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瀅,打電話去你家沒人接,你的手機也關機了……你怎么還在辦公室里?今天還不休息嗎?”桓少愷的聲音,在電話里聽來輕松得有些過分。
“我是苦命的打工妹,不像你大董事長那么閑!”石瀅沒好氣地冷哼。她可不以為這男人打電話來會安什么好心,八成是想諷刺加打擊她。
“好了,不說那么多,我一會兒去接你!”他沒理會她話中的利刺,“啪”的一聲掛上電話,沒有給她拒絕的余地。
“哼——誰理你呀!”石瀅怏怏地掛上電話,喝完咖啡,繼續埋頭做她未竟的工作。
“篤篤”兩聲響起,有人在敲擊她的桌面,石瀅自滿桌的文案中抬起頭,看到馬志宏一臉微笑站在她的面前,“石副總,可以休息了,今天是周末,我們已經連續忙了好幾天,都應該回家去好好度個周末假了!
“你們先走吧,我就快好了!笔癁]說著的同時,手下的筆沒有停下。工作沒有完成前,她沒有心思過什么周末。而且她也不覺得周末有什么好過的,不就是躺在床上睡個天昏地暗嗎?等醒來了就開始無所事事了,還不如待在辦公室里找一些事情來做,打發一下時間呢。
“不用這么賣命了,魯副董交代下來,叫我們大家都回去。反正案子要到周三才結,時間綽綽有余了!瘪R志宏含笑收走她的文案,不再讓她繼續忙下去。石瀅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一忙起來就不分白天黑夜,讓全組的人也跟著受苦,所以他這個組長常常被推出來叫停。幸好她的性子冷是冷了些,對待同事和前輩都還挺尊重的,要不然他平日里也不敢開她的玩笑!芭叮笔癁]皺起眉頭,為靈感的被打斷而不悅,“我的狀態正好,你就不能讓我先做完它嗎?”
她經常像這樣被他搶走文案,也知道他只是一番好心,所以她平時雖然心里也會有些不樂意,但卻沒有理由對他生氣。
“你的靈感隨時都有,可周末卻不會等你,所以……走吧。”馬志宏把她桌面上的全部文案都收了個精光,并快步搶先走出她的辦公室,就怕慢了一步她會搶回去繼續。
石瀅咬著筆頭看他走遠,心中有些郁悶:她幾乎要完成了的,唉,就差那么一步。
安靜下來的辦公室,冷清得讓人心煩,石瀅困在辦公椅上紋絲不動。沒有了工作的動力,她就像猛遭停擺的機器一樣突然失去了行動的目標,找不到生存的意義。全身的力氣仿佛在那一瞬間全都消失了,她萎靡不振地癱在舒適的辦公椅里,連活動一下手腳的心力都沒有,就只是瞪著門口發呆,百無聊賴,腦海里一片空白。
就在她的雙眼快要瞇成一條縫的時候,一個人影晃進了她的辦公室,一身休閑服飾的桓少愷一副輕松無比的模樣,神清氣爽地走到她面前,笑看她的懶散,“你這是在等我嗎?”
她一副快要呆掉的模樣,強睜著雙眼瞪著門口看,身前的辦公桌上又毫無公文,似乎不像在辦公,但要說是在等他,那表情又未免有些怪異。
石瀅似乎早就忘了他的那通電話,只是有氣沒力地緩緩掀起她沉重的眼皮,不解地望著他,“你來干什么?”
“來接你呀,我在電話中告訴過你的!被干賽鸷眯那榈販惸樤谒燥@蒼白的粉臉上偷親一口。她那模樣一定沒有反抗他的力氣了,此時不行動更待何時?“你看起來像快要死掉了一樣,又沒有在辦公,那你待在辦公室里做什么?”
他愛上的女人不管什么時候看起來似乎都有些怪異,就連周末也死賴在辦公室里不肯回家。不像別的人,下班時間還沒到就已經準備好要偷跑了。這年頭,能找到這么難得的員工,想必她的上司一定很得意吧?
石瀅虛軟地歪頭閃避他的親吻,一手無力地拍上他不死心的臉,“你才快要死掉呢,我不是不辦公,是他們搶走了我的公文。”
“那就好呀,不用辦公我們約會去!”桓少愷笑呵呵地扶住她的頭,一手輕拍她的臉頰。
今天來之前,他就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無論怎樣也要把她拉出去約他們的第一次會。
“誰要和你約會呀?”石瀅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
“你不去我怎么追求你?”桓少愷拉著她的雙手,想要把她從辦公椅上拉起來。從他進門到現在,這么久了也沒看見她動過身子,他猜想她一定是懶病又犯了。
“不要!我才不想要你追求我呢!笔癁]的身子緊緊地粘在辦公椅上,死賴著不肯起來。她累得快要癱了,只想著怎樣才能早些回到她柔軟的大床上醉生夢死,對其他的都沒有興趣,更別說和一個討人厭的家伙約會了。
“你沒有選擇的余地,我追定你了!被干賽鹄浜咭宦,一把把她癱軟無力的身子從舒適的辦公椅里挖出來,順勢用腳把她的辦公椅踢得遠遠的,一路半拖半拉的把她扯到門外,“走了,我們約會去!”
不情不愿地被他塞進車里,毫無抵抗之力的石瀅早已放棄她無用的掙扎,只悶悶不悅地說道:“我的車你要負責幫我弄回去!
“不用了,就放在那里,下周一早上我再送你過來。”桓少愷幫她系好安全帶,很快地開車上路,他的好精神和她的萎靡不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我沒興趣,”困在柔軟坐墊上的石瀅咕噥著,倦極的雙眼已經瞇上,“我只想回家睡大覺!
“你幾天沒睡了?臉色白得像鬼一樣。”桓少愷趁著紅燈的當兒,仔細地打量她眼下的陰影,心中有些不諒解她的自虐。女人就應該多注重睡眠,經常睡睡美容覺,看她把自己弄成什么樣子?
“三天三夜……”石瀅含糊不清地回答,漸漸地,聲音變小,終于消失無聲。她歪著頭睡著了,一頭亂發覆住她蒼白的睡臉,她扭曲的身子依在椅背上,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桓少愷輕輕地拂開她臉上的亂發,看著她緊閉的雙眼良久,才在后面車輛的催促下,發動車子繼續前行。
他的車以最低時速駛向計劃中的地點,本來他滿腔熱情地想要讓她早些看到他為她特意準備的驚喜,但現在看到她累成這樣,反而不忍心急著叫醒她了。就讓她好好睡一覺吧,三天三夜的苦戰累得她夠嗆的了,他不想讓她在和他約會時還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樣,那樣就白費了他一番心機了。
晃晃悠悠地,他的車平穩緩慢地駛抵目的地。只見沿途遼闊的平原上,除了鮮花,看不到其他的事物,視線所及的方圓幾里內滿是一片片分割好了的花田,栽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一陣微風輕拂而過,花田里滿地的鮮花綠葉隨風擺動。鮮艷美麗的群花,燦爛多彩猶如天邊彩霞,映襯著碧藍的晴空,讓人的心境一下子開闊了起來。明凈的空氣里流動著馥郁的花香,眼前的一切美好得讓人產生置身畫中的錯覺。
桓少愷把車停好,才俯首察看一路昏睡到底的怪女人是否已經醒來。卻見她依然歪著脖子睡得香甜,眼睫毛連動都不動一下。無奈地撇嘴微笑,桓少愷對自己搖搖頭,一手推開車門,徑自下了車,走進滿地的花香里去呼吸清新空氣,留下她一個人獨自在車上沉睡。
當石瀅終于張開雙眼醒過來時,刺目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在她的臉上,她的身上讓人給披上了一件男式西服。狐疑地轉頭四顧,她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睡死在了桓少愷的車上。一旁的駕駛座上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她一個人還困在車上。
抬頭望向車外,前方車窗映入眼底的景象,讓她懷疑地瞇起了雙眼。懷著質疑的心態,她打開車門走出車外,卻一下子被展現在她眼前滿地的鮮花給嚇愣住了。?極目四望,入眼處盡是隨風搖曳的鮮花,各種顏色、品種不一的鮮花,遍植在大地里,嬌嫩無比,鮮艷欲滴——這里分明是花農植花的花田。
這男人真是……石瀅有些失笑,卻也覺得挺窩心的——他雖然一向沒給她留下過什么好的印象,但至少還是有一些可取之處。光憑今天的舉動,就可以看出他是真心想了解她真正喜歡、想要的是什么。
遠遠地,她正在想著的男人在燦爛的陽光下朝她走來,高大的身影被陽光照出一身的金光,看得她莫名地想要對他微笑。
“你舍得醒過來啦?”桓少愷自百花叢中走近她,戲謔的口氣依舊,“你整整睡了一個下午,再不醒來太陽可要下山了!笔癁]唇勾淺笑,靜默地望著他,突然發現他其實長得不差,濃黑的眉,剛毅的臉龐,非常有男子氣概。只是過去她忙著閃避他,沒有留心注意到他的優點。現在想起來他其實人不錯——雖然兩人間曾經有過一些不愉快,但似乎一直只有她一個人在斤斤計較,他根本沒把它們放在心上。
“下來呀,你不是很喜歡這種種在地里的花嗎?還把我送的鮮花都送人了,F在都站到花田邊來了,怎么還在那里發呆?”桓少愷在田埂上對她招手。
石瀅依言走向他,卻只站在路邊的田埂上方彎腰觀賞田中鮮花,不肯下田,“我在上面看著就好,不用走下去了,你自己在田里慢慢玩吧!
“你不喜歡嗎?”桓少愷不解地看著她,“我正打算以后買個帶花園的大房子做我們的新房,讓你種上滿園的鮮花呢!薄拔蚁矚g看人家種好的花,可不喜歡自己種!笔癁]白他一眼,沒有漏聽他的話,但因為心情正好,她首次話中沒有帶火氣,“而且我對園藝一竅不通,要我種花,不是糟蹋花苗嗎?”
“也好,那我們就請個園工來種好了給你欣賞!被干賽鸬挂膊粓猿,他的本意也只是想讓她開心而已,可沒成心讓她困在花園里。
“誰跟你‘我們’了?說得好像我就真的非你不嫁似的!”石瀅覺得有些好笑,這個男人的臉皮可真是有夠厚的,該說他是自信過度?還是太喜歡做白日夢呢?他也不過是剛剛追求她,都還沒有贏得她的首肯呢,他哪里來的自信,以為她非嫁給他不可了?
“現在我還不敢說,但以后你是一定會嫁給我的,我有這個信心。”桓少愷絲毫沒有察覺他這一番話有什么不妥之處,只管自信滿滿地向她宣示他的信心。
石瀅嗤之以鼻地淡掃他一眼,蹲下身用手把玩田中的鮮花,從頭至尾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只當他在癡人說夢。
在花田里待到太陽下山,桓少愷拉著石瀅去又吃了一頓晚餐,還計劃著兩人飯后去看一場電影。石瀅聽他興致高漲地計劃著,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因為知道他正在興頭上,她說了等于沒說,這個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是不會理會她的想法的。
坐在寬敞明亮的高級餐廳里,兩個人安靜地享用著服務生剛剛送上來的美食,石瀅沒有任何開口的意愿。中午那幾個小時的補眠,讓她能稍稍提起了一些精神,可是整個人還是覺得很疲累。坐在她對面的桓少愷,顯然沒有和她同樣的感覺。他神采奕奕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疲態,一雙精銳的黑眸,不時地透過餐器邊沿打量她滿臉的倦容。
“你以后別那么賣命,一個女人家那么拼做什么?又不像我們男人,要挑重任的。你以后就好好等著嫁給我就好,我的財產足夠養你幾輩子了!被干賽鹌鋵嵧π奶鬯n白的臉色,只是他說出口的話不就是太中聽。呵斥下屬慣了,他還真不知道該怎樣對女人柔情一些。
“喀”的一聲,坐在對面的石瀅放下了刀叉,看向他的清眸里漾了幾分火氣,為他分明的看不起她的努力而生氣,“桓少愷,我在這里慎重地向你說明:我石瀅并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女人,我有我的事業,也熱愛我的工作。而你桓少愷現在也只是在追求我而已,將來我不一定就非要嫁給你不可,我隨時可以不理會你的殷勤,所以你少在我面前說教!”
“我只是關心你,看到你這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子,我心里不舒服!看在你是我心愛的女人分上,我才勸你的,是別人,我才懶得理會你的死活呢!被干賽鹨膊桓吲d了。這個女人就是倔,老是不能體會他的良苦用心,把他的關心都當成了驢干肺。
“那還真是謝謝你的關心了,不過我不需要!還是請桓先生關心別人去吧!”石瀅刷地站起身來。這頓飯她實在吃不下了,再和這個男人說下去,她擔心自己今晚回去一定會氣上一整夜無法入睡,“謝謝您的晚餐,我吃飽了,您請慢用。電影我就不奉陪了,您另請高明吧!”
冷哼一聲,她沒有理會那個男人臉上是什么表情,拿起她的皮包就舉步走出了餐廳。
“喂,你又發什么瘋?”桓少愷看她當真甩頭走人,不禁急了,“剛才還好好的,怎么說著說著就發火了?”
已經走到門口的石瀅沒有理他,連頭都不回一下,在服務生的恭送下走出門外;干賽鹨矝]心思再吃了,匆匆丟下幾張鈔票,急忙跑出去追趕人。
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走出大門時,他只來得及睜眼看著她招手上了一輛車,車子噴了隨后趕至的他一口黑煙,呼嘯而去。
“該死的怪女人!”桓少愷口中絮絮地罵著,回身走回停車處坐進他的車中,緊緊追蹤而去。他承認自己是不太會說好聽的話,可那個怪女人的性子也太陰晴不定了吧?才這么一點小事值得她發這么大的火嗎?他再怎么說也是關心她呀,她竟然就這么把他一個人丟在餐廳里溜走了!
跟著她來到了一家咖啡屋外,他看到她怒氣沖沖地下了車走進去。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讓她消氣,也不想進去又在一群陌生人面前丟臉,只好打定主意先待在車上等她出來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