
「這樣啊……」感嘆。∷庞X得人間處處有溫暖呢,怎么自己就遇不上?還是回家吧,她好想回家!
她決定,若爺爺不肯收留她,那她就自己在山里搭間茅屋,和爺爺比鄰而居。反正,她不要再餓肚子就對了啦!
常熟鎮外,兩名身著黑衫的男子,風塵仆仆地趕著路。飄搖的衣衫和沉重的黑靴上沾染著斑斑黃泥,天,下起了絲絲小雨。
「爺,前頭便是常熟鎮了。咱們是不是今晚在鎮上暫住一宿,明兒個天亮再啟程?」
「……」俊美無儔的臉上,刻板得沒一絲表情,闇黑的眼瞳里,始終凝著寒霜。
「爺……」雷鷹收回視線,垂首不敢再提。其實,爺今天的心情算是不錯的了,雖然自爺的臉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是跟著爺這么久了,他感覺得出來。
「嗯!顾闶琼憫怂。冷風迎面而來,夾帶著幾絲細雨,任子焰倨傲的神態依舊不曾改變。
兩人沉默地加快腳步,原本細如牛毛的雨絲,如今變成淅瀝的雨點,滴滴答答地落在黑衫上。
然后,雷鷹瞇起眼,不耐地望著前頭的矮小身影。
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隱隱約約可以看出,朝他們方向直奔而來的人兒,似乎頗為慌亂狼狽。
這條小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怕是得與前頭的人擦身而過了。可爺他……
荃盼盼焦躁地扒著頭,死命地往前奔跑!竿!真倒霉,雨越下越大了,早知道就在破廟里多待一會兒!
又餓又累的她,覺得手腳都快變得不是自己的了,她煩悶地抬頭,想看看前頭有沒有什么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卻見兩個龐然大物離自己不過十步之遙。
「嚇!這是熊嗎?」撥開遮在眼前的濕發,荃盼盼努力地想看真切些!竿坂浮L得這么高大,還真的有些像熊哩,嚇死我了!」
她拍拍胸脯,放心地往前走。直到和雷鷹擦身而過,荃盼盼的雙眼始終好奇地盯著雷鷹頗為不悅的臉孔,不曾移開。
雷鷹亦瞪視著她,心想:嘖!真難得,已經很久沒人敢這么明目張膽的直視他了,她甚至還只是個小鬼!
「哎!」忘了后頭還有一個,荃盼盼與任子焰正巧撞個滿懷。因吃痛而蓄滿淚的眼可憐兮兮地往上睨!笇Σ弧惯!人竟然能長成這樣……
她怔忡地望著那張俊得不象話的臉,真的還假的?好似天神一般!荃盼盼心里頭這么想著,手無意識的就伸了出去。
冷冽的闇瞳,在小手觸到他臉龐的同時,閃過一絲驚異。然后,他的臉、他的眼頓時冷得足以凍結大地。只不過他卻一直沒移開。
她、她不要命啦!雷鷹可嚇傻了,他開始為那小鬼的右手哀悼。
荃盼盼搖搖頭,緩緩地收回放肆的手。小小的手兒在半空中縮起四根指頭,獨留拇指在雨中搖晃著,贊嘆不已。
「剛剛真對不起啊!大叔,借過、借過!管跖闻尉瓦@么自任子焰身旁鉆過,她趕著要去躲雨哩!
而任子焰他們就像兩尊石像般杵在原地,動彈不得,雷鷹隱隱瞧得見主子太陽穴上的青筋浮動。
「呃……」他好怕,怕得連「爺」字都喚不出口。
「呼!」待小小的人影漸行漸遠,雷鷹松了口氣。爺似乎打算放過那小鬼耶!
「走吧。」任子焰盯了荃盼盼背影好一會兒,終于淡淡地開口。
而低著頭、全力狂奔的荃盼盼,差點兒就讓泥地上突起的硬物給絆倒。「喲!什么東西?」她微瞇起眼,試圖眨去雨滴。
她彎下身子,拾起了一個沉甸甸的灰色囊袋。哇喔!她撿到的該不會是錢袋吧?
「嘩!這么多銀兩!顾绣X了!她有錢了!
將錢袋拽進懷里,她興奮地繼續走著?上肫鹱詡兒將銀兩占為己有的行為,卻讓她越走越沉重、越走越心虛。
「這錢袋是方才那兩位大叔掉的吧?」他們看似旅人,想起自己在常熟鎮的遭遇,她有些于心不忍!溉f一那兩個大叔身無分文……」
想著想著,終于,荃盼盼還是踅回原來的小徑。只是,懷里的銀兩,她好舍不得放喔!啊,還是先偷偷跟著他們吧!
她心想,如果讓她知道那兩人的身上還有銀兩,她可就不用客氣嚕!
可萬一他們身上連個子兒都沒啦,那、那、那她只好出面,將錢袋還給他們嘍!
也許、也許他們會因為有感于自己拾金不昧的義舉,而打賞她也說不定哩!
約莫過了一刻鐘之久,繼續趕路的雷鷹開始心驚膽跳。他、他瞥見方才擦身而過的小鬼,竟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跟在他們后頭。
怎么辦?爺他也發現了嗎?他神色不安,暗暗瞅著主子。
嗟!光是看到雷鷹藏不住秘密的表情,任子焰不想發現跟在后頭的小小人兒都難。但他絲毫不以為意,只是出口吩咐道:「別管她,讓她跟著!
賓來客棧里,掌柜和店小二張大了嘴,呆望著雷鷹以及冷著一張臉的任子焰,店里頭的客人挺多,可他們臉上的表情倒是大同小異。
兩人高大的身軀,本就已是少見,尤其雷鷹滿面的虬髯,又帶著一把看來狂妄的大刀,令人感到詭異驚疑;而另一名男子俊逸卻冷峻的面容,更讓在場的人不自覺地打顫。
「呃……客倌,歡迎、歡迎!用膳還是住宿?」伶俐的店小二首先從呆愣中恢復過來。
「兩間上房!估椪f道。「順便幫我們備些酒菜。」
「是、是!客倌這邊請。」店小二先領他們進房!缚唾模且谙骂^用飯,還是讓小的直接將酒菜端到房里?」
「房——」雷鷹心想,爺素來不喜歡與人親近的,更討厭那些個好奇的眼光。可話還沒交代完,爺卻截斷了他的話尾。
「下頭!购!客棧外頭還有個探頭探腦的小鬼在等著呢!
咦?爺他怎么……真令人納悶耶!
選了個較安靜的角落,兩人開始用飯。店小二殷勤地送上水酒佳肴,客棧掌柜甚至還招待了他們店里頭出了名的招牌菜。
「客倌,這道菜是咱們掌柜特意招待的『生扣荷包鱔』。說起這道菜啊,在咱們常熟鎮可是大大地有名呢!」
欸,招待就招待,話這么多!雷鷹瞧見主子的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縫了,他趕緊摸摸腰帶,準備賞些銀子給吱吱喳喳的店小二,好打發他走人。
咦,錢呢?雷鷹東拍拍、西翻翻,就是找不到放著碎銀的錢袋。
荃盼盼懊惱地盯著里頭的兩個男人!腹媸悄莾蓚大叔的!拱Γ】礃幼铀荒茏鰝過路財神了。
她噘著嘴,悶悶地走入客棧,老大不高興地拉開任子焰身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仍在翻找錢袋的雷鷹已經夠心慌了,又見那丫頭不請自來,他驚愕地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至于任子焰則是挑著劍眉,滿眼興味地盯著荃盼盼。雖然表情不同,可難得地,兩個男人的想法倒是有志一同。
她有沒有腦袋。
心不甘情不愿地將錢袋擺在桌上,荃盼盼索性拿起竹筷,開始夾起菜肴放入嘴里。「合該是你們欠我的!」她沒頭沒腦地丟下一句話,繼續與滿桌的酒菜奮戰。
本想將荃盼盼趕離客棧的店小二,見兩位客倌沒有趕人的意思,只好搔搔頭,自動自發地閃到一旁看熱鬧。
原來他們的錢袋掉在路上了。雷鷹尷尬地收起錢袋,不知該拿荃盼盼如何是好。
他小心翼翼地評估主子的神情,猶豫著自己該不該有所行動。
「今晚有沒有地方?」除非必要,任子焰一天難得開口說上幾句話。他嘴角微微揚起,看著眼前的娃兒狼吞虎咽的模樣,不知為何,就是有股想笑的沖動。
抬頭白了任子焰一眼,她又開始吞飯。「沒。」拜托!連飯都沒得吃了,哪來的地方住。
嚇!爺那是什么表情?他、他是在笑嗎?雷鷹一臉癡呆,可是在收到主子示意的眼神后,他急忙恢復鎮定!高馈《,再準備一間上房!箤Π桑繝數囊馑际沁@樣沒錯吧?
「叩、叩!」手里頭拎著一件適才到胡同口買的衣裳,雷鷹不耐地敲著荃盼盼的房門。
「欸,我當是誰哩!大叔!乖瓉硎切軜拥拇笫灏!荃盼盼眉開眼笑地迎他進房,這兩位大叔待她可比自己原本想的還要好呢!
將粗布衣裳遞到她眼前,雷鷹大剌剌地開口。「吶,這衣服送妳,瞧瞧妳,就要和那些個乞兒沒兩樣啦!」荃盼盼的行徑真讓他大開眼界,尋常人家見著了他及主子,莫不是能閃便閃,能不沾便別沾;面對撿來的、白花花的銀兩,哪個人不當是意外之財,就這么霸為己有算了?
「喔。」她感激地望著心目中偉大的恩人!复笫澹娴暮苤x謝您!
想不到熊樣的大叔,竟然比鎮上那些個路人更有同情心呢!
「甭客氣了,妳不也幫我尋回了錢袋嗎?」
「不成、不成!大叔非收我為奴不可。您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好不容易碰著了好心人,說什么她都得巴著。
「啊?不不不,別開玩笑了,舉手之勞嘛!」別逗了吧!「更何況,是爺他伸出援手的!
「爺?喔,另一位大叔是吧!」想不到像天神般的大叔,心地也和天神一般好。
「對啊,他咧?怎么沒同您一道來?」
「他在房里頭休息!挂娷跖闻纹鹕恚椉泵镜溃骸肝、喂!妳去哪兒?」
「去拜見我未來的主子啊!欸,你干么拉著我!」
「妳……唉!坐下,坐下!」雷鷹惱極了,這丫頭怎么好象少了根筋似的。「妳叫什么名字?」
「荃盼盼。草頭荃,期盼的盼,大叔您喚我盼盼便行!
「盼盼,那妳今年多大啦?」小丫頭名字倒挺可愛的。
「十四!
「?是個大姑娘了!估椩趺纯矗加X得她像個十一、二歲的黃毛丫頭!
「對呀,大叔,我爺爺老是說要想辦法把我給嫁掉,又總是怨嘆沒人敢娶我啊什么的……」天知道,她從不曾見過爺爺跟誰交談過,就連山野樵夫都不曾。
「那妳爺爺呢?怎么妳這么慘啊?」
「他、他……嗚哇……他把我給趕出來了!瓜氲骄蛡模跖闻稳滩蛔〉粝聹I來。
「這樣啊,真是可憐!估椀亩垢模诳匆娷跖闻武粶I下時,起了作用,腦海里閃過一幕幕她被爺爺欺凌、流浪街頭、窮苦潦倒的畫面。
不知道為什么,雷鷹獨獨對眼前的娃兒有著莫名的好感。
「吶!這些銀兩妳留著!箛@了口氣,雷鷹塞給荃盼盼十兩銀子。這丫頭怎不干脆撿了錢袋走人算了?
除了碎銀,他和爺身上還擱著不少銀票!高@衣裳嘛……妳梳洗一番后換了它,然后找個差事,好好的過活吧!」
「喔!大叔您真好。多謝!」荃盼盼感動得要命,她就知道,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叫我雷大哥吧!」讓她這么大叔、大叔的直叫,都被叫老了,他才二十四歲耶!
「咦?」
「我不過才大妳十歲!顾忉尩馈
「喔。那另一位呢?」看不出來耶!這下子她也不好意思再喚另一位「大叔」了。
「咳,他二十二歲!
「嚇!真的假的?」可是……不像!他誆她的吧?算了,也無所謂啦,恩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雷鷹點頭印證自己的話語!负昧耍桓鷬叾嗾f了。盼盼,今后妳可要好自為之嘍!」拍拍她的肩,他起身回房,留下荃盼盼獨自感動不已。
這回,輪到任子焰房門外響起輕微的敲擊聲。
「進來!拐]目養神的任子焰,以為雷鷹處理好那丫頭的事了,所以應門。
他張開眼,卻見一名清麗脫俗的陌生女孩立于桌前。
任子焰冷凝著臉,不愿作聲。是那丫頭?他幾乎認不出她來了。
「呃……大恩人,請受盼盼一拜!」荃盼盼煞有介事的揖了揖,表情更是嚴肅認真。
是啊,她是該感恩,感謝他饒恕她之前的無禮。任子焰嘲諷地微微勾起嘴角!肝医邮,妳可以走了!
卻見荃盼盼不識相的更往前一步。
「怎么,還有事?」他不悅地望著盼盼。
「對。”緛頌榱艘獔蟠鹉銈儌z的恩情,我想跟在恩人身旁服侍你,可是沒想到你們這么好……」
「哦?怎么個好法?」他倒挺想知道,雷鷹做起什么樣的慈善事業來了?
「咦?雷大哥沒跟你提嗎?」怪了,她可是洗了好久的澡哩!「他給了我一些銀兩,讓我衣食無虞,這樣我便可以慢慢地找個好差事做了!管跖闻握f得興起,索性拉張椅子就坐。「大恩人,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
「知道我的名字作什么?」
「將來我若有能力了,才好將銀兩還你。∵有,你住哪兒,順便也告訴我吧!」她單純得——不!是笨到不會看人臉色。
「任子焰。」原本不想響應她的,但她的蠢樣讓他就這么說出口了。
「哇!任子焰……很難和你的人連在一塊耶!」荃盼盼覺得,堯啦、云啦什么的比較適合他。好比說她的白就該叫「小白」或「阿雪」一樣!肝医凶鲕跖闻,你喚我盼盼吧!」用手支著臉,她又問了。「那……雷大哥的名字是?」
「雷鷹!
「喔!挺合適的。不過,如果叫『雷熊』就更貼切啦!」荃盼盼說出自己的想法。從小,她便愛幫花啦、草啦、動物取名字,好有趣喔!
「妳……一個人?」思緒在任子焰腦海里百轉千回,他頗驚訝于自己想摸清楚她腦袋瓜里頭裝些什么。
「對。∥覡敔敯盐医o趕出家門了!拱萃校蓜e問她為什么。
「妳的爹娘呢?」揚起一邊的英眉,他心里倒沒產生什么憐憫的感覺。親情之于他,只不過是一連串的謊言。
「他們在我出生后沒多久就死了,我爺爺說我娘身體不好,是我間接害死她的,至于我爹……」她無奈地嘆口氣后說道:「爺爺罵他是沒用的癡情種,悲傷得無法進食,然后就餓死啦!欸,咱們別提這些了,好不好?你還沒告訴我,你家住哪兒呢!」
蒼天啊,如此至情至性的真愛,竟讓她說得如此不堪。
任子焰的表情有些僵硬,可心情卻是愉悅的,荃盼盼著實有令人發噱的本領,他頗為玩味地望著眼前的小小可人兒。
「妳想找差事?」見她點頭,任子焰又問:「想報恩?那就跟了我吧!」故意說的曖昧,但他深知這丫頭不可能懂得他話中的涵義。
「咦?真的嗎?你肯收留我?是不是包吃包住?」荃盼盼一雙大眼晶晶亮亮的,身子趨前,直勾勾地盯著任子焰。
「嗯,外加每月給妳兩吊錢薪俸!
「騙人的吧?包吃包住還有錢拿,這么好!」沒干過活的荃盼盼,當真以為自己遇著了善心人士,感激得不得了!改俏乙鲂┦裁词掳?老爺!
「暫且跟在我身邊,有什么活就干什么活,等回去之后再另作安排吧!」
「回哪兒呀?」
「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