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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無厘頭 第2章(2) 作者:遇緣
    樂平的嘴角幾不可見地輕撇了一下,塞車?!到這里根本就不用坐車。當然,如果他和女朋友在外約會就另當別論了。自從那次在街角碰到他以后,至今已有半個月,不久就要開學了,她也沒見上他幾面,話就更沒機會說上一句了。她卻很清楚他這半個月的所作所為,為什么?因為X大學的附屬高校遍及全國各地,只要是X附中畢業的學生,十之八九都會選擇X大學——學校好,分數線上又有優惠,有點能力的人都回去拼一拼嘛——也正是因為此,每個省市中進入X大就讀的學生幾乎都是過去高中的校友。

    其實她也感到很納悶,為什么大家都認為有必要向她報告這些小道消息,并且忠于此道?為什么大學生會這么八卦、為什么大家都跟她過不去?讓她家的電話號碼一時變得炙手可熱,每天電話被打到爆。同一條消息她要在一天內聽上好幾遍,個個說得都是繪聲繪色,讓她不想注意都難。更有人堅信她這個糟糠之妻就要下臺一鞠躬了,開始對她寄以無限的同情,甚至有人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跑到她家里來痛哭,天知道她的人緣怎么變得這么好了!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為什么他余洋在外面風流快活,她卻要在家里遭罪?汪琴,對,一切都是那個汪琴實在是太……有名了!

    汪琴,X大第六十七屆學生會副會長,同時也是現任;,小提琴十級、鋼琴十級并多次獲全國大獎,成績全校排名第三,長得嬌小美艷不說還沒一丁點的嬌氣與傲氣。雖不見得有多熱情卻也算是平易近人了,總之一句話:她是一個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天之嬌女。這樣完美的人怎能不隨時隨地引人注目?而余洋好死不死地在公車上發現了這朵奇葩。

    別人也許會納悶,為什么高中同校三年,大學同校三年,他現在才發起攻勢,但樂平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那個人有個怪習慣——兔子不吃窩邊草,并且堅信沒有缺點的女性必定乏味得可以,所以高中,他的狩獵目標一直都定于鄰校,在學校出現的次數也少得可憐;大學——太大,兩個人四年碰不到一面也屬正常。即使汪琴艷名遠揚,余洋也不大可能去見她……現在嘛,想必是對這位名花一見傾心吧……想到這里,樂平忽然覺得胸口有些微微地酸和疼,同時也涌起一波自己也說不出的懊惱和不甘心,想起今天的遭遇,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同學甲神秘兮兮地跟她說,余洋為了汪琴跑了一個多小時去買藥,切!這個她幾天前就聽過了;同校乙三八兮兮地告訴她,余洋為汪琴作了一幅畫,真是惟妙惟肖,情意綿綿,嘔!她有好多余洋給她畫的畫像好不好;陌生人丙神經兮兮地對她竊語,余洋為博美人一笑,親自下廚,做了個小滿漢全席,去,她早就知道余洋的菜做得很好吃。

    “樂平,你到底給你余洋哥哥打電話沒有?怎么現在還沒到?”母親的聲音像是從外太空飛來的,但還是勉勉強強砸進了她混混沌沌的腦子里。

    “打啦,他說他在辦事,一會就到!鞭k什么事?還不是送汪琴回家,讓一大堆人在這里干等著餓肚子,郁悶!

    “來啦來啦!”余母的一聲叫嚷把全桌人的視線轉向餐廳門口,余母更是起身過去拖著還有半只腳站在門外的兒子向飯桌走來,“你是怎么回事?這么晚,大家都等你好半天了!”

    “對不起、對不起,路上塞車!睊炱鹩懞玫男δ,余洋開始在飯桌前點頭哈腰,小丑似的裝可愛,雖然很惡心,卻也成功見到余父緊繃的面皮松動了一下,但……顯然還不足以消除其怒氣。

    無奈地向樂平遞了個眼色,余洋決定使用那一千零一次也屢試不爽的方法,“我不是叫你們先吃嗎?我去看老同學,出來晚了,正好趕上下班時間,一路上我都急死啦!生怕你們連粒飯也不給我留……”

    話還沒說完,樂平已經成為眾矢之的了——不錯,這個方法就是栽贓法,其實也不算栽贓啦,只是把自己的過錯推到另一個人身上,樂平受余父余母的疼,而他受樂父樂母的寵,出了差錯,自己的父母定然舍不得責備樂平,而樂父樂母也絕對不忍心讓他受罪,利用這一點,他和樂平已安然度過了多次險關,這次……也只有找樂平幫忙了。

    五個人,十只眼睛直直地看向她的方向,其中一人還拼命地朝她打眼色。樂平略微把頭偏了一下,低吟了半天,等到把余洋的心都調到嗓子眼了才語不驚人死不休地撇清關系:“沒有呀,余洋沒提到說不等他呀,他說他正在宏南路,送人回家后就會來!”

    “宏南路?那里不是情人廣場嗎?你和什么同學要跑到哪里去敘舊?!”

    “送人回家?你送誰回家?”

    “你不是說你見老同學嗎?怎么成了送人了?”

    “你怎么會跑到那兒去了?”

    一時間,一桌子人像是炸開了的鍋,句句逼得余洋無力反駁。直到菜被服務生一盤接一盤地陸續端上飯桌,暫時轉移開了家長們的注意力,余洋才覺得被攪得頭昏腦漲的大腦得到了片刻的喘息,狠狠地瞪了眼坐在身旁的樂平,“你搞什么鬼?要整我也不是這樣整呀!”

    樂平把剛上桌的海鮮送進嘴里,絲毫不受身旁怨氣的影響,對于他說的話更是充耳不聞。

    “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陰陽怪氣的?”受不了她的冷漠,余洋開始低吼,沒有引起當事人的注意,反倒讓老媽丟來了一個警告的眼神。抹了把臉,余洋努力壓下自己的脾氣,湊到樂平耳邊輕哄,“得啦得啦,我什么地方犯著你了,我給你道歉好不好?你就別跟我鬧了,我最近正煩著呢。”

    “最恨的就是你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我了,”樂平咬了咬牙,終究對他狠不下心,但說出的話免不了又硬又臭,“你能為什么事煩?還不是女朋友的事!”

    剛壓下去的怒火又“轟”的一聲沖上腦門,余洋只覺得活到這把歲數,她還是第一個能三番四次把他的脾氣挑起的人,剛要開口,卻被人打了岔。

    “洋洋,快畢業了吧,打算到哪里工作?”樂父笑起來像尊彌勒佛。

    余洋斂起怒氣,說出自己的打算:“還沒有完全定下來,但如果不出意外,我想出國再學習幾年。”

    “出國?”樂平驚喘一聲,然后才發覺這是好幾個人的合奏。

    不能怪大家太吃驚,而是余洋這句話太沒有說服性。你說這勤奮刻苦,成績優異的學生想出國多學習幾年,大家一定認為他上進有志氣,身體力行地贊成。但現在的問題是,這句話是從余洋的口中說出來的,一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年年考試成績低空飛過的學生,怎么去出國深造?他連英語都說不清楚,再加上平時成績不好,哪個學校會要他的申請?這怎能不讓人吃驚……和憂心?

    “你這是發什么瘋?剛才遲到也就罷了,反正你也是這么個拖沓性子,但現在竟然異想天開地想出國,多大的人了還去跟什么出國風?你以為出去就好玩、就輕松嗎?我看你還不如在國內好好地干兩年!庇喔甘紫劝l難,怒發沖冠地訓斥兒子,一張臉漲得通紅。

    “你們怎么不相信我?過去你們不是一天到晚地要我有點大志向嗎,現在怎么又說這種話來潑我涼水?!”

    “有大志向?早些時候你干什么去了?現在你來勁兒啦!我告訴你,你這叫好高騖遠,自不量力!”

    “……”

    于是,好好的一個洗塵宴,以父子的爭吵而告終。

    “樂平、樂平!庇腥饲瞄T。

    “干嗎?”樂平打開門,堵在門口。

    “想找你聊聊。”展開緊皺在一起的眉頭,痞痞地沖她露出一個曇花一現的笑容,余洋繞過樂平閃進屋里。

    “被罵完了?”抬頭看了看掛鐘,午夜十二點,整整四個小時。說起來,她也有錯……

    “對不起,我當時不該跟你發脾氣,害你被罵!

    “哎呀,我倆誰跟誰呀,我被罵是因為出國的事,你要實在過意不去的話,大不了下次你闖了禍,我也栽你一跟頭就行啦!”

    “去!”她做個鬼臉,兩人算是和解,“你不是有事找我聊嗎?什么事?”

    “死丫頭,知道還裝傻!”余洋輕敲一下她的頭,以示薄懲。

    “如果是出國的事,我說出的話你可不愛聽。”揉了揉被敲痛的額頭,樂平低聲咕噥。

    “我就不明白,你們到底在意些什么?”說到這事就煩,余洋才稍有舒展的眉宇又打上了幾個結。剛剛為這事他已挨了四個小時的罵,現在心情糟透了。

    “大家是為你好!”樂平走到他身前,伸手撫平他眉間的皺紋,輕聲安慰。

    “為我好,為我好?我今天聽夠這句話了。”他像座活火山似的突然爆發,伸手緊緊鉗制住樂平尚放在他眉心的手,“樂平,他們都不信我沒關系,你告訴我,你信不信我?”

    樂平被他突然迸發的火氣嚇得一陣怔愕,心里卻為他的這句話而暖烘烘地熱了起來——但她不想騙他!深深凝視住他的雙眼,樂平細聲細氣地向他解釋:“不是我不信你,而是這根本就不可能!你的底子太薄,一個人在國外會吃很多苦的……”

    “我一定要出國!”他打斷她的話,抓著她的手緊了緊,雙眼像是向她宣誓般的堅定。

    “沒有人要你一定要出國呀!我不懂,你不是一向都無所謂的嗎?怎么現在就這么死心眼非要出國呢?你自己的情況你不知道嗎?出國是要有綜合積分的,你都大三了,就算剩下的成績再好,平均分也上不了啊?再說你的英語,面試的時候,你帶個翻譯去見領事嗎?”對于他的堅決既莫名其妙又慌亂著急,樂平的勸告不禁提高了幾分音量。

    “你不懂!你當然不懂,你知道這次汪琴準備畢業后去哪里嗎?英國!她準備去英國!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去英國!”煩躁地甩開她的手,余洋絲毫沒有察覺到樂平的臉在一瞬間變得刷白。

    “你堅持一定要出國就為了那個女人?”樂平把手放在胸口,定定地看著手上的勒痕,顫著聲音輕問。心好痛呀……為什么會這么痛……

    “女人,女人,你別這么粗魯好不好?不要把話題扯遠了,你到底支不支持我?”余洋按住她的雙肩,強迫她抬頭看他,堅持要她給他一個答案。

    樂平強忍住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用迷蒙的雙眼細細地搜索他眉眼的每一處,但……沒有……他的眼中已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他的眼,從此只會追隨著他愛的女人,再也不會看她一眼了,朋友?錯了,她錯了……

    眼前一黑,她順勢倒在了他懷里……這個懷抱,從此再也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吃力地站直了身子,她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隨你吧!”而他瞪著自己好久、好久,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他毅然轉身離去——原來,那個聲音是她的呀。

    哭,從他走后她就一直在哭,仿佛這就是她唯一可做也唯一會做的事,自從愛上他,她的淚腺就變得特別發達……走到今天這一步,也許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她選擇了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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