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愛斤斤計較,她忍不住為自己平反一下,抓著他的手臂,叫道:“不,我再也不會那樣了,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成功瘦下來,等我瘦了以后,你要幫我塑造成那種樣子喔!”
“那你還在這里?”他看了一下手表。
對了,他說過完成夾腿運動、休息五分鐘后就要再慢跑,結果休息了多久?她居然還有時間跑去砸一個不認識的幼稚園老師的場?
花婕櫻不禁睜大了眼,立刻起身跑向操場,努力的跑、專心的跑……她想讓那個已經結了婚的男人瞧瞧,她也可以變得不一樣!
不過,想要讓那男人男眼相看的心情,好像從最初想挽回的念頭,變成了不甘心。
她邊跑邊思忖自己的改變,還下意識看了跑道另一端的倪令晨,忍不住想著,如果照他說的,照片里三十八點五公斤的她有魅力又有才華,那么等她瘦下來,他就會愛她了嗎?
而倪令晨邊看著她跑步的身影邊想著,其實她很可愛,愈看愈像小白熊,接著他舉起捏過她臉的手掌瞧了一會兒,她是那么好揉好捏,那飽滿的觸感仿佛還在手里,他恒怔的泛起微笑。
不知何時,從背后傳來她略顯緊張的聲音,“啊啊……借過一下!”
因為她很少運動,早餐又減量,這么一折騰下來眼前一陣發黑,當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已經跑了回來,還不知不覺逼近倪令晨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當倪令晨聞聲轉過身,她已經撞上他。
“喔!”
兩個人撞跌在一起,她在上,他在下。
花婕櫻見自己竟然壓在他身上,不禁驚訝得手足無措。倪令晨可是一個不通人情、冷酷嚴肅的男人,而且他與“胖”向來是死對頭,這下她死定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急忙道歉。
但是,他卻沒她想象中的勃然大怒或是譏諷以對。
被她撞倒在地,還被她整個人壓住的倪令晨只是發恒。他并沒因她的撞擊感到不悅或是疼痛,反而莫名覺得撞上來的其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朵又厚又柔軟的云,或是一團巨大而甜美的棉花糖。
原來,她不僅好捏好揉,感覺還很好抱!
這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奇異觸感,他的心仿佛被她撞震了一下,她的畫、她的人、她的樣子都是那么吸引著他。
看她那么緊張,他失笑了。有誰會因為一只可愛小白熊親密的撲上自己而生氣?。
“你沒事吧?”花婕櫻趕緊滾到一旁間。
“不要搶了我的角色,探視別人有沒有受傷明明是我的職責。”
“是嗎?哈哈!”她笑了一下后,發覺現在不是笑的時候,隨即閉嘴,乖乖待在一旁不敢作聲。
倪令晨坐起身來,看著她像一團麻糬那般擱在一盡力,不知怎的竟有點想笑。
“以后跑一圈就好了!彼愿。
怎么了?不是絕不能對咨詢人放水,而他也從來不心軟的嗎?為什么只因為看得出她是太過勞累、一時無力才失神撞上他,他就心疼她,讓她減少運動量?
倪令晨也不懂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可他就是很想要對她好一點。
花婕櫻心中一動,抬頭看他。
為什么他的這句話似乎帶有罕見的寬容和溫柔?是她多想了嗎?但她喜歡他那帶有特赦意味的口吻。
櫻花兒童美術坊里,小朋友正圍在花婕櫻身旁,看她用紙粘土捏出一個又一個可愛、像極了法國點心馬卡龍的成品,無不睜大了眼,哇哇亂叫。
“哇,好可愛喔!”
“好想吃……”
花婕櫻連夾在餅中間的飽料,都是用自己創新的技巧,細細將透明的凝膠用刀尖挑出來弄上的,顯得十分逼真,連馬卡龍會有的色澤與脆度也都呈現出來。
這是她長期研究倪令晨“美美料理學習坊”網站課程后,幾經改良做出來的馬卡龍。
她喜歡看他專注于料理時的嚴謹神情、喜歡看他又發明了哪些菜色。
自從他在運動場給了她特赦之后,花婕櫻不知不覺對他愈來愈有好感,只覺得他說什么都是好的、都是對的,而且隨著兩人進行訓練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發現其實他沒報章雜志報導得那么不近情理、那么高傲。
他確實像嚴苛的馴獸師,可是他冷酷的眼里寫滿了對咨詢人的關心,和希望他們能早日擺脫累贅的期許。
“好想吃喔……”她出神的望著電腦網頁,癡癡傻笑著。
小朋友不明所以的趴上桌,看看電腦又看看正癡癡傻笑的花老師,問道:“想吃這些菜菜,還是想吃這位帥叔叔?”
咦?花婕櫻雙頰浮上紅暈,“當然是想吃這位帥叔叔做的菜菜嘍!”
但是,教學檔期已經排到十梯次后,哪是她能進去的。
當她知道尖酸無情又語帶戲謔的馴獸師,居然也能做得一手漂亮清新的養身料理,便常常點開他的網頁,一邊看他專注料理時的表情,一邊在電腦前嘮念他的嚴酷,可那些嘮念里卻含有好多好多的欣賞與回味。
她可以愛上他嗎?不行吧?她對他會有好感,只是一個胖子對一個與自己相反的俊絕人物常會產生的渴望,不是愛吧?
賴予潔一直搖她,“老師,你都沒聽到我們在叫你嗎?”
“喔,怎么了?看完老師示范后,換大家一起動手做,你們趕快回位子上準備吧!彼剡^神對小朋友們說。
但是,擠在她身邊的七八位小朋友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愈擠愈緊,牢牢抱緊她。
“老師的身體好軟、好好抱喔!
“對呀,我喜歡現在的櫻花老師。”
小朋友都不管紙粘土了,一個一個只顧爭著抱她,有的還站上后頭的椅子,從她肩膀壓了下來。
花婕櫻有點受寵若驚,但也覺得好笑,他們到底是來做紙粘土,還是來抱她的。
“這么說,賴予潔以前不喜歡老師喔?”她故意這么問。
“以前也喜歡啊,只是沒現在這么喜歡!辟囉铦嵲谒直叟,誠實的說。
“為什么?我以前很兇嗎?”
“不是,我爸爸媽媽以前都說櫻花老師好像非洲難民,一副吃不飽穿不暖還一推就倒的樣子,好像很倒楣,F在,老師不是難民,看起來不倒楣,而且變得好好抱喔!”賴予潔說著又環抱起她的手臂,將小臉貼在上頭。
原來是指她從前瘦得像紙片人,現在變胖又變得好抱的事。
對嘛!她當初跟倪令晨說的“我就很喜歡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啊,朋友都說我平易近人,好抱好躺又可愛”,不是自欺欺人的理由,也沒有騙他,她真想要立刻打電話給倪令晨,證明她沒有亂講。
可是,總不能因為小朋友喜歡抱她,就任由自己胖下去吧?她無奈的對小朋友笑了笑。畢竟她的工作是教授兒童美術的老師,而不是鐘點抱枕呀。
“櫻花老師,花媽媽來嘍!痹诹硪话嗳谓痰姆独蠋熍芰诉^來。
媽媽怎會專程從鄉下來找她?花婕櫻不由得猜度,媽媽是不是又不放心什么,不會又是想將美術坊改型,或是找別的退休美術老師來頂替她的事吧?
自從媽媽退休后,她接下了兒童才藝班,將其轉型為小班制的兒童美術坊,并把一大片空間改成外庭園,讓小朋友捏陶土、種花,作為寫生、畫靜物用以后,營收顯然不如從前經營才藝班時來得好,而且,當初買下土地的貸款都還沒還清呢,所以媽媽一直很擔心這兒遲早會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