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關雅彥……好像已經吻她吻出習慣來了。她不小心跌倒他要吻她,她生氣地推開他,他也要再度湊上來吻她……反正,不管她做什么,他好像都找得到理由來“懲罰”她。
夏悠涼哀怨地抬眼瞪他,然而那個此刻正享受地攬住她肩頭的男人,笑得非常志得意滿,完全沒有一點“自己的行為很下賤”的自覺。
這算什么?算什么?!悠涼實在想不通他的霸道,但更想不通的是自己的逆來順受。
她好像……一點都沒有掙扎呢,很自然地接受他親昵的索吻。到了最后,還下意識地回應來著……
天啊,她一定是瘋了!被卡在六點零六分這個詭異的時間點里,她也變得不像自己了。她好像……越來越喜歡被這男人擁在懷中疼寵的那種滋味了。
她任雅彥拖著走。兩人回到VIP房間那被炸去了大半的破門前,然后,同時呆住——
“展暉?!”這死小子,居然回來了!
關雅彥連忙放開夏悠涼,大步走到好友身邊,一把揪住他衣領,“你這叫人擔心的家伙,跑哪兒去了?”害他們倆心急如焚了好久!
“雅彥,你先別激動!闭箷煴傅匦α讼拢p輕推開他的手,“我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你們還在睡,而且蠟燭燒沒了,所以我就自己出去找新的火種了!
“是這樣嗎?”他懷疑地揚眉。
“當然是!闭箷熸偠ǖ鼗匾曀,“不然是怎樣?”
這一瞬間,兩個男子四目相對。雅彥在展暉清澈如水的眸子里,讀到一閃而逝的慌亂。
這小子……是他多年的好友,一起長大的伙伴;而如今,他值得信任嗎?莫名消失數個小時,說是去找火種,這個理由——值得采信嗎?
他的心里浮起一個不大不小的疑團。憑著對展暉多年的了解,他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但另一方面,望著面前那雙誠摯的眸子,掂量著兩人之間厚重的友情,他又知道,自己必須選擇相信他。
沉默半晌,想了很多。關雅彥眨了眨眼,舒口氣,輕笑起來,“你隨便跑出去之前也說一聲嘛,我還以為你被外星人捉去做活體實驗了呢!”
“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闭箷熜Φ蔑L輕云淡。那優雅的模樣,叫人再也說不出責怪的話。
“那么,新的火種找到沒?”關雅彥挑眉。
“沒有!闭箷煴砬檫z憾,“未來的幾天里,我們恐怕要挨凍了!
“不是吧?”悠涼苦起臉,“我現在已經凍得沒知覺了呢!
下一秒鐘,關雅彥幾乎是習以為常地一把摟她入懷,“這樣好點沒?”他霸道地摟著她的肩膀,手指輕輕移動著,含著幾分寵愛,幾分挑逗。
“喂!你、你別這樣啦……”悠涼使勁推他。真是的,展家少爺在旁邊看著呢!
“呵呵,我早就猜到會是這樣。夏小姐你不用覺得在我面前不自在,說實話我一直挺看好你們的!闭箷熚⑿Φ溃把艔┧m然脾氣臭了點兒,但他人真的很好哦,也很會照顧女生。”
“你跟我說這些不相干的干什么?”夏悠涼滿臉通紅地爬到墻角去坐著。聽展暉那副“托孤”的口吻,好像認定她和關雅彥已經怎樣了似的,啊……好尷尬啊!
展暉和關雅彥也各自找地方坐了下來。趁夏悠涼不注意的時候,雅彥壓低了嗓音,湊向身邊的白臉俊男,“大家是兄弟,我再問你一遍,你說實話——剛才究竟去干什么了?”
“真想知道?”展暉俊眉一挑,笑得有幾分促狹,“我看你和她抱著睡得好甜,特地走開,好騰出地方來給你們發展呀!
“展暉,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也沒有。說真的,好好對待夏小姐,她很可愛,你們很配!闭箷熍呐乃募纭
關雅彥不再說話。他知道,展暉不愿談。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關雅彥、展暉和夏悠涼三人,在這被不明白色物質包圍的殘破別墅里,除了吃就是睡,睡醒了繼續吃。
這里沒地方洗澡,于是他們忍耐了身體上的臟污;溫度越來越低,于是他們開始習慣挨冷。
就這樣過了幾個吃睡的循環,夏悠涼算計著:她在這詭異的空間也存活了近一個星期了吧?出人意料地,她的適應能力還真不錯,不像一開始時那樣動不動就發燒、跌倒了。
在長長的無所事事的日子里,有時她會想:冰河時期,恐龍是怎么滅絕的呢?很多珍稀物種,又是如何隨著時間的長河而被淘汰、擠出生物鏈?
她好歹也算個靈長類了,在如此惡劣的環境底下也能生存,恐龍應該比她要厲害很多吧?怎么就絕種了呢?
唉……果然是長日無聊,閑閑坐著,就會東想西想。
除了想這些沒營養的,有時她也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男人。
這幾天里,關雅彥沒再對她惡聲惡氣,反而是照顧有加。雖然在對她說話的時候,他的口氣里總有那么幾分大男人欺壓小女子的霸王味道,可是——他真的對她很好。
食物是他省給她吃的;晚上太冷,是他抱著她睡的;走路時,他一直拽著她的手,怕她摔倒。仿佛一夕之間,她和關雅彥之間的關系就有了個質的飛躍,誰也沒對誰表白過,但兩個人顯然已經順利地進入了情侶的相處模式中。
只除了……有展暉在場,雅彥沒再對她不規矩。雖然有時望著她的眼神如火,像是要把她點著或者吃掉,但還好——只是眼神而已。
在時間靜止的空間里,夏悠涼學會了一個計數法則:每數一萬只黑羊,她就可以去吃一餐飯。當數滿三萬只黑羊的時候,差不多也到了該閉眼睡覺的時候了。
這天,她又奮力地數完了一萬只黑羊,然后興致勃勃地站起身來,“去吃飯咯,兩位帥哥!”一到吃飯時間,就心情特別好。
而令她感到詫異的是,展暉與關雅彥仍舊坐在原地沒挪地方。兩人對望一眼,沉默半晌,終于雅彥開口:“從今天開始,每天的三頓飯要改成兩頓,每個人的食量也要相應減少!
“什么?為什么?”會餓死人的好嗎?
“因為——”展暉的表情有些為難,“我們的食物不多了!
“而且你雖然是個女人,食量卻比男人還大!毖艔┧菩Ψ切Φ匮a上一句。
轟!悠涼好糗,臉紅了,不得不承認這家伙說的是事實。她很愛錢,也很愛吃——所以,基本上她很難養。
“那……要減到多少?”
“今后我們發放食物,米粒都要一一數過!毖艔┕室舛核。果然,一聽這話,她臉上的表情立刻如喪考妣。
什么?米粒要一一數過?那不就是基本上要餓著肚子?天哪……
思量了又思量,斗爭了又斗爭,終于她咬牙點了下頭,“哦……好吧!标P鍵時期,以大局為重。
一邊的展暉笑出聲來,“雅彥,你再嚇唬夏小姐,她要哭了哦!彼麑ο挠茮鰮u了搖頭,“其實情況并沒有那么嚴重,我大略算了一下,地下室酒窖里保存的食物,大約還夠我們堅持一個星期的!
結果,就是這“并沒有那么嚴重”的情況在他們下一次進食時,一下子變得非常嚴重了起來——
“怎么、怎么會這樣?!”站在地下室殘破的門檻前,夏悠涼瞠目結舌。
身后的兩名男子,也愣了個結結實實。
他們的食物——被人動過!
酒窖架子上,散落著壓縮餅干的殘渣,空酒瓶也翻倒一地,條桌被掀翻。
望著這一幕,三個人呆愣地站在門口,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食物將要提前消耗殆盡事小,而更令他們感到恐慌的是——別墅內一定藏著別人!
“不會……是怪獸吧?”夏悠涼呵呵笑著想緩和氣氛,但自己也知道這笑有多勉強,“它先吃我們的食物,完了以后再吃我們……呵呵、呵呵,好驚悚噢……”
她話音未落,雅彥大步走進房內,伸手拈起桌面上的一根雞骨頭,端詳上面的咬痕。片刻后,他下結論:“看上面的牙齒印……應該是人類——至少是靈長類吧!
“那就好……”悠涼撫著胸口。
“不,相反,就因為是人類——才更麻煩。”展暉面色凝重,“是什么人能夠在別墅里藏匿了那么多天都不被我們發覺?這家伙……可不簡單呵!
悠涼想起那天她在二樓看見的一閃而過的黑影,頓時,心下一沉。是,是有這么個人,她見過的——身形高大,該是個男人,身手敏捷,偷偷潛伏在這別墅內某處,觀察他們,也……跟蹤他們。
她害怕起來。那個神秘的黑衣人,究竟會是誰?如果只是因為爆炸而被帶到這個空間里來的另一名受害者,那么——他該是關雅彥的客人或朋友吧?為什么不出來和他們一起面對難關?為什么要躲著他們?
照這樣推斷,那男人的身份只有一個可能性了——是敵人。
想到這里,她身上不禁一陣陣地發冷。原來他們要面對的,不僅僅是缺衣少食的嚴峻考驗,還有——不知潛藏在何處的危險人物。
“夏悠涼,在發什么愣?”雅彥將頭湊向她,低聲問。她臉上驚怕的表情,令他心疼。
“唔……沒什么!逼痰拇魷,悠涼緩緩搖了搖頭。只是將一只手從袖底伸出,微微顫抖地、卻又是十足用力地握住了關雅彥大而溫暖的手掌。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有雅彥在身邊——真好。
他是她的依靠,她在這荒蕪世界里唯一的支柱。就算她想法實際好了,她愛上他了,因為不得不愛,因為沒別人可以愛,也因為很想愛。
從這天起,她要一直抓著他的手,不再和他分開。
人類在時間靜止的空間里能存活多久?她不想死,她想和他相依為命,一起活下去。
將就著吃了些剩下的食物,他們回到VIP房間里。因為這突發的事件,三個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沒怎么聊天,就打算睡下了。
雅彥為平躺在地的悠涼蓋上水牛皮,欲待轉身時,她一把拉住他的手,“別走!
他回頭,挑眉,“怎么了?”
“待在我旁邊,好嗎?”悠涼聲如蚊吶地懇求著。
雅彥凝神,細細看她,在她臉上,捕捉到一閃而逝的恐懼。
“你在怕什么?”
“怕……怕怪獸啊!庇茮鲇昧D出笑容。
怪獸?這古怪的答案令他微微一怔,接著有些沒好氣地嘀咕了句:“有我在房間里還怕?”他是在間接地表明自己的態度,她夏悠涼是他關雅彥的女人,他會好好保護她。
“可是……”悠涼咬著下唇,“還是睡在我旁邊,離我近一點好不好?”
“這……”他面帶為難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展暉,“小白在,這樣不好吧?”
夏悠涼臉上微微一紅,“我又不是想和你做什么。只是要你躺在我旁邊,保護我呀!
暈……她講話真的很實。雅彥忍不住有點想笑,“你不說,我還沒想到那個方面去。”接著他笑嘻嘻地湊近她的耳朵,哈著氣說,“現在晚了,你已經給我灌輸了邪惡的念頭,今晚你慘了……”
“去死——”她一掌劈翻他的色狼之臉。
兩個人吵鬧不休、辣中帶甜的樣子,照例又落入了展暉的眼里。他促狹地眨了眨眼,笑著打趣:“兩位是要洞房花燭嗎?我可以睡外面哦,騰出地方來讓你們——”
“不用了!”兩人異口同聲地喝斷他的建議。
好丟臉!悠涼臉紅了,雅彥也臉紅了。于是這兩個假裝正經的家伙,一直到睡覺以前,都扭扭捏捏地沒有再和對方說一句話。
結果,今晚的“床笫間”格局是這樣安排的:悠涼睡在最靠里的位置,臉朝著墻壁;她的外邊是雅彥;雅彥的外邊是展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