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約單還附上帶有日期的照片,因為他規定,凡是要在他部門預約的病患,即使還沒排到看診,預約時都得透過Mail或信函寄來詳細的資料與照片。
照片里的花婕櫻站在樹下,看上去四十公斤不到,是個標準的紙片人,穿著一件長版的白底粉紅兔子薄版毛衣,有一雙柔情似水的黑白分明眸子、一張削瘦精致的瓜子臉,眉毛修得細長整齊,看來并沒有化妝,兩頰卻隱隱約約浮有粉嫩的自然暈紅,甚是紅潤可愛,神韻有種嬌羞的小女兒姿態。
不知怎的,倪令晨的腦海浮上人比花嬌這個形容詞,沒想到瘦下來的花婕櫻竟然可以那么柔美可人,像一朵花那樣惹人憐愛。
對照眼前這個曾在明星藝廊前被瘦皮猴嫌棄,還大言不慚說自己很喜歡現在這個狀態,大家都說她可愛又親切的女人,從三十八點五公斤到八十三點五公斤……他不禁想問—她到底是怎么了?
雖然照片里那嬌羞的小女人樣態,現在在她臉上仍會隱約出現。
“照片里的人真的是我!”花婕櫻怕他不信,鄭重申明。
“我沒有說不是你!
花婕櫻窘極的笑了下,很是心虛。
“從前是紙片人想變胖,那你已經成功變胖了,為什么還要來就診呢?”
“倪令晨醫師,你在開玩笑嗎?”她彷佛受了什么刺激般大聲了起來,“半年前我要求的‘變胖’是指調整到跟正常人一樣的體態,差不多四十八到五十五公斤,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這樣是‘太胖’,而不是‘變胖’!”
“喔,是嗎?”他笑了一下。
“當然!”
“所以我不需要依預約單上的備注把你變胖了?”
“當然不需要!”
“可是,是誰說‘我就很喜歡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啊,朋友都說我平易近人,好抱好躺又可愛,我一點也不想要瘦下來’?”倪令晨笑著提醒她。
花婕櫻的心一驚。他真壞!她確實在藝廊前說過這些話,但那是因為他輕蔑她。
不過,既然不同意他的話,她又為何要依照預約日期來看診?
嗚嗚……承認吧,承認自己確實早就超過“變胖”很遠,是“太胖”了。
“你有必要這么損我嗎?我人都來了!
“那你是想變瘦還是變胖?”
“你很故意耶……”
“不,這是接受我診療的第一步—誠實的面對自己!彼患膊恍斓。
“我……”
“怎么樣?”
花婕櫻看著他專業的表情,好一會兒才深呼吸承認!拔摇蚁胱兪!
“為什么?”
“為什么?”她沒料到他還要追問。
“對呀,為什么?”
“當然就因為……因為……我太胖了!彼а。
可惡!他一定要她這么回答才行?要知道內向的她承認這一點有多難?
倪令晨這才滿意的挑眉斜睨她。他并不是故意針對她,每個因為體態失控而來求助的病人,他都會要他們正視并承認自己胖,才能開始為他們著手進行計畫。
再說自己可愛嘛、再說喜歡這樣的自己嘛,他曾經是個體重一百五十公斤胖子,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絕對不會喜歡那樣的自己。
第2章(1)
濃密如羽的睫毛、凜然銳利的眼神和那微卷有型的發,嘴上叼著一根煙,用殺傷力極強的表情狠狠的俯視著某個人。
這就是倪令晨當初登上美國時代雜志的封面照。
就因為上回在門診被倪令晨點出,她只是因為他有名,根本沒搞清楚他有什么本事,就跟著一窩蜂預約,笑她其實沒看過那本雜志,花婕櫻忍不下這口氣,千方百計搜尋他當封面的那期雜志,并透過網路將它買了下來。
沒想到這期雜志是搶手貨,她花的錢竟比新發售的價格多了三倍。
在我們的認知里,總以為在大人物背后,負責替他們維持賞心悅目面貌的專業人士們,因為不需要在幕前曝光,所以只要在體態與外貌上維持該有的樣子就行了,但是,SunshineNi可不同!一米八五的身高、黑濃揚起的眉、炯亮銳利的大眼,配上那濃翹的睫毛和那時時刻刻像老鷹一般盯住人的目光,令人看了移不開目光,而棱角分明的臉龐,和那結實豐厚的體魄,加上有別于亞洲男人的輪廓,讓他看起來像極了香煙海報上的義大利男人,時尚、迷人!
花婕櫻心懷怨恨的念出專訪內文后,忍不住痛批,長那么帥、品味那么時尚有什么用,還不是惡魔一只。
七點半就起床的她,到了自己經營的櫻花兒童美術坊辦公室后,邊吃著他規定的早餐,邊看著令她倒胃的魔鬼營養師專訪,憤怒到一口口咬牙吃下!
“其實看他的照片有助于讓胃口變小!彼淅湟恍。
在門診咨詢過后,花婕櫻正式開始倪令晨的魔鬼訓練排程,她得遵照他為她量身設計的菜單進食,并拍下每一餐的取用實況回傳給他,每周還要在規定的時刻配合他進行體能訓練。
“哇,這就是被稱為后天義大利人的倪令晨。俊狈独蠋熃涍^她座位時,艷羨不已的對著雜志驚呼,“你就是掛他的營養咨詢門診,并且每周跟他進行體能訓練?真好!他好帥、好有魅力喔……”
“帥能怎樣?有魅力又怎樣?他令人消化不良!”花婕櫻咬牙切齒道。
雖然嘴里抱怨著,一小時后,她仍趕到他指定的體育場跑道旁,而倪令晨已站定位等她了。
不知怎的,當白皙、看來天真的花婕櫻不甘不愿的朝他跑來時,他忽然覺得她好像一只無辜卻又無奈的小白熊,那么柔軟又那么無邪,讓他忍不住漾出微笑。
等等,他在亂想什么?他可不能認同咨詢人,否則會對她心軟!
甩了甩頭,他回復冷靜地對她下了指示。
她依照指示坐在椅子上,練習先將大腿打開橫展到極限,再自己松開一張紙,等紙掉下來去夾住它……可才做不到幾下,她的腿就好酸哪!
一旁的倪令晨嘴里叼著個棒棒糖,把病患當成獵物那樣牢牢盯著不放,抱胸邊殺氣騰騰的俯看著正在他眼前做夾腿動作的花婕櫻,邊數著數。
“八、九……”當他數到九,還差最后一下時,就見她滿頭大汗地喊不行了。
哪有人差最后一下卻放棄的?而且她放棄得這么自然,令倪令晨不禁惱怒地盯著她。
“不行了!夠了……”她腿酸得不得了。
“夠了嗎?到極限了嗎?”
“真的不行了……”她往后靠著椅背,氣喘吁吁,“訓練都快一個月了,你也知道,你的要求我一定會做到,但這次是真的不行了!”
“好吧,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只好—”
“謝謝你,令晨!彼p眼水汪汪的望著他,直接叫起他的名字表示感謝。“沒想到你不像雜志上報導得那么機車……”
“我還沒說完!蹦吡畛坷湫σ幌拢澳俏抑缓迷偌邮。”
“什么”花婕櫻整個人打了個冷顫,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我們說好的,只要你在最后一下之前放棄,就得為你前功盡棄的后果付出代價。”他嚴肅的提醒她。
“可是—”她想說自己一直以來都很努力呀,少這么一下有差嗎?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當我說不行,你會說上次可以,這次也應該比照辦理。這對你來說是好事嗎?如果往后我和你繼續允許這樣的情形發生,將來你的折磨就不是一次的夾腿訓練了,見到那些減去的肉又重新回到身上,將會比只剩一次的夾腿訓練還要來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