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之下,中央公園對他的貢獻度倒是比較大了。
一周快走四天,每次一小時,華爾街的工作太緊繃了,適度運動有益身心健康,也能幫助好眠。
打開大門那一瞬間,男人想,幸好他沒有因為要放大假而省家事助理的錢。
幾個月沒人住的房子還是一樣干凈,餐桌上有瓶裝水,幾盒麥片,冰箱里有一些水果跟微波食品,好像他不曾離開,就連窗臺上那幾盆小仙人掌都還綠蔥蔥。
他放下簡單的行李,看了看時間——臺灣時間已是深夜,但對夏若琪來說還早,這時候她多半還捧著咖啡,一邊看電視一邊做筆記,于是他拿起手機,按了快速撥號鍵。
夏若琪很快的接了起來,“你到啦?”
“剛進家門!蹦腥艘贿呎f一邊打開暖氣,順手將窗簾拉上,保留一些隱私!坝X得你應該還醒著。”
“我還在想你什么時候會給我打電話。”
官厲耘聞言,露出一些笑意,“你在等我電話?”
夏若琪停了幾秒,然后發出一個鼻音算是回答。
“這算肯定的答案吧?”
“嗯。”
“如果你能直接說在等我的電話,我會很高興的!
女人又哎喲了一下,完全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有那么一點撒嬌,“可是,我不想當小蜜蜂或者小黏黏。”
男人笑得更高興——雖然她總說他們是“試著交往”而非“正式交往”,但她心里其實已經當他是男朋友了,所以才會在談話中很自然的說希望自己是哪一型的女友又或者不想當哪一型的女友。
“我不介意有個小蜜蜂或者小黏黏啊!蹦腥舜蜷_一盒匹薩放入微波爐,“人單身的時候會有很多原則,但別忘了愛情是化學變化,改變的不只是你的心情,還包含你的想法!
夏若琪沉默了一下,聲音帶著一絲疑惑,“官厲耘,我覺得你好像有點不一樣欸!
“哪里不一樣了?”
“你講話的語氣,用字遣詞,都有一種……我不會說……你是被掉包了嗎?”
男人想,大概是回到熟悉的環境,所以很自然的暴露本性了吧。
如果若琪這時站在他對面,一定會發現他根本不是誤入森林的小白兔,他是進入森林捕獵的黃鼠狼。
“因為我太累了!边@話倒是不假,雖然他坐的是商務艙,椅子有比較大,但無論如何也是坐著睡,怎么睡都睡不飽,醒來是全身酸痛!澳阋仓,人一旦覺得累了,在說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那你快點去休息!
“我要開始調整時差,可能暫時先用簡訊聯絡,不打電話了!
“我知道啦。”夏若琪又催促一次,“調整十二小時的時差是大工程,快點去躺一下吧!
掛了電話,微波爐剛好發出叮的聲音。
礦泉水,微波匹薩,回紐約的第一餐。
匹薩味道普通。但男人卻吃得眼帶笑意——雖然若琪常說自己個性不好,脾氣暴躁,但這個別扭女王還是在她自己沒意識到的情況下為他改變了。
他說剛下機很累,她催他快點去睡,這樣普通而家常的對話卻讓他覺得有一種平靜。
有次他去倫敦出差,客戶是身價百億美金的大富豪,公司于是派他這各超級交易員去跟富豪見面。
富豪是白手起家,個性謹慎,富豪的家庭律師專精金融法律,執業超過二十年,這種情況下,即使他已經準備萬全,幾日下來,他的腦細胞仍然不知道死了多少,最后總算幸不辱命,接下這張鉆石單子。
回到紐約時,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覺,可當時的女友覺得一個多星期不見,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應該陪陪她。
官厲耘想,好吧,男子漢大丈夫,追求的時候曾說過會對她好,那么就不能食言。
梳洗過后,換下飛機上坐酸的西裝,訂餐廳,接女友去。
他真的很想讓女友高興,可惜天不從入愿。
吃飯的時候他還能勉強撐著,但還是在電影院睡著,女友大怒說:“你可以陪客戶打好幾天小白球,我只希望一起看場電影,你居然睡著?”他解釋無效,兩人又是好幾天不愉快,約翰說,他每次出差回來也是面臨這種狀況。
即使明知道他是工作的關系,但老婆還是不高興,覺得他“把老婆小孩丟著,自己一人逍遙”,于是回來后面臨的就是“上星期都是我一個人照顧孩子做家事,所以這周換你”。
他們都很羨慕艾克斯。
他的女朋友總說“好好睡一覺,精神恢復了再打電話給我”。
當時官厲耘就想,如果女友工作忙碌,他一定會告訴她先休息,相對的,他也希望自已忙碌的時候能得到相同的體貼,只是這個體貼,他沒從個性愛嬌的前女友們那里得到,倒是從一個硬梆梆的人那里聽到了,為什么她老覺得自己脾氣不好呢?
他覺得她的個性雖然不夠溫柔又有點大女人,但其實很會設身處地為刖人想。
她常講,“勉強沒意思。”
又說:“為什么要用勉強別人來衡量彼此之間的感情?你如果愛我,就怎么樣怎么樣的,如果真有愛,就不該勉強啊!
末了,還小老太婆般的做了結語,“沒有尊重就不是真愛。”
真有趣。
官厲耘吃完飯后,打開傳真機,接著跟爸媽聯絡一下,約好見面時間,講完電話后,傳真紙也吐得差不多了。
男人拿著那一大卷報紙坐在沙發上逐一看過。
大部分是業務推銷,他的醫療保險公司提醒他該交保費了,然后看到瑞絲的傳真。
落款日期是四天前。
她說他的手機不通,Mail也不回,有事想找他,請他回家時務必回電。
男人想,他是交易員,休息的前提就是停掉手機跟Mail——這是行內默契,交易員如果放大假,等同失聯。
沒什么好奇怪。
他比較好奇的是,跟瑞絲部分手半年了,她怎么會現在又想要找他?
奇怪歸奇怪,但兩人也算好聚好散,官厲耘于是回撥了電話給她。
兩人約好周末在下曼哈頓的海港餐廳見面。
見到瑞絲的瞬間,官厲耘就知道她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了。
瑞絲懷孕了——還好兩人分手夠久,若是只分手兩三個月,他恐怕會以為自己要當爸爸。
準媽媽的肚子雖然不大,但也可看到明顯隆起。
而那小小的隆起,讓瑞絲整個打扮都不同了——一向只穿高跟鞋出門的女生,現在穿的是平底雪靴、圍巾,帽子、手套,一應俱全,看得出來她所有的裝扮都以保暖為第一課題。
男人連忙起身接過她的外套,順便拉開椅子。
瑞絲笑笑,“謝謝!
“身體都還好嗎?”
“據我的婦產科醫生告訴我,非常好!比鸾z摸摸肚子,“是龍鳳胎。”
“恭喜!
“我也覺得自己運氣好,生一次,兒子女兒全都有了!
官厲耘伸手叫來侍者點餐。
瑞絲沒有點她最愛的甜酒,而是換成純果汁,然后點了幾樣喜歡的菜,甜品要了起司蛋糕。
她點菜的時候笑咪瞇,心情很好的模樣。
等侍者離開后,官厲耘問:“找我什么事?”
瑞絲嗔道:“沒事不能找你嗎?”
“沒事你不會找我!
女人聞言一笑,“還是這么會說話。好啦,直接跟你說,有件事情要請你幫忙,這件事情真的只有你能幫我了!
男人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立刻推拒,而是微微一笑,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爺爺三個月前住院了!
官厲耘揚了揚眉,爺爺住院了?
瑞絲的父母與爺爺都住在華盛頓,她是獨生女,加上父親的兄弟生的都是兒子,整個父系家族,就只有她一個女孩,從嬰兒時期就被當寶貝寵愛著養大,也因此跟家人很親。
到紐約讀書后,她每個且都會回家一次,兩人交往之初官厲耘就答應過她,會盡量跟她一道回家。
而交往的一年多,他基本上也做得不錯,就算不能每次陪她,但三次中會出現兩次,她爺爺跟爸媽生日時,他更是排除萬難一定陪她回去一起慶祝,也因此,瑞絲的家人都很喜歡他。
爺爺更是一見面就催他們結婚,說想抱孫子,還加他們多生一點。
官厲耘很喜歡這位爺爺。
雖然從瑞絲談笑的表情就知道爺爺沒大礙,但還是想問清楚狀況,“為什么住院?現在情況怎么樣?”
“因為他很堅持要自己修屋頂,可沒想到下樓梯時不小心,從上面跌下來!
瑞絲又好氣又好笑的說:“我那個做裝潢水電的叔叔就住在隔壁街而已,打一通電話就可以搞定的事情,現在可好了,全身多處骨折,幸好跌下來時鄰居太太正好在院子除草看到了,趕緊叫救護車,不然還不知道會躺到什么時候才會被發現!
“現在都還好嗎?是靜養等待痊癒,還是有其他手術要做?”
“手術已經做好了,剩下就是靜養,不過他年紀太大,醫生說說至少要半年才能出院。”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沒大礙!
“是啊,爺爺被我爸跟我叔叔伯伯們罵到臭頭,說他人老變小孩,怎么樣都講不聽,接到醫院的電話差點嚇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