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難聽惡毒的話我都聽過,不會放在心上的,我只希望舅舅快點清醒過來。”她由衷地說道。
這個女人太會替別人著想,不懂得斤斤計較,簡直又蠢又笨,才會讓他這么生氣、這么在意。
他口是心非地道:“到時我可不會幫你!
“我知道!狈稌晕牟徽J為別人理所當然就得幫自己。
彭振修咬了咬牙,走出廚房。
活一這把年紀,抱過的女人當然不少,但是仔細回想,差不多都是長相美艷、身材又好,而且都很會玩的女人,像范曉文這種居家保守型,是他以前連碰都不會去碰的,所以才會覺得特別棘手。、或許這位范小姐就是你命定中的女人……
堂哥宛如預言般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他抱著腦袋!斑@不會是真的吧?”
如果是真的呢?腦子里有另一個聲音這么問。
“什么東西不會是真的?”范曉文端著兩碗泡面出來,卻見他一臉世界末日到來的表情。
“沒什么!迸碚裥蘧芙^相信眼前的事實。
范曉文將其中一碗遞給他。“彭先生試試看,說不定從此愛上維力炸醬面!
“我絕對不會愛上她!”彭振修突然惡狠狠地對自己大吼。
范曉文以為是在說“它”,不禁一臉狐疑,不想吃就不要吃,有必要說得這么咬牙切齒嗎?這位彭先生的脾氣真的要改一改。
第4章(2)
隔天早上九點多,彭振修又開車載著范曉文前來醫院探病,問了主治醫師,醫師也不敢保證病人何時會清醒,加上又是癌末,身體非常虛弱,器官也逐漸在敗壞中,說不定直到死亡都不會再睜開眼睛。
“我會求契母保佑舅舅的!狈稌晕膶⑵桨卜胚M范士堯的掌中,兩手輕輕握住,開始小聲地念起大悲咒。
這是此時此刻,她唯一能做的。
彭振修兩手抱胸,靠在墻壁上看著她,他告訴自己應該回車上等,因為大悲咒讓他聽了渾身不舒服,就好像有幾千只螞蟻在身上爬來爬去,可是他的雙腳卻無法移動,只想待在這個女人身邊。
為什么呢?
雖然她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女性魅力,但是卻很真誠、溫暖,才剛認了舅舅,就愿意為對方盡心盡力,也不要求回報,這樣的好女人在他身邊根本找不到,Charles應該張開眼睛看看,這個外甥女可比他親生的子女還要貼心孝順。
彭振修臉上的表情不再有懷疑和譏諷,而是帶著動容,在一旁靜靜地傾聽著。
過了一個小時,大表姊和二表哥來了,見到范曉文在病房里,臉色都很難看。
“是誰讓你進來的?”
“出去!”
彭振修扯住二表哥伸出的手臂!安灰鏊!”
“別以為你是彭家的人,就可以管我們范家的家務事……”
兩人開始吵了起來。
“請再等一下,我很快就念完了……”范曉文聲音很輕,說完又繼續念,直到結束,然后做了回向為止。
“好了!
大表姊揚起下巴!翱熳撸
“我要去交代醫院,不要再讓外人隨便踏進病房,要是出事,他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二表哥悻悻然地往外走。
范曉文被趕出病房,只好跟著彭振修回去。
當晚,彭振修出現在常去的酒吧,跟老板打了聲招呼,就在吧臺的椅子上坐下,一面啜飲馬丁尼,一面聽著富有節奏感的音樂,看著男男女女搖晃著身軀,心情卻沒有預期中的放松。
要不是范曉文說想要回房睡一下,他也不會決定出門透透氣,結果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只能不停地告訴自己,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會照顧自己。
他將馬丁尼一仰而盡,又點了一杯。
“Hi!”這時有位身材惹火的金發美女靠了過來,朝他露出暗示性的微笑。
他也朝對方咧了咧嘴,不需要言語,只要一個眼神,感覺對了,今晚便會有個熱情火辣的夜晚。
可是彭振修還坐在原位,沒有任何動作。
金發美女舉起纖纖玉指,在他的手臂上撩撥著。
你在猶豫什么?彭振修在心底問自己,他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疏解欲望,是該放縱一下,這是他該得到的……可是他依然提不起興趣。
見他沒有反應,金發美女悻悻然地走了。
不到兩分鐘,一名紅發美女半露酥胸地在他身旁坐下,微啟紅唇,問他可不可以請她喝杯酒,他想到的卻是冰箱里只有冷凍食品,萬一范曉文半夜醒來肚子餓,跑出去買吃的東西,說不定會遇到危險。
紐約這個大城市,什么可怕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下一秒,他站起身,讓紅發美女滿臉錯愕,不過他還是大方的幫對方點了杯酒,連自己的帳也一起結清,才轉身離開酒吧。
當他用最快的速度開車回家,范曉文正好走出房門,人好端端的,一根頭發也沒掉,他不由得用力槌著墻壁。
這個女人居然有辦法左右他的想法,還連帶影響自己的行動,憤怒之余,也不由得覺得可笑。
他居然放棄飛來的艷福,就只為了這個女人,看來病得不輕啊……
范曉文被他槌墻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霸趺戳耍俊
“沒什么,只是剛剛在外面跟人吵了一架,我以為你還在睡……”彭振修隨口搪塞。
見他一臉煩躁,范曉文自然也就相信了。“我有睡了一下,醒來之后又念大悲咒回向給舅舅——你沒事吧?
怎么會跟人吵架呢?有話好好說,這樣彼此才有辦法溝通!
彭振修覺得自己根本是白擔心一場,不過打死他也絕不會說出來!耙呀洓]事了!
“我知道彭先生只是說話比較大聲,也缺乏耐性,真的沒有惡意,不過這種個性也很容易引起誤解,還是收斂一下,免得下次惹到壞人,那就真的太危險了!
要是換作平常,他一定馬上吼回去,要這個女人少管閑事,可是這會兒想氣卻氣不起來。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跟你說這些話!狈稌晕脑谒牡梢曋拢G訥地回道。
“我又沒有生氣!迸碚裥迱瀽灥亻_口。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被她叨念了幾句,卻沒有發火?
“真的嗎?那就好!狈稌晕倪@才轉憂為喜,希望他能聽進去。
“我要去睡了!迸碚裥薨橇讼骂^發,踱回主臥室。自己八成是喝醉了,腦袋不太清楚。
又過了一天,兩人再度來到病房,醫護人員只能偷偷放行,讓范曉文溜進去看一眼,見舅舅還是沒醒,只能失望而回。
到了第三天,彭振修又載她到醫院,這次遇到二表姊和三表姊,兩個人都擺臉色給她看,就是要給范曉文難堪。
“你怎么還沒滾?”
“別想再接近我爸!”
面對表姊們的鄙夷和輕蔑,她也只能吞下去,語帶請求地道:“我明天就會回臺灣,不會再來美國了,所以請讓我再進去看看舅舅。”
二表姊有些懷疑!澳阏娴囊嘏_灣了?”
“是真的,我還要上班!彼徽埩似咛斓募,該回去了。
“好吧,就讓你看最后一眼。”二表姊這才放行。
而三表姊則是把眼光都放在彭振修身上,被她用露骨的眼神盯著,彭振修全身都起雞皮疙瘩。
走進病房,范曉文握住舅舅的手,在對方耳邊說了幾句話,讓他安心,這才和彭振修一起離開。
坐在車上,彭振修好奇地問:“你最后跟Charles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