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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ider 第十章 作者:蘇特
    八月,陳曄家里開始頻繁地請客,親朋好友,認識的不認識的,沖他爸的面子來的沖他媽的面子來的,紛紛跑來喝酒吃飯,說是要餞別。陳曄自己也每天都在東奔西跑,各種身體檢查,學校證明,亂七八糟的一堆事情,日子變得忙碌不堪。

    終于得空喘口氣,閑下來,雙腳便像自己有了意識一般自動自發的走到譚鑒家門前,伸手按門鈴,半天沒人應聲。于是打電話,竟然打不出去,說對方不在服務區內。

    陳曄呆了半晌,把手機放回口袋,慢慢朝電梯走去,發現指示燈正好亮在所在的樓層,便懶洋洋的倚在墻上等電梯。

    紅色的亮光一點點的跳躍,終于“!钡囊宦曤娞蓍T開了,譚鑒從里面走了出來。

    兩個人打了個對面,都吃了一驚。譚鑒手里提著一個裝著菜的塑料袋,顯然是剛從超市回來。

    陳曄伸手替他接過手中的東西,示意他開門。

    “怎么要來也不打個電話?”譚鑒邊開門邊說,“要是我今晚上有事,你不是在這里瞎等?”

    陳曄說:“我也是剛來,正準備打電話,你就回來了。”

    譚鑒笑起來:“怎么這么巧?”

    陳曄想,是啊,怎么這么巧,他每次遇上譚鑒,如果不是他刻意跟蹤,都會很巧。

    晚上譚鑒做了飯,兩人吃完后,陳曄也沒要走的意思。譚鑒想他大概會留下來過夜?也沒什么所謂,似乎很長時間也沒在一起了。譚鑒進了浴室洗澡,出來后陳曄便進去了。洗完出來,見譚鑒不在客廳,遲疑了一下,進了他的臥室。

    譚鑒坐在床上看書,陳曄走過去看了一眼,竟然是那本自己曾經送給他的《心理解析淺議》,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譚鑒見他的表情活像吞了只圓雞蛋,張著嘴的樣子滑稽可笑,忍不住笑起來,揚揚手中的書本:“這書倒是不錯,催眠效果奇佳。每次我睡不著就拿它出來,不用兩頁,效果是立竿見影!”

    陳曄訥訥的說:“我送你的東西,你只拿來做這種用處?”眼睛轉了轉,見譚鑒背后靠著自己買給他的那只枕頭,心里好過了點,便擠上床,伸手去搶譚鑒手里的書,“我在這里你還要用這個催眠?”

    譚鑒微笑,扔開了手中的書,說:“那倒是,對著你這張臉,我的確不用靠看那種無聊的書來催眠!

    陳曄半天說不出話來,只能苦笑。如果這也算譚鑒對他的溫柔愛語,那他真是消受不起。

    伸出手,他從背后擁住譚鑒,聲音很輕,有些悶:“下個月,我就走了!

    譚鑒點點頭:“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吧?”

    “你有考慮過出國嗎?你的英語很好,考個TOFEL應該對你來說不難吧?”

    “我都一把年紀了,出國個什么勁?”譚鑒淡淡的說,“而且自費留學,要很大一筆錢吧?”

    “如果你是擔心錢,我可以——”

    “好了陳曄,”譚鑒打斷他的話,“你知道,我不會出國。有些事情,只能就這樣子了!

    陳曄的雙臂軟軟的松開,他們明明靠得這么近,他們的心跳和呼吸相應著彼此的節拍,可是他們各說各話,咫尺天涯。

    原來終究是他的錯覺,譚鑒這個人,沒有心。

    “你——一點點也沒有愛過我嗎?”

    譚鑒轉過頭,看著他。黑暗中有幾乎讓他產生錯覺的溫柔輕輕淺淺的彌漫開來,那雙眸子里,似乎閃爍著些微的波動。

    但也只是一瞬間,稍縱即逝。

    “或許吧,一點點。”

    陳曄笑起來,大笑起來,他是不是該知足,譚鑒說有的,不多,一點點。

    他想其實我又有多愛你?從小到大,做什么事他不是干脆利落?只是這一回失控,喬晉微說得對,他不過是犯賤,給他的不稀罕,越不給他就越拿著當寶,非要逼著譚鑒承認愛上他。

    發瘋也該有個限度了。走了不過是一了百了,他想我不是最明白的嗎?玩什么不是圖個新鮮?游戲結束了,那就換個對象。

    誰還會一輩子陷在一個游戲里,出不去?

    陳曄大笑著說:“原來大家都不過是一點點,真好,互不吃虧!

    譚鑒不說話。

    “我們的關系,應該結束了吧?”

    譚鑒說:“你說結束了,那就結束了!

    陳曄一陣氣血上涌,身體里翻騰著說不出是憤怒還是苦澀的波濤——他只想一巴掌把譚鑒打翻在地,或者上去撬開他的腦子,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些什么東西!

    從頭至尾……從頭至尾,他竟然一點點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陳曄想自己也是有病,真他媽有!就這么個男人,要姿色沒姿色,要技巧沒技巧,既不年輕,也不可愛。除了做得一手好飯好菜,除了偶爾也會對自己笑笑,除了在床上不管多痛都會隱忍住不發一聲——陳曄冷笑,這就是他的好?

    我愛他?我愛他?

    我他媽愛他哪里?!

    他抓起衣服,翻身下床,開門就走。

    譚鑒這個人,不過是粒沙,被風吹進他眼中,很痛,不過揉一揉,還是會隨著眼淚沖掉。

    陳曄想,是,我年紀比他小,經歷得比他少,還沒學來那種全然不把人放在眼里的狠毒,自以為是愛,驚天動地,地久天長,不過全是放屁。

    等他到譚鑒那個年紀,也許就全明白了。

    只肯給我一點愛?

    老子他媽不屑去要!

    譚鑒仍然靠坐在床頭,“砰!”的一聲陳曄摔上門離開,他伸手去摸煙。

    點燃,深吸進肺腔,再緩緩吐出。

    忽明忽滅的煙頭,在夜色中有些凄涼,燃燒殆盡,只剩一堆灰。

    手機毫無預警的響起來,譚鑒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無動于衷。過了一會,鈴聲停住,房間里便響起了電話的鈴聲。

    譚鑒看了一眼桌上的電話,下床去廁所。

    自動答錄機啟動:“我是譚鑒,現在無法接聽電話,有事請留言——”

    “譚先生,下周一有空么?請抽空過來一趟!

    腳步頓了頓,譚鑒臉上浮出一絲淡笑。

    ***

    陳曄打了電話給喬晉微,晚上兩個人一起出去喝酒,然后陳曄把車駛到沒什么人的路上,瘋狂的飚車。

    他看上去亢奮得有些神經質,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的砸到車玻璃上。喬晉微叫:“你他媽發神經啊!這路上有測速器!”

    陳曄雙眼直視前方,說:“那就讓他罰好了!”

    “你怕你出去后沒的機會飚車?老子還想命長點呢!”

    “嘎——”一聲,車子陡然剎住,陳曄的臉埋在了方向盤上。

    喬晉微驚疑不定,試探著碰碰他:“陳曄?”

    陳曄突然開口:“我和他完了!

    喬晉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心里想遲早是這一天,倒不知該開口勸什么。半天才說出一句:“你就要走了,和他還不是只能這樣?”

    陳曄低聲笑起來:“是……還不是只能這樣!

    高速路上一片空曠,街燈寂寞,樹影斑駁,風聲呼嘯過耳,水淋淋蕭索的世界。

    喬晉微說:“走了就好了,全忘了。”

    陳曄低低的說:“全忘了……全忘了!比缓笥中ζ饋恚皼]有什么過不去,以后我也會有他那樣的硬心腸!

    一邊說,一邊伸手在身上胡亂的摸。

    喬晉微遞過去打火機和煙。

    沉沉的暗夜里,他們并肩坐著。車廂里是濃得化不開的黑,只有煙頭的一點點亮光閃爍。

    未來無頭無尾,最怕伸手一觸,空空如也。

    ***

    九月,陳曄終于飛去了大洋彼岸。

    臨走前的晚上,陳曄在自己房間里檢查著該帶走的東西,早已經收拾好了的,不過再看看,或許有什么遺漏。

    手機一直放在貼身的口袋里,響一次他驚一次,可沒有一個號碼是他想看到的。過了十二點,他媽媽進來催他睡覺,看到自己的兒子把手機摔到墻上。

    “你怎么了?發脾氣也不用摔手機啊!”他媽媽急急忙忙把手機撿起來,“明天就要走了,你有什么想不開的?”

    陳曄垂著眼,一句話不說。

    他媽媽嘆了口氣,難道是在和人打電話,說得來了脾氣,所以就摔了手機?唉,這么大個人了,都要走了,干嗎還和人鬧翻臉?

    她不知道,陳曄只是根本沒接到想要的電話。

    陳曄抬頭對他媽媽擠出一絲笑:“媽,你放心,我會在那邊爭氣的!

    走了就好了,再不回頭,未來總不會因為沒有那個人就一片黑暗。

    早說了,他們完了。

    陳曄第二天一早登上飛機,座位靠窗,外面一片陽光燦爛。

    他閉上眼,把手機關掉,戴上了耳機。

    飛機顫了一下,呼的沖出了跑道,飛上了藍天。

    ***

    日子平靜的繼續,夏小川升到大二,滿了十九歲。

    譚鑒向學校辭了職,好像準備出遠門。他替夏小川申請了念住宿,他說:“你應該學著獨立了,為人處事更要多多磨練。男孩子要和人多相處,將來到了社會上也有好處。”

    夏小川冷笑:“好端端的你準備跑哪里去另謀高就?辭職?難道你打算不回來了?”

    譚鑒說:“你不要管這么多!

    是啊,他不必管這么多,他也沒有資格管這么多。夏小川自嘲的笑,這一天終于來到,這么多年來,自始至終只有那個男人存在的世界太寂寞了,譚鑒說得對,他應該走出去,瞧瞧這世界上還有那么多人。

    還有那么多人,形形色色,來來往往,各有各的好?傆腥丝蠟樗A,總有人肯愛他。

    等待漫無目的,沒有盡頭。夏小川力氣已經耗光,血液流盡,換不來這男人半分憐憫。

    他想他一直在等,他還可以繼續等,等到自己大學畢業,等到譚鑒成家立業,等到灰飛煙滅,世界盡頭。

    夏小川問:“我什么時候搬走?”

    譚鑒說:“等過了這個周末吧!

    譚鑒替夏小川辦了住宿手續,周日的晚上把夏小川送到學校,找到他的宿舍,瞇著眼,看到那間帶陽臺帶洗手間的屋子里擺了兩張床,寬敞明亮。地面鋪著大理石,天花板和墻壁都刷了仿磁漆,熱水器電視機一應俱全,漂亮奢華得不像大學宿舍。

    環境是很好的,當然,住宿費也不便宜。住這種豪華的公寓式宿舍總要比住普通的集體宿舍要貴得多。

    夏小川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其實我,不一定要住這個樓!

    全校也就這么一棟,住進去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夏小川寄人籬下,第一眼瞧到已經倒吸一口氣,天,一年得多花多少錢?

    譚鑒說:“其他宿舍我瞧過,六個人一間的,八個人一間的,你住不慣。就這樣很好,每層樓還有洗衣房,再方便不過!

    夏小川嘴里有些苦澀,總是這樣,這個男人什么都為自己想到,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他對夏小川予取予求,他什么都可以給他,除了愛。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他的雙眸仍舊清冷。

    ***

    喬晉微在寫個人工作總結,為了年終評職稱。一邊寫一邊心里在罵我操,寫這種東西真他媽惡心,給病人開個刀還扯到黨性分析上去了——于是再次感慨,要是哪個醫生一邊給病人做手術一邊還琢磨著三個代表啥的,恐怕那病人也懸。

    寫了一段又寫不下去了,于是走到也在埋頭猛寫工作總結的同事桌前,隨手翻著那上面的書頁紙張。

    眼神陡然凝住,喬晉微臉色陡然一變,掐滅了煙頭。

    “哎呀,你怎么隨便翻我的東西?”同事無意中抬頭,急忙去搶他手中的東西,“真沒有職業道德!”

    喬晉微卻不肯放手,轉身奔出了辦公室。

    ***

    夏小川和同學逛街,買了盆仙人球,抱在懷里,回學校時看到喬晉微站在他宿舍樓下。

    “你來找我?”他愣了一下。

    “對,有時間么?一起吃個飯吧!

    夏小川躊躇了一下,把那盆植物給了室友,然后對喬晉微說:“去哪里?”

    喬晉微說:“我對這附近不熟,你選地方吧。”

    夏小川說:“那就去吃啃得雞?”

    喬晉微說:“不,找個安靜點的地方!

    夏小川驚異:“你還講格調?那不如去吃法國菜?”

    最后兩個人選了一家韓國料理店,有小包廂,中間放著張桌子,服務生送上食物,禮貌的退出去。

    鐵板上吱吱的響著烤肉被油煎熟的聲音,夏小川翻著烤肉:“你有話說,盡管說,什么事這么讓你開不了口?”

    喬晉微拼命的抽煙,終于開口:“譚鑒去了哪里?”

    夏小川淺笑:“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和哪個女人度蜜月去了吧!

    譚鑒在他搬進學校不久后就給他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走了,生活費記得按月去銀行取。夏小川甚至來不及問他去了哪里,什么時候回來,他就已經掛了電話。

    再打過去,關機,可能已經上飛機了。

    喬晉微愈發的沉默,最后,扔了張紙在夏小川面前。

    “什么東西?”夏小川被他劈頭蓋臉的擲到面前,有些怒,隨手撈起來,看了一眼。

    烤肉的香味陣陣襲來,漸漸變成了焦味,夏小川一動不動。

    “ITP,這么專業的名詞你可能聽不懂。這份檢驗報告上寫得很清楚,不一定是絕癥,但10~20%的患者會發展成尿毒癥!

    ……

    “他自己應該早知道了,這種檢驗報告是每個月一次的例行檢查。”

    ……

    “我現在知道他為什么給你存那么多錢了!

    ***

    十一月,日子像蝸牛般慢慢爬過,落葉飄黃。

    陳曄笨拙的使用著烤箱,他其實不喜歡吃面包,一日三餐的黃油面包吃得他聞到味就想吐,可是沒辦法,這里沒人替他做飯。

    于是懷念起譚鑒的好手藝,雖然吃到的次數不多,算起來也只有最后幾個月勉強像是情人間的交往,可是寂寞的時候,可以回憶的還是只有那些日子。

    走的時候以為很快就可以忘記的,可是在美國,每天忙于應負沉重的學業,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回到住處,往床上一倒,閉上眼,晃過眼前的還是那個身影。做夢也會經常夢到他,大多是些瑣事,或者是兩個人一起逛超市,或者是在公車站地鐵口突然重逢……當然也會有春夢,譚鑒在他的夢中熱情而大膽,呻吟扭動掙扎,關鍵時總會醒來,激情嘎然而止。

    陳曄每次睜開眼睛,滿臉的黑線。他想我操,做夢都吃不到,果然是欲求不滿。

    他的床上皺巴巴的擺著一只和譚鑒床上一模一樣的枕頭,陳曄每晚上抱著那只枕頭,睡夢中一臉的淫笑,活像個變態。

    好在美國是個開放的國度,陳曄想發泄,不至于找不到床伴。可每次事后抽著煙瞪著天花板發呆時,更加空虛。

    還是會想念那張臉上偶爾閃過的溫柔笑意,他已經中毒,不致命,卻是長久的折磨。解藥在十萬八千里外,要痊愈,比想象中難得多。

    可笑他還以為一走了之,便是天下太平。

    新年很快來到,陳曄放假回國,一幫狐朋狗友聚在一起,興頭上多喝了幾杯,開車出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暈,過了幾個路口后實在撐不住,怕出事,停車靠了路邊,掏出煙來抽。

    腦子清醒了一點,這才看清自己竟然把車開到了譚鑒以前學校后的巷子里,于是想起第一次遇見他,二話不說的下狠手把他揍了個鼻青臉腫。那時候倒是得意,誰知道以后的日子竟會被那個男人弄得狼狽至此。

    嘆口氣,喝得多了什么面子尊嚴都懶得計較了,手機摸出來,按下了那個許久不曾撥打過的電話,心跳得厲害,屏住呼吸等著電話接通,不料竟然關機,陳曄只好打到譚鑒家里。

    電話被接起,卻是夏小川。

    “譚鑒在嗎?”陳曄想這個電話被他接了那可完了,譚鑒就是在估計他也會說不在。

    “你找譚鑒?”夏小川在電話那端笑,那聲音怎么聽怎么寒,“他不在!

    “那他在哪里?”

    夏小川說:“在哪里?我也想知道他在哪里。兩個月前他買機票走了,只留下了十五萬的銀行存折和一張檢驗報告——你那么神通廣大,不如幫我找到他,然后問問他現在躺床上還是太平間?”

    手機茫然的跌下,陳曄聽不懂夏小川的話,譚鑒不在了,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閉上眼,有些想笑。他想起那個冰涼的雨夜,譚鑒淡淡的對他說,愛你?或許吧,一點點。

    ***

    灰蒙蒙的天空,蜻蜓低低的貼著水面,似乎要下雨。

    譚鑒坐在狹小的公寓,打開電腦,手里端著杯熱牛奶,上網。

    一個人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凈凈,手機可以換號,地址可以不留,可是網絡四通八達,還有電子郵箱這個東西。

    回不回信是一回事,至少只要你肯打開郵箱,就一定能看到別人想傳達給你的信息。

    夏小川功虧一簣,因為和譚鑒朝夕相處,自然從未想過要他的電子郵箱。陳曄不同,他在去美國前的幾個月里,已經為以后做好了打算,譚鑒的一切聯系方式他都有。

    每隔幾天,譚鑒的信箱里就會多出一封郵件,陳曄自說自話的高興,他也不在乎譚鑒從不給他回信,仿佛他篤定這些信,譚鑒全會看到。

    等我回來,不管你在哪里,我總會找到你。

    你不等我,我回來后也會找到你。

    譚鑒輕輕按下刪除鍵,退出郵箱,關閉了網頁。

    推開窗,外面已經悶雷滾滾,眼看就要大雨傾盆。樓下有人邊跑邊尖叫——我曬的衣服!頂樓的幫我上天臺去收一下!

    譚鑒大笑,開了門,走出去了。

    喝了一半的牛奶擱在桌子上,還冒著微微的熱氣。

    上面漂浮著淡淡的血絲。

    ***

    殘破的蛛網上,倒吊著一只節肢動物,外形特征是8只腳,有觸須。

    它從不主動出擊,不動聲色結下自己的網,等待獵物送上門來,然后將對方困死其中,不得掙脫。

    這種動物很危險,最好一輩子不要遇上。

    否則尸骨無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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