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臺灣吧!”
望著他俊瘦的側影許久,范亦楠終于開口,不由得暗自感嘆。
要不是陰晦心情使然,覺得宋嘉延穿浴衣好看極了的他,此刻欣賞的感覺會全然不同。雖然提議到日本散心的人是宋嘉延,可是這幾天玩下來,宋嘉延的心神根本不在旅游上,老是陷入奇怪的思考狀態。
既然無心,何不歸去?
愿意陪伴著空殼,他卻不愿意見宋嘉延不快樂。
被拉回神游的魂來,宋嘉延落在窗外的恍惚視線,緩緩移向范亦楠仿佛下定決心的面容,淡淡笑問:“大老遠來了,?
什么要這么快回去?”
很多事在腦中,他還沒有完全想明白。
“是,是大老遠來了,那又怎樣?”看見他這樣空洞的笑容,范亦楠覺得被揪緊的心好痛,不由得無奈地嘲弄道:“到了著名的溫泉旅館,你卻連溫泉也不想去泡,還留在日本做什么?你純來賞雪的嗎?”
“賞雪有什么不好,你沒見這雪景有多美嗎?”宋嘉延瞥了窗外一眼,嘆息著大自然的奧妙神奇。
光瞧著整片白雪,他就覺得心情很平靜,平靜得讓他常;秀保⒅}皚白雪出神,忘了還有許多該思考的問題。
來了北海道這么多天,雪不是天天飄啊!
這片綺麗的雪景,可不是臺灣合歡山上,那偶爾下的小雪可比擬。
想起那些每聞雪影,便擠往合歡山朝圣般看雪的人潮,他們就該多瞧幾眼此刻的雪景,不該因為美景近在眼前,每天都有得看就不去珍惜。
“你明白我的意思!”
又顧左右而言它,他的重點根本不在那里!是誰說想來日本泡溫泉的?
范亦楠皺眉,有些抑郁煩躁,索性把話挑明:“既然你的心掛在未禮那小子身上,何不回臺灣把話和他講明?”
兩個人都沒有旅游興致,這種旅行有啥意義!
回臺灣,找江未禮和苗繼開誠布公把事情全弄清楚;要分要合總有個痛快,勝過他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許久,宋嘉延才專注地盯著他。
“誰說我的心掛在他身上?”
遠在日本,臺灣的事在他腦中似乎有些模糊了,連未禮無心帶給他的打擊也已不復記憶中那般沉重傷人,他只覺得像是走在夢境里般,在無垠無涯似的雪國里,漸漸迷失了留在臺灣的那顆心。
問題已不是未禮是否背叛了他,而是他的心如今在何處。
“不在他身上,難道會在我身上?”別開臉,范亦楠哂笑自嘲。
不想暴露自己的情感,可是他快要被逼至忍耐極限了。
“那很重要嗎?是是非非、對對錯錯!彼渭窝訑倲傠p手,聳肩笑道:“不管我掛心什么,人都在這里了!
沒錯吧,他現在和他在一起,心里想誰其實都不重要。
“我搞不懂,你為什么找我來日本?”無法滿意他的回答,心痛的范亦楠只能咬牙問。
從一開始,他便苦思不得其解,宋嘉延這幾日的恍惚失神,讓被忽略的他覺得自作多情的自己像是配角的小丑般可悲。
陪在宋嘉延身邊,得不到他眼神一刻的眷寵,誰也無法體會他的苦澀。
老天知道,他多想緊緊將他抱在懷里,不是只能看著他沉重黯淡的背影,感覺自己多么無助、毫無用處,無論多渴望都幫不上喜歡的人半點忙。
“老實說,我只是有句話想問你。”頓了下,宋嘉延的眸光透露出神秘的光彩。
悄然從窗邊的位置站起來,他露出祥和的笑容走近范亦楠。
幾天了,他一直在想,亦楠什么時候才會問他這個問題。
“什么話?”
范亦楠的心突然跳得飛快,忐忑不安起來。他總覺得宋嘉延的笑很詭異,眼神也帶著他難以理解的詭譎色彩。
要怎么說才不會……嚇壞眼前總是處變不驚的亦楠?
緩緩走到范亦楠面前,宋嘉延停住雙腳,上下打量著泡完溫泉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穿起日本浴衣比日本人還帥氣,夾腳鞋也穿得相當自然的人。
在范亦楠逐漸慌亂的神色中,他終于輕聲問:“你愛上我多久了?”
砰的一聲巨響,宋嘉延毫不意外地看著眼前的大個子,像是被東西絆住般,臉色驚惶地摔跌在榻榻米地板上,朝他瞪大錯愕不已的俊酷眼眸。
仰瞪著神色平靜,一臉不意外他摔然跌倒的宋嘉延,范亦楠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話。
宋嘉延當然不意外,只是兀自有了感想──很久沒見到這么有趣的畫面了。
江未禮不再騎腳踏車了。
還騎什么腳踏車呢,苗繼每天早上都會騎摩托車去接他上學啊!
一開始,他不肯坐他的摩托車他也不勉強,卻騎著摩托車跟在他的腳踏車后頭,形成讓路人好奇的怪異畫面。不得已,他只好選擇讓他載著上下課。
誰教他不想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呢!
“停車!”這一天放學回來途中,江未禮突然大喊。
當莫名所以的苗繼一停下摩托車,他便跳下后座往某個背影沖去,唐突地抓住一只手臂,直到看見陌生而充滿疑惑的臉龐,才驟然松手道歉。
“你怎么了?”當失望不已的江未禮走回面前,苗繼便關心地問。
他幾乎以為他中邪了。
“沒什么,我認錯人了。”江未禮無法掩飾心中的沮喪,聲音顯得更沒元氣。
快十天了,他還是沒有宋嘉延的消息。
朝走遠的身影瞥去,似有領悟的苗繼旋即微皺眉頭。
“連去哪里都沒告訴你的人,你有必要這樣為他牽腸掛肚嗎?”看了教人生氣!他實在很不喜歡未禮老在人群中搜尋宋嘉延背影的眼神。
多可惡,陪在未禮身邊的人明明是他。
不求功勞亦不求苦勞,每天清清楚楚努力表白著情感,他只希望對方能正視他的存在,不只當他是不請自來的交通車。
“你以為那是誰造成的結果?”江未禮悶聲輕哼。
要不是苗繼亂攪和,他和宋嘉延現在還美滿得很。
雖然他知道對宋嘉延有所隱瞞,恐怕才是心上人相當在乎,甚至對他感到心灰意冷的癥結,可是亂源是苗繼也是不可抹滅的事實。
有些體會,總是很痛才能領悟。
“有些手段我不否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的態度算什么?”追求方式一向坦蕩,苗繼從來沒有任何抱歉,更坦言地道:“換作我,有人要爭有人要搶也好,是我的人我就會一心一意守護,絕不會一遇到競爭者就反而消失掉,讓人有可乘之機!消失跟自動退出戰場、決定放棄你有何兩樣?”
宋嘉延的作法讓他不齒!
“你懂什么?你不是他,怎么會知道他的感覺和苦處!”被說中心事,江未禮頓時臉色蒼白,極力?宋嘉延辯駁,□徨的心卻早已動搖。
他害怕苗繼說的沒有錯,宋嘉延選擇放棄他,什么都不要了。
就算被?棄,他又能說什么呢?原本,一再逃避欺騙的人是自己,所以他根本沒有權利責怪對方任何事。
何況,現在的他依舊和苗繼來往,連拒絕他接送的勇氣都已喪失,是個漸漸習慣認命的大笨蛋。
一個大笨蛋,會被人?棄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的確不是他,更不懂他的感覺和苦處!表庖粍C,苗繼的眼神灼熱無比,“如果必須笨到失去你,我也不愿意成為他!
“不,笨的人是我,你別說他壞話!”
說好要對彼此坦誠沒有秘密,卻笨到只會隱瞞事情的人是他啊!所以絕不是宋嘉延的錯!
江未禮突然生氣的大喊,在大馬路旁氣呼呼地握緊拳頭,一點也不在乎路人的注視。
他不想聽苗繼說宋嘉延的壞話。
凝視著眼前不顧形象,?宋嘉延激動得雙頰漲紅的人,苗繼沉默了會兒。
無言對峙許久后,他望著還在生氣的人喃喃低語:“是誰都不重要了!
那人要是永遠都不出現,是誰都不重要了。
唉唉唉!
江家的小陽臺上,有人不住地嘆息。
“你沒事嘆什么氣?該嘆氣的人是我吧,”用腳推開落地窗,江未禮端著兩大盤消夜走出來,聽見邵彤的嘆息聲而咕噥。
聞到香味,邵彤馬上像只嘴饞的小狗般轉過頭來。
“誰說我沒事,最近老被莫名其妙的女生追著跑,我快被女生活活煩死了,你知不知道?”
沒良心的損友,一點也不關心他這個死黨!
貪食的眼睛緊緊盯著香噴噴的水餃,口氣充滿哀怨的邵彤也沒忘了反駁。
不知道為什么,愈接近學期未,愈多的女生跑來向他告白。
或許正如社團學長所說,那是因為放暑假就見不到他的面,趁暑假前告白成功的話,就可以在暑期里和他甜甜蜜蜜約會,想來會羨煞多少女生,所以她們才會費盡苦心積極表白。
啐!光看到女生的臉就會煩,甜蜜個頭。
真不知道那些社團學長到底羨慕個什么勁。
不光女生讓他頭疼,或許是有些學校的圈內人知道未禮和宋嘉延交往的事,也知道他和未禮的“交情不淺”,竟然還有男生跑來湊熱鬧……唉,被男生告白的滋味就甭說了,邵彤認為自己絕對有嘆氣的權利。
沉吟了會兒后,江未禮遲疑地問:“你在跟我炫耀你的桃花運嗎?”
“炫耀你個頭!”
沒默契就算了,還沒理解力!要是能炫耀的事,他還用來這里瞪著月亮嘆氣嗎?真白目!
粗魯地搶過一盤水餃,邵彤給了死黨一記白眼,索性拿起筷子就咕嚕嚕地吞起水餃。
嗯,江媽媽下的水餃還是一樣好吃。
看著邵彤把水餃一顆顆塞進嘴里,被他瞪了白眼半晌后,似有領悟的江未禮只有一句話:“吃慢點,我又不會跟你搶。”
老實說,他并沒有食欲,水餃都讓給邵彤吃也無所謂。
反正老媽本來就是為了邵彤來,才會特地下水餃給他們當消夜吃。
“咳咳咳!”水餃哽在喉嚨里,令邵彤頓時漲紅臉猛拍胸口。
Shit!要死人了!
見狀,江未禮趕緊接過邵彤手中的水餃,將兩盤水餃放在一旁小陽臺的桌上,急忙拍撫著他的背。
“惡死鬼投胎啊,就說了我不會跟你搶,你還吃那么快干嘛?要不要我去拿杯水給你?”
咳得快掉出眼淚,邵彤卻不忘再瞪江未禮幾眼。
但瞪歸瞪,邵彤還是猛點頭。
要,他要水,再不拿杯水來,他真的要被水餃哽死了!這么不名譽的死法,說出去還能聽嗎?他才不要這種荒唐的死法哩!
見他點頭,江未禮立即進屋拿杯水來,口里還念念有詞地嘆道:“專挑別人沒心情的時候耍寶,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損友。”
猛灌下開水,臉紅脖子粗的邵彤幾乎想掐人。
“你這個混帳,誰在耍寶了?”喉嚨一順,邵彤立刻破口
大?。
該罵就罵,認識都幾年了,誰會跟他客氣!
“不就是你嗎?”江未禮愣愣地道。
“你……”指著他無辜的表情,氣煞的邵彤竟哭笑不得。
什么意思嘛,用那種表情說那種話,害他想罵人都不能理直氣壯。
“我!真是倒霉透了。”見邵彤沒事,江未禮靠向欄桿逕自嘆了口氣。
“認識你,我才倒霉哩!笔ハ葯C,邵彤無奈地埋怨。
“你真的這么想?”緩慢地轉過頭,江未禮突然認真無比地看著他;蛟S他真是個倒霉星,也難怪他老是那么倒霉,還順便牽連到周遭的人。
“真的這么想才有鬼!”招架不住地一嘆,知道他在煩惱什么的邵彤忽然很認真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無能為力的事你煩惱也沒有用,為何不想開點呢?宋嘉延該出現、想出現時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唉,趁水餃沒冷掉,趕緊吃消夜比較重要啦!
“那不該出現的苗繼,我該拿他怎么辦?”江未禮煩惱不已。
苗繼不肯放過他,問題不是只要宋嘉延回來就能夠輕松解決的啊!
“未禮……”心中有個念頭,邵彤遲疑著該不該說。嘴上還在生苗繼的氣,可是他總覺得未禮已經漸漸接受,甚至習慣那個人的存在。
苗繼要是突然消失,說不定某人還會陷入莫名其妙的低潮呢!
“什么事?有話就說吧。”吞吞吐吐干嘛?他們打小認識混到現在,只差內褲沒買同樣花色換著穿,還有什么不能說的話嗎?邵彤可不是個能把話悶在心里的人。
在別人面前不說,私底下在他面前的邵彤,絕對是喋喋不休族。
“其實你……”該不該說啊?
“嗯?”真婆媽!
“你……”說了,不會引起大反彈吧?
“到底怎樣?”存心吊他胃口嗎?
算了,豁出去吧!“未禮,其實你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喜歡上苗繼那家伙了吧?”自稱?未禮肚里的蛔蟲,邵彤相信自己的直覺不會有錯。從未禮近來說起苗繼的神態,他早察覺了一些埋在角落,或許連他本人都沒發現的情苗。
“嗄!?”
他喜歡上苗繼了?
不,他怎么可能喜歡一個霸道、總是任性而?,不顧慮他想法的人?
死命盯著眼前一派率性,走到哪里都是人們注目焦點的臉孔,江未禮還是無法相信自己會如邵彤所說的喜歡上苗繼而不自覺;因為打心底不愿意接受,更加排斥這個可能性而不愿承認。
但,他的確開始覺得不自在了。
“難得出來約會,你干嘛離我那么遠?”大街上,苗繼不滿地抗議。
大好假日,他可是特地為了他而犧牲睡眠呢!
“誰說我在跟你約會了?”
難得可以大睡特睡的禮拜天,被人硬從被窩里叫起來接電話,繼而被脅迫要是不在十分鐘內起床刷牙洗臉換衣服走出大門,某人就要直接按門鈴造訪。在這種情況下,江未禮半點都不覺得自己現下在約會。
說是被威脅出門的還差不多。
介意家人的想法,他死也不會讓苗繼進屋。
“我說的!毖銎鹣掳晚^自己略矮的江未禮,苗繼露出一副“我說是約會,這就是約會,你能拿我怎樣!”的表情。
他說了就算?江未禮不贊同地嗤了聲。
“你好像很不滿?”看著他的反應,苗繼卻好心情的笑了。
愈了解江未禮的真性情,他就愈覺得他可愛無比。
要不是有點怕他,未禮其實是個性直率,反應相當直接的人吧!
“豈敢!
喜不喜歡是一回事,冷冷反諷的江未禮無法否認,他已經完全不怕眼前的苗繼,三不五時還老是和他斗氣斗嘴。
“再熟點,你就沒有不敢的事了!
苗繼突然靠近,一把將他拉到身旁嘆了口氣。回想起來,他已經對他做了很多別人根本不敢做的事,譬如攻擊他的重要部位。
“放開我啦,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在大馬路上跟我拉拉扯扯的。”一陣心慌,江未禮急忙掙脫他的手。
離家不遠,他擔心會被認識的人看到。
社會在進步,中國人迂腐的觀念,還是沒進步到能無視兩個大男生在路上摟摟抱抱;就算口頭上說能認同的異性戀者,不免也覺得他們過于公開并不妥當,希望他們最好一切都地下化好相安無事。
好像他們公開親密些,就會引起社會亂象似的。
感到不公平,心中不滿、不能平衡又如何?現實就是如此殘酷,社會大?加諸于他們的枷鎖,仍不是在他們這個世代就能有所改變的。
所以,他和宋嘉延交往之后,甚至不曾在公開場合牽過手。
處在一個憑少數力量無力改變的社會形態下,不知道有多少回,他希望能光明正大地牽著宋嘉延的手,抬頭挺胸地在公開場合逛街、吃飯,而不用遭受任何異樣的眼光,但終究只能當成心底殘余下來的遺憾。
那些遺憾,并未因為宋嘉延不在身邊而被抹去。
有些不平的痛,總會讓人記得一輩子。
好一會兒,苗繼只是凝視著緊張不已的江未禮。
“你自己不要太敏感,別人看我們拉拉扯扯又怎樣?”微微一嘆,苗繼還是固執地拍拍江未禮的頭,似能了解他的顧忌般。“說不定,別人看我們動手動腳,還以為我們是不是準備吵架呢!”
心里有鬼的人,才會特別引人注目哪。
除非摟抱的動作過于明顯,否則好比普通人本能?生的排斥心理,大多數的人都不會把兩個男生的拉扯想得太深入,頂多認為他們年輕人在玩鬧罷了。
“我哪有?”江未禮違背良心的反駁。
他知道苗繼說的有道理,可是這條路上認識他的鄰居太多,總是讓他覺得很不放心。
小哥是那么不諒解他的性向,不想小哥更加無視自己的存在,他更不希望有揣測懷疑的流言傳進家人耳里。
還好這條路小,現在也沒什么人走動……深深望了他一眼,苗繼突然道:“老實說,我不在乎。”
“呃?”沒頭沒腦的,什么意思?
“我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怎么歧視我的性向。”無法否認,中學時期察覺自己的性向以后,他也曾有過不短的掙扎期,可是他最后還是想通了!澳阍脒^嗎?上帝造人,如果非要一男一女配對,為什么我們會愛上同性?循規蹈矩地愛上女性,生命不是容易得多?”
想通以后,他在意的是對像帶來的感覺,早已不是對方的性別。
“我們是上帝手中的失敗品?”江未禮愣愣地苦笑。
“錯了,因為那是上帝給我們的選擇。”一如口氣,苗繼的神情亦自豪,仿佛從不以自己身為同志的身份?恥!耙蝗缢o了異性戀者選擇,也大公無私給了我們選擇所愛的權利,你不這么想嗎?”
“是這樣的話,那為什么只有同性戀要遭受歧視?”他不平。
“傻瓜,你怎么不想上帝閑著無聊也是無聊!創造萬物之時,或許她想順便考驗人們有多短視膚淺,是否永遠脫不了他故意設限的巢臼,好分辨他創造出來號稱萬物之靈的人類,有多少人能擁有大智慧?”
“那為什么犧牲掉我們?”江未禮苦澀地搖頭,我們自然指的是同性戀者。
“課本都教啦,這叫‘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啊,我們是萬中選一的人類耶,生命中承受一點犧牲和不方便算什么,能看開好好享樂才重要!
苗繼百問不倒,悠哉的神態還是那般自信,像是真的始終如此認為。
從未如此受教過,江未禮真的是聽傻了。
自從覺醒以來,連交往中的宋嘉延都不能對他說出這番讓他頗覺好笑,卻打從心底認同的道理。無法否認,他對苗繼有了一番新的看法。
可是真的只是一點犧牲?
若真有上帝,他好想親口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