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青云忍不住氣沉聲低吼。她繞離李奇的身邊,想要繼續她的工作。
“你怎么能說不理我就不理我?”李奇滿臉的懊惱,他真是不相信這位倔強、有個性的女人,就是他所熟悉最溫柔體貼的、最順從、最善解人意有青云。
一陣長長的停頓,使得空氣中彌漫著風雨前的寧靜。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他深情款款的注視著她,以他慣有懾人眼波,企圖化解和青云之間的僵局!澳銘摻o我解釋的機會!
避開李奇的眼光,青云幽幽的說:“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出現我的面前!
“法官在宣判刑責之前也會把罪狀列明的,不是嗎?你怎能無聲無息的就判我的死罪?”李奇一臉的無辜。
他如果不是個巧言令色、善于偽裝的高手,那么,他一定是個用情很深卻遭人誤會的情人。
青云不想和他糾正扯不清,況且,這兒又是醫院,她不得不作短暫性的妥協,以避開可能招致的質疑眼光。
“下班后在門口等我!現在,你先離開!”拋下這句話,青云自顧推著車子,進入病房。
李奇眉宇之間有股勝利的驕傲,他帶著得意的笑容和迎面而來的齊文正與平安擦肩而過。
“哦,回來了!”齊文正的聲音小得向乎只有自己聽見,他甚至很慎重的回頭望了離去的李奇一眼。
“誰?”平安有耳朵得很。
“剛才那個人!”齊文正以回頭一次,李奇已經消失了。
“有什么特別的嗎?”平安心想,莫非是新醫生?
“有個護士你應該認得,步青云,那個人就是她的男朋友!聽說留美去了,可能學成歸國了吧!”齊文正壓低嗓門,深恐被人誤會穩私、論人長短似的。
“那個人可出名了,幾乎全小兒科病房都認識他。風趣、幽默,標準的大情人,簡直迷死丁那些護士們,據說,步青云就是等他回來結婚!
齊文正說得口沫橫飛,完全忽略了平安臉上瞬息的萬變的異樣表情。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也不過如此,你說是不是?”看來,李奇所博得的好感,并非全部來自異性。
平安心有戚戚然,再加上李奇離去時的滿面春風,更使他心情一下子跌至谷底,今天,對他而言是個掃興的一天。
“喂!這幾天又有總醫師的名單公布,有沒有希望啊?”齊文正忽然又提個風馬牛不相關的話題。
“高飛犧牲打!”平安的腦子還在前一個話題打轉。想一想,也不對,就算是犧牲打,也是護送隊友或者上壘,或者得分,可是,他卻什么建樹都沒有,怎能算是犧牲打?“揮捧落空才對!”他慎重的更正。
沒錯!他連球都沒摸到呢!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謙虛?別裝了!我還會不知道你的野心勃勃、勢在必得嗎?”打死齊文正他也不相信一向自負的學長會對自己沒把握;
“你知道什么?”這一驚非同小可,平安不認為自己在外表上露了什么破綻,齊文正怎么可能洞悉他內心深處最不欲人知的秘密呢?
“這有那么值得緊張嗎?”齊文正被他弄胡涂了。
“大家都公認你是最有希望的人選,這還需要當秘密處理嗎?”
“這下可要貽笑大方子!怎么可能這個樣子?老天真會和我開玩笑!逼桨部迒手,想不到出師未捷身先死!更糟的是這居然是樁公開的秘密。
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喜歡步青云,到底泄密的人是誰?
他一個頭兩個大,還是想不出來這個可惡的人究竟是誰?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沒有自己散布消息。
“你是不是‘阿達’,學長?”齊文正夸張的舉起食指和中指,做出交*的手勢!安贿^是個總醫師罷了,又不是競選院長,你犯不著如此患得患失吧?”
“什么?”真是牛頭不對馬嘴,這才真叫貽笑大方呢!烏云立刻從平安的腦中消失,他的心情輕松得不得了!跋麓沃v話請不要混淆主題好嗎?差點鬧出人命都不曉得!”非得好好靠誡這個說話含糊的家伙不可,他全身的細胞都不知道被嚇死了多少呢!
“什么跟什么?我都搞不懂你耶!居然還罵我?”
齊文正氣得哇哇大叫,夸獎別人也是錯的嗎?
“連我都搞不懂我自己哪!”平安苦笑著自嘲。
青云出現在醫院門口時,李奇迫不及待的腳步便立即迎上前。
他的手輕輕滑過青云的背后,摟著她有腰,然后將手彎中的青云,慢慢的拉近身軀。他的另一只手同時也由自己的身后穿過,握住青云被“夾攻”的那一只手,橫過他的腰回到原點。
這個動作他以極自然的姿勢完成,一點也不勉強、唐突。似乎他和她的手,本來就應該是這個位子。
青云冷冷的抽回沒有感情的手,并且以審視的眼光逼退李奇的手、李奇的身體。
“你一身喜歡這種小鳥依人般的安全感!”他提醒她。
“不要再拿以前的事情當話題!都是一些沒有價值的回憶!彼勐秲垂,拒絕回憶。
往事如煙是她的感慨。
“老地方坐坐?”他識趣的改變箭頭。
“有什么話就邊走邊談吧!”她倒寧愿漫無目的走著,也不愿去所謂的老地方刺激自己。況且,萬一自己的脾氣失控,在公共場所會是尷尬場面。
“到我的車上吧!先離開這兒再說!
連車子都有了?才多久的光景就混得不錯,可見們的理想和目標都在快速的達成中。
青云默默的隨著李奇來到停在路邊的車旁,是一部黑得發亮的BMW,原來這又是炫耀的詭計之一。
她知道,以前所認識的李奇,真的不見了,眼前這一位,不過是同名同姓的陌生人罷了。
李奇熟練的操縱著方向盤,一雙睛睛卻又不安分的偷偷瞧了青云好幾眼。
等了好久,李奇只是無言的開著他的車,偶爾輕聲嘆息,偶爾深情款款地注視著青云。
現在青云對這種方式是厭倦的、不耐煩的。
她終于忍不住的開口,她不想把時間無意義的浪費在地聲的世界。
“我是要兜風還是展示車子的性能?我兩者都沒有奉陪的雅興!
“你說話的口氣和方式改變很多!笔堑,他記憶中的她是世上最有女人味的女人,這也是他回來的原因。這些日子來他已受夠了氣焰器張、跋扈的女人,他好懷念那些只屬于他的溫情日子。
“人是善變的!這是你教我的,不記得了嗎?”輕嘆一聲,她也不愿意這樣?墒,不得不偽裝自己,她不想再受傷。
“我到了那邊之后,一切都不是我在信中所提的那么美好、順利。打工和讀書這兩件事就平均了我的一天,我只能在忙碌的時間縫隙里,勉強偷個時間作短暫的睡眠,這種日了有多苦、多累?你是不會懂的!边@一定是非常難忘而痛苦的回憶,他的聲音在顫抖,他的眼睛充血,他在這段回憶里咀嚼不美好的過去!斑@體力透支,再加上水土不服,就病人,而且,病得不輕!
怎么是這樣的情形?他的信,字里行間都充滿希望的未來,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滿足現狀,憧憬未來。她沒想過,那些全是美麗的謊言,善的欺騙。
“為什么騙我?”她的眼眶中已有淚水在打轉,只是她克制著往下掉的沖動。
“你知道我一向不服輸的!”也許是從小寄人籬下讓他形成好勝心的心理吧!他總是不輕易向惡劣的環境低頭。
李奇有個非常不愉快的童年。從他有記;億以來。
他便和祖母生活在舅父的屋檐下,相依為命。
從小,他只是被告之父母雙亡,其余的一切,在他的心中永遠都是無數個問號,并且隨著祖母的過世,這些問號也永遠埋入黃土之中。
少了祖母的呵護,李奇再也沒有快樂可言。
雖然舅舅不打他,也不罵他,但是,那不代表他是生活在愛與關懷的環境中。
他年幼的心靈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舅父夫妻對他的不聞不問,絕不是開放的教育方式,而是將他當作隱形人般的視若無睹。充其量,只是盡到賞他一口飯吃的責任。
年紀很小的李奇便學會不爭吵,以免招惹一些不必要的處罰。但是,他在心中立下在志,將來一定要飛黃騰達、出人頭地。
所以,他很努力于讀書,來為他成功的將來奠下基礎。而且,他幾乎沒娛樂,讀書就成為他最佳的消磨時間的方式。
他必須不斷的爭取好成績,這樣,舅父在面子上掛足之后,才會樂于掏腰包付學費,然后繼續滿足李奇帶給他在自己子女身上享受不到的成就感——成績優異。
認識青云,緣于李奇大學時期兼家教時,有一次學生在上課途中突發病況,剛巧家長不在,只得由他手忙腳亂的送急診室。
這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美麗的寶藏。但是,也因為這段美好的日子。令他失去考托福的競爭實力。
在他警覺荒廢太多學業時,對于他的考前準備已回天乏術。
憑著一顆不服輸的心,他不可能讓這偉大的理相無疾而終,他毅然決然帶著一個學期的學費和一張單程飛機票,背著簡單的行囊和青云無盡的愛,遠遠赴美國。
他必須靠打工賺取他的生活費和下個學期的學費,但是,他也希望盡快將學位拿到,以解相思之苦,所以,他拼了命的把時間全用在工作和讀書這兩件事上面,終于,他病倒了。
“每個都說美國是個人人都有機會的樂園。天曉得‘她’多么排斥有色人種!”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維,忘了開車的動作。
一個緊急煞車,青云差點要往玻璃撞去。她驚魂甫定地看著李奇。他一臉的憤怒,使得青云無法分辨他是因情況危急而猛踩煞車,還是因為情緒的高張而拿煞車出氣?
“靠邊吧!”他說得極輕柔。一方面安撫李奇,為她所不知道的一切和他受過的苦,作無謂的補償;另一方面則是不想再受到類似驚嚇又刺激的細胞運動。
李奇遙遠的目光拉回現實,望著青云,喟然一聲輕嘆,仿佛在告訴她往事如煙。
他順從的將車子慢慢駛離快車道,打方向燈,然后靠邊停車。
“你不必隱瞞你所有的苦!彼M量保持聲音的政黨。“是怕我擔心?或是面子問題作崇?”
“都有吧!”兩者都是他的答案。“肯原諒我了?”
他見風轉舵,趕緊在最佳時機說最有利的話。
“這和你的結婚有關系嗎?”他不作正面的答覆,卻急于知道他怎么可以說變就變,毫不留戀的投入另一個女人的懷抱。
或者,這是他編出來博取她的同情懷諒解的謊言也說不定。
“我沒有必要騙你!”他總是能一眼看穿青云的心事!拔也〉锰,工作都保不住,連課也沒辦法上。
沒有收入,飯還是得照吃,不是嗎?還有看病的費用。最后,我不得不動用省吃儉用所存下來的學費基金。”停頓一下,他習慣性的將頭發向后攏。想不到他還是改不掉這個習慣。
他似乎在整理思緒,才能決定怎樣繼續他的故事,
“那些小錢又能供應多久呢?沒幾天光景,我又捉襟見肘了!
“你可以向我求救的!”她是在埋怨,依她和他的關系而言,向她開口并不過分,也不丟臉。
他定定的看著她,深沉而難以解釋的一眼。“沒有真正嘗過的經驗,永遠無法深刻的體會那種心境!
他語重心長,非常小心措詞。“我從小苦慣了,所以不怕窮日子。但是,當我在異鄉獨自一人貧病交集時,我才開始害怕沒有錢的日子。你不知道那種極端的恐怖與不安全感,隨時都像猛獸般的向你直撲而來,真是人間最殘酷的精神虐待。我到現在仍然忘不了——忘不了它兇猛的啃蝕心靈及身體的戰粟感,簡直比食人魚的威力要強上千萬倍!
青云聽得出神,她漸漸的感染了李奇的悲傷與無助。若非遭受的煎熬令人承擔不起,他絕不會如此沮喪,一向樂觀進取、從不聽天由命的硬漢,絕不會崩潰。
“你還可以告訴我我些情形,至少在精神上有我的扶持!彼煅实穆曇艉恼f著。
是回避,更是無法個體的回答,李奇一直在閃躲青云這項質詢。難道他不知道青云很在乎他是“見外”嗎?
“在我最彷徨和重估自己的能耐時,我遇見了她!她在山窮水盡的絕處救了我……”他還是說到問題的核心了。
“她——是誰?”青云已經分不清自己心情。該繼續恨他、怨他?還是徹底的原諒他,祝他幸福?
“我一位同學的姊姊!彼恼Z氣是不自在的。他偷偷的看看青云,咽下一口困難的口水,緩緩地述說!皼]錯!她比我大五歲,但是,她細心、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在我最脆弱的時此,對我來講,她是世界上最甜蜜的天使。最重要的是她已和洋丈夫離婚,生活上需要另一個國人的慰藉。而我,遠方的游了,也需要感情的滋潤和復蘇,所以,很自然的,干柴烈火……”
那么,從此王子和不是公主的女人就過著幸福、快光的日子?!
既然如此,王子又為什么要回來惹公主傷心難過呢?為違背的誓言作良心補賞?青云痛苦的搖搖頭,一點必要也沒有,一點意義也沒有。
“她很有錢?”其實這是必然的現象才對,只是,她非得親耳聽到他的承認不可。
“是的!她非常有錢!彼蛔〉攸c頭和苦笑,肯定這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沒錯!可笑得很。
他一直不愿意開口向青云透露所處的困境,卻又一頭栽進另一個有錢女子的懷里,原來,他所需要的是對他有實際助益的裙帶關系。
所謂的山盟海誓、?菔癄,只不過是他一時的失言,愛情于他而言,只是生命中無聊的調劑。
青云眼淚終究還是流了下來,為她不值錢的愛情作最后有哀悼。
“我要回去了!”她只能說出這句話來。其他該罵、該怨的,早就被她心中嚴厲的執行過。
“青云,我真的很抱歉!彼前С畹,放棄她是這樣不容易的一件事。
“抱歉?”抹抹臉上的淚,她故作輕松地強顏歡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觀,有得必有失,很不巧的,我剛好是你必須入棄的選擇,如此而已,談什么抱歉?”敗在無能為力的金錢條件上,青云還能說什么呢?
“我是專程回來求你的!我……我和她分開了!”
他支吾著!拔抑幌M苤匦聯碛心悖〗涍^這些事情之后,你才是值得我追求的愛!
他的好日子過得并不長久。
短暫的蜜月期維持不了多久,他和老婆的夫妻生活便有紛爭不斷的上演。
在老婆跋扈的大姊作風之下,他嚴然只有一副好看的虛有外表而已!這還不打緊,她的強烈醋勁才大得譜呢!只要他離開她的視線范圍,縱使只一小時,兩小時的時間,他也必須接受一次又一次,重復不斷的行蹤調查。這令他煩不勝煩。懊惱不已。
這是段窩囊的去式,他很高興得到解脫了。
“你還是我的嗎?”他小心翼翼的問。
“哀莫大于心死!”她覺得太可怕了,他怎么可以將愛與不愛的決定作得如此草率?就像切換頻道一樣的不費吹灰之力,按按遙控器,“愛”、“不愛”就可以在他的指尖來回更替!澳惆褠矍楫斪鳈C器的零件,好多種樣式任你選擇,裝上、卸下,一直到有你滿意的為止!很抱歉!我不當零件,供人待價而沽。”
“是他的緣故?”他指的是平安,他強烈渴望的事沒有預期的結果,令他不知所措。他痛苦的緊緊閉上眼睛,緩和他禁不起的失望情緒。他的青云不再是那個可以打發的溫柔小女人,這一點,是他一直不肯面對的改變。
“不關任何人的事!”他當然知道他指的是誰,更何況她還趁著酒意,故意演出一場清醒時的絕對不敢造次的瘋狂好戲,隔著玻璃窗,在黑夜中養他的眼呢!
“你真舍不得這么快就忘了我?”他不甘心自己的魅力只在她的心中作短暫而膚淺的停留。一想起她居然投向另一個的身邊,他激動得不能自己,甚至忘了他已無權干涉。
他的話惹怒了青云。“和別人結婚的是你,你憑什么回來指責我?你太自私了!”她氣得根本不想再解釋什么。
“我是有苦衷的,你應該諒解我!彼f得振振有辭,強調他的情有可原。
“是!活該你李奇愛過的人都必須和你心有靈犀,可以和你互相感應,知道你的苦衷,知道你的無奈,并且在收到你沒有留下半句話的喜貼時,還要高高興興的等著你加民心轉意!”的憤怒再度沸騰,沒辦認同李奇的不可理喻。
在李奇還未回應她的感覺時,她憤而打開車門,并且立即招來一部經過的計程車,揚長而去。
留下錯愕的李奇。
他呆了一秒鐘之后,猛然加足馬力,追隨青云的腳步,穿梭于忙碌的車陣里。
青云目光散漫的出現在小酒吧的門口,等到她確定希望見到的平安,果真在此的時候,她的眼珠閃過一抹異常的興奮。
離開李奇的車子,她只想看看平安,這種幾乎瘋狂的渴望,嚇了她自己一跳。不由得。她叫司機將車子往酒吧的方向駛來。
她喜歡平安修長的身影所展現出來的優雅態度和從容不迫,他身上帶著濃厚的遁世氣息,這使他一點兒也不像他的職業——醫生。
尤其經過那一次,他放棄有機可趁的一夜,他的君子風度和修養就深深占據她心中。而且,她堅決的相信,不是她不夠吸引力,無法促使他有任何的生理變化。
跨進門內,她直接往平安的座位走去。
“還敢陪我喝酒嗎?”她帶著還未消失的驚喜,愉快的坐下。
和她有同樣驚喜的平安,臉上有明顯不敢相信的神色。因為他下班開車經過醫院門口時,發現青云和她那個大家都認識的體面男友,親熱的摟著彼此的腰走在一起,害得他臨時改變回家的念頭,轉到這兒喝悶酒。
“雖然你醉酒另有一番野性的放縱之美,但是,酒量不好還是適合淺酌!彼麥厝嵬窬。
她的笑容有些模糊了,她以為平安厭惡的作為。
這下子,她的心猶豫著該不該離開。
只覺得一陣痛楚自心底深處,由小而大的擴散開來,她心虛地偷偷瞄他一眼,但是,他冷靜的臉上找不到任何可能的答案。
“你醉灑的副作用太多,我不忍心見你頭痛欲又猛嘔吐的模樣,太可憐了!”他小心措詞,仔細端詳她有臉,她的焦急與不安,教人我見猶憐!拔以敢饷刻炫隳懵犅犂弦魳罚赛c小酒,但是,不許你借酒澆愁!”冷眼旁觀,他將一切都看得仔仔細細。
“不許”二字雖然是霸道的用法,但是,青云聽得好窩心,感覺有種歸屬感,情感似乎不必再流浪。
她不否認他借酒澆愁的猜測,因為事實上確是如此。她有些后悔,自從李奇出現后,她一連做了好些不經大腦思考的沖動事,想來真是幼稚無知。
愛情對她而言,不是個好東西。
透過微弱的燈光,她支托著下巴,毫不避諱的直視著他。“隨便什么東西,先給我來一杯,好嗎?”
他實在是個好看的男人,也許他應該和李奇一樣,到處傷女孩子的心才不會浪費了外表。
“啊!對不起!”他頗為歉疚的站起來,忘了該有了禮貌可不是紳士的作為。
他為青云端來一杯淡酒。
“這邊的客人大概認識我了!敝匦伦ê螅冻鲐慅X一笑!澳銕臀液艽蟮拿,知名度都被打響了!
“真的?”她的眼睛睜得特大,好奇和感興致代替應該有的難為情。對于這一點改變,又讓她嚇了自己一跳。“你打算怎么報答我?”她心中僅存的李奇的影子,越來越遙遠,越來越模糊,終至完全消失。
她只想陶醉在平安的自由自在的特質里,感覺全然無壓力的了際關系,至于其他煩人的事,被她暫時逐出門外,敬謝不敏了。
“嗯……讓我想想!币ё∠麓,身子往椅背靠,他果真努力的推敲報答的方式。
對了!平定又可以派上用場了!
“帶你見見平定吧,他下部隊后還沒空回來呢!總算星期天有假回家。怎么樣?想他嗎?”
一想起平定,青云的心是喜孜孜的,尤其他那一聲聲膩人的“姊姊”叫聲,教青云好生想念,他真是個可愛的大男孩。
“我已經開始期待了,怎么辦?”雖然和平安相處的時間不多,青云發現心境上卻受他不少的影響。
“他好嗎?”
“哈!平定走到哪兒,樂趣就跟到哪兒,怎會不好呢?他總有辦法讓自己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工作中得到快樂。問他好不好,對他簡直是一種侮辱!也許你應該問在他周圍的人、事、物好不好,可別讓他給鬧翻天才是!”一說起活力無窮的平定,他的話可就多了。
“平爸、平媽呢?”青云有點兒過意不去,現在才想起兩位豁達的老人家。
“媽媽還是每天為三餐忙,也不曉得有什么好忙的、爸爸還是每天向老榕樹報到,日子過得比什么都刺激呢!”喝了一口酒,平安定定的瞧著青云,不相信她是專程為閑話家常而來。不過,他很想知道接下來她要問候的會是誰。他雙手交*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等待他?匆娖桨才e起酒杯,青云才意識到被她遺忘了的那杯放在她眼前的酒,還沒碰過呢。這個時候啜一口正好可以巧妙的掩飾她的詞窮。
在酒杯碰觸兩片薄唇的時候,她想起了平安的一句形容詞——發情中的大母牛!噗哧一笑,口中的酒卻不容許她張開嘴,為了不讓酒從口中噴出來,她硬是一口吞下它,結果是嗆得滿臉通紅,咳嗽不止。
活該是背后取笑他人的報應吧!她驚訝現世報還真快。
“你的病人陳美枝,好嗎?”她忍不住要問候她。
平安先是一愣,繼而微微一笑。
病人那么多,她不會無緣無故的專挑陳美枝作為問候的對象,所以,唯一可能而且合理的解釋就只有平定了,肯定是他又多嘴的說出某些典故。
“還是老樣子。”嘴角稍稍往上揚,他的眼睛告訴她,我明白你意有所指,F在,他已經不奇怪青云為何無端端的給嗆到。
她漲紅著臉,帶著訕訕的不安,手指頭無聊的在桌子的邊緣來回移動,不得已,她只好承認失去話題。
“糟糕!我已經沒有可以問候的人了!
“如果愿意的話,可以談我,或者你!彼麑W⒌难凵癯錆M只屬于他的智慧之光,夾雜一些他刻意隱藏的濃烈渴求欲望。
這個眼神讓青云捕捉到一個訊息:平安和平定最像的地方竟是眼睛。他們的眼睛都能為主人說話。
只不過——平定不懂得含蓄,他將一切鋒芒全在和嘴巴一樣不甘寂寞的眼睛,盡情的釋放。
而平安的眼珠似乎有一道夾層,希望讓人分享的,就放在外面這一層傳遞給每一個人;里面的這一層,則是安全的保險庫,忠實的保管絕不公開的喜、怒、哀、樂。只獲兒得他內心的密碼才是進入的唯一途徑。
這一眼泄漏了少許秘密,是一時的松弛嗎?
不像!它應該是散意放水,好讓青云獲得通行證。
是美酒和旋律烘焙出來的氣氛的功勞吧!四周眼波交替所制造的電流,就要讓人招架不住了。
本來有意一吐為快的剎那沖動不見了,任何不受歡迎的東西在這個時候都是殺風景的。
就讓一切隨緣而來,隨緣而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