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真受池,怎么會發生這種我不客觀存在為天底下最無畏無懼的人,就屬我大師兄,原來你也有害怕的事呀!
“居能安,你幸災樂禍完了沒有?”步險板著一張臉,幾乎是有氣無處發的。
原本已快打住笑聲的能安,一看步險那尷尬又幸然的表情,立刻又爆笑開來,這下步險可再也忍不住,起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玲瓏一邊拉住他,一邊嗔怪能安,“能安,都快成親了,怎么還如此孩子氣。”
“誰都他要這么好玩,你告訴你呀,這家伙從小到大,幾乎都習慣冷著一張臉,久而久之,讓人不禁懷疑:他會不會連心都沒有溫度呀?現在這樣;”能安終于正色道:“很好,真的很好!
“好什么?因為你玩得很開心?”
“那也是其中一個因素啦,”見步險臉色又將不對,能安趕緊改口!皡s非最主要的原因,大師兄,我們人嘛,原來就有喜怒哀樂,受恨嗔怨,你現在這樣,比較像個人,也比較有人味,我挺喜歡的。”
“行了,”步險也終于露出苦笑!斑@一次嘛,算我認栽,不過你可別給我來那一招!
“哪一招?”
“你心知肚明,不必在我面前扮無知!
“認栽?”玲瓏卻另有話說:“和我相愛是認栽?”
“大師兄失言羅!蹦馨矒嵴拼笮。
“玲瓏,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然是什么意思?”她難得展現一副追究根究抵的模樣。
但步險自有良方治她。“什么意思?當然是栽得心甘情愿,栽得不亦樂乎的意思,如果這樣說仍無法令你滿意,那么……好吧,反正能安也不是外人,我并不介意在他面前,用實際的行動向你表示我的誠意。”
玲瓏漲紅了一張粉臉駭叫:“你瘋了!”
“就像你終于收心了一樣?”步險順勢落座,師兄弟之間的芥蒂已經盡去,又恢復了一貫的順暢,甚至還多了份投契!拔覀兛梢灾肋@位于姑娘是何方神圣,居然有擄獲咱們白皮的心嗎?”
“芳齡二十八,貌甚平凡,臉上有疤,還瘸了一條腿!蹦馨膊患膊恍欤告傅纴。
“你那吊兒郎當,始終不肯認真的個性,什么時候才愿意改一下?”
能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他;“你剛才叫我別給你來那一招,請問是哪一?我是真的不知道。”
“就這一招,”步險直指他道:“佯裝無辜,一臉天真,其實什么都知道。”
“唉,不愧是我大師兄,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你!
“這補充的‘馬尼招數’。”
“大師兄!
“不是嗎?”步險繼續往下講:“能安啊,怕是這回馬屁沒拍成,可能反拍在馬腿上喔,你剛剛說什么來著?我現在這樣,比較像個人,比較有人味?那請問過去你大師兄我,是‘什么’來著?”
“這個……這個嘛……”能安苦無應對之策,索性說:“算鐵言,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再說……我就快成親了,快成親的人,心情難免比較緊張,所以……”正感詞究,突然瞥見玲瓏,干脆求助道:“小師妹,你就不會幫幫二師兄的忙嗎?”
真正幫了能安大忙的,是那句“小師妹”,玲瓏一樂,馬上央求步險!安还苣馨舱f錯什么,畢竟都是好意,都是在為我們倆感到開心,你就別再怪他了,好不好?”
看看玲瓏,再看看能安,步險終于松口道:
“好吧,我的事就不跟你計較,倒是你成親的對象……”
“于水涵!
“我曉得她叫做什么,可不可以麻煩你正正經經,重新再介紹她一次!
“我剛剛已經跟你們介紹過了呀!
“能——安——”
能安趕緊正色道:“我沒騙你們,你的確是二十八歲,臉上也的確有疤,所幸瘸破的腿,過一陣子應會好轉。”
步險陷入了沉默,玲瓏則按捺不住的問:“那你為什么要娶她?”
“咦,你有以貌取人的嫌疑!
“不是啦,我怎么會這樣想,”玲瓏馬上否認道:“只是……只是……事出總有因,這位于姑娘想必有獨特之處,才會贏得你的……你的……”
“我的什么?”
“浪子回頭,不然還有什么?”步險總算逮到機會開口了。
“我什么時候做過浪子?我怎么都不知道?咱們五行門內,不是只有一個浪子,那就是大師兄青龍你呀!
“胡扯!
“放心啦,我想玲瓏是不會計較這些事的,反正過去都過去了嘛,是不是?”
“會不會計較,那可難說,”不料玲瓏的答案卻是如此,“不過就算要計較,也是我們自己的事,眼前步險和我最關心的,還是你!
“我?”能安看看她,再看看步險,發現他跟著猛點頭,即刻哇哇大叫:“嘩,你們兩人還真是同心!
“那當然,”步險索性攬住玲瓏的纖腰說:“這樣的滋味實在美妙,所以你更不該拿終身大事開玩笑!
“我沒有。”
“但這們于姑娘——”
“仍是曾企圖救我姐姐全家,因而受傷,有恩于我的女人!
“只因為這樣?”聽聞此言,玲瓏和步險全愣住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非娶她不可!
“但是……”
“怎么你現在反倒比玲瓏還要羅唆?”能安打斷步險的話頭。“男大當婚,我不過是在做該做的事,也值得你動容?方敏的反應都比你正常得多!
“能安,你真的想清楚了?”對于能安的椰揄,步險也不以為仟,僅關心的問道。
而能安倒也坦白!叭思艺f:婚姻、婚姻,就是‘昏了頭’的意思,如果想得太清楚,那還成得了親嗎?沒有,”他甚至還搖了搖頭!拔覜]有想太多,說得晚坦白一些,是我根本沒去想,反正我的情形跟你及敏敏不同,有什么好想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還有什么難懂的?意思就是你和玲瓏愛得難分難舍,她和青云愛得昏天暗地,敝人、在下、我呢,則完全沒有上述的毛病,所以在該成親,又剛好有對象的情況下,自然宣速戰速決!
“萬一成親后,你發現——”
“我曉得你要說什么,”能安笑著說:“你要說萬一成親后,我發現她是個完全無法與我共同生活的女人,那要怎么辦,對不對?”
“對呀,”玲瓏代步險答道:“屆時又該怎么辦?”
“不會發生那種事。”想不到能安的回答直接又干脆。
“你倒有自信!
“當然!
“憑什么?”
“沒有希望,哪來的失望?對于于水涵,我毫無所求,自然不會發生你們所擔心的情況。”
步險還想再說些什么,但玲瓏已經拉了拉他的袖子,能安也笑道:“好了啦,大師兄,看你這么關心我,我已經夠感動的了,其余的事,咱們兄弟就別再多羅唆了,好不好?只要大喜之日,你記得攜玲瓏前來,并多喝幾杯酒,我便再開心不過了!
步險至此終于放棄勸阻,不再多說,只道:“要喝酒,何必等到那一天,今晚便可喝個夠!
“不,今夜不成。”能安卻說。
“為何不成?”
“瞧瞧,月已西沉,”他以眼神示意,“你還是早點送小師妹回玄武樓去吧!
“唉,連你都要成親了,我卻還得夜夜與佳人別離,看來‘危步險’這名字所指的,可不僅僅是崎嶇的江湖道而已!
“少在我面前言若有憾,心實喜之了,況且你之前老在她面前裝酷、扮冷,現在多陪人依一些,不也是應該的嗎?”
“去,去,去,”能安干脆揮手趕人。“雖說再過……五日,不,應該是七日吧,我便將為人夫,但現在可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你們在我面前這樣恩愛,不嫌太刺激了一些?我看哪,你們還是早早——”
“行了,我們這就回去。”勾住了步險的臂彎,才往外兩步,玲瓏便又回過頭來問:“對了,能安,那明天我還來不來?”
“不能再來!蹦馨矐馈
“不準再業!辈诫U同時說。
“什么?”玲瓏則怪叫。
“來,我們邊走邊談,”步險和能安交換了然的一瞥后,即拉住玲瓏繼續往白虎居外走!斑@能安呢,即將當新郎,當然有一堆瑣事要忙,我們怎么好意思再在這個時候來……”
☆☆☆
走在幽靜的夜里,兩人幾乎都有點舍不得開口。
“怎么又不騎馬了?”后來玲瓏輕聲問道。
步險俯首看她。“累了?”
玲瓏搖了搖頭。“只是馬兒這里擺一匹,那里又擱一匹,青龍館的馬廄都快唱空城計了!
“原來你掛心的是這個,”他笑出聲來!凹姆旁诹岘囆≈、玄武樓或白虎居,不都一樣,反正有你們幫我照顧著!
“偷懶!
他緊了緊她的手!跋胪祽校傻孟日业侥茏屛曳判牡娜。”
玲瓏聞言即將身子靠了過去。
這下換步險笑開。“嘿,這樣走起路業,可會更慢喲!
“那不更好,”她抑起頭來,倚靠在他的肩臂上。“你就可以陪我散步一整夜。”
“聽說是兒個不必練功,今晚就可以不休息了。”
“真的不準我再練呀?”
“是不準再跟我能安練!
“意思是你愿意教我羅?”
“我與能安不同。”
“我也沒要你寵我,我捱得住苦頭!
“你會錯意了!
“怎么說?”
“就是說現在的我,根本舍不得我吃一丁點兒的苦,這樣的師父,哪教得出好徒弟!
玲瓏聽懂了,大為歡喜!澳憬K于想通,以后不會再亂吃能安的飛醒了?”
“人家都要成親了,我還有什么醋好吃?不過……”他故意裝出沉吟的表情。
“不過什么?”
“不過以后就只有我一個人愛你了,那你豈不寂寞?”
玲瓏起先還有些不角,接著才因了然而抽出手,倦裝嗔怨道:“是啦,我是沒有什么魁力,如果連你也要后悔自己成了唯一的一個,那我亦無話可——!”
她萬萬料不到步險會將她往墻角一帶,即刻俯首封住了她微微嘟起的雙唇。
好半天以后,面紅耳赤兼微微嬌喘的玲瓏才仰望他熠熠生輝的雙眸說:“你真壞。”
“不夠壞,怎么能擄獲你的芳心,又怎么能制止你胡思亂想?”
她忽然發覺此時此刻,一切的言語都已嫌多余,遂閉上嘴,偎進他寬闊、溫暖的懷中。
步險擁緊片刻,盡情享受那心意相通的美滋味,然后才在她耳旁低語:“走了,好嗎?”
“嗯。”玲瓏頷首,這回兩人的身貼得更緊,就連投射在地上的影兒也連得更密,仿佛明白主人那兩顆早已恨不得能盡快合而為一的心似的。
“我喜歡跟你散步,”步險低沉的嗓音,緩緩、暖暖地流過玲瓏的心頭!盃恐愕氖郑那樽匀黄届o下來,這是從前未曾有過的經驗!
她僅反手緊了緊步險厚實有勁的手掌,并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談論下去,只因為體諒內心一向封閉、行步從來冷肅的他,必然不擅和、也不慣于不斷的敞開胸懷,暢談心情。
“也許那位于水涵姑娘,也能給能安相同的感受!
“說到這……”步險低頭尋思片刻,“你好像早已曉得他要成親?”
“我是聽他提過,但他向來愛開玩笑,所以在今晚接到喜貼之前,我從來就沒把此事當真過!
步險則把袁仍欣曾赴府衙,將他狠狠教訓過一頓的事,說給玲瓏聽。
“真有此事?你沒騙我?”
“我沒干嘛編謊來出自己的糗?”步險苦著一張臉問她。
“說的也是,但……我娘也真是的,竟然故意將話說成那樣,難怪你會誤會!
“她幫了我倆一個大忙,你還怪她,當真是女大不中留。”
“步險!”她嬌嗔道。
“說真的,”拉住她的手,不讓掙開后,步險便說:“這兩日請你安排個時間,我想登門拜訪!
“訪誰呀?”
“明知故問!
“我又不會讀心術,怎么會曉得?”
“當然是拜訪未來的丈母娘!
玲球霎時沉默下來,慌得步險忙問:“你生氣了?”
她搖了搖頭。
“莫非你……不愿意?”
這下頭搖得更加厲害。
步險心急,干脆停下腳步,扣住她雙肩問:“不然你為什么……玲瓏,”執起她的下巴,他不自覺的提高音量說:“你哭了!”
“還不都怪你!
“但我的本意是……”
驀然被她緊緊抱住,步險立時打住,而玲瓏更已一迭聲直說:“怪你、怪你、都怪你,怪你對我這么好,讓我想搶一下矜持都沒有辦法,只能感動到直掉眼淚,現在你竟連人家的眼淚都要來拆穿,簡直……簡直就令人家快要無所遁形了嘛了。”
原來如此,步險隨即松了口大氣,并由衷的致。
“是,是都該怪我,怪我過去太足不前,現在主患得患失了!
“你干嘛患得患失?”玲瓏抬起淚痕猶濕的臉龐問他。
“怕如此不灑脫的自己會不討你喜歡,更怕令堂會記恨我給你吃過的苦頭,不肯答應將你嫁給我。”
玲瓏終于如他所愿,被她這番話逗笑開來!跋拐f,才不會發生那種事。”
“哪種事?是你不會不喜歡我,還是令堂不會為難我?”
“我愛的人,娘一定會喜歡!币豢跉饣卮鹆藘蓚問題。
“如果我幫你們早點將令尊找回來,求親成功的機率是不是就會跟著增高?”
“是我們成親的日子可以提早,和機率何干?那早成定局!
“說得我熱血沸騰了,恨不得現在就出發!
“我真讓你的血轉熱了?”玲瓏開心不已。
“不止呢,不過……”步險抬高頭、卻壓低了聲音!皠e逼我一次承認太多,好嗎?”
“嗯!绷岘嚂忸h首,并善解人意的轉移話題。
“剛剛我們講到哪兒?對了,能安成親的事,我確實聽他提過,說……”
說從渤;貋砬耙煌,姐夫家中的長輩跟他提及船難發生的當時,有一位漁家女奮不顧身的躍入海中,企圖救人。
無奈太多,而且大都不諸水性,加上那天的風浪大,結果那漁家女雖傾盡全力,卻非但一個人都未救起,己也差點慘遭滅頂。最難難可貴的是,即使如此,那位漁家女仍然將能安姐姐一家,連同奴仆在內的二十一具尸體,全部送到岸上。
聽聞此事,能安并非不感激,而是當時的他已萬念懼灰,只求速死,哪里還有“心”可感?直到被玲瓏勸回生機,才又想起這件事。
原想再赴渤海一趟,親處向道謝,并奉上薄禮,豈料人還未去,便接到一封署名“于颶”的來信。
信上說他為于家村的村長,村中有一孤女,名叫水涵,原本這個月內要成親,卻為了救能安姐姐一家人而傷痕累累,差點連小命都不保。
如今順保住了,好不容易求來的姻緣卻隨著她當日往海中一躍而泡湯。
水涵本人是什么都沒說,也沒有聽見她有任何抱怨,可是他這個大家長卻不能跟著沉默,若是能安還有點良知,就該對她有所補償。
“當然要給予補償,可是就算有心道謝兼彌,也用不著將自己的終身幸福給賠上!
“你的說法就跟我當時想的一模一樣,所以我才會不相信能安是真的想要娶她!
“換句話說,你現在已不再那樣想!
“是的。”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可見成親這回事,當真是人生大事,而于水涵姑娘卻一直等到二十八歲,才訂下親事,個中曲折,甚至隱情,我們略做思考,即可猜知;但現在她卻為了動善念,而壞了姻緣,能安心地素來善良,姐姐又是最親的家人,你想除了娶她之外,他還能給于姑娘什么樣的補償?”
步險想了想,沉吟片刻,方才再度開口:“你說的都有理,但我還是忍不住要為能安叫屈!
“可別跟我說這是以貌取人標準下的結果!
“當然不是,而是能安滿腹詩書、外形俊逸、個性灑脫且武藝高強,和那位于姑娘相配……”他將頭搖了一搖!澳悴挥X得十分可惜嗎?”
“世音并不乏‘巧婦常伴拙夫眠’的例子,今天能安他們就算倒轉過來,也不希奇,更何況那們于姑娘并非一無是處,不是嗎?”
“你是指……?”
“她有一顆最善良心。”
“是,”話說到此,連步險也不得不表示同意了。
“她的確了不起!
“那我們還必須為能安抱不平嗎?”
“反倒應該為他慶幸。”
玲瓏很開心危步險跟她想一樣,隨即說:“我看……今晚我就不回玄武樓去了。”
“我正想上玲瓏小筑去坐坐!辈诫U贊成。
玲瓏搖了搖頭!耙膊蝗ツ抢!
“那……”
“回舅舅家里去”
“這豈非存心整我!”步險第一個發不平之鳴。
“你明知道我——”
“個性孤僻,最不愿向人低頭!绷岘噹退油。
步險笑嘆道:“你的母親,可不是一般人,為了你,我更不介意低頭!
“但我介意,我不要你向任何人低頭,而且你根本沒有向我母親低頭的必要,反倒是日后尋回父親,我們一家三口全都得好好的謝你!
“那……?”步險猜不透個中玄機。
“我要回去找母親和舅母幫忙,屆時一定讓于姑娘風風光光、亮亮麗麗的嫁到白虎居!
“原來你是為了這個!
“能安教了我那么久的武功,難道我不該趁此謝謝他?”
“理應如此。”
“只是……?”玲瓏側著頭看他。
步險笑笑!拔铱墒裁炊紱]有說。”
“但你的表情說了。”
“說了什么?”
“說只要我往后不再跟他學武,改拜你為師父,一切便都好商量!
“你果然不負玲瓏之名!
“來吧,”拉起他的手,玲瓏率先往前走!安粸殡y你,只要送我到舅舅家門口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