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就是我害的!如果我不要他出門,遠修就不會有事!是我!是我!”阮婷情緒激動,她的喊叫引來兩對父母的注意。
“阮阮,好了!我們別讓老人家擔心,事情我保證會處理好的,不過就算事情真的是那樣,也不是你的問題,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想?”
傅遠耀的話讓阮婷安靜下來,但身體還是因啜泣一聳一聳的。
傅遠耀順順她的背,安撫她!跋胂雼箣梗氵@樣子她會害怕……她現在最需要你了,對不對?”
阮婷點點頭,對!她還有女兒,她跟丈夫之間唯一的牽連,她要好好照顧她,她的寶貝……
“阮阮,你想先吃東西,還是先清洗讓自己舒服一下?”傅遠耀沒有多想,純粹是給阮婷做選擇的問話,誰知道這句話竟挑起女人最敏感的神經。
阮婷推開身邊的男人,東聞西嗅著自己身上的味道,還真的很難聞。
“你……你快出去!我要洗澡!”傅遠耀還沒消耗她的意思,就被她半拖半拉地推出房門。
他站在門口思考了一下,終于想通道理,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暗罵自己真是沒腦筋。
一群人坐在餐桌上,將阮婷和傅遠耀兩個人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一大早的,在演哪一出?”何亦非一邊嚼著饅頭,先發出聲。
“你少管,快點吃一吃趕快去聯絡蕭檢察官!辩娬咕S斜睨何亦非的方向。
傅遠耀不在意地笑了笑,沒有想要解釋的打算,他的阮阮愛干凈的小潔癖,不需要給外人知道。
韓輕喂著一旁的女娃喝豆槳,接著說:“肯定某人做了什么才被趕出來……”
何亦非聞言睜大雙眼!笆裁?阿耀你動作未免太快了,她老公才剛死……”
何亦非的頭偏向一邊,吼!是哪只手打他?他沒看清楚,好像不只一只!
“盒子,你話太多了!”連一向好脾氣的鐘展維也看不過去,賞他一個響頭算是有禮貌了。
“妹妹,盒子叔叔要吃蘿卜絲,你的給他吃,好不好?”韓輕也翻了一個白眼,故意誘導女娃將“死”化作“蘿卜絲”。
何亦非終于意識到自己真的說了不該說的話,摸摸鼻子,安靜喝粥。
傅遠耀也開始動手吃早餐!拔野謰尭H家呢?”
“說是家里悶,到庭陳那播走走!备灯穻箍吹胶退职趾芟竦娜顺霈F,親昵地就要往他身上靠去。
傅遠耀接過她,讓女娃坐在自己腿上。
“馬麻。”希望她的意思叔叔聽得懂,她想要找媽媽了。
“媽媽準備好就出來了,嫻嫻再等一下好嗎?”他順順女娃的妹妹頭劉海,一臉慈愛。
“嚎!”女娃認真地用力點頭,看著一群男人會心一笑。
阮婷換上干凈潔白的上衣,俐落筆直的黑褲子,她在鏡子前束起馬尾,臉上不用任何有色彩的顏料,為自己慘白的面容鋪上適合的素妝。
她看到房間某處的角落散落著傅遠修的遺物和相框,她明白昨晚傅遠耀就是窩在那個角落睡著的。
她先將相框放回原位,將傅遠修的東西一一放回它們原本的位置,又將傅遠修身前穿的衣服仔細包好,放置在紙箱內不讓味道散出。
再將房間略微整理一下,這里是她和傅遠修共處好幾年的地方,有太多回憶在這里,雖然如今待在這里會痛、會寂寞,她還是要好好守著這一切。
傅遠耀一進門,看到的就是一身整潔但卻沒有活力的阮婷,她看著哥哥的遺物發愣著,她留戀不舍的神情刺痛他的眼,她努力想維持哥哥還在世的假象,他明白,所以他必須有所打算……
“阮阮,好了就出來吃早餐吧!”他出聲喚醒沉思的人兒。
阮婷回過神抬起頭,緩緩地說:“小叔,謝謝你請朋友來幫忙,要不是你們,我昨天真不知道要怎么辦……”
一聲“小叔”,讓男人僵直了身軀。
她要用這個方式跟自己畫清界線嗎?不可能!他不準!
傅遠耀忍下將要涌出的怒氣,盡量以平緩的語氣說:“你不需要這么客氣,阮阮!
他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裝作沒聽到她那句“小叔”。
顯然阮婷沒有接受機會,再次強調!靶∈,我知道自從我和遠修結婚后,我們就沒有見過面,這么久的時間,要你叫我大嫂可能有些不習慣,不過我還是希望小叔能這么叫我……不是要占你便宜,只是要認清我們的身份,免得遭人誤解就不好了。”
“說夠了嗎?你怕這段時間被人說話,那我就配合你的意思,可以嗎?大嫂!备颠h耀的音階雖然拉高,但仍是選擇退讓一步。
她想說不只這段時間,而是以后都要……不過傅遠耀的眼神是她從沒看過的厲色,她嚇住了,不敢再多做要求。
“現在,可以出來吃飯了嗎?嫻嫻在喊你了,大嫂。”沒關系,他現在可以暫時放過她,不過……只是暫時的。
接下來的氣氛一直籠罩在低氣壓之下,阮婷和女兒在廚房用餐,四個男人在客廳里討論昨晚阮婷和傅遠耀說的失明疑點。
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討論著阮婷所認為的觀點,經過反覆的爭辯與妥協,最后在阮婷的堅持和公婆的支持下,男人們無奈地對外宣布撤銷告訴。
他們對外說明一切站在人道立場考量,由于車禍前的逼車情事并非明顯故意,又因得知公車司機的家庭并不富裕,上有久病的父母親,下有稚嫩的孩子要撫養,而全家只靠司機微薄的一份薪水,生活已經苦不堪言,所以不打算讓這樣的家庭增加更多的負擔。
他們甚至利用媒體傳播的效率,讓世人對公車司機的家人產生同情,進而還有小筆捐款透過管道送至司機家庭。
一夕之間,阮婷選擇的原諒,成了紛亂社會里的救贖者,她引起大眾對事件的憐憫心,她的胸襟、氣度使人們千里贊頌,她讓所有媒體爭相搶著要她的獨家專訪,探究她這段時間的心路歷程,還有匿名人士捐肋大筆款項給她,說是要給她的孩子作為未來的教育基金。
而這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阮婷的小叔……傅遠耀。
他一手打造這雙贏的漂亮局面,不需要上法庭戰場,就為自己在臺灣法律界掀起一陣話題,加上大學時代的亮眼表現和國外杰出的職涯經歷,立刻成了全臺灣最搶手的黃金律師。
為什么是黃金?因為他也是最搶手的黃金單身漢。
第5章(1)
連續一個月的忙碌,終于將事情處理得告一個段落。
阮婷母女和阮媽媽三個人待在房里,談論著往后的日子。
阮媽媽最后決定要阮婷一起回東部娘家,畢竟剛歷經喪夫之痛,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而父母是最溫暖的選擇。
但是臺北這間公寓是她最割舍不下的羈絆,這里有太多回憶讓她牽掛,她舍不得……
“傻瓜,遠修走了,他的房子自然是你的,誰也拿不走,你既然想留著,我和你爸怎么樣都會幫你付清房貸,讓你沒有壓力地住下去,其他的就別擔心了,先和媽媽回去休息一陣子再說!”阮媽媽本性精明能干,對于這個溫順柔弱的女兒,向來命令多于教育。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再讓我想想,好嗎?”她在乎的不是物質上的外物,而是單純舍不下的心理。
阮媽媽也只是心疼女兒,這么年輕就成了寡婦,身邊還帶著年幼的孩子,而且再怎么樣也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她情愿讓人說三道四,也要帶女兒先回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