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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羅 第六章 作者:撲滿
    雖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不過鐘大少爺的臉色仍是不好看。旁敲側擊之下陸巡了解到他們父子倆仍在冷戰期間。這大約是四年來他們最別扭的一次。就算朱槿之事已經消停,但隨著此事而泛起來的長久積下的心結卻不是那么容易了結的。

    陸巡當然無計可施。

    自己的路終是要自己走的,何況他本不是舍己為人的人。

    只是鐘啟越矛盾的心情有時讓陸巡頗為無奈:他真像個孩子。其實他倆都心知肚明,其實鐘啟越并沒那么恨父親,只是他自己一直從來不承認這一點而已。要是陸巡不小心提到鐘揚,鐘啟越會連他一道遷怒進去,情緒反復無常。好在陸巡本在事外,倒與他無多大干系。

    所以那天晚上鐘啟越告訴他要回家陪老娘吃飯后,陸巡隨時準備著等候一尊狂暴的神佛殺進他小小的公寓。果不其然,鐘啟越離開才三小時又二十五分鐘,陸巡的小門就被撞開,鐘大少爺一路污言穢語地沖進來,直接踹壞了房里小小的案幾。

    陸巡保持平常心,繼續看著手上的無聊小說,當然鐘啟越不可能讓他清靜,大少爺他直接沖過來,拽住陸巡手里的書,用力之大幾乎把它撕成兩半?蓱z差點沒粉身碎骨的書直接到客廳西南某角去涼快后,鐘啟越用力踢了一下陸巡掛在沙發外的腿,異常粗魯說道:“那老家伙是不是有病!”

    陸巡嘆了口氣,把他拉進懷里,鐘家大少別扭地掙了掙,不過很快安靜了,只是使勁地捶著沙發,最后吐出一句:“他怎么不早點死掉!”

    陸巡無言。

    很久之后才對他說:“他要真死了你一定會后悔的!边@句話招來了一拳。這小子越來越不知道輕重了,而陸巡的抗擊打能力也直線上升。

    后來陸巡挑了片CD來放,那會兒鐘啟越已經坐在沙發上打開了一罐子啤酒,不過沒喝,只是看著那些泡泡升騰起來。

    音響響起的時候,里面是一首非常非常簡單的歌曲。

    Ifyoulike-a-me如果你喜歡我

    LikeIlike-a-you像我喜歡你一樣

    Andwelike-a-boththesame我們都一樣喜歡對方

    Ilike-asay我就要說

    Thisveryday就在今天說

    Ilike-a-changeyourname我要改掉你的名字

    causeIlove-a-you因為我愛上你了

    andlove-a-youtrue真的愛上你了

    andifyou-alove-a-me而如果你也愛我

    0neliveastwo一個人過得像兩個人

    Twoliveas0ne兩個人過得像一個人

    Underthemangotree就在芒果樹下。

    (附注:歌曲名《Yourname》出自Tricky于2001年推出的《吹回》專輯。歌手為mbersunshower。歌曲地址:http://www.martylloyd.com/artist_t/tricky_lyrics/your_name_lyrics.html)

    那些聽起來在舌頭尖上輕輕纏繞的音近似透明,一個一個連音聽起來像個孩子唱得口齒不清,簡單而憧憬,那些甜甜的氣氛圍繞上來。等到歌放完的時候,鐘啟越抬頭:“兒歌?”

    “不是,情歌!标懷沧氐剿磉叺纳嘲l上,把那罐啤酒喝了大半。鐘啟越慢慢靠向沙發那側,就像是一只大狗蜷進自己的草窩,然后輕輕唱著:“Oneliveastwo,twoliveone,under,themangotree.”陸巡把頭靠到他盤起的膝蓋上,鐘啟越隨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陸巡卻甩掉了他的手:“把頭發都揉進我眼睛里了!

    鐘啟越“哦”了一聲,縮回了手,忽然問他:“陸巡?”

    “嗯?”

    "明明你脾氣跟我一樣那么糟……怎么這段時間對我那么好?”

    陸巡有些不自在:“不好么?或者你想找打?”

    鐘啟越笑了,伸出胳臂一把勒住他脖子:“或者你真有那么喜歡我?”

    “滾!标懷菜退粋字,然后直起身來關掉音響。鐘啟越的話讓他有點煩躁。的確,自己對他是不錯,前所未有的不錯,不過……總覺得一切如此的不真實。

    鐘啟越把啤酒都送進肚子后站起身來,還是有點無精打采的樣子:“我先睡了。”

    陸巡一邊應著,一邊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到一個很無稽的問題:要是哪天不能在一起了,自己會怎么樣?

    甩了甩頭,他把這個奇怪的問題放飛走。

    接下去是陸巡的家庭日,晚上喝茶時,他家老爹忽然說道:“聽說你最近收心了不少?那些狐朋狗友也少來往了!标懷驳男奶艘慌模荒芎龖菏聦嵤,他最近比較喜歡跟鐘啟越滾在床上。

    陸家老爹并不明白這點,只是贊許地點了點頭:“你總算有點成年人的樣子了!标懠依夏镌谝贿呁瑫r微笑。

    陸巡含糊地低下頭喝茶,一陣心虛:要是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干什么,一定會瘋掉的……

    他的母親接下去說道:“對了,你也大了,也該有些正經的朋友了,要是看中哪家的閨秀,也該定定性談個戀愛了。人家說成家立業,成了家方能立業,你不喜歡你父親的事業,我們也不逼你,不過總也不能這么晃蕩吧!

    陸巡尷尬一笑:“再說吧!

    一個重要的問題浮到他的面前,早些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他跟鐘啟越……該怎么辦?

    那天晚上陸巡照例與鐘啟越一起度過,鐘家大少正好看到某個電視臺正在放春天的H市有名的桃花,忽然一把抓住陸巡:“喂,什么時候一起去看桃花吧!彼难劬α辆ЬУ模懷餐蝗话l現這人骨子里還真是個孩子,看著電視里那些燦爛的桃花和往來的人流,他含糊說道:“好啊!

    鐘啟越得到了令他滿意的答案,心滿意足地轉過去繼續看。電視機的冷冷光輝剪出他的背影,陸巡摸了摸他的頭發,換來他轉過頭很高興的笑容。

    陸巡很惶恐,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真愛這個人,不過……怎么辦?

    以前再玩再鬧,對象都與面前的這個人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他該拿鐘啟越怎么辦?

    那天鐘啟越睡得較早,陸巡在陽臺上抽煙。這是他們兩個在一起之后他抽的第一根煙。Free的煙味很淡,陸巡居然被嗆了一下,真是丟臉。捂嘴他看了看身后,床上那個人翻了個身后就沒動靜了。

    十樓的風很烈,陸巡點了兩次沒著,好不容易點著后煙的紅色光芒很快就燃燒著一路奔向盡頭,陸巡只抽了一口后就瞪著那點火星發呆。煙蒂很快炙了他的手,一痛,陸巡手一松,香煙和打火機一起墮向一樓的地方,什么都看不到了,一片黑暗。

    身后窸窸窣窣的聲音,鐘啟越爬起來靠著他的背:“你在干嘛?煙癮犯了?”

    陸巡沒聲響,忽然就不想說話。

    鐘啟越抵了抵他的腰側:“怎么了?”

    陸巡勉強回了句話:“是啊。你先去睡吧。”

    鐘啟越抓過他之前扔在窗臺上的香煙盒:“煙有那么好抽嗎?”

    陸巡真的不想講話,故而依然一言不發。

    鐘啟越停了半晌,估計有點生氣了:“干嘛陰陽怪氣!

    “沒事,你先睡去吧!标懷灿行睦頊蕚淠橙擞珠_吵。

    結果沒有,陸巡可以感覺他抵著自己的身體有點僵硬,可是鐘啟越卻沒發火,只是悶悶說了聲:“隨你!被氐酱采纤チ恕L缮先サ穆曇艉艽,他在生氣。

    陸巡轉過身時,就看到他背對著自己僵硬地躺著。

    忽然想到某一天有個原本應該是很驕傲的人對他說的話:“有時候真沒辦法,天底下總有個人你會不自覺地去包容。那是你的劫數!

    他是自己的劫數?或者自己才是他的劫數?

    陸巡的心軟了,自覺自己實在有些無聊,趿著拖鞋爬回床上,他輕輕拍拍對方的背:“怎么了?發脾氣了?”

    鐘啟越沒吭聲。

    陸巡抱住了他。

    鐘啟越開始沒動,后來手指搭在陸巡的手背上,安撫似的摸了摸。

    陸巡笑了。

    *F*A*N*J*I*A*N*

    時間平淡無奇地滑過。陸巡驚奇地發現原來和情人相處,性能力的高低居然并不是兩人在一起唯一的事件。雖然大多數時候他們彼此容忍,不過即使如此,感覺也挺好。

    那天看佛經一些譯本,他看到傳說中那個法力神通但丑陋又執拗的阿修羅,忽然覺得那個好戰的脾氣與身邊人倒有些相似。陸巡笑著把那些故事說給鐘啟越聽,再度換來他的拳頭,果然屢試不爽。

    臨近過年,一切都忙碌起來。陸巡奉母命搬回家里去住。鐘啟越雖然并不樂意,不過也不得不遵照中國人的傳統打道回府,只是每夜偷偷打電話告訴某人,他很想釘他老爸的草人。陸巡忍笑,只能勸他“忍字頭上一把刀”。

    家里早早貼上了春聯,H市的冬天總是陰陰的好像天就要塌下來似的。自從陸家的老夫人有意無意地提醒兒子“你快要二十三歲嘍”之后,陸巡發現家里的女賓多了不少,暗覺不妙。

    每次某某伯父家的千金來訪,也不知道他家兩位大家長安了什么心,總要他大少爺犧牲色相來陪伴小姐們說話,雖然面目可喜不過言語乏味,即使如此父母臉上總是一臉笑容。陸巡瞅著情況不對,在第四位某某人的“妹妹”拜訪之前先對父母做了一番夜談。

    開場是第三位方家世伯的千金離開后的晚上,陸巡趁那兩位都還在的時候開宗明義:“這段時間怎么那么多人來啊。”

    陸家老爹沖兒子打哈哈:“是啊。”

    “干嘛?相親。俊笨上麅鹤硬毁p臉直接打破他希望粉飾太平的心愿。

    老頭子沖旁邊的妻子使了個眼色,由她接手,于是陸家的太上皇慈祥微笑:“你說什么呢,只不過是大家認識認識交個朋友,說什么相親不相親的!

    “媽,你們別把我當猴耍,我哪里看起來比較傻?或者你們覺得你們兩個人的基因能生出被人騙了還數錢的種?”呆兒子的一番話讓做娘的接下去的話都哽在了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于是乎陸家名義上的大家長一正臉色:“就算讓你相親又怎么樣?你也老大不小了。”

    陸巡哀叫:“現代人三四十歲結婚不算晚,我哪里缺胳臂少腿了要你們這么操心?”

    “你以為我們愿意操心。窟不是你這小子不潔身自好!”陸家老爹居然發起脾氣來,“你知不知道你玩得出了格,上回還有人在我邊上嚼耳朵根子,說你跟鐘啟越的關系不尋常!”

    陸巡愣住了,看著自家老爹赤紅的臉。

    太上皇立刻出面安撫:“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陸巡的脾氣,怎么可能呢?拿這些有的沒有的來說,也不怕孩子笑話。阿巡,你爸爸性子是急了點,不過全是為了你好,你也別生氣。話說回來,阿巡你也得收收心了,這種謠言我們不信,可外人不知道怎么看你呢。以后真傳得離譜了,你還怎么做人?”

    陸巡低下頭不說話了。

    他又該怎么說?

    當晚躺到床上時陸巡才想:到底是哪些人在嚼舌根?

    *F*A*N*J*I*A*N*

    一月二十八號是陸巡生日,鐘啟越提前一天就神神秘秘約了陸巡。陸巡本來不想出去,這段時間看來得先避風頭?墒菒廴伺d奮的聲音讓他最終說不出那個“不”字。

    陸巡到公寓的時候,鐘啟越早在了,打開門就看到他坐在沙發上沖自己笑,陸巡也不自覺地就笑了。好吧好吧,他承認看到某人后心情會變好。

    鐘啟越朝他招了招手,感覺像是在喚小狗似的,“生日快樂!

    陸巡坐到他身邊:“要求禮物!

    結果鐘啟越還真從旁邊案幾下拿出個盒子,金屬裝的,看起來晶亮晶亮,陸巡看了看包裝:“打火機?”

    “嗯,看看看看,喜不喜歡!辩妴⒃揭荒樑d奮的樣子,好像收禮物的人是他似的。

    “你不是一向不喜歡我抽煙的嗎?”陸巡打開盒子時調侃他。

    “要不要?不要你也可以扔掉!辩妴⒃揭回灥嫩J樣。

    銀色外殼的打火機,四四方方,非常輕巧以及十分質樸的外型,并不是很華貴的款式,不過很符合鐘啟越一向的眼光,陸巡握在手里拋了拋,朝他微笑:“我很喜歡!

    鐘啟越又笑了,笑起來眼睛微微瞇著,非常滿足的樣子,然后非常理直氣壯地伸著手:“過兩個月我生日,你先給我看著點,我要很好的禮物!

    陸巡大笑:“你幾歲啊鐘少爺!

    “生日不管幾歲都得過!辩妴⒃娇粗男θ荩植徽徑獾臉幼。

    “好吧好吧,收到了我的大少爺。”剛要抱住他的時候陸巡的手機響了,照例是“親子音樂”。他嘆了口氣,“得走了先!辩妴⒃降芍,陸巡抱歉地揉揉他頭發,找出手機接聽。果然是急召回家的電話,陸巡隨口應著,看著沙發上那個橫眉豎眼的男子,深知善后工作只怕有些難了。

    果然,他剛把手機放下時,鐘啟越那些不中聽的話就蹦了出來:“時間真是寶貴啊!

    “沒辦法,對不起。”陸巡捺下性子。說實在的,自己最近對他真是喪失尊嚴啊。

    鐘啟越的臉還是陰得厲害,朝他揮了揮手:“滾吧滾吧,你服侍你的爸媽去吧!

    陸巡摸了摸鼻子,決定還是離開的好。

    車子經過Fastlive時,陸巡忽然猛踩剎車。原因無他,他居然在人群中看到個熟悉的身影:朱槿!

    她漂亮的臉沒施脂粉,站在Fastlive的門口看似正在等車,陸巡連瞅了好幾眼才真正確認真的是她。正在那時,她也看到了他,微笑著朝他揮了揮手,渾若沒事的樣子。

    陸巡幾乎沒有遲疑,直接把車子開到了門口。

    朱槿上了副駕駛座,陸巡又特地看了幾眼,她看來平平靜靜,真的不像個……私奔的人。

    朱槿微笑,眸光流轉:“怎么?一臉見到鬼的樣子!

    “哈哈,你是剛從外層空間回來嗎?”

    “不,我剛度假回來!彼蜷_手袋,為自己點了支煙,長發甩了甩,一些發絲甩到了陸巡的臉上,帶著很柔和的香味。

    “不是傳說你卷了鐘家的錢走了?”

    “我也聽說了,剛聽說!彼袷窃谡f什么笑話似的,可惜實在不怎么好笑。

    “到底是怎么回事?朱槿,你也太不夠朋友了,差點把我都拉下水。”

    “我也聽說了,鐘家找你麻煩了?對不起啊陸少!

    “那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有什么好解釋的。你認為我真的會貪鐘揚那么點點一百萬的錢?我哪里下手搞不到這點錢?鐘揚想整我,招數未免也太爛了點吧!敝扉鹊哪樏悦稍跓熿F里。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剛說了,我度假回來,要說發生了什么事,我也很茫然!

    “你剛回來就有雅興到Fastlive,看上去實在不像是很茫然的人!

    朱槿再度微笑。

    陸巡大膽假設:“鐘揚這次朝你發難,現在你又安安全全地回來……該不會是你又和哪個鐘揚不能撕破臉的人看對眼了吧?”

    朱槿的微笑蒼白了一分。

    “該不會是鐘啟楠吧?”

    她的笑容不見了。

    Bingo!

    朱槿把煙熄了,朝他揚了揚頭:“陸少果然聰明!

    “我只不過是喜歡瞎猜而已。不過……你為什么之前要度假?鐘啟楠上段時間也找你找得兇,甚至找上我了!

    她揚了揚眉,這次真的是茫然的表情:“是么?我不清楚,我回來后沒跟他聯絡過!

    “發生了什么?鐘啟楠一臉搞不定你的樣子。以朱槿你的脾氣,你應該不會輕易得罪他吧。”

    “你心里怎么想我很清楚,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對鐘啟楠沒興趣。好吧,這次離開,一半是為了躲他,我嫌煩!只是不好意思連累了你陸巡,不過鐘揚現在不來找我了,倒也好,省心!敝扉纫荒槻荒蜔┑臉幼印

    陸巡沉默了一下,本來不該繼續再問下去,可是那些問題不知道怎么的就沖出了口:“朱槿,你原來不是這樣的。發生了什么事情讓你現在滿不在乎的樣子?”

    朱槿也沉默了。

    他原以為她不會說,畢竟城市人少交心,尤其是像她那樣的人,但是……

    她居然開了口:“沒什么,只是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所做的很沒有意義。”

    這次陸巡終于管住了自己的嘴,不問,不看她,但朱槿卻繼續往下說:“還記得我上次請你幫的忙嗎?其實,說來很可笑。我的一個朋友在請你幫忙的那家公司里工作,正好是當事人的下屬。他事業剛起步,不能因為這種小事毀掉。我頭腦一熱就請了你幫忙。結果后來事情不知道怎么捅穿了,我的這位朋友跑來質問我,說我有什么資格幫他……我忽然間覺得自己很荒謬,心情不好就去度假,就是這樣子。”朱槿無意識地抱緊了她那個小小的手袋,眼光一直看向前方。說完后她就緊緊閉上了嘴,霓虹燈下,她的臉很蒼白。

    陸巡嘆了口氣:“你愛他?”

    朱槿好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的貓一樣叫了起來:“誰說我愛他!那種白癡我怎么可能愛他?又沒有錢又沒有地位!即使一起長大也好,只是一個小小的業務員而已我怎么可能愛他!”

    “但是,你就是愛他!蹦且豢蹋懷埠鋈煌槠疬@個歷來被人認為是女王的女人。

    朱槿的叫聲止住了,她無力地垂下頭,從陸巡的角度看去,她的長發遮住了臉。他看不清她是不是在哭。

    大約過了五分鐘,朱槿才抬起頭來,那種歇斯底里已經收斂了,她苦笑著,眼波朦朧:“好吧……沒準他真是我的劫數,沒有辦法,有些事你真的沒有辦法!彼噶酥嘎愤,“在這兒放下我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陸巡依言停了車,她下車的時候忽然敲了敲車窗,沖他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微笑:“陸巡!謝謝你!”

    車子滑出很遠,陸巡還看到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燈光底下,黑色的發遮住她的臉,他想她在哭。

    夜風吹進來,迷茫了他的眼睛。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剛才朱槿的那些話,真像是另一個鐘姓大少曾經對自己說的那些……當然,不是自己那位直線條的鐘少。

    大年夜那天父母去廟里拜神祈福,陸巡趁機偷偷跑去找鐘啟越,再不找他,陸巡怕那個瘋子就會殺到自己家里來了。

    瘋子果然是瘋子。天寒地凍的鐘啟越把他拉到城中廣場去聽什么新年鐘聲。在腳上新鞋被踩到如殘花敗柳之后,上帝終于看到了他的苦況,讓那狗屁新年鐘聲敲響。陸巡聽著那鐘聲,暗中賭咒發誓以后再也不做這種傻事,不過下一秒,那個傻瓜一把抓住了他,趁著周圍人正在歡呼時吻住了他。

    十秒鐘后,陸巡覺得沒準下次再來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那些歡呼的人群里,只有鐘啟越的笑臉映在他的眼中。陸巡抓住他的手,正如他抓住自己的,很緊很緊?粗v起的煙火,陸巡第一次以平靜的心態看待這熱鬧。

    鐘啟越的棕色的發在煙火里看起來很漂亮,陸巡拈了他的發輕輕吻著,鐘啟越抱了抱他,然后一把扯過了自己的頭發,沖他做了個鬼臉,看起來真像個孩子。

    那一年的新年,陸巡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不僅因為當時的快樂,還因為短暫的快樂之后,更快襲來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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