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還是要上的,日子還是要過,戀愛不過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北雪一回到公司,人們紛紛過來問候:“終于回來了,沒有你公司簡直沒有辦法運轉!
北雪微笑,這世上沒有誰會不行呢,只不過恭維話聽起來還真是順耳,“是啊是啊,我也很想大家,在家里悶死了!
休假的幾天工作堆積成山,翻出來一看頭就變成兩個大,北雪鉚足了精神,整整奮斗了一天。
將近下班的時候有人外找,北雪以為是顧晴光,走出去一看,卻是一輛極為奢華的轎車,門前站了一個西服筆挺的男人。
那人略一頷首,“小姐,杜先生想跟您見個面,不知您有沒有時間?”
北雪摸不著頭緒,“杜先生?是哪一位?”
“就是妮妮小姐的父親。”那人微微一笑。
北雪恍然,“對不起,我還在工作,不如改天……”
“沒有關系,這里的事情只要杜先生一句話就可以了!
“是!北毖┮彩且恍,“對您來說我的工作可能不算什么,但我得仰仗它糊口,就算跟杜先生講完話,我也成不了仙人,還要回來繼續上班,我不能因為您得罪我上司,雖然您是我上司的上司。我還是要說聲對不起。”
她轉身回到辦公室,輕輕地吁了口氣。
沒想到八點檔言情劇里的場景會跑到她的生活中來,真是荒謬。
顧晴光仰仗著杜家東山再起,自然要聽從人家的吩咐。說要娶杜妮妮,那就必須娶杜妮妮,他想反抗的話,那必然要付出十分慘重的代價。
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他下這么大的決心?
她對自己并沒信心。
北雪這樣想著,心里就泛起一種酸澀的滋味。
下班的時候,那輛車還停在不遠處,她走過,先向那個人道謝:“謝謝你沒有打攪我的工作!
那人微笑,“我一向敬重認真職守的人!
車開到郊外,在一處別墅前停了下來,北雪經常和有錢人打交道,倒并不顯得大驚小怪,進了屋里,有傭人接過她的皮包,帶她上了樓,樓上完全沒有做任何的裝飾,只是一間大廳,甚至不做任何隔斷,顯得異?諘,說話都能聽到回音。
北雪暗暗希奇,這是什么愛好,難怪人說有錢人大多古怪。
靠窗處站了一個男子,身量極高,雙手背在身后,并不回頭。
北雪也并不惱火,反正已經下班,回了家也沒什么事情,就陪他玩一把深沉好了。
過了許久那人緩緩地回過頭,“小姐!
北雪微笑著點頭,“杜先生您好!
杜震南看著她,不怎么出彩的一個女人,勝在態度不卑不亢,自有一種怡然自得的氣質,“晴光昨晚對我說,他愛上了你,想解除和妮妮的婚約!
北雪想了想,她并沒有答應顧晴光,但這件事畢竟是因她而起,她不能推得一干二凈,“我很抱歉,杜先生,您也知道,沾了這種事,大多數人都不會太冷靜!
“是的,我也認為他太不理智!倍耪鹉献吡藘刹,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噠噠的脆響,“你知不知道,當初他走投無路,投奔到我杜家來,我為什么會收留他?”
北雪搖了搖頭。
“因為我愛他母親。三十年前我和顧北方為她大打出手,可最后是我輸了,我交給應蘭一枚戒指作為信物,告訴她如果不幸福,不管什么時候都可以來找我!
北雪想起那個倔強的女子,她在地下室里自殺了,卻始終不肯邁出這一步。
“沒想到她會把戒指交給晴光,但對晴光來說,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絕對不會來找我!
北雪心頭微微一震,顧晴光那時的屈辱和掙扎,她都看在眼里,他寧愿流落街頭竟也不愿去投奔杜震南。
“他動用杜家的勢力,終于把他父親弄出了監獄,可卻一直瞞著他父親,可最后終于還是被顧北方知情,那老怪物一氣之下竟心臟病發作……”杜震南微抬了下眼皮,直視著北雪,“我說這些的話,只是想告訴你,顧晴光付出了那么多,絕對不能因為你而半途而廢,不知道小姐明不明白?”
北雪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明白,杜先生,顧晴光以前不過是個公子哥,他能這么快地成長起來,全靠杜先生的一手栽培,但感恩歸感恩,婚姻和愛情又是另外一回事,據我知道,杜小姐似乎也并不愛顧晴光,您怎么就能不顧他們的心意強行把他們湊在一起呢?”
“他們的意愿不重要!倍耪鹉下砸粨]手,“我年輕的時候沒有得到應蘭的愛,現在就一定要讓他們在一起,這是我的意愿!”
北雪大吃一驚,沒想到杜震南竟然是出于這種目的一定要撮合顧晴光和杜妮妮,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社會,居然還會有這種人這種父親,“杜先生,我相信您說這種話,杜小姐一定會很傷心,因為她父親并不把她當成女兒看,而完全是一件完成他心愿的工具,他甚至不在乎她的前途和幸福,只為了這樣自私而不可理喻的……”
“你閉嘴!倍耪鹉洗蠛纫宦,“小姐,請你不要把你那所謂的現代女性的教條搬到我杜家來,我杜震南的家里,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
北雪吸了口氣,“那我也可以告訴您杜先生,我和顧晴光的事,更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
“你!”杜震南微微冷笑,“很好,小姐,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新女性的自尊和志氣,不惜一切手段嫁入豪門,甚至不惜拆散別人原有的婚姻!”
“你錯了,杜先生,我從來都沒有答應過顧晴光,也沒想過嫁入什么豪門,至于顧晴光和杜小姐的婚約,倒不如說是杜先生一廂情愿來得準確些……”
“北雪!”顧晴光一推大門走了進來,將北雪攔到自己身后,兩眼直視著杜震南,“杜伯伯,我已經說過了,這并不關北雪的事,您有什么事就找我好了。”
杜震南看了他許久,“你為這個女人來質問我?”
“不,杜伯伯,就像您聽到的,北雪她并沒有答應我,一直是我在軟磨硬泡,這件事和她并沒有什么關系,全是我一個人的問題!
杜震南點了點頭,“你倒有膽子,不是那個走投無路來投奔我的窮小子了?”
“杜伯伯!鳖櫱绻馕⑼α艘幌录贡,“您的恩情我一輩子都會記著,但婚姻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即使我愿意用我自己的幸福來報恩,但是妮妮呢?您有沒有替妮妮想過?”
“你說這么多,不過是因為你移情別戀,不想再履行承諾!倍耪鹉弦恢搁T外,“很好,那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滾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踏進杜家大門一步,我不需要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你也休想再跟我杜家沾上邊!”他跺了下腳,神色恐怖,“滾!”
顧晴光看了他一會兒,“好,我走,不過杜伯伯,您的恩情我會記得,我還不是會報答您!
“我杜震南用不著你報答!”
顧晴光和北雪兩個人大步走出了別墅區。顧晴光一直沒有開口,北雪也不好說什么,總覺得是自己連累了他。
“晴光?”
“什么?”顧晴光放慢了腳步,回頭看向北雪。
“其實,”北雪欲言又止,終于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我并沒有嫁給你的打算,你不必為了我做這么多,真的,你還是回杜家去吧,至少對你的前途有好處。”
顧晴光靜靜地看著她,“北雪,你竟然跟我說這種話?”
北雪也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大好,“晴光,我不是跟你賭氣,你從小出生在有錢人家里,不知道沒錢的辛苦……”
“還能辛苦過三年前嗎?”顧晴光略顯譏諷地笑了笑,“我還是照樣活得好好的?”
北雪卻顧慮重重,完全沒有了面對杜震南時的氣勢。
顧晴光卻不知道她到底在猶豫些什么,她明明是愛自己的,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自己。
“北雪你聽我說,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有太多的負擔,你只要把你的顧慮告訴我,讓我知道是為什么……”他抓住北雪的肩膀,“不管有什么事,我們兩個一起承擔,我愛你,你什么都不要怕……”
北雪心里也很亂,那種理由可以告訴他嗎?他一定會不以為然,覺得荒謬,像以前那些人一樣,說她是神經病,甚至會感到害怕,北雪不想重新面對那些目光,然而對于顧晴光,她又能給他一個什么樣的解釋?
“相信我,北雪!”
顧晴光的聲音近在咫尺,他雙眸直視著她,讓她無處可逃。
“我愛你,北雪,不管有什么事,我的心都不會改變!
顧晴光看北雪的目光閃爍不明,以為她有一段不尋常的過往,“北雪——”他壓低了聲音,“我一直相信,沒什么事情是愛情不能克服的,只要我們兩個在一起,你還怕什么?”
“可是,”北雪終于緩緩開口,“我們兩個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顧明光被她語氣中的絕望驚呆了,“你為什么會這么說?!”
“我有預感……”
“那種東西怎么能做準?”
“晴光,你不明白。”北雪沒有辦法跟他解釋這一切,“我、我可能,和你們不一樣,我可以預見到將來發生的事,我們兩個——”
“北雪,你就算不想跟我在一起,也不要拿這種借口搪塞我好不好?”
北雪輕吁了口氣,“你看,我就知道,我說出來你也不信!
“可是——”
北雪轉身想走,顧晴光一把拽住了她,“北雪,你別怪我,這種事說給誰聽,誰也不可能這么快接受,而且……”
“不可能是不是?”北雪聲音平淡,“這世上不存在異能,所以我是被否定的,我不愿跟任何人提起,就算是你,說了又能怎么樣呢?”
顧晴光心里一陣痛,他不知道這些年來,北雪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我明白,我懂,北雪,謝謝你信任我。”他扭過北雪的臉,“可是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人定勝天,命運不是注定的,我們有辦法改變它!”
“不可能,我看過太多的天災人禍,就算我說了,告訴那些人,也根本不能改變什么……”
“不,我們不一樣。”顧晴光在她耳邊低聲說,“把你的勇氣拿出來,跟我打個賭,我們能幸福,一定可以的!”
“我不……”
顧晴光拖著她,北雪不肯走,像個耍賴的小孩子一樣,顧晴光索性一把抱起了她,北雪用手狠命地捶他,“你放開我,放我下來呀!”
顧晴光攔了一輛出租車,把她塞進車里,她還想掙扎,他卻緊抱著她,用自己的嘴唇封住了她的叫喊,出租車司機在前面哈哈大笑。
北雪氣得推開他,“你干什么,不要太丟人!”
“這有什么丟人的,我要告訴全世界,我們今天結婚!
“誰跟你結婚?”
“北雪,北雪!”
北雪想站起身,“司機,讓我下去!
顧晴光笑著向司機解釋:“我女朋友太不乖了!
司機大笑,“那可得好好管教。
“誰要你管教啊!
顧晴光抓住她打上來的手,“喂,你輕點!
“打死你!”
司機咋舌,“這么兇的女人你也敢要?”
顧晴光笑起來,“我只怕她不要我呢!
北雪又急又氣,車一停就跑出了老遠,顧晴光追上去,拽著她往公證處走,北雪死活不肯,卻拗不過他的力氣,被強行拽了進去。
北雪氣極,“你到底想怎么樣?”
顧晴光毫不避諱地直視她,“你不是說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嗎?你不是說我一定會娶妮妮嗎?我們現在就結婚,倒要看看我怎么能娶妮妮?”
北雪目瞪口呆,“這、這怎么行?”
“怎么就不行?”顧晴光拖著她,“只要你一動筆,我們兩個就是夫妻了。”
北雪像個傻瓜一樣張大了嘴,她沒見過像顧晴光這么任性的男人,她有些迷惑,卻被顧晴光抓住了手,恍恍惚惚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顧晴光歡呼一聲,抱著北雪狠親了幾下,北雪羞得幾乎挖個洞鉆下去。
顧晴光短短二十幾年可以稱得上是跌蕩起伏,從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淪落為酒樓的服務生,又從服務生一躍成為樂亞集團的總裁,然后突然又變成了一名家庭煮夫。他現在正在學著做家務,雖然做得一塌糊涂,但用北雪的話來說,其意可贊,其心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