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想過養小孩!敝x傳云一句話頂回去。
她當他只是在生氣,卻不想他極其冷靜地告訴她:“我不想要小孩,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好好的,為什么要添加第三者?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倆以后過得不好必須離婚,剩下一個小孩子怎么辦?他什么也沒做,卻必須面對父母分離的局面,這對小朋友不公平。與其到時候麻煩,不如開始就不要!
“你……你是這么想的?”
阮流蘇忽然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她嫁的這個男人,他們在學校戀愛的時候,感覺彼此無比契合,甜蜜的戀情足以沖淡一切。她甚至不知道,他拒絕父親這個身份。
“你這是不負責任的想法!边@個男人,根本不想對老婆,對家庭負責。
“我就是對小朋友負責才這樣決定的!
謝傳云就不明白了,做女朋友的時候她是那樣的灑脫自信,怎么當了他的老婆就變得別別扭扭。這年頭有幾個二十二歲的女孩開始考慮當媽的,她居然抱著這個問題不放。
“反正我不會生小孩的!
“你……”
面對他的堅持,阮流蘇竟然無話可說。她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進入了婚姻生活中的情感危機期,這么快嗎?這么快他們甜蜜的婚姻生活就走到頭了,緊接著就是摩擦的開始?
這么快?
阮流蘇失魂落魄的表情讓謝傳云心生不忍,他并不想教訓她,更不想兩個人之間為這種小事起摩擦。拍拍她的肩膀,他將她摟在懷里,“好好好!是我不對,是我不了解老婆的苦心,是我說錯話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說的只是他的觀點,無關對錯,又何必為了哄她而口是心非地道歉呢?
阮流蘇搖搖頭,她不需要他的道歉,該說的他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孩子,你只要你習慣的生活。”
“以后我會體諒老婆的辛苦,我也會少花一點。其實少買點菜,你也少累一點!”他的少花點錢是跟他從前養成的習慣相比,可不是依照阮流蘇的標準。
謝傳云坐到桌邊,開始喝補湯,心里想著這也許是最后一次喝這種味道古怪的補湯了,他也覺得這湯的滋味沒那么難喝。捏著鼻子,很快就送到肚子里了。
望著他喝湯的痛苦表情,阮流蘇暗暗發誓,不能在這樣下去,她得找份工作,出去掙錢,這樣不但能貼補家用,幫謝傳云還房貸,也能打發無聊的時間。
媽說得沒錯,經濟實力決定女人的幸福。
“阮小姐,你學的是商貿,但這個專業……就不太符合我們公司用人的需要了。抱歉,恐怕我們不能錄用你!
“阮小姐?名牌大學畢業?挺好的!可是……你沒有工作經驗!剛從學校出來?我們公司一般要三年以上工作經驗的,很抱歉!”
“阮小姐是吧?哦!看你的履歷已經……已經結過婚了,那就是太太嘍!我們公司不錄用已婚女同事,你也知道你們這個年紀,要是生孩子,我們不但不能開除你,還得另請一個人代替你的工作,等于付兩份薪水,很不劃算的,我看您還是去別家試試吧!”
“阮小姐,我們公司規模這么小,你一個名牌大學優等生在我們這里恐怕待不長吧!而且我們要一般的文員就可以了,放你在公司里,實在大材小用了!
“阮小姐,我們公司的確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不過你也知道,現在經濟不景氣,失業的人很多。如果你來我們公司,我們只能給你這個數字的薪水。你回去考慮看看,如果愿意,三天之內給我答復!
一千塊!
一個名牌大學的高才生在這樣的大城市里,每個月的勞動居然只值一千塊?!連那個幫廚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阮流蘇不想侮辱自己的實力,不干!說什么也不干!
可不干這一千塊的工作,她又能做些什么呢?與她專業對口的大公司在看了她的履歷以后,說的最多的就是——
你為什么這么早就結婚?你結婚后出來工作純粹是玩票性質吧?你是否打算生孩子?當然,我們也知道,這不是你說不生就不生的,這種事很難控制在計劃內,萬一你懷孕,我們還不能辭掉你。
最終結果就那一句——阮小姐,對不起,我們公司恐怕不適合你。
阮流蘇忽然覺得她的人生充滿了挫敗感,如果當初她沒有沖動地選擇跟謝傳云結婚。如果她聽母親的勸說回家鄉的大學任教,也許她的人生不會變成……
不能想!不該想!
她握緊拳頭敲打著自己的頭:阮流蘇,已經走到這一步,你已經沒有后悔的余地和權利了。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怨不了任何人。這條路已經開始,你得好好地走下去。為了你自己,為了謝傳云,為了證明你沒有選錯老公,為了證明你的選擇是幸福的,你必須振作起來。
振作起來……
振作起來干嗎?
謝傳云快下班了,她得振作起來做飯。她的沮喪不能影響到他,他在酒店里為別人準備飯菜,回來得讓他吃上熱騰騰的可口飯菜,這才是她這個老婆的本分。
素炒茄子、醉蝦、蒸雞蛋,三個菜不多不少,正好夠他們兩個人一餐將它消滅光——現在要做的只是等他回家而已。
坐在飯桌邊,阮流蘇耐心地等待著。
只是,再大的耐心也有用完的一刻,尤其是她這樣為了愛人,丟棄一切獨自來到陌生城市,沒有朋友甚至連熟悉的人也沒幾個的全職太太。
都凌晨一點多了,他怎么還沒回來?酒店十點后就不再供應正餐,他收拾收拾就可以回來了。今天這是怎么了?
阮流蘇拿起電話又放下,平時她顯少打他手機。他說酒店事情多、工作忙,他又跟著大廚在學習階段。所謂大廚脾氣一般也很大,如果在學習的過程中忽然手機作響,大廚會非常生氣。
她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很少用電話騷擾他,可這都幾點了,他還沒回家,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緊張地撥了他的手機號,手機鈴聲響了好久,卻沒人接。阮流蘇的擔心愈演愈烈,她不停地按下重撥鍵,不停地按不停地按,只盼著他能夠接通。
從一點十分一直打到兩點四十,她那顆懸著的心越繃越緊,就在她快要崩潰的前一刻電話通了。
“喂?阮流蘇?你打我電話?”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酒意,他在外面喝酒?他到現在不回家也不給她打個電話,害她擔心了這么久就因為他在喝酒?
阮流蘇命令自己冷靜下來,或許是酒店里推不掉的應酬呢!“謝傳云,你現在在哪兒?”他的周遭有嘈雜的音樂聲,好像是卡拉OK包廂。
“我在和同事一起慶祝,你別管了。”因為周圍太吵,謝傳云剛剛掏出手機看時間的時候才接到阮流蘇電話,也因為太吵,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的腦子都要爆了,不想跟她多說話。
沒等阮流蘇問清楚他在哪兒,跟什么人在一起,在做些什么,他已經掛斷了電話。最后一刻,阮流蘇卻聽見電話里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云!你快點過來陪我唱這首歌,我沒你不行的……”
電話那邊到底是什么人?酒店的大廚房里怎么會有女人?謝傳云到底在做些什么?
望著一桌子早已冷卻的飯菜,阮流蘇哪還吃得下去?握著電話她走下了樓,她哪兒也不去,就站在電梯口等,她就不信等不回自己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