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前,老婆婆拒絕讓貝兒和哲雷進入,她口吻平淡的說:“我今天只幫妹妹占卜!闭f這話時,她臉上神情十分平靜。
貝兒詫異的望向黛兒,不安感覺再度涌現。
“沒關系,我進去就好!摈靸菏枪淖懔擞職獠耪f出這句話。
“可是……”貝兒一點也不放心。
黛兒抬手阻止她開口,“在外面等我!
看見妹妹如此堅決,貝兒只能點頭答應。
老婆婆在進人帳篷前緩緩轉頭看著貝兒、哲雷,隔了幾秒才開口,“無論誰在誰的未來里,你們已經追尋到彼此!
貝兒錯愕的屏住呼吸,和哲雷交換一個不可置信的眼神,等她想開口說話時,老婆婆已然轉身進入帳篷。
現在,帳篷里就只有黛兒和老婆婆,她們已經沉默對坐了幾分鐘。
“我一直擔心你不會出現!崩掀牌畔袷亲哉Z的開口。
“你在等我?”黛兒感到毛骨悚然。
“是的,我在等你。”老婆婆斬釘截鐵的回答。“事實上,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等你們這對雙胞胎!彼f到這里停了下來,像是等著黛兒發出疑問。
“為什么?”黛兒用力吞下喉頭的硬塊。
老婆婆視線落在遠方,“我開始流浪占卜的那年,遇到了威爾斯人的預言者,他告訴我,十年后,在英國多佛有一對美麗雙胞胎等著我,所以我才會來到多佛!
聽到這里,有股涼意由黛兒的脊椎開始往上竄。
老婆婆把視線移回黛兒身上,繼續說著:“幫你算完這一次之后,我就會離開英國,到下一個國家去了!
黛兒雙手在桌下交握著,壓抑住不安情緒,迎視著老婆婆的目光,一字字清楚的問道:“你準備好開始了嗎?”
老婆婆失笑道:“小女孩,這句話好像是該我問你才對!摈靸阂稽c也笑不出來,只好勉強扯扯唇角。
這一次,老婆婆選擇用吉普賽紙牌。她取出紙牌,分做兩疊,要黛兒各挑出一張,黛兒挑出的紙牌是黑桃五和紅心八。老婆婆將兩疊紙牌混合、仔細的洗牌之后,接著要黛兒把牌洗一洗,再將黑桃五、紅心八置入牌中。
之后,老婆婆把全部的二十張牌,分為兩排的排列在桌面上。
“為什么跟貝兒的占卜法不一樣?”黛兒忍不住發出質疑。
“不一樣命運的兩人,是不能用同一種占卜法的!崩掀牌耪f完這句話后,就將紙牌一一翻開,然而,她的臉色也隨著翻開的牌面逐漸凝重。
沉默的黛兒,很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我一直以為自己見過夠多的奇異牌局了!崩掀牌欧_最后一張牌時說道,她抬起臉審視著面前的黛兒。
黛兒顫了一下,“什么意思?”
“這是他!崩掀牌胖钢谔椅,眉心緊鎖。
每張吉普賽紙牌有著不同的圖案,而黑桃五上的圖案是描繪著——在寒冷夜晚的月光下,一個手持大型鐮刀、技著黑色大斗篷的死神正一步步地向前走來,整張牌散發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氛。
“這張牌是他?”黛兒轉頭看向帳篷出口處,多盼望貝兒能出現。
“吉普賽紙牌上的圖案如果是正向著占卜者,我們都稱它做正位牌,相反的,如果圖案是以反向出現,就是反位牌!崩掀牌抛灶欁缘慕忉屩。
“所以?”黛兒心急的追問。
“這張牌無論是以正位或是反位出現,都是吉普賽紙牌里最不吉祥的一張。”老婆婆說到這里時,黛兒狠狠倒吸一口氣!耙磺卸际侨μ。”
“對他?還是對我?”黛兒又問。
老婆婆還是不理會她的問題。“這張牌是你。”她指著紅心八,也就是先前黛兒抽出的兩張牌之一!澳汶x他是最遠的!
紅心八上的圖案是——年輕女子的黑發正隨著風揚動,而這位旅行中的女子正想把腳步停下來,在她腳前有一個破碎的圣杯。
“這張是正位牌!摈靸亨哉Z。
“相愛的兩人走向離別的命運!崩掀牌砰]上眼,搖著頭。黛兒生氣的抿嘴,駁斥道:“不!不會這樣的!彪m然她目前是單身,但她還是不能接受占卜的答案是如此。
老婆婆睜開眼,定定看著地,“這是牌局上顯示的,是不是預言誰也不知道。但是吉普賽紙牌擁有不可思議的魔力和神秘的準確度,卻是不容忽視的。”
黛兒渾身緊繃的顫抖著,從皮夾里取出一百英鎊放在桌上,對老婆婆苦澀的一笑,“謝謝你。”她站起身就要離去,再也不愿多知道任何預言。
老婆婆出聲喊住她,“把錢拿走吧!我說過了,我是到多佛等你們的。既是如此,我們相遇就是我的命運,自己命運是不需要別人付出代價的!
“這……”黛兒為難極了。
老婆婆把一百英鎊塞回她手中,“我送你出去!
一出帳篷,貝兒就上前握住黛兒的手。
“一對美麗的雙胞胎……”老婆婆望著兩人低語著。
“我……”黛兒張口欲言,最后只是吁了口氣,什么都沒說。想再多問些什么,卻矛盾的害怕知道太多壞答案,即使那些都是未知的。
老婆婆表情忽地嚴肅起來,注視著黛兒說:“小女孩,他已經出現了!
黛兒霎時面如土色。
“千萬記住牌局上顯示的預言,無論你相不相信它!崩掀牌疟砬樗查g轉為溫和,話畢,隨即轉身進入帳篷。
“黛兒?”貝兒緊了緊握住妹妹的手。
“我很累!摈靸喊粗~頭,“我要回去休息!
“也好,我們趕快回去!必悆赫婧蠡诖饝岟靸簛碛螛穲@,黛兒的臉色看起來很糟,真不知道吉普賽老婆婆說了些什么,才讓她有如此反應。
“走吧!闭芾谞科鹚齻兊氖。
沒有人注意到暗褐色的帳篷一側,有個男人正用灼灼的目光注視著黛兒,那眼神是極其復雜的。
雨聲透過玻璃傳進咖啡館,混合著爵士樂,人聲也逐漸散去。
卓瑟亞坐在咖啡館落地玻璃前的位子很久了,雨也下了很久,他面前的咖啡杯仍維持著服務生端送來的位置,杯中咖啡早已冷卻,而他,自始至終都是沉默望著窗外不斷落下的雨珠。
“先生,抱歉,我們要打烊了!狈⻊丈溉坏。
他放了一百英鎊在桌上,靜默的起身離開。
“先生,咖啡不用這么多……”服務生閉上了嘴,因為卓瑟亞已經踏出咖啡館。
她上前收拾桌面,發現卓瑟亞根本沒動那杯咖啡時,不禁嘀咕著:“真是個怪人!
離開咖啡館的卓瑟亞獨自走在大街上,任雨水落在身上,不用透過擦身而過的路人投來的目光,他也知道自己看來有多落寞、狼狽。
抹去自發梢滴落的雨水,他拉了拉衣領,身子微微瑟縮了一下,他并沒有因此感覺到溫暖些,因為真正的冷意是來自心底的,如此深層的揮之不去。
這兩天以來,他不斷地自問,但一如過往,仍是沒個答案給自己。現在的他,只能任由自己最初的抉擇驅策向前,再沒有回頭的余地。
是的,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斷他的決心,即使是他自己。
仰臉讓雨水打在臉上,卓瑟亞就這樣佇立在街角,一動也不動的。想起了他在舊建筑區取得晶片的那一晚,也是一樣的陰雨綿綿,之后,他所知的世界完全被顛覆……不!不只是他,所有“新基因人類”的世界都被毀滅了。
那一晚,卓瑟亞秘密召集了虛擬組織的成員,一共二十九位。
“卓瑟亞,這么晚召集我們到這里,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一個金發男人說了聲抱歉就徑自點燃細雪茄,白色的煙霧開始彌漫。
卓瑟亞蹙起眉心,按下一個按鈕,所有人的桌面立刻浮現一個熒幕。
“發生了什么事?”另一個男人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唯一不變的是卓瑟亞的沉默,他將藍寶石戒指接觸面前的小凹槽,資料旋即顯示在每個熒幕上,幾分鐘之后,在場的另外二十九個人面部表情逐漸扭曲。
“荒唐!”金發男人打破沉寂的吼道,手里的細雪茄因為他太過激動而掉落桌面。
另一個聲音跟著響起,“這怎么可能?!”
“一定是有人在開玩笑!”
卓瑟亞目光掃視全場,頓時一片靜默!坝浀梦覀兪窃趺凑J識的嗎?”
“首府召集我們三十個人,要我們組織一個虛擬組織。”坐在卓瑟亞右前方的艾略特回答了這個問題。
在二一七?年,社會既繁榮又安定,安定來自于制式的社會階級之分,人類一出生擁有的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編號”,首位數字即表示著階層。
由首府統治的社會一共分為五個層級。
第三、四階層的男女,居所、工作、婚姻,都必須接受首府安排。第一、二階層的男女,只有居所必須接受首府安排,至于工作及婚姻都能自我掌控,不過,能選擇的范圍也相對的縮減。另外,為維持血統純正,階層與階層間不得任意通婚,除非有首府核準,否則一經查獲,立即處以死刑。
最高階層,即是身為虛擬組織、破例擁有名字的三十位男女。
十年前,首府遴選出三十位來自各地、不同膚色人種的男女,授予權力組織“虛擬組織”,掌管交通、經濟、科技、文藝、醫藥、時尚等六類,他們各具尊才,每人都掌控兩到三類的職權,互相制衡,也互相給予建言。
在這樣的年代里,從沒有人質疑或反駁自己的階級出身。
“我們從沒想過為什么是我們被遴選出來!弊可獊喌囊痪湓,如同炸彈般在這密閉空間里引起撼動,每個人臉上無不露出疑惑。
“我們也不曾住在所謂的家!弊可獊喸俅伟聪码[形控制鈕,熒幕上顯示著每個人出生到現在的資料!氨,原諒我查閱過你們的資料!
“我們都是孤兒?!”芬妮驚訝著,眼底帶著某種程度的困窘,她從不知道這一切!巴晖峦丈墓聝?!”
伊索抬臉注視著她,“都是!
當伊索說完那兩字時,二十九對眼睛全注視著卓瑟亞,痛苦又澀然。一如其他人,他們也從未對這樣的社會階級提出疑問,一切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卓瑟亞是虛擬組織里唯一的東方人,也是眾人推任的首腦,只要出現危機或問題,所有人一定詢問卓瑟亞的意見,以他的意見為行事準則。
“在召集你們之前,我查過所有歷史文獻,在我們三十個人出生之前,從來沒有最高層級……”卓瑟亞停頓了幾秒,談論這些,他不比其他人自在,最先受到震撼的是他,知道最多的也是他。“自從首府統領世界之后,一直都只有四個階層之分!
眾人不發一語的聽著,密室里一片凄冷靜寂。
“很清楚的是,在成立虛擬組織之前,我們從不屬于任何一個層級!闭f到這里,卓瑟亞不禁眉頭深鎖,“但我們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我們接觸的是最高等級的事物,我們甚至是有名字的……”他拉起袖口,露出左手腕內側,“如果晶片里的資訊無誤,你們的左手腕內側應該也有一個號碼,很接近膚色的。我的是1!
“我是2!币粋極微弱的聲音響起。
芬妮舉起左手,將手腕內側朝向大家,“3!
“我是4……”伊索的聲音在顫抖。
“住口!”金發男人——溫斯頓突然站起身,忿忿的說:“你們在做什么?就算這一切是真的又如何?”接著他轉向卓瑟亞,“卓瑟亞,你的意思是什么?質疑首府的決議?我們擁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用智慧換來的,誰能懷疑或是反駁?”
“溫斯頓,你不明白晶片里傳達給我們的訊息嗎?”艾略特看了卓瑟亞一眼,再看向溫斯頓!拔覀兌际潜慌嘤鰜怼⒆⑸淞诵禄虻娜朔N,都是實驗品。”
溫斯頓頹然的坐下。
“你有決定了嗎?卓瑟亞!狈夷莩雎曉儐。
“毀了那個研究室、解散虛擬組織,我不能容許自己被如此擺布!弊可獊喴蛔肿智宄幕厥幵诿苁依,聞者莫不驚惶失色,狠狠的倒吸一口氣。
“解散虛擬組織之后呢?我們該去哪?”溫斯頓又激憤了起來,“你不要忘了我們不屬于任何一個層級!
卓瑟亞不理會他,徑自深吸一口氣,“還有誰支持我的決定?”
艾略特是第一個舉起手的,隔了好半晌,其他人才陸續舉手,但是還有三個人不贊同這樣的決策,不贊同是因為他們不愿放棄眼前擁有的一切。
“很好,我們開始分頭查Ouhelad研究室在哪!弊可獊喴蝗缤5男紱Q議,見大家臉上有一種死寂的蒼白,他吁了口氣說:“這不是最后決議,等到查出研究室的確切位置,我們再做一次表決,只要有一個人不愿意,計劃就放棄。”
那句話暫時平撫了所有人的不安。
一星期后,研究室的確切位置仍是一個謎,卓瑟亞卻另有重大發現。
“你們把Ouhelad倒過來念!彼氖种赣|點著桌面。
“Dalehuo?”伊索念著,對他而言,這單字仍是不具意義的。
卓瑟亞搖搖頭,“正確的念法應該是——DaleHuo!
“DaleHuo?”大家喃喃念著。
“霍黛兒。”卓瑟亞按下控制鈕,熒幕上立即顯現一個巧笑倩兮的東方美人側照,年約二十七。“是她資助Ouhelad研究室成立的。”
“她是誰?為什么她也有名字?”艾略特不解的問。
“霍黛兒不是我們這個世代的人類!弊可獊單⒉[起眼冷冷的注視著熒幕,“在西元二年時,她資助研究室成立,為了感念她的資助,研究室把她的名字字母倒過來,取名叫Ouhelad!
“你該不是想……”艾略特挑起眉。
“一直到西元二?七四年,Ouhelad研究室都在英國多佛,之后,研究室就像消失了一樣!弊可獊嗞P掉螢幕,目光正視著眾人。“既然我們無法查出Ouhelad研究室在哪,那就在它開始時毀了它!”
伊索吃驚極了,尖聲道:“回到一百七十年前?卓瑟亞,你知道那代表著什么嗎?”
其他人不比伊索冷靜到哪去,開始竊語著。
“我們都會消失……消失于無形,擁有的一切都不再存在!弊可獊嗠p手握成拳,重重捶了下桌面,“但是,那好過只是實驗品!”
芬妮突然抽泣了起來。
“卓瑟亞,現在這樣有什么不好?”一直站在反對立場的溫斯頓又開口了。
“那好過只是實驗品!弊可獊喼貜椭嗤脑。
“不要跟我說這種話……”溫斯頓逃避的別開臉。“我不想聽!
“溫斯頓,你手上的編碼是多少?”
溫斯頓極緩慢的轉過臉面對著卓瑟亞,抿緊的唇正在顫抖,他看起來就像快要崩潰了一樣。
“你手上的編碼是多少?”卓瑟亞再一次問道。
“19!睖厮诡D說完就低下頭,隔了很久,他哽聲開口:“卓瑟亞,你說得沒錯,再怎樣都好過是個實驗品被擺布,你去吧!我無話可反駁了!
密室里是一片寂然,曾經做視人群的他們在此刻,擁有的只剩下一股痛恨和心悲,痛恨又心悲著自己的完美,因為,那不是與生俱來的。
“希望在我們之后,不會再有培育人種出現!弊可獊喅镣吹恼f道。
然后,一切就這樣被決定了,由卓瑟亞搭乘時光器回到過去,回到二OOO年的過去,毀了Ouhelad研究室。
是的,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斷眼前的一切,即使是提出計劃的卓瑟亞。
“嘿!當心點!”一個路人撞上站在街角的卓瑟亞,卻惡人先告狀的咒罵著。
淋雨淋得很久的卓瑟亞沉沉移動了腳步,往下一個街口走去。
泰森看了眼坐在身邊的黛兒,她合眼休息很久了,自上車之后,她就一個字都沒說。
到倫敦開會的黛兒,堅持搭最后一班飛機回多佛,說什么也不肯獨自在倫敦過夜。因為貝兒手邊的工作尚未能結束,泰森就自告奮勇到機場接黛兒。
事實上,今天的倫敦會議之行應該是由貝兒出席,但是貝兒手邊有三個計劃案,若要再出席會議,計劃案肯定會延宕更久,心煩的黛兒正想遠離眼前的一切,遂主動表示愿意代貝兒前往倫敦開會。
“黛兒小姐,你餓不餓?要不要停車買點東西吃?”泰森在經過一間中國料理店時開口問道。
黛兒聞聲睜開了眼,轉頭看了窗外一眼。
“店家都打烊得差不多了。”她沒什么興致的說著。
“我知道一間不錯的印度料理店,那間店是二十四小時營——”
“停車!”黛兒突然大喊,泰森直覺反應就一腳踝下煞車。車后響起一片刺耳的喇叭聲。
“黛……”泰森來不及吐出一個完整的字,黛兒已經沖下車。
是他!那個在森林里的男人!
黛兒倉皇失措的在人群里尋找那個身影。剛才她看見那個男人站在街角,怎么一下車就不見了?
是她看錯了嗎?不,不會的,他的身形已經深烙在她腦海,太清楚也忘不了,又怎么可能會看錯。
那么,他究竟去哪了?
雨一點點的落在她身上,拍濕了她的臉。
他只是一個幻影嗎?
泰森把車子?康铰愤叄哺掖蚁萝。
“黛兒小姐!”泰森揚聲喊著,“黛兒小姐,你怎么了?”
黛兒被拉回現實中,她落寞的轉身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黛兒小姐?”泰森莫名其妙跟在她身后。
她眨眨眼,眨去眼里的水氣。噢,究竟是怎么了?她怎么會為個陌生人失魂落魄的?
泰森快步走到她身側,仔細看了她一眼,遲疑的開口問:“黛兒小姐,你在哭嗎?”
“什么!是雨水!”她憤然否認著。但眼才一眨,淚水就順著眼角滑下。
“雨水不會讓你看起來像是正在哭的樣子!彼滩蛔》瘩g。
她用手背抹去混著雨水的淚,逞強的說:“沒有。”
“你想去吃點東西嗎?”他識相的轉開話題。
她搖頭,“送我回家,我很累了!
“你說什么就什么!彼觳缴锨,替她打開車門!吧宪嚢,黛兒小姐!
“謝謝你,泰森!彼屑さ囊恍。
“這意思是你會加回我一半的薪水嗎?”泰森故作吃驚狀。
黛兒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不,頂多加回四分之一!
“看來,是我的表現還不夠好!碧┥瓝u著頭。
黛兒只是聳個肩,不做回答。
泰森知道她真的累了,也就沒再說話,趕緊上車載她回連星別莊。
純然的白色。
白色的房屋、白色的街道地磚、白色的植物、白色的天空……
極目所規,只有純然的白色。
黛兒坐在街邊的公園椅上,極其怪異的是,她沒有絲毫力氣移動身體,只能轉動眼珠的左右張望著。
“貝兒……”黛兒心慌的喊著。
風自街道的另一端吹來,她的聲音空洞的回蕩在空氣里,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聲音,這里的一切就像是靜止不動的。
啪!
一記清晰可聞的枯樹枝斷裂聲音突地竄出。
那聲音是來自她身后。
“誰?!”她無法回頭。
一陣眩然涌入她腦中,她合上雙眼,幾個深呼吸之后,再張開眼時,赫然發現四周已陷在一片白茫茫的霧中,而自己卻是坐在一個石塊上;純白得發亮的石塊。
她忍不住伸手撫過石塊表面……
愣了一下,她盯著自己的手看,才意識到身體可以自由活動了,她欣喜若狂,只想立刻離開這怪異之境。霧就在這一瞬間散去,她也在這一瞬間頓愕了。
剛才的街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汪洋,她就坐在唯一突起的石塊之上。
水黝黑如鏡,冷冷倒映著她的身影。
她緊閉著眼,尖叫的發泄滿心恐懼。
“霍黛兒?”
她猛地睜開眼,面前赫然出現一個挺拔的男人,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男人竟是直立在水面上,水里沒有倒映出他的身影。
“你是誰?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黛兒直瞅著男人看。他知道她的名字,他們認識嗎?為什么她好像在哪兒過他?
“霍黛兒!彼曇糨p柔極了,就像是怕驚擾到她。
她只覺得一股冷意沖上腦門。
“霍黛兒為什么是你?”他困擾的蹙起眉,伸出手撫上她臉頰,手指的溫度冰冷得嚇人,她不禁瑟縮了一下。
“什么為什么是我?”她拼命搖頭!拔也欢阍谡f什么!彼従徥栈厥郑肆撕脦撞,然后,痛苦似的吐出一句話:“一切都是圈套!
她望著他,莫名的,眼淚就這樣沿著臉頰滾落。
他又退了幾步,然后,他轉身似要離去。
“喂!你是誰?你要去哪?”她急迫的想喊住他!安灰酉挛乙粋人!回來!”
隔了好幾秒,男人才緩緩回過頭……不,那不是他!不是剛才的他!
回過頭的是披著黑色大斗篷的男人,他的臉隱在斗篷里,左手持著大鐮刀,刀面閃著森冷寒光,他一步步朝黛兒逼近,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邪氣。
“你在召喚我?”沙啞的聲音自斗篷里傳出。
“不!不是!我沒有召喚你!”黛兒尖叫,“你不是……你不是死神!不要!離我遠一點,走開!走開——”
“是你召喚我回來!”男人的語氣里滿是怒氣。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闖入——
“黛兒……黛兒!霍黛兒……”
“貝兒?”她在哪?黛兒慌然的尋找著貝兒。
“嘿!黛兒,醒醒!”
到底是怎么了?貝兒的聲音如此靠近,卻不見人影。
疼痛在黛兒太陽穴漫開,就像腦袋快要裂開似的,她受不住的緊合上雙眼,而貝兒的聲音仍不斷傳人耳里,一種無形的壓迫讓她難過的想嘔吐……
“黛兒,要來不及了!”
持續的壓迫讓黛兒感到胸口的空氣愈來愈少,她雙手開始在空氣中胡亂的抓著,突然抓到一雙溫熱的手,是貝兒的?!她狂喜的睜眼,貝兒正奇怪的看著她。
“你怎么了?作惡夢嗎?”貝兒伸手拭去她額上的冷汗。“我叫了你很久!
噩夢?!黛兒吁了一口氣,這才知道原來剛才的一切都是夢。
她坐起身,“我睡著了,我原本只是想躺著休息一下!
“你再不換衣服,我們就來不及在歌劇開始前吃晚餐了!必悆禾嵝阎刹幌腽I著肚子欣賞歌劇。
黛兒看向墻上掛鐘,“天!六點了!”
“是啊,都已經六點了。哲雷應該快到了,我到樓下等你,你快換衣服!闭f完,貝兒拾起置在一側的J。P。TOD'S手提包,隨即轉身離開。
黛兒迅速換上淺麥色細肩帶小禮服,站在鏡子前盯著鏡中的自己,指尖輕輕撫過眼睛下方淡淡的黑影,那是這些天來無法安睡的證據,她只要一人睡就會夢到森林里的那個男人,就連剛才,他也是堂而皇之的闖入她夢里。
然而,這是第一次,他在她夢里開口說話了,就像他們初遇時,那樣的喊著她名字,問著她也不明白的為什么。
他還說了什么?一切都是圈套——就跟吉普賽算命老婆婆說的一模一樣。
最后,死神取代了他……
她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黛兒!”貝兒的聲音自樓梯口傳上二樓,“你沒有喝咖啡的時間了。”
“馬上來!”黛兒把床上的行動電話和鑰匙掃進手提包,匆匆忙忙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