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疾不徐地來到她身后,臉上是一記淡淡的、迷人的笑。
她想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可笑,卸了一半的妝、華麗的發型、驚慌失措的神情……天啊!她的形象都沒了。
謙司看著她一臉驚慌的模樣,不覺一笑,“保崎小姐,好久不見!
“呃……我……”她心里又亂又慌,沖口就說:“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話才說完,她深深地感到后悔了。
她怎么能這么說呢?這樣聽起來好像是在跟他撒嬌或是示愛一樣。
老天爺,她怎會干出這種蠢事來?
他挑挑眉頭,高深地一笑!笆菃?”她一直在等他的電話,她的意思是……
“不,不是的,我是說……”她知道這個時候才急著解釋,只會讓她看起來更愚笨,但她已經亂了方寸,根本顧不了那些了。
“我是說,你為什么一直沒把修車的帳單給我!彼荒槍擂螀s又強自鎮定地說。
“我說過不用。”
“我可不想欠你人情。”雖然心里沒那么想,可是她卻因為太過緊張,而說出了一些不通情理的話。睨著她美麗而年輕的臉龐,他勾起一記微笑。
雖然她嘴上說得淡漠而絕對,但謙司并不覺得她是真的想從他這兒拿到修車的帳單。
可是如果她不是為了那個,才把電話、姓名抄給他,又是為了什么?
不知怎地,他心底竄起一種雀躍的情緒,雖然他說不出那是什么感覺,但他知道那情緒讓他的心暖暖的、溫溫的、柔柔的。
這通常并不容易,他的心很難因為誰或是什么事而變得柔軟。但她……
“修車真的花不了什么錢!彼卣f。
“可是我是肇事者,費用當然由我來負責。”
他一笑,“你覺得過意不去?”
她那緊張、可愛的反應讓他覺得好心動,盡管明知她年輕美麗,而且跟自己不屬于同一個世界,他還是被她吸引著。
是啊,若不是受她吸引,他今天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場合里。
英梨不知所措地說:“是我讓你無端破費,所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總之遇上了他,她就變得遲鈍起來。
對他這種有錢人來說,修車費實在不算什么,她也知道他百分之百不會跟她追討修車費用,只是……
要是不找個借口,她又哪里有機會再跟他聯絡呢?
“我的車只是刮傷,你的比較嚴重吧?”他撇唇一笑。
她訥訥地道:“那當然,小真還在維修呢!”
她的車是復古車,維修廠極少,零件也取得不易,所以維修起來特別費時費事。
“小真?”他微怔。
“噢,是我的車,它……它叫小真!焙龅兀袂橛悬c窘迫。
她這樣是不是顯得有點幼稚,真正成熟的女人應該是不會這么做吧?
在他跟中,她會不會根本就是個不講理、蠻橫、驕縱、霸道的女孩呢?她并不想這樣,她……她也想在他面前表現出最美好的一面啊!
可是為什么一碰上他,她就像腦震蕩般不知所云、狀況百出?
“你的車有名字?”他難以置信,但又覺得好新鮮、好奇異地望著她。
他還是第一次碰見有人幫車子取名字,而且還叫“小真”。唉,這果然是年輕人才會做的事啊!
“不行嗎?”她一時控制不了地又出現那種嬌蠻的語氣。
“不,”他不以為意地一笑,“很有趣!
后臺來來去去的人不少,大伙兒不時偷偷瞄著他倆的互動情形,一些模特兒們眼底則盈滿羨妒地睨著她。
在如此競爭的行業中打滾,吃香的人總是遭妒的。
她當然知道她們眼底透露著的是什么意思,不過她已經習慣了。
“我送的花,喜歡嗎?”他瞥了眼她隨意擱在桌上的花束。
“咦?”她一怔,“是你送的?”
“嗯!
一聽見花是他送的,她心里就莫名歡欣。
不過她并沒有立刻表現出來,而是一臉不在乎,“對不起,我沒注意!
對于她的無所謂,他不在意地一笑,“我沒署名,不過就算署名了,你大概也不曉得我是誰……”
“我知道你是誰!彼患铀妓鞯貨_口而出。
但旋即,她又因為自己的口快感到后悔。
他一頓,然后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澳阒牢沂钦l?原來我這么出名?”他玩笑似的說。
“芥川先生的創業神話為人所津津樂道,不認識你的人太少了。”她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旋即故作鎮定地說。
“是嗎?”那么說來,她早就知道他是誰,而且是在撞車之前。
也即是說,在他們撞車的那一刻,她已經知道他就是芥川謙司。
突然,他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但他說不上來。
“芥川先生是PRADA的愛用者嗎?”找不到話說,她隨口問著。
他忖了一下,“我對名牌沒什么特別的喜惡!
“那你為什么來?”她歪著腦袋,一臉認真地望著他。
“為了……”那一際,他差點兒就說出“為了你”三個字。
只不過他太冷靜了,以至于不會說出任何不妥的字眼來。
“我接到了邀請函!彼o了她一個最保險的解釋。
他不是個輕易釋放出感情的人,也不習慣讓別人發現他的心跡。
因為他明白,唯一能保護自己的方式,就是不讓任何人看清你、了解你。
“我以為你是來跟我要修車費的。”因為不知道該說什么,她不知不覺地又說出很冷漠的話來。
該死!她是怎么了?她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再這么下去,他對她的印象鐵定糟透了。
他微頓,然后淡淡地、不露痕跡地笑著,“我不是那種人吧?”
跟她講話非常有趣,她不像一般接近他的女孩們,總是小心翼翼地與他應對;她直接、率性,就像是從來都不在乎別人的樣子。
不行,他靠太近了。
一向理智處理所有事情,包括感情的他,這次實在太沖動、太莽僮了。
雖說他直至目前還沒做出什么事來,但他知道這樣的程度對他來說,已經太過。
“保崎小姐是個忙人,我不打擾你了!彼皶r煞住,以免自己繼續淪陷下去。
“呃……”一聽他要走,英梨不禁心急如焚。
當年一別就是數年,而上次撞車后也已三個星期沒有消息,這次他會不會又曇花一現,然后又跟她失去了聯絡?
看著眼前的他,她只知道她不想又這么失去希望。
“我請你吃飯!”她知道自己實在太主動、太不懂矜持了,不過好不容易有機會接近自己的偶像,她真的不想錯過。
他一怔。
她尷尬極了,但依舊表現平靜,沒有任何意圖的模樣。
“你不讓我負責修車的費用,至少讓我請你吃一頓飯,我不想欠你。”她硬著頭皮撒謊。
他頓了一下,若有所思。
須臾,他抿唇一笑,“好啊!”
他該拒絕的,但他敵不過心中對她的莫名渴望。
要是他敵得過、克制得了,今天也不會到這兒來。之所以來到這兒,不就是因為他對她的思念遠遠超過他所想像。
再說,哪個男人忍心拒絕她這樣的女孩?
聽見他的回答,她猛然一震;心中明明狂喜,但卻故作無所謂。
“那……走吧!”她抓起皮包就想走,像是怕他臨時改變主意似的。
“耶,”他拉住故作姿態的她,蹙眉一笑,“你的妝還沒卸完!
“啊!”她一驚,這才想起自己的妝只卸了一半。
她糗極了的坐下,然后七手八腳地繼續卸妝。天啊!他會不會覺得她像個笨蛋呢?在他面前,她真是什么洋相都出盡了。
覷著鏡中明明一臉尷尬,卻又裝得一副若無其事的她,他不覺笑了。
當她那傻氣單純的模樣盡入他的眼底,他驟然發現……就在他不想與她太接近的同時,他已經一步步地靠近了她。
說來,他的心是有點慌,也有點矛盾的,但他沒有閃避這種接近她的機會,為什么?
莫非他是真的迷戀上她?
迷戀?生性淡漠倨傲,不喜歡跟人講感情的他,居然也懂迷戀?
他遇過的女人類型多不勝數,可卻從沒有任何人能教他朝思暮想、難以忘懷,為何獨獨她……
她究竟有什么迷人之處?還是這只是一種情感上的沖動?
他不想去思考,至少目前他不愿將時間花在探索答案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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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吃什么?”坐在他的車上,她問。
“隨便。”他無所謂,因為他并不覺得餓。
再說,他因為寄情工作,平時吃得很隨便,有時超商的便當也能打發一餐。
“隨便?”她睨著他,“像你這種身份的人,吃東西應該不隨便吧?”
他可是商界大亨耶!他口中所說的“隨便”,搞不好是一頓要花上數萬元的懷石料理呢!
不過要是他真說要吃那個,那她可真是要大失血了……
“我這種身份?”聽見她如此形容自己,他不覺蹙起了濃眉。
他的身份有那么不一樣嗎?就因為他有錢,所以身份就異于常人?在她眼中,他是個有錢的男人,還是……只是個男人?
見他若有所思,英梨不禁有點緊張起來。
他在想什么?當他沉默,他臉上的神情就越顯冷漠倨傲,不帶感情,而這樣的他讓她覺得很不安。
“芥川先生?”她試探地叫了他一聲。
他回過神,話題一轉,“你知道什么是什錦燒嗎?”
她一愣。什錦燒,她當然知道,那可是最平民化的食物。
“我想吃那個!彼f。
英梨怔怔地望著他好一會兒,“你要吃什錦燒?”她是不是耳背聽錯了?
他點頭,“我已經好久沒吃了……”說著,他像在認真回想著什么似的又說:“好像有幾年了吧?”
“你真的想吃那個?”她蹙起秀眉,難以置信地睇著他。
她怎么都無法想像那個畫面。他吃什錦燒?像他這種在商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人,會屈就在狹窄又嘈雜的什錦燒店里?
吃什錦燒什么都要自己來,可沒有衣著正式、態度恭敬的侍者幫他張羅呀!
“不行?”看她一臉驚疑,他大抵也猜得出為什么。
“行,”她挑挑眉,“當然行。”吃就吃,誰怕誰?到時他不要后悔就好。
“你有熟識的店嗎?”他問。
“有,”她咧嘴一笑,“很普通、很簡陋喔!”
他不以為意地覷了她一記,“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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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什錦燒店是英梨及佳子她們最常來的一家店,雖然小又老舊,但價格公道,口味獨特,是一般上班族及普通家庭最喜歡光顧的店。
一走進店里,早已與她相熟的老板娘就非常精神地大聲叫著:“保崎小姐,坐!”
“老板娘,我要兩份什錦燒!彼f。
見她帶著謙司進來,老板娘不覺多看了兩眼。
活到這種歲數,她見過的人也算不少,不過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稱頭、這么出色的男人。
但是回頭想想,英梨是知名模特兒,也許她帶來的男人也是那種名模。
“第一次看你帶男人來!币驗楸舜耸熳R,老板娘說起話來一點都不迂回。
雖說店里有點吵,但老板娘天生嗓門大,她想,他一定聽見了!案陕锬敲凑f嘛?”她眉心一蹙,有點尷尬地睇著老板娘。
“害什么臊?”老板娘是個直爽的人,有什么就說什么,心里哪像她這種正值青春的女孩如此曲折?
“你也該交男朋友了,不是嗎?”老板娘又說。
英梨幾乎不敢回頭去看他的表情,“別亂說了,這位芥川先生跟我只是……”她想解釋,但越是解釋,老板娘臉上的神情就越是曖昧。
有理說不清,她索性頭一扭,徑自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看她跟老板娘之間熟絡得可以開玩笑,他猜想她應該是個很乎易近人的女孩。
驀地,他心里對她的好感又增添了許多。
像她這種如此出名又如此美麗出眾的模特兒,不都是嬌貴且高高在上的嗎?
他曾經在俱樂部里遇過一些知名模特兒,她們對自己的容貌相當自傲,而也因為自傲,她們總是擺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態。
但一旦發現“獵物”,也就是她們口中的“超級凱子哥”時,馬上又是媚態百出,花招使盡。
他以為模特兒大部分都是那樣,尤其是像她這種代言名牌的超級名模,更可能如此,但事實似乎不是他所想像。
她太簡單、太純真、太直率……卸去濃妝、脫掉時髦服飾,她簡直就像是鄰家小妹妹般。
發現他看著自己發怔,英梨不覺有點不安。
她皺皺眉頭,以不悅取代她的不安羞澀,“你干嘛看著我?”
他微頓,旋即一笑,“你應該很習慣被這么注視著吧?”
他相信,這么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她的人,絕對不只他一人。
“我不習慣被你這么看!彼f。
話剛出口,她又后悔了,因為她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什么叫不習慣被他看?這不就表示任何人看她,她都已經麻痹,唯獨他……是特別的?
天啊!他會不會以為她這句話是在暗示他什么?
聽完她的話,他微微一怔,然后高深莫測地笑睇著她。“也許你該試著習慣。”
他知道自己不該說這么一句話,因為它聽起來像是一種暗示。
他是怎么了?心里明明一直提醒自己,不該跟她這樣的女孩子靠太近,但實際所做的卻全然背道而馳。
人的理智跟情感是無法平衡的嗎?就算是他這樣冷漠決絕的人,也有失去平衡的時候?
英梨怔望著他,神情有些迷惑,也帶著一種不知名的驚喜。
他的話有什么特別含義嗎?還是只不過是隨口說說?
她實在不想將他的話作太多的聯想,就如同佳子所說,他跟她的世界是不同的,就算她多崇拜他、多喜歡他,他跟她的距離終究太遙遠。
可是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又似乎帶了點暗示,她……她能當真嗎?
噢,不!這世界上不會有這么幸運的事,而她也從來不敢奢望跟他發展成什么樣的關系。
芥川謙司對她而言,就像是掛在天上的星星般,她從不妄想將他占有。
她沒什么奢求,能再遇見他、能跟他相處一分一秒就已足夠。
但是……他為什么那么說呢?那句話聽起來很像是他對她“有什么”一樣……
然而,他對她“有什么”嗎?
不,她不能那么想,他說過來看發表會是因為他接到邀請函,不是因為任何原因,更不是因為她。
做人要實際一點,她明白。
“你在發呆?”他睇著她問。
“我……常常這樣!彼拖骂^,閃避了他似冷漠卻又火熱的眸光。
“來噦!”老板娘突然端來什錦燒的食材,往桌上一放。
老板娘睇著英梨,再瞄了謙司一眼,“你們倆真是郎才女貌!
英梨倏地抬起頭,一張臉紅得跟什么似的瞪著她,“老板娘!”
相較于她的驚慌羞澀,謙司則顯得相當平靜沉穩,不為所動。
“好啦,我不打擾你們了。”老板娘向英梨使了個眼色,轉身便離開。
老板娘的一句話,讓英梨原本已經抬不起來的頭,更加壓低了。
真是羞死人了!什么郎才女貌嘛?當著他的面這么說,教她怎么敢正視他呀?
“你跟老板娘的感情不錯!彼旨逯插\燒,非常熟練。
“我常來……”她訥訥地道。
“是嗎?”他睇著她,“你喜歡吃什錦燒?”
“我喜歡這店里無拘無束、非常溫暖的感覺。”她說。
他先打開話匣之后,英梨心里的不安及忐忑也漸漸地減少了。
“溫暖?”他疑惑地望著她。
溫暖是什么?她在這兒得到了什么溫暖?
“嗯,”她點頭,“這兒小,所以每個人之間的距離都靠得非常近,雖然不像大餐廳那樣有漂亮的裝潢或擺設,卻很貼近顧客的心,每個人都可以大聲的說話、大聲的笑,不必在乎別人的眼光。”
聽她說話是一種享受,因為她說話時,眼中閃爍著燦爛的光芒,就算唇角沒有勾起,她的眼睛卻是帶著微笑的。
他喜歡看她說話的樣子,也喜歡聽她聲音里那不同的表情
喜歡?他發現,他喜歡她的還不只那么一點點。
“怎么?”她一臉嚴肅地望著他,試探地問:“你不喜歡這兒?”
“不是。”他搖頭一笑,“我只是好奇像你這么時髦漂亮的年輕女孩,怎會喜歡這種老店?”
“我的腦袋還是很古板的!彼嫘λ频恼f。
謙司一邊翻著什錦燒,一邊以眸光覷著她。這女孩真的很不同,她的外表十分時髦,但她的性情卻是清純而簡單的。
她給了他極大的震撼,他驚訝于她的外表竟與內在有那么大的反差。
“請問……”突然,一名高中生似的男孩走了過來,一臉靦腆地望著她,“你是保崎小姐吧?”
她微怔,“我是!
高中生喜出望外,“可以請你幫我簽個名嗎?”說著,他不好意思地拿出筆記本及筆。
英梨一笑,接過他手里的筆記本及筆,迅速地在其中一頁簽下自己的名字。
“謝謝,謝謝!”男孩拿著筆記本,高興地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此時,謙司已經煎好了什錦燒,并切了一半放到她的盤子里,“你真受歡迎!
“老天爺賞飯吃!彼乇硎,一點都不因為自己的容貌出眾,而感到特別的得意或興奮。
“不,”他那深沉而熾熱的眸子凝視著她,若有所指地道,“老天爺是特別關愛你。”
她聽得出他話中那恭維的意味,不覺有點飄飄然。
她經常聽見別人對她不同的夸贊,但也許是因為習以為常,她心里總興不起一絲一毫的歡喜。
但是,他只是一句輕描淡寫,甚至需要仔細推敲的贊美,就讓她心中小鹿亂撞。
對任何男人,她都有著驚人的免疫力,但是對他……她是毫無招架之力的。
從什錦燒店離開后,兩人步行往停車處。沿途,英梨沒有說什么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話。
他并沒有提出下次再見面的提議,而她也已經想不到可以再跟他見面的借口。
因為這樣,她的心情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他們就又要各走各的,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也或許……根本沒有下次。
“我送你回去。”他說。
“不用,我……我坐計程車好了!
“已經不早了……”他翻腕一看,“這么晚,我怎么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
“但是……”
“別但是了,就這么決定吧!”說著說著,他們已經來到他的嶄新轎車旁。
他剛拿出鑰匙,扭開門鎖,一旁的暗處里突然出現兩名混混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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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混混怪笑著,“香車美人呀?”
兩名混混似的男人不懷好意地逼近,看來他們是這附近的地頭蛇。見情形不對,謙司立刻將英梨護在身后!皟晌淮蟾纾惺聠?”
看他西裝筆挺又開著高級轎車,這兩個地頭蛇立刻判斷出,他應該是個事業有成的生意人。
對他們來說,這種肥羊最適合拿來痛宰一頓。
“你很上道嘛!”混混咭咭一笑,“能借點錢來救急嗎?”
“當然!彼φf。
若是只有他一個人,他根本不會跟這種地頭蛇多費唇舌或是妥協,但他身后還帶著一個英梨,他有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的責任。
男人天生是逞英雄的動物,他當然也沒例外。
不過當一個男人有想保護的人時,他也會學著裝軟弱。
他從皮夾里拿出十多張的紙鈔,二話不說地遞給了其中一個混混。
見他出手大方,這兩個混混更加覺得這頭肥羊不宰不行。
“我看你把車也留下好了。”
聽見他兩人的過分要求,謙司頓時糾起了濃眉,臉上明顯地有著慍色。
但為免惹來更多麻煩,他并沒有立刻做出反應。
可是正當他還在思索如何應付這兩個人時,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英梨突然氣憤地出聲,“你們太過分了吧?”
她一站出來,那兩名混混便被她的美麗所吸引。
“唷,真漂亮的小妞!逼渲幸蝗朔浅]p佻地向前欲占她便宜。
他手一伸出來,就被不動聲色的謙司自他的手腕處掐住!皦蛄!”
“你!”那混混見他膽敢出手阻止他,立刻臉色一變。
“你們已經拿了錢,可以走了。”謙司厭惡他們這種貪得無厭的混混,正所謂盜亦有道,他無法容忍他們要錢又要人。
“你敢惹我們?”混混橫眉豎眼地瞪著他,然后猛地掙開了他。
“我很配合,是你們太過火了!彼樕蠜]有懼色,反倒是一臉冷肅地望著兩人。
不管是什么時候,只要面對對手或敵人,都不可以輕易露出驚畏之情,這是他縱橫商場多年的經驗所得。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為首的混混眼見有人不買他的帳,當下動了肝火。
“你們也別得寸進尺,免得什么都得不到!彼言捳f得很絕,絲毫不留情面,也不示弱。
“什么?!”那兩名混混在這一帶為非作歹、霸迫蠻橫已有多時,但他們不曾遇到敢反抗他們的人。
見眼前的肥羊突然變成獅子,他們無法接受,臉上更覺掛不住。
“逞什么英雄?!”混混兇惡地瞪著他,“你想挨拳頭嗎?”
謙司冷睇著他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他不準備向他們妥協,但也不主動出擊,只是冷靜、強勢地挺立在他們面前。
見他不肯認栽低頭,那兩名混混再也忍不住地對他出手。“找打!”說完,為首的混混突然朝著謙司擊出一拳。
“啊!”見他們真的動起手來,英梨嚇得驚叫一聲。
他是個斯文人,平時拿的是筆、動的是腦,不是拳頭、不是利器。
雖然他長得是人高馬大,但真動起手來,他一定不會是這種流氓的對手。
“啊!”突然,她聽見一記男人的慘叫。
定睛一看,發出慘叫的居然是那動手的混混,因為此刻,他的手臂已經被謙司狠狠地箝住。
另一人見同伙被擒,立刻撲上前來幫手;他們三個糾纏成一團,也不知道是誰打誰。
英梨簡直不敢睜開眼睛細看,這種打架的場面她是第一次見到,因為是第一次,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她所崇拜的男人,因而她更為心驚肉跳。
若他掛彩受傷,那……天啊!她剛剛真不該逞口舌之快的……
“可惡!”因為占不了便宜,其中一人拿出彈簧刀來,非常陰狠地朝謙司攻擊。
見他們連刀都掏出來,英梨差點兒沒嚇昏過去。
“啊!”她在一旁大叫起來,以引起附近經過的人注意。
但是她的算盤撥錯了。
她的尖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反倒使得混混將目標轉向了她。
“讓她閉嘴!”為首的混混支使著另一名混混,而那混混立刻欺近了她。
見混混將目標轉向英梨,謙司本能地趨前保護她不受傷害。
但在這一陣慌亂之中,他的手背竟被混混的彈簧刀給劃出一道傷口。
突然,不知那兒傳來一陣警笛聲,兩名混混立刻作鳥獸散。
英梨驚魂未定地看著他,“芥川先生……”
“上車。”他沉喝一聲,神情憐肅。
“咦?”她一怔。
警察既然來了,他們不是可以順便請警察幫忙嗎?為什么他卻一副急著要走的樣子?
他打開車門,快速地上了車,“上來啊!”見她還在發怔,他又沉聲催她。
她被動地坐上車子,而在同一時間,兩名巡邏警察也來到車子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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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警察敲敲他的車窗玻璃,示意要他搖下車窗。
他配合地搖下車窗,“警察先生,有什么事嗎?”
“剛才有人告訴我們,這里有女人的尖叫聲,你聽見了嗎?”警察問著的同時,也覷著他身邊坐著的是什么人。
“沒有,我并沒有聽見!彼麖娜莶黄鹊恼f。
見他向警察撒謊否認,英梨不禁一震。
為什么?他為什么不說剛剛他們被混混勒索,甚至攻擊?
“這樣啊……”警察不疑有他,“這附近的治安不太好,最好別在這兒逗留太久。”
“知道了,謝謝!彼蚓禳c頭致意。
搖上車窗,發動引擎,他駕著車迅速地離開了現場。
英梨睇著他開車時專注而凝重的神情,盡管心里疑惑,卻又不敢開口詢問。
“你住哪兒?”他突然問。
“呃……”因為驚嚇過度,她有點回不過神,“上目黑……”
“唔!彼翍挥。
英梨以眼尾余光瞥著他,“對不起,剛才都怪我……”
“不關你的事,是他們太不上道了!彼卣f著,仿佛剛才發生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似的。
“但是……”倏地,她發現他的手背上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那血還繼續在流著!澳愕氖帧
“不要緊。”他輕描淡寫地道。
“不行,”見他被劃了一刀,她的臉色比剛才還蒼白,“我們去醫院吧!”
他仿若無事地一笑,“不用了,你有手帕吧?”
“有!”她七手八腳地從包包里拿出手帕,“做什么?”
“幫我綁住!彼f。
他一手操控著方向盤,然后將受傷的手伸向了她。
她小心翼翼地幫他把傷口纏住,卻覺得自己的手顫抖的厲害!敖壘o!彼琅f面無表情。
他的冷靜教她不由自主的打顫,“噢……”一使勁,她用手帕將他的手掌纏緊。
“為什么不報警?”她怯怯地問道。
她實在不明白他剛才為何不告訴警察,他們受到攻擊,他們是受害者,沒理由不敢向警察坦言事情經過。
她感覺得出他想隱瞞某件事情,但……是什么呢?
“我是男人,無所謂,但你不一樣!彼恳曋胺剑樕喜懖慌d,“你是知名品牌的代言人,又是公眾人物,上了社會版可不好!薄翱墒俏覀冇譀]錯……”她沒做什么虧心事,就算上社會版又怎樣?
“媒體就像食人魚一樣嗜血,只要聞到一點點血腥味,就會群起攻之,到時就算什么事都沒發生,他們也可能為了新聞的聳動性而加油添醋!闭f著,他笑睇了她一眼,“你是女孩子,對你沒好處的!
聽完他的解釋,她感動得差點兒要掉下眼淚。
他為了她而受傷,已經夠讓她內疚且情緒激動,而他對她的維護,更教她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低著頭,強忍著眼眶之中奔竄的熱淚。