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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古代,架空,架空 >> 帝王將相,情有獨鐘,波折重重 >> 黯銷魂作者:陳毓華 | 收藏本站
黯銷魂 page 22 作者:陳毓華
    霜不曉滿臉通紅。

    “你跟大姊串通好的?”

    “她希望你幸福!

    “幸福?這種東西重要嗎?看見我這鬼樣子,這下你滿意了吧……”她轉過身,所有的話戛然止住,要用來丟他的小包袱停在手中,五指緊繃,心臟幾乎要休止。

    鳳排云的左臉刺著圖騰,美麗妖異,卻讓人遍體生寒。

    他為了不讓霜不曉因為毀了的半張臉自慚形穢,自黥其面。

    最多情是他,最無情也是他。

    霜不曉的心被狠狠一撞,痛不可當,她覺得胸口悶痛了起來,像被鈍鋸拉過來又扯過去,雙膝發軟,跪坐地上,淚水滑過唇角。

    人生,有幾個只如初見?

    她閉門不出。

    那晚她逕自回到屋里,把頭抵著墻笑,低低的笑聲后又變成壓抑的哭聲,鳳鳴守在門外,聽得肝腸寸斷。

    她以為自己已經無悲無喜,過一天算一天,可是看見他眼里的懇求和難過,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要碎裂。

    愛恨本相依,恨那么深刻,情又那般痛苦。

    她以為三年的時光足夠漫長,漫長到可以讓人遺忘釋懷這一段年少輕狂的過往。

    但,所謂的遺忘,只是試著不要想起來而已——

    破碎的心事雜亂涌來,像一場浮光掠影的夢境般那么不真實。

    先愛上的、愛得深的,總要吃虧。

    是的,她恨他,更愛他。

    但她身心俱疲,五內俱傷。

    這半天情緒高潮起伏,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倦怠的趴在桌上睡著了,眼角掛淚,忽然,燭光明晃,走進了鳳鳴。

    他無奈的笑,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順著發絲下來落到肩際,將她攬抱了起來。

    她的頭往他胸前一靠,只恍惚的覺得靠著的東西有著穩定的心跳,似曾相識的溫暖,沉重的眼皮想睜開,卻怎么也睜不開早上一起來,人就覺得困頓異常,想坐起,頭卻沉得像灌了鉛,透過帳子看見明燭還亮著,窗外天色未明。

    接著,丫髮的臉映入視線。

    “夫人醒了?”

    她嗯了聲,翻身坐起來。

    丫髮捧過水盆巾子讓她洗漱梳頭,也許是溫水抹過臉的效果,頭痛癥狀減緩了些,覺得身體也舒坦多了。

    “夫人一定餓了!

    她是餓了,人醒了,肚子也跟著醒過來,咕嚕叫個不停。

    先喝了杯熱奶,熱奶滑香濃郁。

    桌上放了一堆食物,大盅雪藕臘肉粥泛著濃濃臘肉香,非常勾人,雪藕清脆如梨,幾個碟子里還放有炒得干干的魚松,玉蘭花摘下來整片炸得酥酥的,有咸甜兩種,非常好吃又下飯。

    畢音胃腸空了很久,她很豪氣,一口氣連吃了兩大碗。

    丫髮看了咂舌,只說:“夫人吃慢一點,別噎著了!

    “怕我吃垮你們家老爺?”

    “小的不敢!

    她放下碗,檫了嘴,站起來整整衣服,到了床前,解開放在床頭的小包袱,揣著雪球,“吃飽了,我去散散步,消消食。”

    “夫人……”

    跨出門檻,屋外候著另外一個丫髮。

    “夫人。”

    她揮揮手,叫她不用跟著,一個人走了出去,哪知道一來到院子門口,石階的正中央放了一枝猶帶朝露的梨花。

    這會兒不是二、三月,哪來的梨花?

    她沒心眼的撿起來,放到鼻尖,聞到了清幽的冷香,沒發覺這附近有梨花樹。

    這有什么重要,花只會愉悅人的心情。

    嗅著,幽微的心里竟然有塊地方慢慢變得柔軟起來,心緒奇異的因為這枝梨花沉淀了下來。

    這幾日,她第一次踏出這個莊子的門。

    她信步向著秦島唯一的陸路踱步,看著灰塵在陽光下盤旋,聽著水聲、風在唱歌的聲音,鳥囀漁唱,樹葉晃動的沙沙聲音,仰頭看天,不是宮墻里那種四四方方的天空,是無垠的。

    她獨自一人在這樣的地方行走,不多久,碰到一隊鳳鳴的親兵,他們看清楚她的面目,急忙躬身行禮。

    “公主!憋@然是個在公主府曾經見過她的舊人。

    她揮揮手,越過他們,繼續往前走。

    第9章(2)

    越走越遠,漸漸遠離繁密的屋舍,看著沒有盡頭的那端,她在路邊坐下,發起怔來。

    她心里亂得很,她明明不想再跟鳳鳴有任何糾纏,可是卻無法離他而去。

    到底意難平,可是她可以這樣安心過下去,過一輩子嗎?

    又或許,這樣也是一輩子。

    她真是悲慘,喜歡一個人太久了,喜歡到不知道怎么結束。

    往冰涼的手里呵氣,溫度在還沒抵達手心以前就消失了。

    隱隱聽到寒奉聲,她只當是風吹樹枝搖晃樹葉的聲音,卻見一角紫藍的衣料閃現,莊稼打扮的他用一雙漆黑的眼睛注視著她。

    四周安靜得像是一點聲音也無,他把一件杏紅色的斗篷往她身上披,“各處都找不到你,剛有侍衛說你往這里來了,要去哪都可以,可一大早的,要記得披件氅子,秦島四面八方都是風,很容易招風寒!

    “你來做什么?”她冷聲,眼睛不由自主的看著他黥了面的臉,心又一痛。

    “怕你又走了。”

    她一身月白衣,在漸漸淡去的薄霎中,像單薄欲飛的蝶翼。

    她覺待有些好笑,多年前沒有她日子也照樣過著,為什么現在沒有她就不行了也不就幾年前,有她沒她,沒那么重要吧!

    她動手想把斗篷解下來。

    “我沒那么弱不禁風。”

    “披著吧!彼焓謹r。

    她嘆息,留下了斗篷。

    “這里幽靜,你喜歡的話,咱們坐一會兒再走,你看見那湖沒有,你說好吃的吳郭魚就是二楞子從那里撈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重新坐下,把自己包成一團,本想和他拉開距離的,見他衣著單薄,也就沒動,讓他坐得近了,感覺兩人的體溫自成一個天地,溫暖融融。

    “我知道你不愿意見我,不過,下次別一個人出來,也別一個人躲起來,更別一個人這樣寂寞,想找人說話,就和我說,說多久、說多少,都可以!

    “我們之間有什么好說的?你不必這樣!

    滿腹惆悵。

    要和他說什么?說別來相思,說對他的感情始終不斷?

    拆下人皮面具后的這個人,她就算見了也沒話說,真是相見不如不見!“其實我也明白,從來都是我對不住你,我能給你的太少,向來,你都是給得多的那個,可是我希望你能快樂,只要你開口,我就給多少!

    “我說過你不必這樣,我們真的過去了!彼Ьo了懷里的布寵物,佯裝沒聽到活旭此一話。

    “過去了嗎?”他朝那布寵物望了眼。

    “唔。”

    “能過得去嗎?”他若有所思,像是問她,亦像在反問自己。

    她想起自己中毒那時,纏綿病楊,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她想起新婚期間,幾個皇哥哥百般刁難,他都笑笑忍了下來:想起雪球剛死掉,她傷心難過,他來安慰她的樣子:想起,他曾經護衛她不受紋袴子弟騷擾:想起,他們也曾有過平和的燈下時光……一瞬間,時光交錯。

    她的眼有點發澀想流淚,急急低下頭去。

    “你要不要重新認識我一次?”他靜了靜,話聲誠懇。

    霜不曉沒出聲,沒有回答。

    其實,堅持不再愛,就是怕了……非常非常害怕,怕自己又糊涂了。

    旭日從湖的一邊升上來,陽光璀璨,遍灑在兩人發上、肩上,灑在這座寧靜的秦島上。

    前陣子,以為自己是可以狠心離開的,但就這么奇怪,以為必然的事情,并不會發生。

    島上微濕的空氣,總帶著點湖水腥味的風,加上溫暖不張揚的日照,她喜歡坐在窗下,點著一爐香,傭懶的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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