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起床了,今天家里來客人!
老大的房里連個人影都沒出現,倒是老二的房門“刷”的一聲從里面打開了,鉆出一張慘白的臉,“老爸,老大前兩天就背著行囊不知道去哪里當野人了,你提前進入老年癡呆。俊
年紀大的人最怕被人說“老”,謝老爺子老當益壯地抬腿踢向老二,“你才老年癡呆呢!”
“被你這么折騰下去,我不老年癡呆才怪!”老二打著哈欠抱怨連連,“你知道我入睡困難的,我十二點才回家,折騰到三四點才睡著,夜里還醒了幾次,你這么早就來吵醒我干嗎?”
老爺子理直氣壯說明理由:“今天家里有客人要來,你當然得穿戴好出來迎接了!
“什么重要的客人值得您這樣?”老爺子是舍不得折騰他的寶貝女兒的,老大早就出去流浪了,小仨早早就去學校上課。搞來搞去,被折騰的只有他一個,他總有權利知道自己因為什么人什么事被折騰吧!
“我老婆的堂妹。”
“你哪個老婆?”
“我有幾個老婆?還不就那一個!”重婚可是犯法!
“誰知道呢?”
謝老二默默地算計著,算上他的親媽,他爸一共娶了三個老婆。請不要鄙視老爺子,人家是很專一的。都是離婚后再娶新夫人,最重要的是在前兩段婚姻中,他都是被拋棄的那一方,好在第三段婚姻目前尚在維持中,萬幸萬幸。
只是不知道這段婚姻還能維持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家里就會多了一位前任謝夫人,再多一位現任謝夫人——謝家老二常常這樣悲觀地想。
沒辦法,他就是一個容易悲觀的人,誰讓他有著如此一段悲慘的人生呢!
唉——
“阮姐的堂妹來這里做客還是長住?”家里又要多一個女人了,這意味著家里又要更混亂一些。女人,在謝家老二的心目中總是跟亂字扯不清關系。
“她堂妹是來我們家做管家的,肯定得長年干下去!敝x老爺子又開始發表他的感慨,“自打原來的孫奶奶回家以后,咱們家就一直缺個管家,你阮姐是個懶得管事的人,可這么大的家總要有個人打理。她說這個堂妹挺能干的,大學畢業以后東干干西干干,還不如來咱們家幫忙。好歹知根知底,比外人總強些!
謝老二對什么人來當管家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你一大早把我叫起來,待會她來了,你是要我表示熱烈歡迎,還是對她的到來發表感言?”好歹也是阮姐的堂妹,禮數上總要做到。
其實他們家真的很奇怪,父親的老婆,他們兄妹三個居然管人家叫“阮姐”?捎惺裁崔k法呢?誰讓第三任謝夫人才三十來歲,只比他們大幾歲,無論是叫姨還是喊媽都比叫姐更別扭。
爺倆正說著話,就聽傭人來說:“阮小姐到了!
遵從老父的指示,謝老二很配合地起身上前迎接,“歡迎你,阮小姐!彼筒畲虺觥氨本g迎你”的條幅,像迎接奧運一般迎接她了。
他抬起頭與她笑容相對,下一秒,在他們見到彼此的下一秒,兩個人的笑容同時凍結。
“是你,阮流蘇?”
“是你啊,謝傳云!蔽,你是阮姐的堂妹。”
“我也不知道你居然是我堂姐的繼子!
在他的神經再度開始緊張的當口,新進門的阮流蘇發出格格的笑聲,“按輩分,你還是我外甥呢!是吧,大外甥?”
放松、放松,謝傳云,你一定要放松,發神經的是她不是你——他一再地告誡自己,可手指還是因為緊張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
到底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數十年,謝老爺子一眼就看穿他們倆的反應不尋常,“怎么?你們認識?”
“老同學。”
“校友。”
兩個人搶著作答,答案倒是出奇的相似。很好,沒有露餡,至少在彼此的關系上,他們的想法——一致。
謝老爺高興地點點頭,“既然是舊相識,那更好了。也不用我介紹了,老二,你帶流蘇熟悉熟悉家里的環境,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當然是一家人!崩隙f話的表情有點近似咬牙切齒。
阮流蘇別過臉當作沒看見,只微笑著對謝老爺說:“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適應這里的,姐夫!弊詈竽锹暯惴蛞ё謽O其到位,擺明了說給謝老二聽的。
沒關系,沒關系,他不介意,他也不緊張,一點也不緊張。
“謝傳云先生……”
什么先生先生的?他惡狠狠地回頭,“干什么……嗷——”他的腳指頭撞上突出的木頭樁子,痛死了。
“沒什么,我本來想提醒你!彼⑿σ琅f,“現在看來沒必要了,因為已經晚了!
晚了,已經晚了,他們之間一切都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