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辦公室外有一打、一打的員工,搶著在討論那個“英俊又危險的私生子”
的傳奇故事。尉靖一向不喜歡人家拿他來作文章的,但是當“尉氏企業鹿死誰手”
與“岳寧佳人,歸誰懷抱”的流言傳得正盛時,他選擇以調情游戲的態度,與頂層辦公室以下五樓范圍內的女員工,做最親切的面對面接觸。
岳寧站在馮女職員規劃的更衣問中,打開尉靖送給她的絨布盒,取出項鏈戴上。她眉心蹙著,為尉靖反常的態度而嘆氣。
尉靖真——是——的…她實在很想剖開他的大腦,我找看有沒有一條叫作“吻后憂郁”的神經。沒錯,他又吻她了,但吻了她之后呢?放心,這回他人沒跑。不過,情況跟他跑了也沒有什么兩樣。
尉靖開始廣交朋友,工作之余一有閑暇,他就到處去串門子,直到新的工作上門,她才“準”去把他逮回來。尉靖跟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有說有笑,到處散布他的歡樂,看要稱兄道弟,還是稱姊道妹,任君選擇。
除了她以外!
岳寧簡直無所適從。以前的尉靖是冷漠而孤僻的,可是,在它的冷漠中尚會留下一條信道,讓她直達它的內心,現在,他周身的冰墻就像專為她而筑!
莫名其妙、反復無常!而且問題打了個轉,最后還是回到老問題——當年他為什么要不告而別?是不是跟吻她有關?
岳寧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反反復覆的矛盾與層層疊疊的迷障給弄瘋了。尉靖的心情與行事根本沒有讓她可循的準則,她好象做什么都不對。偏偏她一開口,尉靖就會把她要說的話擋回去。
她試過要賭氣的,但是——沒效。
下曉得為什么,尉靖這次就像吃了秤陀鐵了心,抵死把她的抗議漠視到底,岳寧嘆氣,這幾天她嘆的氣比過去二十四年加起來還要多。她撇開這些值不愉快,最后一次打量鏡中的自己,確定她的囑儀容上得了臺面之后,這才提小包包,緩緩走出更衣室。
尉靖在尉氏企業大樓的地下停車場等她。岳寧按照尉靖的吩咐,派人去為這位大客戶接機,然后送他到下榻的飯店,他們約好在飯店里的餐廳見面。
岳寧乘著電梯下樓,一走出電梯口,就看到他一派瀟灑卻冷淡地倚靠在車門邊。
尉靖一瞧見她清麗的身影出現,立刻鉆進駕駛座,連幫她打開車門的紳士風度也不顧,彷佛連多看她一眼都受不了似的。岳寧抿著唇,提醒自己不能哭,一哭妝就花了。
其實,尉靖真的是連看她一眼都受不了。他是多么努力在抗拒岳寧的魅力,但是這些努力往往被她清淺的一顰一笑瓦解。從那遠遠的一瞥中,他看見岳寧身著紫色小禮服的身影與她粉額上那串渾圓美麗的珍珠項鏈,那些景象已深深烙印在他腦海中,他所要做的,就是盡力避免想起那雙在紫色雪紡下的優雅美腿……這就是他只許自己遙遙望上一眼的原因。只要再多瞧她一眼,他的自制力就會完全瓦解,他無法抵御想愛她的念頭……他沒有資格擁有她——尉靖第一百次提醒自己。
“快點坐好!”岳寧剛上車,他就冷聲說道。
“嗯!痹缹広s緊關好車門。她纖手拉起胸口的珍珠項鏈,試著展顏道。“尉靖,你看——”
“系好安全帶!蔽揪父緵]在注意她,他猛然一踩油門,害岳寧差點把項鏈扯斷。
“是!痹缹幬卣辙k。經過這番試探,她知道他的心情還是在陰睛不定當中。岳寧遂安靜地坐著。
一路上,他們沒有交談過半句話。
“到了,下車。”抵達目的地,尉靖也只有這簡短的幾個字。
他下了車,將車鑰匙往泊車小弟的方向一拋,后者手忙腳亂地接住,尉靖自顧自地往前走。
尉靖看見一旁在辦客房登記的柜臺。唉,倘不是不管岳寧,可是當他一想到岳寧與他并肩走進這家飯店,他的自制力幾乎要全盤瓦解,他只想拖著她往樓上的房間跑……停,那是不對的——尉靖痛苦地閉著眼,眉峰攢起。
他刻意放慢腳步等她,雖然知道為了他的自制力與脫韁的理智著想,他最好不要理會岳寧。
但是……最后他還是不忍心地往后一看。岳寧正在跟她美麗的妝扮搏斗。
他的心又在寒冰與烈火問擺蕩。“岳寧,你走快一點行不行?”
“我盡量!痹缹幰脖凰膽B度惹火了。
他也不想想,她難得穿一次如此正式又累贅的衣飾。她平時穿慣了平底鞋與俐落的上班套裝,即使今天為了這個接風宴而穿的小禮服設計也很簡單,高跟鞋也不至于高到讓人站不穩,但是她依舊不能適應。
忍耐、忍耐!事實上,她很想甩頭就走,但是毅哥哥曾一再強調這位東南亞客戶的重要性,再者,這是尉靖代表尉氏企業第一回出馬,她就是在心里對他有諸多怨言,也不忍讓他首次上陣就鍛羽而歸。地想如此一來陶阿姨跟公司一班與她同聲同氣的股東,都會迫不及待想看尉靖出丑的模樣吧!
她不能讓他們如愿!岳寧一拐一拐地走到尉靖身邊。
尉靖把她的動作看在眼里,又心疼、又拚命勒令自己不準去幫她。兩個人就這樣瞥扭地各懷心思地走到餐廳。
等到雙方都見了面,也點了菜之后,東南亞重量級的客戶王先生便以一種驚艷的口氣道:“尉先生,你們公司的秘書小姐都長得這么漂亮嗎?”他對著岳寧笑瞇了眼。
“嗯!蔽揪缚吹剿纳弁牟皇窃缹幍那文,而是她微露的胸口時,不禁嗓音一緊,火氣迅速醞釀?磥磉@個飯局有得熬了!
他把菜單拋給岳寧!霸佬〗,你剛剛點的菜太少了,我想你會吃不飽,再多點一些!
“嗄?”海陸大餐嫌少?岳寧傻眼,但在他殺人似的目光下,她也只好乖乖地把菜單攤開,而菜單的大小剛好可以遮住王先生色迷迷的目光。
“是的、是的,你們臺灣的女孩子都很美麗,可惜稍嫌瘦了點,要是在某些部位多點肉就好了!蓖跸壬氖,不知怎么地,居然慢慢游向岳寧靠在桌邊的玉手。
岳寧還在看菜單,思索該點什么好,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白嫩王腐要給人吃了。
尉靖眼看著王先生的祿山之爪就要抓上岳寧的玉手,不想把臉扯破的他,趕緊下著痕跡地命令!霸佬〗,請你把合作計劃書拿出來,一岳寧“啪”地合起菜單,王先生的手仆了個空。
岳寧疑惑地暗忖!今天不是來接風的嗎?他們怎么會帶那種東西來?
王先生懊惱地搔搔耳朵!拔鞠壬,咱們吃飯不要談公事嘛!”
“也好。咱們‘專心’地吃飯就好!蔽揪笎汉莺莸氐勺∷,強調重點字眼。
一會兒后,在尉靖有趣的言談中氣氛再度恢復融洽,連岳寧也不得不承認,在她面前老是陰陽怪氣的尉靖,其實是個交際手腕極高的人才。他什么都能聊,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無一不通,尤其當話題轉到世界新興的科技產業時,尉靖簡直只能以眉飛色舞、高談闊論來形容。
這一面的尉靖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岳寧不禁著了迷似地望著他。
尉靖在心里暗暗地呻吟一聲。
這頓飯吃得真辛苦。他一方面要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防止看起來頗有淫念的王先生對岳寧毛手毛腳;一方面還得抵抗自己不斷想向岳寧奔去的心。岳寧怎么能這樣癡迷地望著他?她的眼神會把他變得比這個束南亞客戶更有侵犯力的男人!
岳寧認真聽他談論著。突然間,她發現她的雪紡裙下擺有只男人的手,隔座王先生正曖昧地朝她挑眉,岳寧差點驚叫出聲。
但是層層顧慮快速地閃過她心頭,她顧及到這里是高級餐廳、顧及到這個東南亞來的王先生非常重要、顧及到不可以扯尉靖的后腿……她又硬生生地把叫聲給壓了下去。
尉靖心知有異。他太熟悉岳寧了,她眉一挑、嘴一癟,他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王先生!”他厲聲道,火氣已在迸發的邊緣!罢埬阕灾!”
王先生把兩只手伸上來做個無所謂的姿勢。“我做了什么嗎?”
岳寧偷偷地朝尉靖搖搖頭,她那含淚的神情已經讓他怒火沖冠,但又不得不顧慮她懇求的神色而強自壓抑火氣。
有人偏生不怕死!霸佬〗,等一下有沒有興趣到我房間,幫我煮一杯咖啡?”
“Waiter,給這位先生一杯‘他想喝想得要命’的咖啡!蔽揪父呗暯衼矸⻊丈,接著咬牙切齒地道。
這時,王先生也不再客氣了,他皮笑肉不笑!拔鞠壬,請你記清楚,這次是你們尉氏企業作東,派你來給我洗塵的。怎么,難道我連一點‘甜頭’都不能嘗嗎?”
尉靖的忍耐己徑到達最后的極限。甜頭?想到這也就火,岳寧被尉毅當了幾次招待外賓的甜頭?他咬著牙道:“你想嘗甜頭請便,但我不準你打她的主意。”
岳寧被他口氣中強烈的堅持與保讓欲給撼動了;尉靖竟然讓她讓到不惜與重要客戶絕裂的地步。她出面緩和氣氛!澳銈儾灰獮榱它c小事就撕破臉——”
“說得好,不過是小事!蓖跸壬娝非拥哪,不禁得意大笑!拔揖推蜻@個‘小事’的主意,怎么樣?”
尉靖額爆青筋,他勃然大怒!斑@是你自找的,你別后悔!”
話一說完,他就起身朝著王先生的下巴揮出一拳。
王先生運人帶椅往后一摔,桌上的珍肴佳肴也“嘩”她傾倒一地,引來了整個餐廳的人的注意。
“尉靖,住手!”岳寧氣急敗壞地尖叫!拔医心阕∈职!”但沒用,她的話對尉靖向來不起任何作用,或只起反向作用。
在揮出那一拳之后,尉靖彷佛還嫌不夠,他敏捷地跳過混亂的桌巾、餐具,矗立在王先生面前。
“尉靖!”岳寧看見他噬血通紅又空洞的雙眼,彷佛他的靈魂是空的。揍人只是機械化在執行的動作而已。
尉靖一拳接一拳地朝王先生揮去,欲罷不能,他多日來的種種忍耐與內心的沖突,都在此時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那就是揍人!揍這個“重要的”東南亞客戶。
他猛烈地出著氣,沒人敢插手去管,連岳寧都拉他不住,只能在一旁手絞著裙子,暗暗著急。
東南亞客戶已被他打得奄奄一息。
尉靖擊出又重又狠的最后一拳后,漠然又冷酷地道:“真抱歉,這么爛的拳法讓你見笑了!
王先生頓時量了過去。
“Waiter,把裝潢費和那些雜七雜八的費用,寄到‘靖銳科技’給我,我是尉靖!蔽揪钢逼鹕恚寥黄蚕略。
瘋狂的發泄之后,他的內心居然是一片不可思議的寂然,彷佛投了一顆小石子在他的心房里,都會傳回來那清脆的回音,但那種虛空,一點都不叫人難受。尉靖看都不看泛血烏青的指節一眼,他用力扯住岳寧的手,拖著她離開。
長廊上,他大步大步地走著,岳寧的手腕被他扯得好痛,雍容華貴的珍珠項鏈與盛裝隆重的紫色小禮服狼狽地掛在她身上,活像是一場鬧劇,跟下上尉靖移動速度的雙腳在地上拖著,簡直糟到了極點!
她又怕又氣。怕的是飯局搞砸了、氣的是尉靖又不按牌理出牌!
尉靖一語末發,薄唇緊抿著,像煞一個薄情的男人。走出飯店門口后,他自作主張地召來一輛出租車,一說完尉家的住址,叉二話不說地把岳寧塞進去。
“喂!”岳寧邊掙扎邊抗議!澳愀墒裁?你今晚還發飆得不夠嗎?”
尉靖深深地看她一眼,毫無表情地掏出鈔票給出租車司機。他一拍車門道:”
開車!”
出租車向前開去。
哪有人這樣的?岳寧在車廂里直跺腳。她憋了滿腹的話要問他、悶了滿腹的牢騷要對他發泄,他怎么可以隨便遣個人就把她送回尉家去?“停車、停車!”
出租車司機在距離飯店約一百公尺處踩下煞車。
岳寧跳出出租車,在夜晚模糊不清的視線下極力張望。忽然,她看到泊車小弟把尉靖的車開出來,尉靖接過來后,正以子彈般的速度往相反方向飛馳。
岳寧馬上跳上車,對司機吩咐道:“麻煩你,掉個頭跟著那輛車。”
她緊張地向前傾身,深怕司機把尉靖跟去了。她不曉得尉靖的目的地是哪里,但是她可以向自己保證——這一回,不管尉靖是不是又要悶聲不響地離開尉家,總之她不會再是那個被甩下來的悲傷笨女人了。
她保證!
※※※
夜里的海邊。
還是夏季,但夜晚的習習海風是源的,涼到了骨子里,也涼透了人的五臟六腑。
尉靖跳下車。一路疾馳,就是為了來感受這種被吹散被湮滅的感覺。偌大的海灘是黑暗的,海潮聲是悲傷而震耳的,而他的心是空的。
他回想起自岳寧生日那天到今天,從他送岳寧珍珠項鏈到他進尉氏企業,時空再往前推移至他被送到尉家的種種……它的人生,就像一出荒謬卻遲遲不落幕的劇碼!
“尉靖!边b遠地,有人在喊他。
尉靖扒梳過他的長發。他想獨處,但是他甚至安靜不到十分鐘,那個得到他全部的愛情、卻也引發他所有心傷的女子又出現了。
他的面具,今晚已經用得一個都不剩,他不想再去面對任何人,可是……天!他何時才能逃脫這宛如輪回般的痛苦?
他愛岳寧,卻沒有資格擁有她……狗屎!尉靖用力踢了跑車一腳泄忿。為什么他要受這種折磨?
“尉靖!”岳寧打發掉載她來此的出租車,她邊奔向他,邊與海潮對抗似地大吼。
岳寧就著微弱的月光與車燈看見他的身影,她邁開腳步想跨步跑,可是軟軟的沙灘就像跟她作對似的,老是把她的高跟鞋咬住。岳寧跑得好辛苦,冷咧的海風吹得她好冷——更甭提那礙手礙腳的心禮服與珍珠項鏈了,它們現在十足十是累贅!
岳寧一氣之下,將高跟鞋脫下來往后一甩,氣急敗壞地跑到尉靖身邊。“尉靖,你是怎么了?”
昏黃的車燈照出他如同雕刻般冷硬的臉部線條,尉靖雙手插在口袋里,就是不答?
岳寧僻哩啪啦的話勢完全收不住,她續道:“你怎么把重要客戶打得鼻青臉腫?我不是再三跟你示意過‘不要緊’嗎?他既然如毅哥哥說的那么重要,那我們應該多讓著他一點才是嘛!你記不記得毅哥哥說過,盡量順著對方的意思去做?再說,如果你真的對她恨不滿的話,你口頭警告他就好了嘛,現在非成這樣,以后大家商場上要見面可就不留情面了!
尉靖整個人像石雕似的,任由她說下去。
“還有,你打完人之后,為什么那么粗魯地把我塞進出租車里?你一個人跑到這里來做什么?你是不是又想趁我不注意的時候離開尉家?”
聽到她著慌的口氣,尉靖一震。她怕我走?他苦笑地搖搖頭否決這個念頭。
“你的話都問得很好!蔽揪改坏氐鸵髦!拔野涯銇G進出租車里,就是要你回家。我現在反問你,你為什么沒直接回尉家?你又跟著我到這里來做什么?”
岳寧一時語塞!拔摇铱吹侥銊偛拍敲礇_動,自己開著車子,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所以找就跟來了……”
“你跟來做什么?”它的聲音降到零下四十度。“你現在應該在尉家——”
岳寧翻了一個大白眼。她再也受不了了,她激亢大吼!拔抑、我知道!我知道我現在應該在家里照顧毅哥哥,我應該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我足你口口聲聲械的‘未來大嫂’!”
“既然你知道就好,”尉靖起身,不被她激昂的情緒所左右。他知道把今晚望海的寧靜是不可得了。“現在——上車!我載你回尉家去!
“不,你別想走!痹缹幓沓鋈チ。她赤著腳跑到尉靖面前,擋住他!拔覀兘裉彀言捳f清楚。”
“說清楚什么?”他皺眉。
“說清楚你為什么會變了這么多、說清楚你在公司里為什么總是對別人好,卻始終對我很糟糕、說清楚你當年為什么要不告而別、說清楚為什么你吻過我之后,就對我避之唯恐不及……”
尉靖被她的質問給愕愣住了。他發現自己正望進那雙澄澈大眼中,他筑起的冰墻正一點一滴在融化,他趕緊移開雙眼“你不要避開我!”岳寧頓時明了尉靖在它的注視下,總是無所遁形!澳憧粗!”
“你是怎么回事?”尉靖從沒見過如此失控的她。
“我就快要被你整瘋了!”岳寧絕望大喊。
“岳寧——”
“你說清楚好不好?”她哀求著!澳悴灰粫䞍簩ξ液茫粫䞍河植焕砦;
一會兒好象愛我,一會兒又好象恨我,你這樣反反復覆,要我怎么面對你?我的心是肉做的,你這樣不上不下地拉扯著,我會心碎的,你知不知道?”
岳寧的淚光在車燈微弱的映照下,奇跡似地迸出火光!爱斈銓ξ液玫臅r候,我覺得你愛我;當你不理我的時候,我覺得你恨我;我的心隨著你的一舉一動而擺蕩,我的快樂、悲傷全取決在你的眼底眉梢,你給我一個如何面對你的準則好不好?”
“岳寧……”尉靖幾番想開口說明,最后還是訥訥地吐出一句!澳闶俏疽愕摹
“你從哪一點判定我必須是毅哥哥的?”岳寧討厭這與“未來大嫂”無異的答案!拔揪福覑鄣氖悄!”她傾力大吼,與震天震它的海潮聲相抗衡。
岳寧想起毅哥哥說它是個“敢愛”的女人。
沒錯,她是敢愛:“我愛的是你、我愛的是你,你為什么總是不明白?尉靖,你睜開眼睛看清楚,不要一味把我推給毅哥哥好不好?”
尉靖后退一步。他愛岳寧、岳寧愛他,這都不是稀奇事,但是把它說出來就不對,罔顧尉毅橫在他們之間的地位更是不對!“岳寧,你不可以愛我!”
“為什么?”
“因為愛我有罪!”
“愛你有什么罪?”岳寧不可置信地問!罢f!愛你有什么罪?”
尉靖的眼前掠過尉毅幫他擋下陶秀云那一棍的畫面,接著掠過岳寧長年來幾乎成為尉毅第二只左手的畫面。他苦澀地道:“岳寧,你只能屬于尉毅,不能屬于我,因為我……沒有資格得到你!
“你怎么會沒有資格?”岳寧驚呼,難道這就是構成她八年來痛苦與單相思的荒謬理由?她不認為這理由說得通:“我愛的人是你,你就有資格!”
岳寧看著他在黑暗中的身影,彷佛就要被風吹散去。她不可以讓他再消失!人生沒有多少個可以揮霍的八年,她要緊緊抓牢尉靖,不再讓他任意消失!
她跑向他,赤裸的腳突然踩到貝殼,尖銳的利角讓岳寧疼得往前一摔,撲跌進尉靖的懷中。
“岳寧!”尉靖被她突如其來的沖勢嚇了一大跳,連忙接住她。
岳寧順勢抱住他的脖子,獻上自己的芳唇。她要尉靖明白,只要她愛的人是他,天底下就沒有任何人可以指著鼻子說他沒有資格得到她,也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她成為他的。
良久之后——尉靖急喘地推開岳寧,心中依舊彌漫著濃濃的罪惡感。他平靜而黯然地道:“我們回去吧!”
“嗯!痹缹幰不謴秃蹯o,彷佛之前的事都不曾發生,她亦不再追問下去。
回家的途中,他們沒有交換過任何一句話。
岳寧在尉靖的吻中嘗到了絕望的味道。那絕望是如此根深柢固、化也化不開,這是因為尉靖說的——沒有資格得到她的緣故嗎?
即使岳寧再好奇,她還是閉緊雙唇。因為她知道,再追問下去是不會得到任何結果的。不過,她起碼從尉靖的話中得知,他所謂的“沒有資格”與毅哥哥有關。
她決定轉而向毅哥哥下手,找個機會問問他。
兩人無聲地駕車奔馳在回家的路上。
※※※
當尉靖與岳寧回尉宅時,已經是凌晨一點的事了。
兩人都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潛意識中都想避免驚醒尉象的某個人。巧的是,他們行經大廳時,遇上剛從酒吧返家的尉毅,他也同樣輕手輕腳地走著。
要不是彼此心中都有曖昧不明的心結,他們恐怕會為彼此的神經質與小心翼翼而大笑出聲。三人有默契地肅然無語,因為這里是尉家,幾乎沒有溫度的尉家。
尉靖的心情在見到尉毅之后直墜谷底。按照過去多年的慣例,岳寧在入睡前,必須幫尉毅打理好所有的事,包括準備消夜、整理隔天要帶去公司的文件等等。
尉毅瞥見岳寧沾滿細沙的玉踝,也看到尉靖眼中不情愿的眼色,他微微一笑,道:“寧寧,我的事我自己來,你早點去休息吧!”
“你不要我去幫你……”岳寧用氣聲回答他。
“從今以后都不用了!蔽疽愕馈
“但我有事想找你談。”
“一切的事等明天再說。”
尉靖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上一扯,似是滿意,但又在心底疑惑著尉毅這樣回答的動機。最后,他決定故作與他無關似地聳聳肩,繼續往他的房間走去。
尉毅像想到什么似的,又叫住他。“尉靖!”
“干么?”不是都說“一切的事等明天再說”了嗎?哪來這么多廢話,但尉靖仍是停下。
“以后帶岳寧去夜游,回來時記得要小心點,否則會有麻煩!蔽疽愫眯木嫠。
尉靖的俊眉一蹙。這算什么?警告他不許跟岳寧往來?那尉毅又何必故作大方地與岳寧撇清關系,在他面前叫岳寧從今以后不用再為尉毅張羅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