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她率先打了聲招呼。
白昀易一身清爽地站在門口,微微一笑,“小馨,你怎么這么早?”
“總要有一天我比你早吧!”林妍馨挽著他的手臂,跟他一道下樓!安蝗幻看挝也攀嵯赐,你就來敲門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整晚沒睡覺!
“我是老人了,每天都九點就上床,早上自然早起嘍!”
白昀易的氣色較一個月之前并沒有多大的改變,他依然體弱,好似他們一個月連日來的爬山健身活動都健康到林妍馨身上。
但是,白昀易卻能跟著林妍馨上上下下的爬著那難爬的山路,即使有時他會因為呼吸困難或是頭暈目眩而暫停,但他一聲累也不曾喊過。
反倒是經過這一個月的朝夕相處,林妍馨雖然還是反對結婚,卻愈來愈黏白昀易了,這倒是林義星樂見的結果。
由于他們起床的時問太早,因此早餐通常都是梅姊前一天晚上先做好,他們早上起來再自行熱來吃,而林妍馨雖然有著龐大的胃和挑剔的舌頭,卻是個料理白癡,因此準備早餐的工作就交給白昀易了。
白昀易打開微波爐,準備熱早餐。
“你才幾歲啊,老人咧!”林妍馨大笑,“今天我們去宜蘭玩好不好?”
“宜蘭?要去那么遠的地方?”
看見白昀易穿上圍裙,居家男人的模樣讓林妍馨不由得著迷的流下口水,立刻趕在他回頭之前把口水擦掉。
“還好啦,現在隧道開通了,開車只要一個半小時吧。”
“你要開車?”白昀易又問。
“我會開啊,就怕你不敢坐!我可是十八歲一到就去考駕照了呢!”林妍馨一頓,“你呢,會開車嗎?”
“會,不過我習慣的是日本車子,臺灣的車子我很久沒開了!闭f著,白昀易突然皺了下眉。
一直注意著他的林妍馨馬上問:“怎么了?不舒服嗎?”
他笑了笑,“沒什么,可能是我的錯覺……”
“怎么了?”她仍追問著。
“我剛剛突然感覺到……呃……很難說明的感覺。我們今天還是去爬后山好了,過幾天再去宜蘭好不好?”白昀易笑問。
林妍馨直勾勾的望著他好,一會兒后才說:“也好,可以計劃一下再出發!
白昀易這才松口氣,利落地將熱好的早餐裝盤,再由林妍馨端出廚房。
這時,她擱放于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誰這么早打電話來?”她微斂心神,接起電話,小聲的說:“喂?”
“妍馨嗎?我是楊媽媽!
“喔,楊媽媽好!
“惟妮有去你那里嗎?”
“惟妮?”林妍馨一愣,“沒有啊,前兩天我還有見過惟妮跟邱朝宜,您有找過邱朝宜嗎?”
兩天前,楊惟妮因見林妍馨還真的連續一個月都沒有放棄過爬山,特地跟邱朝宣起了個大早來跟他們一起爬山,結果爬不到一半,這對可以玩到早上四點半才唾,卻沒辦法早上四點半起床爬山的情侶便舉雙手投降,在半途等林妍馨跟白昀易爬完山,順手將他們拎下山去。
“朝宣的電話不通,唉,這孩子,不回家過夜也不說一聲,讓我這么擔心。”
“楊媽媽,我想惟妮應該是跟邱朝宣在一起啦,你不用擔心,可能晚一點她就回家了。”
“嗯……妍馨,如果你有跟惟妮聯絡上,麻煩你跟她說媽媽很擔心,請她打個電話回家!
“好!敝,林妍馨又與楊母話家常了幾句才收線。
惟妮整晚沒回家?林妍馨微皺起眉頭,難道跟邱朝宣在外頭玩瘋了?
林妍馨對于好友的行蹤倒不是十分擔心,認為惟妮與男友在一起是十分安全的,只是惟妮很少不回家過夜卻沒打電話說一聲,所以楊媽媽會擔心也是理所當然。
想了想,她撥了楊惟妮的行動電話,卻沒有響應。
林妍馨又撥了一次,還是不通。
“奇怪,她跑去哪里了?”
“怎么了?”白昀易問道。
“楊媽媽打電話來找惟妮,說她昨晚沒回家。”
聞言,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你有什么想法嗎?”林妍馨直覺向他求助。
白昀易搖搖頭,“等我們爬完山,再一起去找她?”
“嗯,白昀易,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耶,我想什么你都可以理解。”林妍馨微紅著臉說。
這一個月來的相處,說她不喜歡白昀易是假的,比起夢里那個看不見的大哥哥,白昀易是真真實實地伴在她身邊的人,她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他馬上就能知道她的想法,如果不是確定她跟白昀易真的是才相識不久,她真的會以為他已經跟她相處了一輩子。
說真的,有這樣的人在身邊,林妍馨只覺得是自己好運,不敢奢求太多,而且,她也不知道他對她真實的想法,更沒勇氣探問。
白昀易苦笑著道:“我當知音、知己就好,蟲……就算了吧!”
林妍馨聞言大笑。
白昀易的不祥預感果然成真。
當他們下山,稍事休息后出門準備找尋楊惟妮時,幾名西裝筆挺的黑衣男子忽然來到他們面前。
白昀易一看見這些人,便抽出被林妍馨緊挽著的手臂,拍拍她道:“小馨,你先去找惟妮吧,我跟這幾位先生談點事情!
林妍馨什么沒有,直覺最為強烈,她覺得這幾個像連續劇里走出來的黑衣男子不懷好意,“不要,我可以等你跟他們談完!
白昀易抿起唇!澳悄愦谖疑磉,不要亂跑!
“嗯!彼y得極為聽話。
“白先生,我們老板風聞您到臺灣來,想請您到府一敘!睘槭椎暮谝履凶尤绱说。
“請你回去向貴老板告罪,我身體不適,不克前往!
“白先生,我們老板盼您已有六年之久,此次終于找到您,他特別交代,無論如何一定要請您走一趟,我們只是人家手底下的人,不得不聽命!睘槭椎哪凶诱f話有禮,但字字帶著威脅。
白昀易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明白了,我跟你們去。”
“咦,不對吧,你干嘛這么聽那些人的話?”林妍馨已經擺出備戰姿勢,一聽見白昀易竟然妥協,不由得叫道。
“小馨,你先回去吧。”他一手拄著拐杖,另一手摸摸她的臉頰。
林妍馨捉住她的手,“我也要去。”
白昀易一愣,“不好,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別擔心!
“我要去!”她再次重申,整個人像無尾熊一樣掛在他的左手上,而他也并不如外表那樣虛弱,讓她“掛”著還能保持平衡。
他無奈的嘆口氣,“好吧!
“喔耶!走吧!”林妍馨開心的拉著他,跟著那群黑衣人走向停在路旁的黑色轎車!拔覐囊郧熬鸵恢睉岩蛇B續劇里的黑衣人是假的,沒想到現實生活中也會出現耶!”
她這番話讓那些黑衣人個個嘴角抽抬,也讓白昀易緊繃的表情出現一絲笑意。
“可以麻煩你們一件事嗎?”他問為首的黑衣人道。
“什么事?請說。”
“小馨,你想吃些什么嗎?”
“你餓啦?”
“我怕車程太長你會餓!
“喔,也對,我早上也沒有吃很多,那快餐店的套餐從一號到九號餐全都來兩份好了,薯條要換大的,飲料的話,可樂跟紅茶各一份。”
“麻煩你們了。”白昀易有禮地道。
為首的黑衣人有些遲疑的問:“都是小姐要吃的?”
“白昀易,你有要吃什么嗎?”
“我不餓。”
“那就是這些嘍!”
白昀易朝黑衣人頷首,唇角噙著笑意。
為首的黑衣人對身旁的一名男子交代了幾句那名男子立即離去,沒多久便提著三大袋的快餐回來。
林妍馨完全不管那些黑衣人,一坐上車便以驚人的速度把數份套餐解決,然后開始東摸西摸,等車內的擺設全被她玩過了,她才又挨著白昀易聊天。
“白昀易,你應該是個大人物喔,不然他們老板怎么會用這種方法“請”你過去。俊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個平凡人。”
“啊,對呢,老爸說你大我四歲,那你是畢業兩年了嗎?”
“我……沒有上過學!
林妍馨睜大了眼,“你……”
“嗯?”
“你是用什么方法讓政府不通緝你?你竟然可以不上學耶!我小時候不想上學,我老爸都威脅我,說如果不上學,警察就會把他跟……嗯……捉走!绷皱邦D了頓,略過了某個關鍵的人名。
白昀易失笑,“我小時候身體很差,根本上不了學,姊夫那時還挺傷腦筋的!
“說到這個,老爸說你小時候曾經跟我們住過一段時間,那為什么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呢?他愣了愣,“這個……”林妍馨晶亮的眸專注地盯著他,等著他回答。
“可能是……我和你們住得并不久,你沒什么印象吧!
“不可能啊,像你這么可口的人,我怎么可能沒印象?”
白昀易聞言,臉一紅。
“為什么?為什么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呢?”林妍馨問著他,也問著自己,“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連梅姊都認識你,那為什么只有我沒有印象呢?如果可以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白昀易為之語塞,所幸那為首的黑衣人一句“我們到了”解救了他。
“我們下車吧!彼喼笔瞧炔患按拇蜷_車門。
“嗯。”林妍馨也跟著下了車,但心頭的疑惑仍沒有被轉移。
黑衣人將他們倆帶到一幢位于郊外的別墅,四周林陰鳥鳴,空氣清新,但最近的一戶住家要走半小時才會到。林妍馨心里想,這些人帶他們來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想也知道是不愿意讓他們有逃脫的機會,因此,她挨著白昀易,悄然記下此處的出入口。
白昀易輕拍了下她的手背,低聲說:“沒事的。”
“你好像很習慣這種事?”她小聲的問。
“我去日本之前,常常被這樣“請”來!彼押芫脹]有經歷過這樣的“邀請”了。
從停車處到主屋還有段距離,途中經過美麗的花園,但他們倆走在步合,對眼前的景致視而不見。
“日本比臺灣好嗎?”
“哪里都沒有故鄉好。”白昀易輕嘆一聲。
“可是,這個故鄉好多人想逃走呢!绷皱肮笮,但后來又覺得自己似乎笑得太大聲了,連忙捂住嘴。接著,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你也是那種驅魔人或是命理師父之類的?”
這個問題她之前問過他,但一直沒有得到答案。
“不是!卑钻酪缀眯Φ恼f,“我是古物鑒定師!
“所以葉家兄弟才會老是找你去古董店那種地方?”
感到不悅的,就是葉氏兄弟老會拖著白昀易東奔西跑,也不想想他身體這么虛弱,她抗議過,但白昀易本人卻不怎么在乎”,讓她氣悶了好久。
“嗯!
“那那天葉家兄弟找你去那間餐廳干嘛?”
“餐廳的老板娘買進了一個很有歷史的古物,我是去鑒定真假的。這樣的古物,總是會殘留一些“歷史”的痕跡!
“所以葉氏兄弟就負責把“歷史”的痕跡清除?”
林妍馨很含蓄地道,明白他所謂的歷史痕跡指的是“阿飄”那一類的東西。
她本人沒真正見過,但由于家里經營的事業總有些能人異士上門,她多少也曾耳聞那些事,只是,當這些話從白昀易口中說出來,不知為何她就是有一種什么東西似乎被她遺忘了很久的感覺。
是什么呢?浴道個感覺,打從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就冒了出來,但是卻一直被他不著痕跡的轉移注意,而且,她明明才認識他沒多久,卻覺得像已認識他一輩子。而且隨著相處的時日愈長,她愈不想放開他。
這到底是為什么呢?究竟是哪里來的熟悉感呢?
“嗯,不過你只要離這些東西遠一點就好,千萬別靠近!
他們走得很慢,一方面是他們倆邊走邊聊,一方面是白昀易刻意放慢腳步,使得原本只要十分鐘的路程,他們一行人走了快二十分鐘還沒走到。
林妍馨望著他,細細地打量著他,“白昀易!
“嗯?”
她沒有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他。
“妍馨?”白昀易等不到她開口,于是輕喚著。
“。俊彼剡^神,接觸到他詢問的眼神時才想起自己叫了他一聲,“喔,我忘了我要說什么了!
白昀易笑了笑,拍拍她的手,“想起來再說!
“嗯!绷皱巴蝗挥X得有些鼻酸,沒來由的,某種哀傷就這么占據了她的心房。
“白昀易……”
“嗯?”
“為什么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呢?”林妍馨有一種很深的感覺,卻無法給這個感覺一個名字!叭绻覀儚男【驮谝黄,那該有多好啊……”
她多么希望自出生即與白昀易黏在一起,這樣光是看著他,她肚子里的餓蟲也能獲得精神上的滿足。
白昀易聞言,溫柔的眼眸瞬時僵住,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這個……小時候,我們……曾經一起住過一陣子……”
六年前,十四歲的林妍馨正值少女的反叛期什么都要唱反調,什么都憑著一股沖勁,覺得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是辦不到的,所以,自信心旺盛的她和判斷失誤的他,就這樣……白昀易眨眨眼不想再回首六年前的那次意外。
“喔!绷皱稗彰叵胫瑓s仍沒有半點印象,“你什么時候跟我們住過呀?我怎么想也想不起來。”
“我想,會留著兒時記憶的人并不多,你沒印象也是很正常的!卑钻酪锥惚苤淖⒁,
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可是也不可能完全沒印象吧!”林妍馨不放棄,直覺的認定事情沒那么單純。
白昀易只是笑了笑,沒有響應她的話,而他們也沒有時間再交談了,因為已到達目的地。
然而,一接近主屋,林妍馨便感覺整個人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壓住一樣,她呼吸一窒,覺得那幢屋子像是被火燒過似的,濃濃的黑云籠罩著整個屋子,使她瞧不清它原本的樣貌,因此她不由自主地有些卻步。
或許方才因為只顧著說話,沒有心思注意到其它,林妍馨這時才發現,他們自停車處走來的小徑周圍不再是美麗的花園造景,而是充滿著腐臭氣息的死地,她臉色因此更加慘白,忍不住抱緊白昀易的手臂。
白昀易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他倒吸口氣,在離主屋十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白先生?”為首的黑衣人跟著停下了腳步。
“我們不進去了,你請你們老板出來相見?”
“可是……”
“你可以把人留在這里監視我們,但是我們不進去!蹦呛陟F已經籠罩若整間屋子,他與林妍馨都是屬于對環境變化敏感的人,站在屋外還好,一旦入屋,等于羊入虎口。
看出白昀易的堅持與林妍馨顯露的不安,為首的黑衣人也只好點點頭,只身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