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白,“應天鏢局”的大門還未開啟,中庭已傳出了一陣廝斗聲。
刀棍聲此起彼落,不曾間斷。
“小胡,認真點!別對我太客氣!
說話者是一名武裝打扮的嬌俏小姑娘;一雙丹鳳眼透露著慧黠靈敏的光彩,槍法俐落而威猛,每一次出擊都是準而有力。
“可是——大小姐——”對方才開口,小姑娘的長槍已朝他刺來,他急忙橫著棍柄擋過,并連退兩步。
“你再客氣的話,可別怪我心狠——”小姑娘又連甩兩招,打得那小廝連連退后,眼見就要被逼到墻邊。
“小姐!”他皺下眉頭,似乎已被逼絕,立刻擺出了架勢。“你——你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話未說完,對方一槍正好劃過小胡的青衫,把他的衣襟給刺破了。
小胡臉色一變。“小姐,看來你是玩真的?”
“是又怎樣?你來贏我呀!”小姑娘以充滿挑釁的口吻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那小廝立即舉起長槍在空中劃過一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姑娘刺過去。
空氣中響起“咻咻”的聲音,接著是“鏗”一聲清脆響耳的刀槍碰撞聲,一支長槍旋即凌空飛起,而后落在一名正走向前來的老人面前。
那名老者面色如土,嚇得連滿臉的白胡子都不斷地抖動著。
那名小廝兩眼發直地愣在原地。
“哈!哈!這次有進步了,第三招就把你解決了!哈哈!”那姑娘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線了,卻沒發現身后潛伏的“危機”。
“荒唐!”那名老者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吼出聲。
玉兒的耳朵差點要被震破了,她心中一驚,連忙丟掉手中的長槍回頭一看!暗趺磿谶@——”她看到爹手中握著一支長槍,一時間沒想到那是小胡的。她連忙開口,用著討好的語調道:“您……也想來比劃比劃嗎?”邊說邊吐了一下舌頭。不知這回,是否能逃過一劫。
“你——你這個女孩!不知講過幾百遍,叫你別練武,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應該去學學刺繡呀、琴藝什么的,老是和人家打打鬧鬧像什么樣子?而且還老找自己人挑戰,萬一真傷了人怎么辦?”他邊開罵邊走過來,一眼瞥見小胡身上的衣服破了一大塊,立刻“嘖”聲連連!澳憧、你看,還把人家衣服劃破了——你知道這衣服要花錢的哪!哎!都怪你娘死得早——”
講到這,玉兒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了,她連忙跟著念:“都怪娘死得早,沒有好好教導你成為一個好女孩子,成天就只會跟鏢局的兄弟鬼混,若你娘地下有知的話,不知有多傷心,我可憐的孩子的娘。
她才念完,老爹即刻紅了眼睛。
哎!又來這一招了,爹就知道這是她的弱點,只要看到爹一感傷,她立刻就會溫馴地討饒。
“爹,孩兒知錯了,您別這樣嘛!叫外人看了多不好意思!庇駜哼B忙湊近他身邊,拍拍他的背安慰道。
這時,站在一旁的小胡已快憋不住笑了。這種場面巳不是第一次,而且“經常性”上演。但每次都令他忍不住發噱。真是一對寶貝父女。
“爹!您怎么了?”小胡身后忽地傳來一陣男聲。
原來是聽到院子里的吵鬧聲,趕來一探究竟的玉兒的大哥。他一走近小胡,馬上停下腳步。
“!小胡!你的衣服破了哪!彼蹲⌒『砩系囊路,用充滿關愛的眼神道:“快脫下來,我給你縫去!”
原來寶貝的,不只這對父女,小胡差點忘了這個古家唯一的兒子——古明。
“你——”古父實在有些聽不下去,怒聲道:“你一個大男人,跟人家縫什么衣服?還不快去練武,你看你妹妹多長進,一大早就——”說到此,他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打住。“哎!不成體統!太不成體統了!”
他嘆息聲連連,沒想到他堂堂一個鏢局的總管,竟然會生出這兩個鸞鳳顛倒的孩子;一個是比男人還要男人的女兒,另一個則是比女人還要女人的兒子。
我前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哦!古父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時,玉兒乘機把爹的注意力轉開,對著大哥怪叫道:“哥,都怪你啦!把父親氣得這樣!
古明也不甘示弱地回嘴:“你不要做賊的喊抓賊喲!明明是你沒個女人樣,在這里動刀動槍的,還差點傷了我的兄弟。你才是惹爹生氣的罪魁禍首。”
“你——你自己才是不男不女,學什么刺繡、縫衣服的,笑掉人家大牙了!嘖!你還是男人嗎?”玉兒只要一被惹毛,絕不輕易退縮。
“你——男人婆——”古明氣得發抖,不禁用手指著玉兒的鼻子罵道。
“你——男妖精——”
兩人一來一往,誰也不讓誰。
“好啦!”古父忍不住大吼一聲,差點被這兩兄妹氣得吐血。“玉兒,快上樓去換女裝,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點。記得叫丫環紫娟幫你打點,她的手藝巧。”
玉兒聞言,心不甘情不愿地嘟著嘴,把長槍用力插回兵器架上,邊走向閨房,邊叫嚷著:“紫娟!紫娟!你在哪?快過來呀!”語氣仍蘊涵著火藥味。
早就躲在花叢中看著這幕好戲的紫娟連忙跳了出來,疾步跟上前去。“小姐,我來了!”
這時,躲在暗處看熱鬧的仆人見鬧劇結束了,才紛紛出來干活;開門的開門,灑掃的灑掃,專司保鏢任務的兄弟則齊聚于中庭,準備做武術訓練。
“大伙都到齊了沒?”
這時,一名魁梧的年輕人,以穩健的腳步大步邁向中庭,來者正是負責管理鏢局的大師兄。
“開始練武!別打混!”
一聲令下,一陣練武的叫喝聲便齊聲揚起。
“什么嘛!”玉兒坐在梳妝鏡前,用力地扯著自己的頭發。
“小姐,別動嘛!你再扯下去,我好不容易做好的發髻又要散了!弊暇赀B忙阻止道。
玉兒停住了手邊的動作,雙手環在胸前,氣忿道:“我最氣爹了,每次都護著那個妖精大哥!
“噓——”紫娟伸出食指頂住玉兒的嘴巴!靶〗,您就小聲點,待會兒要是讓大少爺聽見,又要跑過來吵個沒完——”
“吵就吵!我還怕他不成?爹就是會幫他撐腰,真令人不服氣!改明兒個,我一定要做出個轟轟烈烈的事,讓爹刮目相看,讓他知道我這個女兒好過他兒子十倍、百倍。”玉兒憤憤不平地道。
沒想到紫娟卻沖口而出:“只可惜沒時間了……”
“咦?”玉兒警覺到紫娟的語氣有點不對勁!澳氵@話是什么意思?”
紫娟知道自己說溜了嘴,連忙開口掩飾道:“沒事……沒事,是我亂說的!币贿吪e起了銀釵正要插進玉兒的發中,被玉兒一把抓住手腕。
玉兒倏地轉身,逼問道:“你聽到了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告訴我的?”
“沒……沒有啦!小姐!弊暇晟袂榫o張,說話也開始結巴。“小……姐……你……多心了……”
玉兒太了解這個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丫環,她只要說謊,說話就會開始結巴。
“你不說是嗎?”玉兒忽然松了手,冷眼瞧她,繼而用著威脅的口氣道:“你不要逼我使用暴力哦!”接著伸出了她的“鷹爪”,作勢要搔她癢。
紫娟尖叫一聲,連忙丟開了手上的飾物,躲到床帳后面,討饒著:“小姐你別——別動手,我說就是了!”
她在玉兒碰到她之前及時開口。
“快說!再慢吞吞的話,就要受罰!”玉兒悻悻然地坐回原位。
“小姐,我也是聽說的……萬一有人問起,您可千萬別說是我講的,要不然管家的張大叔準會剝了我的皮!
“快說吧!這么*嗦!”玉兒快失去耐性了。
“張大叔說,你爹找了個好人家要把你嫁出去!”
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玉兒呆了好一會兒,才又緩緩道:“這——這怎么可能?大哥還未婚哪!怎么會……”
這時,紫娟緩緩走向玉兒,諾諾道:“小姐才小大少爺兩歲,大少爺今年二十,你也就十八歲了!再過一、兩年就嫁不出去了,現在姑娘家一般十四歲就開始找婆家了,你爹還算是動作晚了呢!”
“這什么話!我得找爹理論去!”玉兒站了起來,就要走出閨房,卻被紫娟攔住。
“小姐!這千萬使不得,萬一惹老爺一生氣,提早成親日期,那就不好了!”紫娟勸道。
聽紫娟如此一說,玉兒果然停住腳,婚姻本就要奉父母之命,這點是她無法抗拒的,但她沒想到會那么快,她都還沒玩夠呢!
于是她抓住紫娟的手臂道:“你知道爹要我嫁給誰嗎?”
“長安城的富商李義鄉的兒子——李義癸!
聞言,她又是一驚。“李義癸?那個斜眼歪嘴、白癡兼智障的李家公子?”
紫娟聽她這一描述,差點想大笑,急忙捂住了嘴巴。
“小姐,你見過他?”她努力壓抑住要笑出來的聲音。
“當然見過,有次我和大哥上街,看見他正在輕薄別的姑娘,忍不住扁了他一頓,打得他滿地找牙,當時他就揚言要我好看,沒想到居然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庇駜阂а狼旋X地又罵了一句:“那個登徒子、白豬!”
紫娟終于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哎!你還笑!我都煩死了!”玉兒苦著臉,以手支著頭,好像不這樣,她就會當場昏倒在地似的!翱磥砦蚁氤蔀殓S局總管的愿望是達不成了!
紫娟斂住笑容,思索了一會兒!皠e急,小姐,紫娟服侍小姐那么久,也不希望小姐嫁給一個差勁的男人。這事我們得從長計議!
“哦?你有辦法嗎?”玉兒眼睛一亮,以為自己找到了救星。
“暫時還沒有!
玉兒一顆心又陡地下墜!翱珊尬疫@一生的幸!
正在嘆息時,忽然聽聞中庭傳來一陣吵鬧聲——
“誰是大當家的!”幾名捕快沖進來,帶頭的人劈頭就問。
早已接到看門小廝通報的古老爺,正快步自眾兄弟后頭走出來。
“啊!是秦捕頭,今日大駕光臨有何貴事?”他一見是認識的捕頭,連忙拱手道。
“你們這里是不是有個大師兄蘇威?”他沉聲道。
“蘇威?請問找他有何事?”古老爺愣了一下。
“他在外打傷了縣太爺的兒子,我們是來抓他的,快把人交出來!”
鏢局的兄弟們群情激動。這時玉兒和紫娟也趕來了。
忽然,蘇威一個箭步走向前。“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是在酒樓喝酒時見到有人鬧事,才過去伸張正義,并不知那人是縣太爺的兒子!碧K威坦言道。
“廢話少說!押走!”捕頭一聲令下,眾人便七手八腳的將他架了出去。
古老爺被這么一刺激,雙腿一軟,幾乎快站不住,幸好一旁的古明扶住了他。
“報告大當家,那么那件護送巡撫大人傳家寶劍的事該由誰來領隊?”
此一言正說中了古老爺的心事。他嘆聲連連,卻說不出個人來,還有誰是足以信賴,而且功夫足以帶領眾人的呢?
這時,玉兒忽然靈光一閃,向前跨一步,對著古老爺道:“爹!就讓女兒去吧!”
古老爺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天合不起來。
“不行!你是女的!惫琶魅滩蛔〔遄。
“女的又怎么樣?在這個鏢局里,我的功夫只在大師兄一人之下,有我出馬,爹您大可放心!”玉兒再加把勁勸說著,其實她心里還有另外的打算——逃婚。她一心認定,只要證明她有保鏢的能力,那么這個鏢局就少不了她,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永遠留在家里,不用嫁給那個李義癸了。
“這——爹怎能放心呢?不是還有二師兄……”古老爺想到了另外一個得意門生。
這時小胡一拱手稟報道:“老爺,您忘了,上個禮拜他告假回去看重病的母親,要月底才回來!
“那么這次送貨的日期是?”
“三天后!毙『馈
玉兒聞言更增添了幾分信心,看來爹是沒多少選擇了。于是她更努力說服著:“放眼這鏢局上下,還有誰能帶得了兄弟,難不成爹要派哥去?”說著,便瞄向古明。
古明一呆,早已牙齒打顫、臉部不斷抽搐著。他結結巴巴地反駁道:“爹……孩兒……孩兒寧……可留在家陪著爹……”
“唉!”古老爺嘆口大氣,不發一語。
這時連管家張大爺也上前附和道:“老爺!其實小姐說得沒錯,小姐的身手可抵得過好幾個大男人,不如就讓她試一試,何況路程并不太遠!
“這——”古老爺再看了玉兒一眼,在內心深處,他不否認玉兒的確強過兒子不知幾十倍,只是平常不愿意將這種看法掛在臉上,這次遇上這種突發事件,若推掉保鏢就會失信于人,若中途被劫更會令鏢局的名譽掃地,以后的生意也甭做了。
于是他用著不確定的口吻再問一次:“玉兒,你真的行嗎?”
“包準沒問題的,爹!”
“老爺!您就答應吧!我們兄弟一定會好好聽從玉兒小姐的話!”小胡也上前為她求情。
古老爺深吸了口氣,終于下定決心。“好吧!小胡、楊豹,你們待會兒和小姐討論一下,明日再向我稟報。”
“是的!老爺!”兩人齊聲回道。
晚上,玉兒隨小胡到庫房查看要護送的寶劍。
不看還好,這一看可把玉兒震住了。
這哪是尋常的寶劍?它是由蘇州最有名的鐵匠打造出來的,刀柄上綴滿寶石及金飾,最引人注目的是刀柄上的字——“尚方寶劍”。
“這劍是皇帝御賜的!”玉兒忍不住叫了出來。
“噓——小姐,小聲點,這次是秘密行動,對方才特別找我們送去給巡撫大人的。聽說他這次要處決一個皇親叛國事件,所以要特別保密!毙『忉尩。
“這樣子呀!”玉兒邊用著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道,邊打量著寶劍,發現刀頭刻有一行小字——御賜巡撫大人鄭向。
原來這人就是他們將前往會面的人。
“好了。”小胡忙把她手中的寶劍拿過來,放在劍盒內!靶〗,你早點歇著吧!明日我們就要啟程了,這次要出門半個月,你得養足了精神才好上路。”他叮嚀道。
玉兒隨即走出庫房,望向滿天星斗。
終于能出任務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知這一路上會發生什么事?她的心中充滿了興奮及期待。
玉兒終于達到她多年來的愿望了!
第一天,情況十分順利,天氣晴朗,沿途風光明媚,除了令她大飽眼福之外,更享受到前所未有的逍遙與自由,讓她差點忘了有要務在身。幸好一路上有小胡盯著,才沒讓她野得太過分。
第二天晚上,他們投宿在郊外的一家客棧里。
難得離開古老爺的監控,玉兒忍不住放開拘束,和兄弟們豪爽地干杯、劃拳。
“小……少爺,你別喝了!萬一給老爺知道,我怕連我的頭都要保不住了。”小胡急著勸道,一邊用眼色向身邊的弟兄們示意,眾人立刻放下酒杯。
“小胡,你怎么比我老爹還難纏,真受不了!”玉兒不悅地嘟起嘴!暗降啄闶抢洗筮是我是老大!喝點小酒又不會誤事——”
店小二不知何時已站到玉兒的身后,并客氣地遞上兩盤小菜!翱唾,這是本店特別招待的!彼曛挚蜌獾溃骸斑@位小哥說得是,這附近常有劫匪出沒,保持清醒點是好的!
“店小二,此言可當真?”玉兒聞言不覺提高了警覺。
“嗯!钡晷《䶮嵝牡靥嵝阉麄!斑@里只有一條路,再過去些,就是有名的‘風沙崖’,只要是白日,那條路都是滿天風沙狂風,不見天日,這是峽谷地形造成的特殊地理環境,因而也給了當地的士匪有了很好的掩飾,至今那里已經出事不下百次了。我看您是打外地來的,特地提醒你們一聲!
“是嗎?”小胡和玉兒互望一眼。一時間,緊張肅穆的氣氛籠罩了每一個人的心田。
“希望你們可以平安度過那段路程。如果沒事的話,小的先去忙了!钡晷《Y貌地欠個身,走開了。
“少爺,你別擔心,這路我曾隨大師兄走過幾回,應該會沒事的。”楊豹想令玉兒安心些。
“但愿如此。”不知怎地,玉兒心里就是輕松不起來,隱隱有股不祥的預感。“今晚大伙早點歇了吧!闭f完,便拿起桌上的長劍起身離去。
是夜,玉兒輾轉難眠,一直到天空露出了魚肚白,才緩緩睡去。
一早在樓下集合時,玉兒還因睡眠不足而有些精神恍惚。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出任務,緊張之情自不在話下。
“看好東西!彼趩⒊糖霸俅味。
果真,才出發不到一個時辰,他們眼前忽然狂風大作,卷起漫天風沙。
“小姐!當心點!毙『鷾惤磉叺。
“嗯!庇駜狐c點頭,并握住了刀鞘,準備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近晌午時,風沙已大得連身旁的人都快看不清了。玉兒這時已無早先游覽山水的心情,直嘆,這差事果真不是好當的。她的心情也一點一滴的緊繃起來。
“楊豹!還要多久才能通過這段路?”玉兒一開口,馬上含了滿嘴黃沙,嗆得她連吐幾口。
“大概要一天——的——路——程——”楊豹聲音在狂風中顯得縹緲而遙遠。
正當兩人出聲時,旁邊忽然傳來一陣慘叫聲。玉兒一回頭,模模糊糊中看到幾個綁著頭巾的人影沖入他們的隊伍中。
“!”風沙堵住了她欲開口的嘴巴。她火速拔出長劍。
“小姐!小心!”
另一頭傳出小胡的聲音,但她看不清小胡的位置。她當下反應是護住寶劍。寶劍此時已由楊豹帶著。
“楊豹!你在哪?”
她著急喊道,但風沙淹沒了她的聲音,漫天風沙中只聞刀劍交接的聲音。
忽然,一把亮晃晃的大刀朝她砍來,玉兒連忙擋開,雙方迎戰數回合后,對方才中劍倒地。
這時,一個錦盒飛到她腳邊,上頭沾滿鮮血,玉兒心頭一驚,她看得出那是裝寶劍的盒子。
楊豹?她頓時淚水盈眶,就在那一瞬間,一只粗壯的手已將盒子拾起。
是土匪!玉兒連忙一劍刺過去,對方俐落地閃過,接著兩人過了幾招。那人不似一般土匪,不但力大無窮,而且刀法、反應都不在玉兒之下。突然他用力一擊,玉兒即不支倒地。
對方大喊一聲:“到手了!”旋即掉頭就跑。
玉兒見狀,毫不考慮便追了上去。
風沙令她視線模糊、舉步維艱,須臾,對方在風沙中揚起的頭巾已越來越遠。
玉兒幾乎在看不清路況的情況下,只憑著那忽隱忽現的紅色頭巾作為目標。
天吶!千萬別消失,我不能丟了寶劍。∷钩鋈淼牧庾分。
突然,她一腳踩了個空——
“啊——”
玉兒只覺得身體不斷往下墜,她伸出雙手試圖抓住些什么,卻什么都抓不住。在那一剎那,她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卡!卡!卡!”
攝影機旁一名長相俊雅的男子正用力地揮著手臂,并把帽子用力扔到地上。他雙手插在腰際,吼道:“你在干什么?”
他對著鏡頭前的女主角吼道:“我們廣告片里要的是女俠,不是千金大小姐,你比那幾招是在干么?撲蝴蝶嗎?”說話者,正是奇大廣告公司的藝術總監——黃河生。高挺的鼻梁上架著黑粗框的眼鏡,隱隱透著一絲文化氣息,卻和他浮躁易怒的情緒形成強烈對比。他這次是為一家知名的家電品牌拍攝新推出的電視產品,看來似乎承受著一股莫大的壓力。
這時一旁的制片助理小朱急急趕過來,哈著腰說道:“黃總監,她還不太熟,我再叫武術指導教她多套幾招,你別生氣。”說完,回頭交代道:“小黑,你再多教她幾遍!
黃河生拿出了根煙點燃,用力吸幾口,借以平復情緒。
“總監,你先降降火氣,這女主角是這次廣告商親自挑中的女明星,打算捧紅她,我們拿人錢辦事,還是別得罪客戶比較好!敝破碓谝慌孕÷曁嵝训馈
“我知道!闭Z氣中仍有股火藥味!暗沁@女的實在笨手笨腳,根本無法將女俠的精神表現出來,怎么能把這次廣告片中要傳遞的‘歷史真實重現’的精神表達出來?”他焦躁地抽了第二根煙。
“眼看交片期限就要到了!秉S河生不安地在原地走來走去,內心焦急不已。
“啊……”玉兒趴在地上,慢慢醒轉。
她勉強撐起身子,發現除了身上有點酸痛之外,竟沒有一點外傷。她還以為自己這次逃不過一死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四下張望一下,發現自己置身在一條巷子里。
這是哪里?我不是在“風沙崖”嗎?她腦海里充滿了問號。
她漫無目的地走出巷子后,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條熱鬧的大街,不少人在她面前走來走去,這些人的穿著十分奇怪,但她就是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她一路走著,發現商店里賣的東西,都是她從未見過的新奇玩具,有打鼓的小猴兒、一些青青紅紅的怪東西,以及圓圓的盤子……看得她眼花*亂。
她不禁興起一股念頭——難道,自己來到天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