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阿美茵偷回來的時候,施蒂文思夫婦不敢把她帶到任何公共場合,只是偷偷在家里藏著,施蒂文思夫人因此辭去了如日中天的職務,施蒂文思先生運用他的專業知識和多年從業累積的人脈為阿美茵偽造了完美的假身份。施蒂文思夫婦最親近的幾個好朋友也都相信了他們說辭,阿美茵是通過合法手續收養的孩子,他們為了阿美茵可以健康成長所以暫時不想告訴她真實的身世。
阿美茵從小到大性情都非常柔順,她從不覺得總是被關在家里有何不妥,媽媽總是陪伴在她身邊,爸爸除了上班之外也都陪伴著她,阿美茵向來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小女孩。
愛女成癡的施蒂文思夫婦也不認為女兒離群索居的生活有任何不妥,雖然女兒在他們的過度保護之下顯得格外的單純真誠,但是他們下定主意要保護愛女一生一世,絕對不讓她有機會獨自面對真實而殘酷的世界,所以他們樂觀地認定他們的教養方法雖然古怪但依然妥當。直到車禍發生。
突然失去雙親的阿美茵不但傷心而且困惑。她不習慣自己為自己拿主意,她只習慣別人為她拿定主意然后她快樂地遵從。阿美茵像大海中失去了航向的小船,不知道何去何從。一直到雨果出現。這個人有著和父母一樣的晶瑩的綠色眼睛,阿美茵莫名地信任他,就像信任父母那樣,就像信任上帝那樣,就像新生的嬰兒信任第一張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面孔一樣。阿美茵并不知道這樣信任一個陌生人是輕率的,她只知道雨果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愿意相信。
所以,柯里斯把要求阿美茵進行整容手術的重任推給了雨果,“即使我去對她說了,她也要征詢了你的意見之后才肯點頭答應,我們何不省去一道程序,直接由你去說!
“我……”雨果啞口無言?吕锼拐f的是事實,阿美茵只信任他,但也就是因為阿美茵無條件的全身心的信任令雨果覺得欺騙她是件異常艱難的事情。
剛剛洗完熱水澡的阿美茵看起來新鮮可人,雨果真的不認為眼前這個女孩子有整形的必要。
阿美茵努力把自己的視線聚焦在雨果的臉上,但她又犯困了,天哪,讓她睡,讓她睡!不、不,不能睡,不能在雨果面前像喝醉酒的豬一樣睡著,太丟丑了,阿美茵的內心劇烈地掙扎。
“阿美茵?”雨果明白眼下的情況他必須抓緊時間。
“我在這兒。”阿美茵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她腦袋不清醒動作又不協調,拍臉變成了扇自己耳光!芭!”一聲巨響。雨果嚇了一大跳,阿美茵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你……”雨果不明白她好端端的為何自己打自己耳光。
“我現在很清醒!卑⒚酪鹜吹冒脒吥樁汲榇て饋,她不好意思告訴雨果其實她的本意并不是扇自己耳光,她只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
雨果勉強笑了笑,同時朝阿美茵坐近一點,按住她的兩只手,防止她突然又對自己的臉“行兇”,“事情是這樣的……”雨果欲言又止。
阿美茵認真地凝聽。
雨果很懷疑假如他要求阿美茵馬上爬到酒店頂樓然后跳下去,阿美茵是否也會遵從。這個小丫頭實在太盲信了。
阿美茵等著雨果說完下半截話,但等了半天他也不開口,阿美茵的注意力又完全被雨果的綠眼睛吸引住,天哪,多么晶瑩奪目,如果可以摘出來的話,必然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兩粒綠寶石。
“阿美茵……”
“我在這里!卑⒚酪饛娬{自己仍然很清醒,但雨果絲絨一般柔滑的聲音簡直比一大瓶安眠藥還要催眠,阿美茵覺得像有一根白色的柔軟羽毛不住在她的腦子里掃來掃去,雖然臉頰還是很疼,但是阿美茵實在是困了,讓她睡、讓她睡。
“阿美茵!”雨果不得不拉起她的兩只手晃了晃。
“我在這里!我沒有睡著!”阿美茵用力張大眼睛叫起來,實際上她還差那么一點點就真的睡過去了。
“聽著,阿美茵!”雨果清了清嗓子,決定長話短說,“關于那個不老泉的入口,那個入口是一個鏤空的石像,和你有七成相似,但還有三成不相似,所以我們必須改造一下你的身體,讓你完全吻合那個石像,這樣不老泉的入口才能開啟。阿美茵你愿意為了全人類的福祉而承擔這個重任嗎?”雨果天馬行空地編完一通鬼話,臉色微微發紅。
“當然、當然!卑⒚酪鸬难燮ゑR上就要粘在了一起。
“阿美茵你到底聽清我說了什么沒有?”
“當然當然!卑⒚酪鸬难燮そK于粘在一起,“其實,你不和我說話我還不想睡的……”阿美茵開始打呼嚕,真的不能怪她,要怪就怪雨果的聲音太好聽太像安眠藥了。
一直躲在門口偷聽的柯里斯放聲大笑。
“噓!”雨果轉臉怒視他。
柯里斯挑眉,“怕什么?反正就算現在在她耳邊放槍也未必能吵醒她!笨吕锼构牧斯恼疲叭肟诘蔫匙?鏤空的石像?”他豎起大拇指,“看來你比我更加擅長侮辱她的智力!”
“她并沒有說她相信。”雨果嘴硬,臉上更紅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會突然意亂情迷,理智失控,脫口而出那么一番鬼話來。
“哦,是嗎?那等明天她醒了,我問她!”
“雨果真的是這么說的?”阿美茵用力地揉揉眼睛。
“是呀,昨天晚上他對你說的。怎么,你連雨果對你說過什么都敢忘記?”柯里斯十分懂得如何控制阿美茵的心理。
“不會!我當然記得!我一點兒都沒有忘!”阿美茵急忙說。實際上她非但不記得雨果昨晚說過什么,她就連柯里斯剛剛說過什么都不知道,誰叫她仍處在蘇醒的階段呢,天哪,她需要一杯濃濃的咖啡。
“那么,你是答應嘍?”
“我……”阿美茵咬牙硬撐,“答應,當然答應!
“好,這樣最好。”柯里斯不懷好意地笑起來。此刻阿美茵的睡衣糾結在身上,大半邊胸部都露了出來,不知道是因為她仍然迷糊未醒,還是因為她不懂得為此尷尬,總之阿美茵表現得極端坦然,柯里斯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嘿,你該起床了!”
阿美茵眼睛半開半閉,無力地點點頭,咕嚕了兩聲,似乎在說,知道了。
“阿美茵!”柯里斯用力在她耳邊擊掌,“起床了!”他用極其嚴厲的口氣說。
阿美茵嚇了一跳,掀被跳起來。她的睡裙下擺有一大半都攪在她的腰間,繡著Hellokitty圖案的內褲完整地顯露出來。柯里斯托著下巴,怪笑起來,“你好,小貓!”
雨果走進來恰好看見這一幕,他嚇了一跳,半裸的阿美茵和裝束整齊的柯里斯面對面地站立著,如果不是阿美茵搖搖晃晃隨時都能滑倒的樣子,如果不是因為他知道阿美茵多么天真無邪,他真要懷疑阿美茵是不是故意對柯里斯賣弄風情。
“嘿,柯里斯,這一點都不好玩!庇旯哌^去,擋在阿美茵前面,怒視柯里斯,“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柯里斯做了一個鬼臉,退到臥室門邊,這才說:“我覺得很好玩,我不敢保證會不會有下一次!
雨果深吸一口氣,還是抑制不了怒火,作勢要撲上去。
柯里斯逃得飛快,一邊逃一邊說:“別忘了,伊麗莎白下個月就要和你訂婚哦!”
在阿美茵陷入第二輪昏睡之前,她聽到了伊麗莎白這個名字。
“阿美茵?”雨果心虛地叫了一聲。
回答他的是一連串細小的呼嚕聲。
雨果松了口氣,愛睡的女人無疑是有福的。
奎恩先生不但預支了五千萬酬金中的一半,更預支了三百萬美金作為柯里斯和雨果的活動經費,奎恩要求雨果柯里斯盡快讓自小流落民間的親生女兒習慣上流社會的奢華豪貴的生活。
阿美茵住進了飯店里唯一的一間總統套房,她找到她有生以來睡過的最舒服的一張床。一個和氣的身穿酒店職員服裝的婦人款步走了進來,操著略顯生硬的英文對阿美茵自我介紹說她是她的私人女仆,叫高橋淺子,請多指教。阿美茵嚇了一跳。高橋淺子解釋道,在阿美茵入住期間她是她的貼身女仆,只為她一個人服務,幫她收拾房間打理衣物預約餐位等等。
阿美茵僵硬地點點頭。
淺子不動聲色,心里卻詫異。這個一擲千金入住總統套房的小姑娘,自她步入這家酒店起就成為所有員工暗中矚目的焦點,昨晚他們還在員工休息室一起猜測這個西方女孩的真實身份,究竟是哪位豪門家的千金。但此刻阿美茵稚氣的反應令淺子不由懷疑這個小姑娘是否真的出身豪門貴族?墒牵瑴\子又想起昨晚阿美茵登記入住的時候,有兩個帥小伙緊隨其身后,面色凝重,煞氣十足,擺明了是便裝的保鏢,如果阿美茵不是身份金貴的話,又怎么會擺出如此排場?可是,淺子又發現阿美茵裝扮普通,只是襯衫棉布褲,名貴的手表手袋首飾竟然一樣也沒有,淺子瞥了瞥阿美茵腕上的Swatch手表,和斜挎在肩頭的Puma運動包,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實在令人費解呀。
阿美茵不斷地用手捋背包的肩帶,她不知道怎么和眼前這個一團和氣的日本婦人打招呼,她先是朝淺子伸出手,但立即又縮回去,緊跟著又沖淺子點點頭,淺子立即鞠躬還禮,阿美茵怔了怔也一百八十度地彎下腰去。
淺子大驚失色。
柯里斯闖進來,直接揪著阿美茵的襯衫領子把她拎起來,“我們都在等你!”他惡聲惡氣地抱怨。
阿美茵掙扎著回頭和淺子道別:“再見,哦,很高興認識你。”
淺子目瞪口呆地看著阿美茵甜甜的笑容消失在門后,那個金發的小伙子幾乎是把阿美茵夾在腋下拖出去的。他真的是她的保鏢嗎?怎么可以如此不恭敬?
阿美茵雖然不明白為何無緣無故要求自己接受體檢,雨果不肯告訴她具體的原因,她又不敢去問柯里斯,而這家小巧而整潔的診所里,護士的英文顯然不夠流利,阿美茵好容易逮到機會可以向為她抽血的護士一問究竟,但無論她將語速放得多慢,對方似乎仍然聽不太懂,阿美茵搜腸刮肚尋找更簡潔的英文表達,柯里斯走過來,阿美茵只好乖乖閉嘴。
“你要乖。”柯里斯揉了揉阿美茵的頭發,就像在揉一條小狗。
年輕的護士雙目放光地和柯里斯說了一句什么?吕锼够亓艘痪,小護士笑得更傻更甜,又嘰里咕嚕說了一大串。
“你會日語,真了不起。”阿美茵驚詫。
“一點點!笨吕锼闺y得這么謙虛。
“你們說什么?”阿美茵忍不住問。
“她問我是不是你男朋友,我說是,她說你真幸福,男朋友親自陪你整形!
“咦——”阿美茵慢慢轉頭,正視柯里斯,“我們不是男女朋友。”阿美茵甚至認為他們也許算不上朋友,柯里斯從頭至尾能沒有對她和善過。
“當然,我騙她玩玩!笨吕锼剐θ轄N爛地說。
阿美茵瞪圓了眼睛,她第一次見識拿說謊當飯吃的人,“還有,什么整形?”
“哦,我騙你玩玩的!笨吕锼姑娌桓纳。
阿美茵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相信他,還是不相信。
柯里斯又對小護士嘰里咕嚕了一番,小護士面露為難之色,柯里斯貌似不經意地把手覆在她的肩頭,又柔聲說了句什么。小護士咬咬牙,又從阿美茵手臂上抽了點血,注入一個小小的玻璃瓶,然后交給柯里斯。
柯里斯立即把裝血的小瓶握進手心。
“那是我的!”阿美茵又驚又疑,柯里斯沒事要她的血干什么?
“沒錯!”柯里斯飛快地說。
“你要它做什么?”
“驗你的DNA。”
“什么?”
“親愛的,”柯里斯親昵地拍了拍阿美茵的頭頂,“你可能還不知道,你的基因恐怕是天底下最值錢的基因之一呢!
“什么?”阿美茵越聽越糊涂。
柯里斯不再解釋,直接拿出電話,撥通之后,說:“奎恩先生,你準備在哪個實驗室化驗?好,我立即寄過去。”
“什么奎恩先生?”阿美茵追著柯里斯問。
“哦,你很快就會見到他!
“他是什么人?”
“一個很想很想見到你的人!笨吕锼钩\所的接待處走去,阿美茵像小跟屁蟲一樣緊跟著他不放,雨果結束了和渡邊教授的談話,也走到接待處,恰巧看見阿美茵追著柯里斯問長問短。
“阿美茵?”雨果的語氣微澀。
“嗨!”阿美茵轉頭看到雨果,立即面有喜色。
雨果立時放下心來。
“誰是奎恩先生?還有,柯里斯偷我的血!”阿美茵跑到雨果身邊,抓住他的手臂,不知不覺地告起狀來。
雨果大為愕然。
“嘿,注意你的措辭!”柯里斯威脅阿美茵,“什么‘偷’?”
“搶……”阿美茵認為她找到了一個更合適的動詞,但她沒膽子理直氣壯地說出來。
“阿美茵,你喜歡吃日本料理嗎?”雨果試圖轉移阿美茵的注意力。
“懷石料理嗎?”阿美茵曾經和母親一起吃過一次,至今念念不忘。
“咳咳,當然!庇旯南氚⒚酪鹪诔陨系故蔷ǖ煤。
“我很懷疑她能有什么不愛吃的東西!笨吕锼怪S刺道。
阿美茵躲在雨果身后偷偷瞪了柯里斯一眼。
“嘿!你!”柯里斯眼尖逮了個正著。
阿美茵立即整個人都藏到雨果的背后。
“不要逗她了,你多大?”雨果不耐煩道。
“哦,勉勉強強大她五歲吧!”柯里斯滿不在乎地說。
阿美茵去了化妝間,雨果立即對柯里斯抱怨開了:“那些事你不能背著阿美茵做嗎?”
“你指什么?拿她的血液樣本?哦,我高興。”柯里斯挑釁道,“你緊張個什么勁?我又沒有咬開她的動脈把她的血吸出來!”
雨果忍著氣,“還有,我絲毫不認為現在是對阿美茵透露她身世的最佳時機!
柯里斯怪笑起來,“放松點,伙計,她小小稚嫩的心靈不會因為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叫做奎恩的人就會受到無法彌補的傷害。”
雨果不理會他的嘲弄,“我希望以后我們都可以按照事先商議好的步驟行事!”
柯里斯手臂一伸,摟在雨果肩頭,“我不是教科書派,你我共事多年,你現在才知道?”
“總之,這次我不會再容忍你的任意妄為!”雨果恨聲道。
“哦,好吧,我盡力試試看!笨吕锼馆p輕飄飄地說。
阿美茵走過來。
“手洗干凈了嗎?”柯里斯故意板起臉說。
阿美茵下意識地伸出手,“干凈的呀!”
雨果立即把阿美茵的手按下去,“不要理他!”
柯里斯哈哈大笑,阿美茵這才明白柯里斯又在拿她取樂。阿美茵瞪圓了眼睛,但隨即決定不再理會。她興致盎然地游目欣賞包間里的卷軸畫、花瓶和精致的坐席。
柯里斯留意到阿美茵對周遭一切都充滿好奇心,于是朗聲說道:“有人說,日本的建筑是木與紙的藝術,如此美麗細膩精致又脆弱易損,像風中搖曳的無心之火,像雪中飄逝的無常宿命!
阿美茵不知不覺把目光調轉到柯里斯身上。
雨果沉著氣,不動聲色。
“阿美茵知不知道懷石料理為何叫做懷石料理?”柯里斯突然變成了循循善誘的教導者。
阿美茵搖了搖頭,她只知道這是一種異常精致的美食,以及從頭到尾九道菜吃下來,肚子還是一點都不飽。
“根據日本古老的傳說,修行中的禪師必須嚴守戒律,只吃早餐和中餐,下午不可進食,可是年輕的僧侶,就像阿美茵這么年輕的,卻耐不住饑寒,于是懷抱加熱過的溫石取暖止饑,后世人稱其為‘抱石止饑’。”柯里斯一邊說一邊把雙手輕輕按在腹部。
阿美茵聽得入神,不知不覺模仿起柯里斯的動作,把雙手輕壓在自己的肚子上。
身穿友禪染和服的婦人擺上了第一道先付,分別是鹽漬墨魚、蛋豆腐和梅酒。
柯里斯剛要說什么,雨果毫不猶豫地出聲打斷他:“日式料理一般分為關東關西兩派,關東多味噌和醬油,關西多清酒和味淋,但一開始的前菜一定是五味五色,甜酸苦辣咸,黑白紅黃綠,先令舌頭上的五大味覺一一開啟!
柯里斯嘴唇動了動,又要說什么。
“對懷石料理人而言,餐具是料理的舞臺,常用的有六大古名窯,瀨戶燒、;瑹、越前燒、備前燒、信東燒、丹波燒,以及十五大新窯,其中最常見的是美濃燒、田燒、京燒。懷石料理人不但要學習料理功夫還要學習書道茶道,將四季特色展現在料理裝飾的雕琢上。同時,懷石料理人最注重將食材原味呈現,強調對自然萬物的尊重!
柯里斯又要說什么,雨果再次搶在他前面。
“進食時的禮儀是,由前而后,由左而右,必須將盤碟捧進掌心食用,必須以筷就口,喝湯時要將碗向右轉兩下,喝完之后再向右轉一下,以示禮貌!庇旯f完看了看柯里斯,抬了抬手掌,示意他可以盡情補充,如果柯里斯還能補充出什么的話。
柯里斯被將了一軍,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挑眉笑起來,“伙計,我們已經很多年沒像這樣短兵相接了!彼麑⒛抗廪D到了阿美茵身上,“阿美茵!彼蜌馓鹉伒貑舅。阿美茵不由抬眼看向他。
柯里斯笑瞇瞇地說:“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雨果立即意識到柯里斯接下去要說什么,但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雨果就要訂婚了哦,他的未婚妻叫做伊麗莎白,他對你說過嗎?”柯里斯笑得像那只偽裝成外婆的大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